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第七章(2/2)

樱桃小嘴撅着,大有骆宾王在《讨武瞾檄》里所说的“入门见嫉,娥眉不肯让人”一般。罗敷的性格可以用中国画的画术语“三病”来描述:板、刻、结,即是做题呆板,做人刻薄,做事纠结。她说这话,无非是怕自己“班花”的地位、称号受到威胁了,似有“失宠”,“打入冷宫”的未雨绸缪,只不过是自己打自己。

    “胡说八道什么呀,刘紫苏是男生,他是新转来的。嘘,小点声—”潇湘耷拉着头,像在默哀做礼拜一般庄重,毕竟是在课堂上,自己不能“知法犯法”啊,以后还要“一倡而三叹”呢。两个女孩平日里像是两个文人,两个文人在一起,只有两种结果,要么相互吹捧,要么相互贬低。其实,谈美,两人是半斤八两,站在一块,不知是“蒹葭倚玉树”,还是“玉树倚蒹葭”。听她这么一说,罗敷又眉开眼笑起来,“没事,就算看见了,老师那么气质温和,也不会怎么样的,吴牛喘月,杯弓蛇影。”,也不管,引经据典是否引喻失义了,她本还想再说什么,“仪容秀丽,资质风流”,却发现完全配不上套。

    “我再说最后一句啊,在语文上,你怎么下这么大功夫,这么卖力啊,不知道高考语文是考不高的,我都怀疑你们俩关系不一般。”潇湘所说的关系和罗敷所听的关系,其实没什么关系。罗敷的脸一下子“映日荷花别样红”,连看起来,也“战地黄花分外香”。尽管如此,她还得说:“胡说八道什么呀,八竿子打不着的事经你那三寸不烂之舌一加工,就算是半成品也挤进‘世界五百强’了。”,这就是中国人的虚伪。说完,又伸着头,照了照嵌在书本里的小镜子,撅了撅小嘴,挤眉弄眼,尽态极妍。如果这世界上没有了埃及胡夫金字塔,巴比伦空中花园,中国万里长城,就没有了奇迹的话,那天真烂漫的痴情少女喜欢上“不惑之年”的人民教师,也就是大话了。

    开始老史读了几段,犹如汉武帝读司马相如《大人赋》,称其写赋天赋极高,“飘飘有凌云之气”。可好景不长,老史接着就开始雅正了,好好说了说紫苏文章中几处用典的纰漏。紫苏这刚登上山顶,没来得及体会什么叫“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就从山顶一头栽了一下来,倒是体会到什么叫“高处不胜寒”。紫苏的脸像是校门口餐馆里的拉面,现在又被“刀削”了。真想会老鼠打洞,或是会“遁地术”。这给了陆潘“勤王”的机会,说:“发现了庐山真面了吧,欲抑先扬,你现在的形象已经定形了,比那股民还可怜,连反弹的机会都没有。不过,你可不要怨我,我只是不小心拆开了一个包着谎言的信封,信的内容我可没看啊。”**是海水,人越喝越渴;是山楂片,越吃越饿,题做得越多,不会的越多。

    “不过,要是能够改正这些小错误,应该可以得个五十七八分吧。”史法古一会唱红脸,一会唱白脸,这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啊。这时班里的几个男生在小声喝倒彩,倒是女班长发挥了“铁娘子”铁的另一种物理属性—硬,为此打抱不平起来,说:“瑕不掩瑜,干什么非得学丁肇中格物致知的精神啊!”《庄子.人间世》说:“绝迹易,无行地难。”罗敷大跌眼镜到粉碎颗粒状,向来会党同伐异的才女什么时候也学会求同存异了。这也很正常,在一个优秀女人看来,她的周围,所有的男人都是细菌,而所有的女人则都是病毒,但在细菌中还至少有益生菌,在病毒中实在找不出益生病毒来。男人想要侵染,女人想要破坏,而钱钟书先生说,“女人是天生的政治家,女人不必学政治,政治家要成功就得学女人”,美国的希拉里,赖斯就是论据。这正义之歌虽然是低吟浅唱,因为作文课堂比其他课堂都要静上几个“数量级”,再加上思维发散得厉害,声**及了大半个教室。可那几秒钟,史法古耳朵里像塞了驴毛,嘴巴也缝上了,但眼睛里还是迸射出光来,虽不比列夫.托尔斯泰的犀利,眼睛要比列夫.托尔斯泰的小。

    终于下课了,陆潘庆幸自己还能不被救护车拉走,深深出了口气,只是出了口气,不是出了口气。陆潘与其慨叹“庆父不死,鲁难未已”,倒不如曰“既生瑜,何生亮”。紫苏不知所云,也懒得知其所云,本身心情就不好。对于作文课,陆潘一直有两种观点:一、没什么可讲的!;二、有什么可讲的?所以,老史前脚一走,他后脚就开始针砭时弊起来,“起初,我还以为他像是北师大毕业的,现在一看河师大毕业的都不像,去他娘的“甘蔗老来甜,辣椒老来红”。

