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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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局外人,“你们认识?”

    两人同时答道:“不认识。”

    孙婕眨眨眼,拉唐苏瑾的衣袖,“他是谁?”

    “唐孟寅,孟浪的孟,yín`荡的yín,特别不要脸。”唐苏瑾头也不回。

    唐孟寅一双桃花眼上挑,脸上明显没有一丝怒气,甚至还有一点嬉笑怒骂地感觉,“小瑾,有你这么说你哥哥的吗?”

    孙婕拍手,“原来真认识啊,这人从上个月就赖在我们学校不走了,总算找到人家了,苏瑾你快领走吧。”

    唐孟寅:“……”

    唐苏瑾憋笑憋得很辛苦,终于噗一声笑出来,“唐孟寅,你他妈栽了。”

    唐孟寅和唐苏瑾一样,额头很宽,清风拂过,撩起鬓边的碎发,很好看,唐苏瑾接着道:“你确实是有做祸水的潜质啊……”

    “妹妹,你不是失恋了吧?”唐孟寅凑近,他知道,每当唐苏瑾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拿别人开涮,还是那种狠狠地开涮,他看见唐苏瑾陡然苍白下去的脸色,“好,当我没说。”

    晚上,唐孟寅和唐苏瑾促膝长谈。

    当然,这是说好听的,说不好听的,就是抬杠。

    “你离孙婕远点儿,你这种人不适合她这种女孩儿。”

    “我又没有招惹她,再说了,这种人怎么了?我还是你的哥哥呢。”

    “你连名字都用的假的,什么王涣,还王之涣呢……”

    “我妈就姓王,小名涣,怎么着?”

    这样吵了一会儿,唐孟寅知道他这个堂妹的脾性,所以先软下来,“你怎么到这儿的?三叔还好?”

    “滚!别提我爸!”唐苏瑾现在就想一颗随时都会被引燃的炸药包。

    “好好好,那说说你离婚之后的男朋友?”唐孟寅概括的很是精确,一句话说了戳中了唐苏瑾的两个死穴。

    唐孟寅就是这样,分明长着一张惹眼的桃花脸,还毒舌厚脸皮的要命。

    唐苏瑾瞪了他一眼就扑上去掐住唐孟寅的脖子摇晃,“你想死啊!”

    唐孟寅眨了眨卷翘的眼睫毛,“妹子,其实男人多的是……嗷……”

    唐苏瑾真想要把唐孟寅卷长的眼睫毛拔掉,因为他长了一双比大多数假眼睫毛都长的眼睫毛,连爷爷都说过,“这样的眼睛、睫毛长在男孩子脸上,真是白搭了。”

    但是现在看来,没有白搭,倒是给了唐孟寅风流的潜质。

    有了唐孟寅这个拖油瓶,唐苏瑾顺利地没有在孙婕家里继续叨扰下去,临行之前,孙婕的父母还硬塞给唐苏瑾许多当地的特产。

    唐苏瑾不好意思从孙婕手中接过包装袋,“空手来的,走的时候拿这么多……”

    “拿着,哪那么多事儿。”孙婕笑笑,凑在唐苏瑾耳边,“这回你走得匆忙,我也上着课,没有带着你到处转转……也没有让你见见,我男朋友。”

    唐苏瑾眸光一闪。

    “……一个学校的老师,他是教数学的。”孙婕脸上飞过一丝红晕。

    “书香门第,教师世家啊。”唐苏瑾调侃。

    通过检票口,唐苏瑾回头用力地向孙婕挥手,和一年前一样用力。

    不一样的,曾经在旅途的那个人,到达了目的地。

    而她,还在征途上。

    唐苏瑾坐在靠着车窗的位置,窗外的景物逐渐看不清楚,只有远方连绵的山峰雾霭,才能够隐约看见轮廓。

    那些景物,都被远远地抛到身后,在未曾反应过来的时候就甩的很远。

    这也是唐苏瑾喜欢开车在高速公路上或者坐动车在铁轨上的原因,因为这是很鸵鸟的一个方法,将那些杂念,好像真的抛掉了一样地甩在了身后。

    但是错觉终归是错觉。

    一个月后的清明前夕,堇城,我回来了。

    其实,她心底里刻意避开说的是:叶琢,我回来了。

    *******

    就在叶琢这边翻天覆地的时候,叶上校的生活也是翻天覆地的,就在叶琢失恋的时候,叶上校闪婚了。

    “你要结婚?!跟谁?”叶琢惊的抖了抖手中的马克杯。

    叶铭上校眨了眨眼睛,“我也不知道。”

    叶琢:“……”

    “你还记得那个外交部的女翻译官么?学西班牙语的那个……就是她。”叶铭耸耸肩,从西装内衬里掏出了一张照片,递给叶琢,“就是她,叫赵什么来着……”

    “你怎么忽然想起来要结婚了?”

