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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回(上)潘金莲激打孙雪娥(1/2)

    这一回的前半部故事叫狐假虎威。

    体现在一个关键字上:

    打。

    激打。

    打谁?打孙雪娥。

    孙雪娥是谁?是老四。

    谁使用的激将法?是潘金莲。

    潘金莲是谁?是老五。

    老五敢于挑战老四吗?敢。

    为什么呢?老四是个“没有时运的人”。

    她是死去的陈姓娘子的陪嫁丫环,可是陈姓娘子死了,一朝天子一朝臣,如今是吴月娘当家。

    而且还有一个原因:人性总是欺善怕恶,总爱挑软柿子捏。

    人常说,新官上任三把火,就是说新官上任伊始总要有一点万象更新的气势。同样的道理,一个恶人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也要敲山震虎,以便能让自己获得更大的利益。

    这篇文章是两个动物的故事:狐狸叫潘金莲,老虎叫西门庆。

    不过狐狸毕竟不是老虎,这二者的同盟一旦遭到破坏,狐狸还是会得到惨痛的教训。

    家庭是民主和法制兼顾不到的地方。

    是无法用规章制度制约的地方。

    是“个人独裁”最容易泛滥成灾的地方。

    是最容易受情感纠缠的地方。

    是最容易公私不分的地方。

    是最容易产生身体暴力和言语暴力的地方。

    是最容易产生“主观主义”和意气用事的地方,任何一个家庭都可能如此,尤其是在“封建家长制”肆无忌惮的封建大家庭里。

    一个任意胡为的封建家长和奉行卑劣的、欺软怕硬的男权主义者,要比受到正统的祖宗礼法、庞大的官僚集团所制约的封建皇帝犯错的几率更大。

    一个不受制约的井底之蛙和蝼蚁之雄,更加骄横。

    这是我们看此书最现实的地方,我们身为父母、身为人子者,不能不拿出十分的精力来注目此种关节。

    关注如何避免偏听偏信、意气用事的主观主义。

    没有家庭的民主就没有社会的民主。

    这有点像道德说教,其实绝对不是。我强迫大家相信,就说明我犯了主观主义,朋友们,见仁见智吧,做出您自己的判断。不管怎样,大家可能还是会烦,还是让主角粉墨登场吧。

    潘金莲性格多疑,专门听篱察壁,刺探别人隐私,又因为她是西门庆不惜血本,不惜杀鸡取卵,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得来的,难免娇惯她一些,人总是这样,喜欢得寸进尺,给了三分颜色就想开染房,她这种性格的人更易恃宠生骄,拿腔拿调,颠倒黑白,把整个大宅院闹得鸡犬不宁,而春梅同样不是盏省油的灯。

    有一天,因为鸡零狗碎的小事,潘金莲骂了春梅几句。人一受点委屈,总是怕全世界不知道,如果不能发泄出来,就要找到出气筒,像春梅这样心高气傲的,更是受不了。她带着满肚怨气,来到厨房,拍桌子捶凳子,一副闹心撒气的模样。老四孙雪娥负责全家的饮食,也是厨房的大总管,她看春梅这个样子,就带点玩笑地逗她道:“怪行货子!要是想汉子了,到别的地方想去,怎么在这里耍横?”春梅心情正不好呢,听了这话,如同火上浇油,登时暴跳起来,说道:“你说谁是胡乱纠缠汉子的?”雪娥见她心气儿不顺,就没有接这个话茬儿,假装没听见。可是春梅使性子,径直出来,回到了潘金莲房中,一五一十,不仅仅是一五一十,更是添油加醋,向潘金莲挑拨道:孙雪娥不但说自己纠缠汉子,还说这是潘金莲的主意,叫西门庆收用自己,完后两个人好一个鼻孔出气,共同哄汉子开心。潘金莲听后怀恨在心。

    当天早晨,吴月娘要去送殡,作为小妾的潘金莲就要送吴月娘出门,这也是当时的家法,因为起来早些,她感觉很困,就睡了一觉,然后来到亭子上休闲。没过一会儿,孟玉楼也过来了,笑嘻嘻地问她怎么闷不做声,她说起得早,太累了,然后问孟是从哪儿过来的,孟说从厨房过来的,潘金莲问她孙雪娥和她说什么没有,她说孙什么也没说。潘金莲心中怀恨,但是没有和孟玉楼提及此事。

    两个人做了一些针线活儿,感觉还是烦闷,就摆上棋盘下棋,忽然花园门卫琴童进来说:“爹来了。”西门庆随后就进来了,看见两个妇人虽然都是家常打扮,但粉妆玉琢,十分可爱,不禁满脸堆笑,戏道:“你们俩儿好像一对粉头(一是指性工作者,二是指不正经的女人。这里应该是指前者。由此我们可以听到一件奇闻,丈夫把妻子视为性工作者,而潘金莲也对得起他,一直把他视为嫖客。半斤八两。),也值百、八十两银子。”潘金莲说:“我们倒不是粉头,你家正经有个粉头在后面哪(潘金莲在嘴上是寸步不让,包括对待西门庆这个说一不二的封建家长,她的即兴发言往往给本书增色不少。我们再品味一下这个对话,西门庆把潘、孟二人比做粉头,而潘金莲所说的真正粉头应该是指老二李娇儿,大家想想这个西门府到底像什么?之所以这本书被称为不朽名著,就是有无穷细节值得人回味品评,也只有这样才能真正看出此书的价值。)。”那孟玉楼抽身就走(不知道她是否适应不了这样的话,也不知道她当时为何要急匆匆地投入魔窟遭受侮辱?做事前不做详细的调查研究行吗?),被西门庆一把拉住,说道:“你往哪里去?我来了,你倒要跑?实话实说,我不在家,你们两个做什么了?”潘金莲告诉他,她们两个下了两盘棋。一听下棋,西门庆提议道:“我和你们下棋,谁要是输了,拿出一两银子做东。”潘金莲马上说:“我们没银子(潘金莲出身贫寒,到了武大那里也是生活拮据,来到西门庆家,虽然锦衣玉食,可是没有私房钱,这也是她比较自卑之处,尤其富婆李瓶儿进府以后,围绕着财、物问题,发生了无数波澜。可是潘金莲倒是好色不爱财。在此先做一个提醒,后文注意。如果要是不看这些细节,这本书就没有价值了。)。”西门庆道:“你没银子,拿簪子当赌资,也是一样(他刚刚把自己的老婆比作风月场女人,如今又开始赌博,西门府果然复杂,不好给它定性。)。”

