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11-20(1/2)

    chapter 11

    掏出手机给合伙人谢穹电话知会了一声,邵迩耶拉着栾漪就往外走。

    栾漪本来不肯,可是一来没力气,二来慑于他的身高和体魄,挣了几次,毫无结果,只好由着他。

    谁知道刚刚上了车,栾漪就趁着他不防,开了车门想跑,被他又气又笑地捉回来:“你怕我?”

    栾漪倚着椅套,手指轻轻揉着太阳穴,“不玩了,我要回家。”

    “我送你。”

    “不用了,谢谢。”

    “你认出我是谁了,就放你回去。”

    栾漪抬起头,盯着邵迩耶仔细看。

    那一双眼睛,居然在这般昏寐的情况下还是翦翦如水,黑白分明。

    邵迩耶任她审视,一颗心却因了她的目光加速,飞扬。

    “蜘蛛侠?”

    “……走吧。”

    栾漪还真的转身就走。被邵迩耶勾住腰拉回来,拦下一辆TAXI硬塞了进去,报了自己的地址。

    “绑架?”栾漪扬高了声音。

    司机被她的话弄得有点儿担心地回头看了一眼。

    邵迩耶微微扬唇对他一笑。

    司机大叔呆了一呆,又默默转回去了——能被这么一人绑架,是女人的福气。小姑娘,知足吧。

    栾漪还想闹,探身去开门,却被邵迩耶按住了紧紧抱在怀里,挣了几次没挣开,迷迷糊糊地竟然睡着了。车子开到湖滨小区门口,司机大叔看看邵迩耶所住的这一片楼盘的档次,当然更不相信邵迩耶有当绑匪的必要,接过车资时笑问了一句:“跟女朋友吵架啦?”

    女朋友?

    邵迩耶低头看一眼在自己怀里睡容恬静的栾漪,不觉又扬起唇角,“嗯,她脾气不大好。”

    “女人嘛,让让她就好了。”

    邵迩耶点点头,弯身抱起栾漪,“谢谢,我会的。”

    “哎,找你钱啊!”

    “不用了,谢谢。”

    女朋友啊——这称呼,似乎不错。为这口彩多出点儿钱,又有什么不值得?

    一路无视小区保安暧昧惊异的目光抱着栾漪回到自己所住的楼层。开了门,将她先安置在沙发上,打开灯,邵迩耶才发觉栾漪的脸异乎寻常地红。不禁伸手探了探温度,烫得厉害。

    被下过药的人都会这样子吗?邵迩耶也不清楚,又不敢随便给她用药,只能拿毛巾浸了冰水先盖在她额上,栾漪被冷得有点儿醒了,伸手捉住他手。邵迩耶任她捉着,一只手按了手机上的已拔号码,正准备问问谢穹,栾漪已经迷迷糊糊顺着他的手靠过来,将头枕在他肩上,开始解他衣扣。

    “栾漪——”邵迩耶想也不想地拔开她手。可栾漪只是模模糊糊地呢喃了一句什么,又滚回去开始解自己的衣扣。谢穹的电话已经接通,听声音仍然在酒吧里,“喂”了一声,邵迩耶说了一句“没什么”,又把电话给挂了。

    还能是什么药呢?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跑,连这种事都要问,老谢就算知道了也会骂他蠢吧。

    chapter 12

    邵迩耶一向习惯晚睡晚起,生活规律得几乎一成不变。可是今天再怎么能睡,也还是因为心底隐抑的不安而提前睁开了眼睛,下意识地往身旁摸了一把——没有人!

    这认知让他蓦然一惊。坐起身了,才发现朦胧的晨光里还站着一个因为他遽骤起身的动作而吓得身体僵硬的另一人。

    “早啊。”她没有走——至少,没走成。邵迩耶忍不住微笑。

    那人不说话。只是戒备地盯着他看,生怕他说出——

    “栾漪。”他叫了一声。

    那人抱住头,本来提在手里的外套扑落到地上,崩溃地往外跑。一路冲出卧室,奔下小复式楼层的台阶,冲到玄关,踏上高跟鞋就去开门。

    “钥匙在我这,栾漪。”邵迩耶从衣物里拎出匙串,晃了晃,轻微的金属响在清晨微凉的空气里格外清晰。

    栾漪不笨,知道没那么好出去了,不再着急,慢吞吞一步一步挪回来,高跟鞋在原木地板上叩出清响。“拿来。”

    邵迩耶看着伸到自己面前的手,白皙,温润,曾经无数次或拎着自己耳朵或敲着自己的头让自己不敢怒更不敢言的帮凶,原来只是这么纤小的对象——在昨夜,它明明也有在自己身体上游移,有抚摸,也有揽抱。

    怎么才短短几个小时,就变得这么冷漠不近人情了呢?