    “趁着假期结婚,省的以后没时间……”

    “……”叶琢接过,照片上是一个扎着马尾的女……女孩子,“哥,这是那女人在什么时候的照片?”

    “估计初中吧,”叶铭凑过来,“看起来真年轻,不会有人说我为老不尊吧……”

    叶琢:“……”

    这张脸……叶琢忽然想起来了,母亲在去年自己刚从国外回来就介绍给自己认识的女人,就是这一位,他记得清楚的原因,就是因为那女人开头就一句“我叫江允卿,再见。”母亲没有再逼他,是因为半路忽然杀出来的黄莉雅,所以以后也就没有见了。

    “哥,你连人家姓都记错了,她姓王。”

    叶铭摆手,一脸的无所谓,“谁记得,明天婚礼别忘了,你是伴郎,你礼服我给你备好了,我还记得你的尺码呢,不过你看起来好像瘦了一圈儿……”

    叶铭站起来撑起下巴上下打量叶琢,忽然被叶琢一把抱住,“喂小子,你搞什么琼瑶啊……”

    叶琢了解自己这个哥哥,从小就护着他帮着他,在这个关头,能够引开家人的注意放松对他的管制,好赢得时间。

    叶琢捶了捶叶铭的后背,“哥,谢谢你。”

    婚礼当天,新郎新娘没有入场之前,是伴郎和伴娘入场。

    与叶琢一组的是一位女记者,身材高挑皮肤白皙,鼻尖微翘看起来很是精神,见了叶琢对他颔首,“真不知道江允卿怎么想的,找不成林商就来找我……”

    “你认识林商?”叶琢问道。

    “哦,高中同学,”她看着绿茵茵的草地上的花团锦簇以及白色的桌椅,轻笑了一声,“其实我上个月刚离了婚,她也不嫌晦气……”

    叶琢苦笑,这边选伴郎用的是刚失恋的,那边选伴娘是刚离婚的,他们就没指望着过多少日子吧。

    “你是林商什么人?”女人的目光意味深长,挑长了尾音,“哦,我明白了。”

    叶琢还没有解释,只感到兜里的手机震个不停,“我接个电话。”便转向了一边。

    “老大,找到唐小姐了。”

    ……………………

    堇城的天,还是一样灰蒙蒙的,从天空中洒下来的白光,像是一层薄薄的砂布,将空气中的水分吸血鬼一样吸干,打在脸上瑟瑟的摩擦感。

    这就是从南到北的区别。

    虽然不及上个月唐苏瑾趁着春运离开时候的壮观,但是又恰逢踏春时节旅游旺季,出火车站的时候人流还是拥挤,唐苏瑾便将行李箱丢给唐孟寅,自己倒是一路上走的轻便。

    “唐苏瑾,你有没有良心啊!”唐孟寅拉着自己的拉杆箱和唐苏瑾的一个行李包一个塑料袋,像一个进城务工的打工人员,不过这个“村里人”长得太好看了点。

    车站外有好多是接人的,探着头往涌出车站的人群里面张望。

    唐孟寅跟在唐苏瑾后面,“你男朋友来接你不?”

    唐苏瑾狠狠瞪了他一眼,冷笑:“恐怕是你旧情人要来清旧债了吧……”

    唐孟寅无奈一笑,“我的旧情人多了去了,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一位啊。”

    这边正在调侃着,那边,唐苏瑾却看见了已经一个多月没有见的……叶琢。

    在这样一个昔日恋人相逢的时刻,唐孟寅作为一个旁观者,自始至终冷眼看着,却大概明白了两人的心思,所有的。

    他看着唐苏瑾接过面前男子手中的钥匙,看着男子手指扶上方向盘时的骨节突兀发青,看着唐苏瑾好像疯子一样在道路上飞奔,就是为了追那一辆轿车,最后终于疼的痉挛蹲在地上。

    他想要缓解一下气氛,便开玩笑道:“傻妮儿,你追错了,那辆车在刚才就转了弯。”

    唐苏瑾一双明澈的眼睛蒙上的yīn郁让人心疼,她不停地摇头,“哥,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唐孟寅将唐苏瑾的头按在自己的肩膀上,按住她不断扑腾的双手,“其实失恋了没什么,哭一场就好了……”

    “我哭不出来。”

    “唐苏瑾,我真为你……”唐孟寅皱着眉头,似是搜肠刮肚地想要找出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你这种样子哪里像离过婚的女人……”

    唐苏瑾起来狠狠地剜了唐孟寅一眼,甩开他的手上了出租车,“有你这么安慰人的吗?!”