    于是三人下了一盘,潘金莲输了,西门庆刚要数子儿(应该是下围棋。),被妇人把棋子扑撒乱了。她一直走到瑞香花下,假装掐花儿,以此来耍赖推脱(这一直是她的特色。)。西门庆找到她,说道:“好个小油嘴儿!你输了棋,却躲到了这里。”妇人看见他来,昵笑不止,说道:“怪行货子!孟三儿输了棋,你不敢罚她,只知道纠缠我。”把手中的花儿搓成瓣儿,洒西门庆一身,两个人搂抱一起,口吐丁香,戏谑一处。正忙之时,孟玉楼突然出现,告诉她吴月娘回来了,她告诉西门庆,到房里等她。潘金莲到吴月娘那里打了个照面儿,就回到房里陪伴西门庆,并要求春梅预备澡盆热水,房间薰香,晚上他们二人要有重大事情处理。对于潘金莲来说,这是人生头等大事。

    接着作者交代一下西门府女将的职务分工。原来,吴月娘虽然是老大,可是她身体不好,不太管家里的小事,只抓一些战略问题,经常给西门庆出谋划策,兼职做府里的会计。老二李娇儿是府里的出纳,平时的钱财支出由她负责。老四孙雪娥是后勤主管兼餐厅经理,负责整治酒席和平时的家常便饭,各个房里的丫环需要什么,就去厨房找她办理。只有孟玉楼和潘金莲属于编外人员,没有固定职责,而潘金莲一直在忙于“大事”。

    当晚,西门庆在潘金莲房里,喝了回酒,洗完澡,两人歇息了。第二天一早,也就该当有事,西门庆答应上庙里给潘金莲买首饰,等着吃荷花饼和银丝鲊汤(鲊念眨,是一种腌制的鱼类食品。),好赶紧动身,就让春梅到厨房传达最高指示,可春梅就是不动身。潘金莲道:“你不要支使她。有人说我纵容她,让你收用了她,好聚结一帮儿纠缠汉子。一个劲儿地指猪骂狗,欺负俺娘儿们。你又支使她干什么?你可能还不信,也想问是谁说的,我暂时就不提名道姓了,但是我的话肯定有根有据。还是让秋菊去吧(潘金莲已经开始吹起进攻的号角了。)。”于是,西门庆就让秋菊到厨房通知孙雪娥,等了好久,还是不见拿来,急得西门庆一劲儿暴跳。潘金莲一看秋菊不回来,就让春梅去打探情况。

    春梅本来就有几分不顺心,如今又气鼓鼓地走到厨房,看见秋菊还在那里等,便骂她是个贼奴才,说西门庆急着吃饼要赶到庙里去,如今在前面暴跳,可就是不见个人影儿,走上前去,要揪她回去。孙雪娥听到这指桑骂槐的话,心中登时大怒,骂春梅太过张扬了,她事先准备好的粥不吃,突然要吃什么荷花饼,就是再着急,也得给她一个准备时间呀!春梅反唇相讥,说要不是主子要吃,她们做下人的也不会来要,如今指责她们没有意义,说完,揪着秋菊的耳朵,就往回走。潘金莲看春梅脸色大变,就问这是怎么回事,春梅就把来龙去脉说了一遍,不过她继续歪曲事实,煽风点火,竟然说孙雪娥“千奴才,万奴才地骂了她一顿”,还说雪娥“在厨房里只顾骂人,不肯做饭”云云。潘金莲说:“你看怎么样?我说别让春梅去你不听。刚刚讲究完我们娘们儿霸拦你在屋里,如今又挨了一顿骂。”

    西门庆听完大怒,冲到厨房里,不由分说,上去就踢了孙雪娥几脚,骂道:“贼歪剌骨!我让春梅来要饼,你如何骂她?你骂她是奴才,你怎么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在西门庆眼里,孙雪娥也是个奴才。所以让她照照自己。)。”雪娥被西门庆踢骂一顿,敢怒不敢言,对旁边来昭妻子一丈青说道:“你看,我今天多晦气!你一直是当事人,可听见我说什么过分话了吗?春梅凶神恶煞般地大呼小叫,揪着秋菊回去,在主子面前轻事重报、小题大做,惹得他过来这样对待我。我洗着眼儿(意思是拭目以待,冷静观察。搞文学性的词汇好办,这种传神的生活化语言容易让我不知所措。),看这对主子奴才能猖狂到几时?可别错了脚儿(指失足)。”你说她倒是等一会儿再说呀,不想被西门庆听见了,转回身又打了她几拳,骂道:“贼奴才!在我面前你都骂她,还说没欺负。”打得孙雪娥疼痛难忍,等西门庆离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