    “我是谁?”他收回钥匙倾过面孔,让她认。

    “不知道。”栾漪转过脸,看也不看他,从地上捡起自己的外套穿上,“麻烦开门,我回家得换衣服,要赶上班的。”

    她的冷漠让他心寒,可是嘴巴还是像有了自主意识,说,“告诉我你的手机号码。”

    栾漪望了望天花板,抱着手臂不说话。

    “我可以不用上班的。”邵迩耶轻轻道。她如果是为了拿这个来赌运气,就太没必要了。有谁规定是人就一定需要上班呢?

    栾漪似乎小小有点儿吃惊,可还是保持沉默。

    “如果你决定旷工,不如回来躺会儿。现在还早——床上总比地板暖和。”邵迩耶拍拍床被,笑容清淡,声音清澈,语气暧昧。

    栾漪再望望天花板,吐口气,无奈地报出一串数字。

    邵迩耶从自己衣兜里拿出手机,按她所报的数字拨出。自己这边响起等待音,栾漪的手机全无动静。邵迩耶也不意外,在听到手机里一个女声带着困意“喂”了一声之后,很客气地对着手机道:“早安,我代栾漪向你——”“问好”两个字被栾漪飞扑过来切断通话的举动扼杀在唇间。邵迩耶顺手抱住栾漪,望着她倔强咬起的唇,静静微笑。“我好久没起来过这么早了,栾漪。”

    栾漪咬着唇,盯着他看,眼神里有气怒,有迷茫,也有困惑——她是真的没认出他。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这话看来果真不假。”如果晚一点点,如果昨晚没有上防盗锁——

    栾漪的眼神中再加上羞怒和气愤,可是表情依然倔强而沉着,死硬到底。

    邵迩耶也不勉强,静静等待。

    两人对峙片刻,邵迩耶的手机短信铃声响起来,略看了一眼,不禁莞尔。

    “真的不告诉我号码?”他将手机屏朝向栾漪。

    栾漪看一眼屏幕,别过脸。

    真不怪她。

    任谁大清早地被人说个“死”字都会多少觉得晦气。

    何况是被那个能让她脱口背得出号码的闺蜜说“叫她去死”。

    chapter 13

    “您好,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您好,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您好,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邵迩耶叹口气,合上机盖,疲倦地搓抚着眉心。

    这样子关机,有多少天了?一星期、半个月、一个月……也不是没想过她会换号码的。可是记下了她那天无意中报出的好友的号码,问来的答案却是——

    “估计又出去玩了,但这号码她不会换——你从哪问来的?”戒备又好奇的语气令他很放心,也很开心。

    无意间的重逢,竟然因祸得福地闯进她的私地。

    可是他打听来的消息,是她根本就没有工作过——那天早上说要赶着换衣服上班,原来不过是敷衍而已。

    难怪听到他自报名姓,她的反应也只是睁大眼睛看看他,然后讪讪地说一句“更漂亮了”,却暗暗对他提出的下班后共进晚餐只是撇撇唇不置可否。

    等到他下午五点不到就给她打电话时,关机的提示音便一直响到如今。

    似乎自从小学四年级时她搬家、跳级之后,他就一直在找她。

    起先还是好歹同校过了小学和初中,到高中时,她竟然挑了最远离市区的学校,他也填了相同的志愿,好容易刚去了,她却又转回市区了。

    来来回回周周转转,总是怎么也追不上。

    也不是没放弃过,至少,有那么一段时间他是觉得自己真的做到了。

    可是当他把大学女友带回家给父母看时,邻居一句:“哟,栾漪回来啦?”才彻底打碎他的自欺。

    栾漪。

    栾漪。

    他知道她搬家才两年她妈妈就过世了。

    初中时,她初三,他初一,两个人在学校突发奇想交错了年级来排的考场坐位上居然排成同桌。其时她已从小时的骄纵飞扬转为温润轻郁,宛然少女,他仍然一眼认出;她却是到了同场同桌考试的第三天听到他的同学叫出他的名字才讶异地偏了头,望住他:“咦,差点儿认不出来。”