    唐孟寅耸了耸肩。

    晚上,唐苏瑾和唐孟寅都是叫的麻辣烫外卖。

    而唐苏瑾的那一份……“我要双份辣椒。”

    远远不止于此,唐孟寅眼睁睁地看着唐苏瑾打开了一罐辣椒酱,一少半都已经拌进了原本就已经是红通通的麻辣烫里。

    “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能吃辣椒……”

    其实,唐苏瑾不是能吃辣椒,她只是想要借此来将阻塞的泪腺打通,她想要哭一场。

    抽噎的声音将电视的声音都掩盖住,唐孟寅蹙着眉看唐苏瑾辣的鼻涕一把泪一把,还机械地将麻辣烫里面的粉条往嘴里面塞,实在是看不下去,拉起她就把她扔进了洗手间里,指着一面镜子,“好好看看你自己,唐苏瑾,没什么大不了的,那么多事儿你都挨过去了这点子事儿他妈算什么?!你发什么疯?!”

    随着嘭的一声关上洗手间门,唐苏瑾打了一个寒颤终于清醒了过来。

    这是谁啊?

    干枯的黑色头发乱七八糟的散着,双眼通红,嘴唇肿的好像是红的辣椒。

    这面镜子怎么看起来这样眼熟呢?对了,是他送的。

    他说:“你想我的时候就对着这一面镜子叫一声‘阿琢’,我就会出现了。”

    那个时候,唐苏瑾还戳着他的脊梁骨,嗤笑,“瞎说,你这套就只够骗骗小孩子的。”

    唐苏瑾用手指抚上光滑的镜面,镜子里的女人也用手抚上来,两个一模一样的食指触碰在一起,就在天花板灯光聚焦在镜面的那一点上,像是燃起了火花。

    “阿琢……”

    “阿琢……”

    唐苏瑾扶着镜面,缓慢蹲下来,抱着双腿蜷缩在地板上,划过脸颊淌进嘴角混杂着的水液,是咸涩的,这是眼泪吧。

    “骗子,你都是骗人的。”

    *******

    以前,叶琢没有觉得生活中一旦少了一个人会怎样,就算是独自一人到异国他乡生活了近十年。

    生活是自己的,一个人的。

    但是,当他将钥匙交还给唐苏瑾的那一刻,他感到了自己这一层铜墙铁壁的生活,抽出了一块铁板,自己那一些引以为傲的东西,都哗啦啦的流淌出来。

    这些天,他没有去搬东西,林辅倒是打过来一个电话,“那个……苏瑾姐让我把你的东西整理好了,搬到你借给我住的房子里。”

    连最后一面都不愿意见了么?

    其实,叶琢是困惑的,这一份爱情,为什么会走到如今的地步?他承诺给她的,给了多少?

    叶琢见过江允卿,除了婚礼当天那不远不近的一面,还有一次是在爸妈那里。

    江允卿眉眼之间都是浅浅淡淡的,或者说是生冷的,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外交官的气质。

    其实有一句话是对的,当气质将外表掩盖住的时候,那你就成功了。

    叶铭上校在婚礼第二天就回军区了,其实婚礼当天也是陪着叶琢在酒吧里买醉的,叶铭的假期还有一个多星期,但是他申请提前结束了。

    “阿铭军区那里忙,你就担待着点儿。”叶母笑着开口,对这个儿媳妇很是满意,比那个唐苏瑾看起来不知道好多少倍。

    “不要紧的,妈。”江允卿接了一个电话,回来之后说,“下午临时有一个外国代表团,我必须走了。”

    叶母站起来,“阿琢,送送你大嫂。”

    叶琢出了门,始终错后江允卿半步,一直走到停车库。

    “你回吧。”

    “要是我哥不先结束假期回军区,你恐怕也会自己申请外调吧。”叶琢忽然开口。

    “你说什么呀?我怎么会申请外调?!”江允卿说着就钻进一辆银白色的轿车里,摇下车窗,冲着叶琢眨了眨眼睛,“我会申请永久外调。”

    这是父母口中,家族谱上的门当户对。

    只不过,这是另外的故事了。

    ******

    春分这一天,下了一场小雨,算是给北方的沙尘暴的一次洗礼,林商给唐苏瑾挂了一个电话。

    “你那里有多少存款?”