    按理说,一个人的知识应该随着时间的推移,应如《礼记.学记》所说的‘博学而不穷,笃行而不倦’,但也不排除例外,就好比溶解度一样,一般物质的溶解度都是随着温度的升高而增加,但也不排除氢氧化钙和硫酸锂,你说他是氢氧化钙还是硫酸锂啊。听了同桌的高见,紫苏的心情也好了许多,心悦诚服之余又想起刚才那个为自己保驾护航的女孩,就向同桌刨根问底起。一提到女班长,陆潘即刻满嘴冒白烟儿,差点不与他息交绝游,成割席管宁,曰:“子非吾友也!”虽说,刘紫苏现在追女生的**还没达到吸毒者对毒品的渴望,不过基本上,可以用“买盘强劲”来形容了。生气归生气,不能因小失大,就说道:“榛子,外壳坚硬,果仁肥白而圆,有香气,油脂含量高,吃起来特别香美,她就好比榛子—没关系,想泡就去泡吧,也算为我报仇。恋爱是包换的,婚姻是保修的,别弄反了就行。”

    在陆潘看来,想在这所城市里找个称心如意的女朋友,就和找个房子一样一样的,“长安居大不易”。有人住“公用设施用房”,地下室;有人住“微利房”和“解困房”;有人住“公寓式住宅”;有人住楼盘的“双景住宅”,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战士军前半死生,美人帐下犹歌舞”。“你倒是为我看看面相,算上一卦,我该住什么房子啊?”紫苏用俏皮话回应俏皮话说道。

    “找女朋友和找房子一样,首先看到的是外观,即女孩的相貌和身材,但结婚以后住进去,你会发现这是次要的,就好比一个楼盘,最看重的不是房子的‘户型比’和‘绿化率’,而是房子内部通风的好坏,采光的强弱,以及甲醛的有无超标。所以,就看你找女孩是准备做恋人,还是老婆了。”

    紫苏也不是没话的人,可一碰上同桌的话里有话,就无话可说了。陆潘的话,白话文言方言“大杂烩”,如热锅炒豆子,让好多人“无言”。他还算是听明白了,爱情是感情投资,换句话说,即使将来“打水漂”了,身上又不会少一磅肉、一升血,但又感觉,“光拜佛不烧香”是不灵的,什么都有一定的风险,炒股不也是有风险吗,只不过人家说的是“套牢”,自己该拿什么去“套牢”呢。他不知道用什么,但知道不能用什么,麻绳、铁链不靠谱,幌金绳、雷峰塔也不着边际,戒指手镯项链耳环,都是个圆圆圈圈,无不有着“套牢”的意味,只是他还没那经济实力,连温饱问题都快解决不了了,经常“有一顿,没一顿”。

    “我的蔡文姬,我的卓文君,今天你的风头可被那个男生给抢了啊!”罗敷下课的第一句话如是说,因为适才同桌抢了自己的风头而心存妒忌。可见,有时候,赞美女孩心细的同时,也是在批评女孩的心小,就像是女红用的那一枚绣花针。男孩则不然,男孩子读多了戴望舒的《双桅船》、周作人的《乌篷船》,女孩子要么不读,要么只读魏学洢的《核舟记》。“山外青山楼外楼,我甘拜下风,自叹不如,再说都是班级的荣誉啊。”吴潇湘若无其事地笑道,心知肚明,“来说是非者,便是是非人”。也对,说俄罗斯的t-72坦克厉害,还是t-80坦克厉害有什么意义,反正都是国家的国防实力。可是罗敷则不以为然,一如是白萝卜和胡萝卜不能同吃,白萝卜维生素c含量极高,而胡萝卜中含有一种叫抗坏血酸的解酵素,会使白萝卜中的维生素c丧失殆尽;又好比是纽约尼克斯的斯塔德迈尔和卡梅隆.安东尼,不知谁才是更衣室的毒瘤。可罗敷又一次大跌眼镜到粉碎粉末状,不曾想到争强好胜的女班长也会,“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晚上,紫苏躺在床上,脸上有点小人得志的坏笑,闭上眼睛就是几十张双手来回晃动,幸亏是在鼓掌,不是在挥拳。春天做的梦,一般都很美,一般都不容易做。边城是最后一个回到寝室的,洗漱了又把阳台上晾干的衣服收了,就上了床,嘴里没挤出一个字,扁担也压不出个屁来。这时,宿舍里有一个显性的“好色鬼”对边城窃窃私语道:“要是有个‘三妻四妾’招架不了,我可以伸出援助之手,献出一片爱心。”边城支支吾吾来搪塞,巧被隐性的“好色鬼”紫苏听见,便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义愤填膺道:“学习他乃状元,泡妞您是行家,可要指点迷津啊!”那人还真没装蒜,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姜还是老的辣,倚老卖老地说:“哪有小孩一生下来刚学会说话,就会唱美声了;刚学会走路,就会跳街舞了。”庖丁解牛没见识到,倒见识了布丁吹牛,说:“臣之刀十九年矣,所解数千牛(妞)矣,而刀刃若新发于硎。”这牛吹得真是牛。紫苏在宿舍和班级里和同学处得都是相当融洽跟一家人似的,主要在于他特别能迁就人,正如《鬼谷子.谋第十》里说的,“人之有好也,学而顺之;人之有恶也,避而讳之。”紫苏骨子里也并非就喜欢迁就他人,只因刘父在他小小年纪时就向其灌输,《周易.睽.象》的“君子以同而异”;《周易.咸.象》的“君子以虚受人”;以及《周易.艮.象》“君子以思不出其位”。矫枉过正,过犹不及,则弄巧成拙。把宅心仁厚心、善良的一个人教育得喜欢听任、无视、漠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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