    她举了手,他有点儿尴尬有点儿防备却又不自觉地有点儿期待地等她的手落到自己头上或耳上。她却比他醒得更快,收回手,掠一掠及肩的发,清纯中带一点儿妩媚,斜了笑眼看他:“英语有没有不会做的?我帮你啊!”她不知道他的奋起直追,仍然拿他当绣花枕头。

    无数次午夜梦回,那皎白如兰朵的手指,总是带着那天考场里相认时的阳光,半透明似地抚到他脸上,眉间……带着他无望的,无法与人言说的梦幻清香。

    可他不知道,她才刚刚高中二年级,父亲也因为事故离她而去,只得在亲戚的张罗下匆匆忙忙又转回市区继续学业,只是一味地气忿,失望,自以为可以放弃……

    这么多年,她是怎么过来的?

    资料再详细,也总比不过亲问。

    可是,她这样躲得完全不见人影,一切又能从何处得知呢?

    chapter 14

    再遇到栾漪,是在本市一家半商务会所的餐厅里。

    邵迩耶和谢穹约了代理商,定了包房,因为没别的事,就提前去了。

    经过大堂时看到餐厅一隅有一桌肃装打扮的两母子,不小心瞟了一眼,意外发现栾漪正坐在那对穿着正式面容严谨的母子对面一个三十来岁打扮精致的女人身边,垂睫端坐的样子十分乖巧。笼罩在微掺着淡橙暖意的明黄色灯光里,被身旁作为间隔的层金叠碧的多宝树一衬,愈显得芊芊玉质,肌肤柔腻。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这一看之下,眼光自然再也转不开。

    抬腕看看时间还早,邵迩耶索性随意找了张桌子坐下来,点了杯咖啡慢慢品,偶尔以挑剔的眼光瞟瞟栾漪的相亲对象。

    栾漪似乎发觉了,眼光微微侧过来,冷冷一瞥,却在看到邵迩耶的面孔时怔了一下,又若无其事地转回去,眉尖却微微蹙起来。

    以邵迩耶的眼光来看,那人自然是配不上栾漪的:长相不够出色,气质不够特别,身高可能也跟他差着些,身材——啧,你能指望一个连穿正装都撑不出架子来的人给你点儿什么感想?

    那人被邵迩耶颇看了几眼,有所感应,也向他看过来,视线才刚相交,就又不自觉地转回去了。

    邵迩耶看看栾漪,唇边噙出一抹淡笑:栾漪,栾漪,这就是你要的人?

    栾漪完全无视他,只是低了头轻轻用匙搅着杯子。灯光映着她垂落肩头的发丝,衍泽乌润,愈发显得婉淑柔顺,楚楚可怜得像是吹气可化。

    如果不是打小就认识,还常被欺负,邵迩耶多半儿也能被她骗了去。

    看来,她是真的很在意这一场戏呢!

    就这么着急于投入一桩婚姻?

    想到这里,未免就想得偏了。邵迩耶突然记起,上次他似乎并没有做任何防护措施。

    如果有什么“意外”的话……

    邵迩耶并不怎么排斥这种想法:他很喜欢这个假想的“意外”,并且,乐见其成——若栾漪是因为这个而急于结婚的话,他又何尝不是好对象?更名正言顺不是吗?

    过了几分钟,栾漪身边的女人和她相亲对象的母亲很有默契地离开了。

    邵迩耶也起了身,到总台借了电话,拔了栾漪的号码。

    这次栾漪的手机果然开着,等待音只响了两下,已经被栾漪接起来。有点儿迟疑的声音问:“喂?”

    “栾小姐,你愿意嫁给我吗?”邵迩耶咬着舌头,在一口标准的普通话里夹带点儿含混的南方音。

    “你是?”还是有点儿迟疑犹豫的声音。虽然是陌生号码,可是听到话里有她想要的资讯,还是没能忍心轻易放弃。

    她是真的想结婚。

    邵迩耶突然很后悔自己一时兴起玩了这么拙劣的把戏。她软弱的声音让他心疼。

    只是沉默了一下下,栾漪却似乎已经隐隐有所觉,冷了声音:“邵迩耶,是你吧?”