    唐苏瑾估摸着报了一个数字,“算上陈老爷子留给我的,就这些了。”这两个月算是坐吃山空了,一点精神头都提不起来。

    “你那儿还有我房子的钥匙是吧,房产证各种证件就在我房间的第三个抽屉里。你听着,那套房子我抵给你了苏瑾,我买了两年,我找一个房地产的朋友以现在的市场价保守估了个价,估计三百多万。”林商深吸了一口气,“你把你的钱尽快划到我的账上,剩余的钱我回来还你。”

    唐苏瑾倒抽了一口气,“林商你要那么多钱干什么?!”

    “妈的不用你管,你还怕我拿了你的钱跑了?!”话筒中静了一会儿,林商烦躁地接道,“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

    唐苏瑾扑哧一声笑了,“林商,我知道你心里知道我就是那样的人,我现在就去打给你。”

    “这件事儿等我回去了再给你说,”林商顿了顿,“那房子里我的东西你喜欢的就尽管都拿去,不要的就丢在那房子里一起卖掉。我一会儿给你发一个号码,这人姓赵,他认识不少房产商……”

    “林商,”唐苏瑾打断她,“我不缺钱,那房子放在那儿还升值呢,我也省得去投资了。”

    林商默了一会儿,忽然笑了,“苏瑾,叶琢一个月前来找过我……”

    唐苏瑾放下电话,两只手交叠扣在后脑勺上,仰躺在床上,看着缀在天花板上的满天星,心中好像被掏空了一块。

    也好,借林商的口说出来。

    唐苏瑾忽然大笑起来,她想起林商讲故事的时候需要搜肠刮肚地找寻合适的词合适的句子,不时的冒出一两个很糙的话,叶琢会是怎样一副表情……

    她笑的眼泪都流了出来,索性就闷在枕头里。

    他怎样跟自己还有什么关系?

    生活还是要继续下去,唐苏瑾必须要找一份工作来养活自己。

    她本来已经对实验附中那一份铁饭碗的工作不抱希望了,因为在开学前夕她走的匆忙,又没有什么心情解释清楚,算是无故停课近一个月。

    但是,当她接到黄校长的电话,还是吃了一惊。

    虽然说这一回重新走进实验附中的校园,颇费了一番周折,还是得谢谢程言。

    这一顿饭,实在是不能往后推了。

    “谢谢,我敬你。”唐苏瑾端起餐盘旁边的酒杯,与程言举起的酒杯相碰,乒的一声。

    “要不是这样,你还真是难请得动,吃顿饭都得排到世界末日去了。”程言在柔软的灯光下笑的温文尔雅。

    “程书记可是大人物,”唐苏瑾凑过来,“话说回来,黄校长到底是欠了你什么人情?”

    “想知道?”程言问道。

    唐苏瑾顺着程言的话,十分真挚地点头。

    “不可说。”程言回的煞有介事。

    不可说……

    佛曰,不可说……

    这样一句话,唐苏瑾记得清楚,除夕夜晚的那一夜,叶琢好像变戏法一样在漫天火树银花中,将钻戒戴在自己的无名指上,故弄玄虚的就是这样一句话。

    佛曰,不可说……

    唐苏瑾凝视着自己空空的右手无名指,那一枚和叶琢手指上同一款的钻戒被丢在抽屉里。

    但是,她心里还是留存着一丝念想的是吧?林辅在绑着叶琢收拾东西的时候,她犹豫了许久,将手指尖就套在抽屉里的那一枚戒指中,也没有拿出来。

    一旦戒指没有交回去,他们就算还有一丝联系的,对吧?

    “苏瑾?”程言看唐苏瑾忽然愣神,眼光潋滟地盯着杯中的红酒,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没事儿吧?”

    唐苏瑾手中虚拿着的酒杯晃了一下,哐当酒杯被打翻,红色的酒液从透明的有机玻璃流淌下来,滴在唐苏瑾的米白色套衫上,泅开一大片。

    程言忙递过来纸巾,一边的服务生也迅速地将桌上的红酒擦了干净。

    唐苏瑾匆忙站起身来,对程言歉意的笑了笑,“不好意思,我去下洗手间。”

    唐苏瑾刚刚离开,她慌忙中放在桌面上那一包抽纸上的手机就响起来。

    程言用纸巾擦拭完手,将手机拿过来看了一眼屏幕,上面是两个字,“叶琢”。

    程言的手指顿了顿,终于按下了接听键。

    “小瑾,你能不能不要走呢……我求你,留下来吧,那些都不重要的,我都可以不要,真的,我只要你……小瑾……你答应了我的求婚了的,求求你……”

    话筒里传来的叶琢醉醺醺的声音,程言的手指有点发颤,大脑已经停止了运转,他果断的挂断了电话,然后,将通话记录中的这一条记录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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