    “栾漪……”被她轻易叫出名字,有欣喜,更有惶惑,邵迩耶连假装变声都忘了,“我是真的——”

    “你想死!”栾漪冷冷地甩下这么一句话,关了手机。远远只看到她向自己的相亲对象微微一弯身,转身就走。

    邵迩耶急急拍下一张钞票结了账,跟着栾漪追了出去。

    chapter 15

    “栾漪,栾漪!”

    栾漪拦住一辆TAXI,刚拉开门,已经被邵迩耶追上,捉住她手,“先别走,结婚的事,我们也可以谈!”

    “是吗?”栾漪眯了眼看他,眼光轻蔑:“可我怎么好像没有同感?”试着挣开他的手,甩了好几次,却并没有她想象中的容易,怎么都撇不开。

    的哥等了等,半天没见人上车。从车窗探头出来一看,男的帅女的俏,估计又是一对闹别扭的情侣,真要等那女孩的话,这车只怕一时半会儿开不了,就冲邵迩耶喊了声:“哥们儿,帮帮忙,麻烦关下门!”

    栾漪见势不对,低头就想往车里钻,被邵迩耶几乎是用拎的给提到一边儿,顺手就把车门给拍上了。

    的哥也滑稽,把四根手指伸到额际不三不四地行个礼,一踩油门扬长而去。

    栾漪往车边苦挣的结果只是呼吸一口废气,气得眼睛发红,瞧着那车远去的架势像是恨不得一双眼里喷出三昧真火,在那车上灼出一个窟窿来。

    邵迩耶忍了忍,没忍住,拿没捉栾漪的那只手握了拳抵住嘴,咳了一声。

    栾漪马上找到承载她满腔怒火的实体,再回过头来狠狠地瞪住他。

    邵迩耶将脸别过去好几秒,才努力表情平静地转回来:“找个地方坐一下?”

    他以为她看不见他想笑!栾漪眯起眼睛盯着邵迩耶眼底的笑痕,声音冰冷:“不坐!”

    那——找个地方躺一下?这话又实在不伦不类,在这种情状下说出来怕是只会引来一场暴打。可这绮念一转,又情不自禁想到两个月前的那一晚,她的热情几乎要融化了他。邵迩耶换了只手拉住栾漪,揽住她肩,柔了声音,“想去哪谈,都随你;要跑,也行——”

    他会这么好说话?栾漪不信地抬头看他。偏偏很“不巧”地将面孔送到邵迩耶俯下来的唇边,一碰之下,脸颊像是着了火,腾地通红起来。

    再想避开,却听到他的声音不紧不慢地继续:“不过,若跑不过我,被追上了,我会当街吻你——”

    在Q市的日常方言里,再亲密的情侣对话一般也顶多都只是“亲”来“亲”去,邵迩耶却刻意用了“吻”字。

    这样明晃晃赤裸裸的威胁,栾漪怎么会听不出来?

    “你—你——”你敢?还是你去死?私底下,他敢拿这个来威胁她的话,根本就是无所谓的事。别说KISS,就算是ML又怎样?顶多当彼此都是发泄工具,可现在——

    栾漪深吸一口气,再吐出来,“去你家谈。”

    她的大方倒是令邵迩耶颇有些意外,但也只是一瞬而已,随即微笑:“好。”栾漪念的小九九,他多少也能猜到,可她若真是这样想,未免也太小瞧了他!

    chapter 16

    两个貌合神离心思各异的人正要上车,迎面过来的几个人里,却有一个停了脚步,叫了一声“栾漪”。

    明明是用了方音,可是这一声里的温暖宛转,比起字正腔圆的标准普通话更多几分缠绵。

    栾漪的肩膀在邵迩耶的手下微微有些发僵,转过身去低了头喊:“叔叔。”

    “要去哪啊?”被她喊成长辈的是个相当好看的男子,眉眼浓冽,五官清俊。既有三十岁的成熟,又有二十岁的活力,一眼望去,竟然瞧不出准确年龄。

    可是淡淡一句问话,已经让刚刚还炙焰燎天的栾漪俯低做小,马上变得乖顺腼腆。

    就连邵迩耶也突然觉得有点儿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