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1(2/2)

过陈在瑜。

    厨房的铝合金窗子直接被气流轰炸出去,玻璃都碎成了渣子,墙面轰出裂缝,从厨房相连客厅中,墙面上的石灰都被震脱落,墙砖松动,就连一条直线的卧室,玻璃都震碎的没有一块完整的。

    不幸中的万幸,唐苏瑾没有死。

    幸好她那个时候在厨房外,除了胸口大面积烧伤,和脸上侧颊的小面积烧伤,还有就是厨房的木质门框的横梁掉下来的时候砸断了腿。

    如果说脸上的疤痕是给路人看的,那么,胸口上的疤痕呢?

    唐苏瑾整整昏迷了三天,醒过来的时候,刺白的光线刺进眼中,浑身都疼得厉害,骨头好像被拆散了又组装在一起。

    她渴的厉害,但是声带受损,发不出声音来,喉咙里咕噜咕噜的声音,喉间吐出一个个破碎的字眼,好像用铁丝刮着白石灰的墙面,刺耳难听,难以辨听。

    一只修长好看的手拿了盛满水的勺子凑近她的唇,唐苏瑾抬眼,硬朗鼻梁,柔美唇线,寒星双眸,是陈在瑜。

    唐苏瑾抬手就将拨开了陈在瑜的胳膊,嘶哑着声音道:“滚……”这一声倒真是字正腔圆的,虽然说仍旧是夹杂了一些锯末的嘈杂。然后,陈在瑜真滚了,连头也没有回。

    其实在这一次意外里,她流失的,还有一个未成形的胚胎。

    就在前三天,她还去医院做了孕检,两个月大,很健康。

    ……………………

    林商这一回拉着唐苏瑾就是要找艳遇,就果断地领唐苏瑾进了双道场。

    其实它还有一个特装逼的名字——城市流金。

    “***什么流金,流产还差不多。”林商鄙夷地说道,甩出一张卡就要一件包房,“找几个最……”

    唐苏瑾赶忙拦住她,“林商,我就是想叫你陪我喝点酒说会儿话,你别整的跟NP现场似的……”

    林商想了想,直接带着唐苏瑾坐了电梯下到三楼的酒吧。

    唐苏瑾瞧着这才靠点谱,可是谁知林商下一句就是:“我估摸着即使点了你也不敢上。”

    林商真没有看错她,她就是不敢。

    唐苏瑾酒量也真不错,和林商有的一拼,但是就看她到底想醉不想醉。

    唐苏瑾一杯一杯下肚,瞧着林商眸中迷离晕染着水花,整个人在妖冶的蓝色灯光下就像一支蓝色妖姬。

    林商摆手,“唐瑾你别用这种眼神儿瞧着我,我渗得慌。”

    唐苏瑾噗的就笑了,她想起来,一年前自己去见了陈在瑜他妈,那女人第一句就说她是一个狐媚子的野狐狸。晚上唐苏瑾就找了林商来,气的恨不得连手机都摔了,“她凭什么?!她想当狐狸精还没那个资本呢!”林商直接扯了她到镜子前面,斜挑着眼角,示意镜子中的人,“明儿个你带我去见见那老太太,要是当着我的面她还能说你一句狐狸精,算***瞎眼。”

    确实,唐苏瑾美得纯粹,而林商媚的彻底。

    大约还是五年前,唐苏瑾就有一回眼见着林商被一个浑身名贵衣服珠宝的女人撕扯头发撞到墙上,口中叫骂不休,手中一柄银光澄亮的小刀,“狐狸精!婊`子,毁了你这张脸看你用什么去勾`引男人?!”唐苏瑾当时吓得直接报了警,但是当林商被冲出酒吧的几个男人救下,浑身瘫软地靠在墙上的时候,仍旧凑在唐苏瑾耳边,声音破碎地说:“以后……这种事儿,不要报警。”林商的脸没有事儿,只是,从她右耳到锁骨,用刀刃划出的一条疤痕,血浸透白色的衣领,唐苏瑾看得触目惊心。事后,林商冷笑,“我当了几年的狐狸精,就那一次是被冤枉的……”

    五年已过,其实不到三年,林商已经真正熬出来了,凡是圈里的人都要规规矩矩地叫一声“林姐”。

    想到这儿,唐苏瑾忽然说道:“楚殇……”

    “楚殇?”林商怔了一下,旋即笑道,“唐苏瑾你喝高了吧,我还离骚呢。”

    唐苏瑾一口酒喝呛了,烈酒入腹,喉咙划过长长的一道辛辣,辣的眼泪都蹦出来了,“林商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语不惊人死不休啊,我唐苏瑾要真有那意思天打雷劈。”

    “得,我知道你,菩萨心肠。”林商递过来一瓶红茶让唐苏瑾顺了顺嗓子,“想起来真是讽刺,我几乎都忘了我原来还有两个名字呢。”

    这是梗在林商心里的一根刺,一根像是玫瑰花一样娇艳欲滴却扎手的刺。

    唐苏瑾灌了一口冰红茶,“说实在的,林商你别干了,不是什么好事儿,那钱也够你下半辈子活的了……”

    “金盆洗手?”林商眼角勾起一抹嘲讽,“苏瑾,你把这个圈子想象的还是太干净了,有些事情,不是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的……”

    进了夜店这种场合,第一改变你的审美,第二粉碎你的梦想。人生最悲哀的事情,就是二十岁的时候,用四十岁的心态过了,林商就是这种人。

    “扯远了,说说你。”林商晃了晃杯中的红酒。

    唐苏瑾抹了一把辣出来的眼泪,“我?我好得很,等我离了婚,跟他丫的没有半毛钱关系了,这一年,我也挥霍够了。”

    林商搁下了酒杯,神色凝重,只是这样的神色,被橘黄色妖艳的灯光一打就消失了原本的作用力,“那你说你去年结婚是为了什么?”

    唐苏瑾愣了愣,透过颜色纯粹的可怜的酒杯,看着迷离的舞池。

    “为了在围城里头走一遭然后挂上个二婚?”林商说得郑重其事,喝了一口果汁,“陈在瑜没道理给你养孩子,唐苏瑾,为了那个没爹的没成形的孩子报复陈在瑜,那人死也死了,给一个死人还人情真不值当,别拿你的青春不当回事儿。”

    唐苏瑾嘴角挂着一丝嘲讽的笑,“那林商你说我还要谢谢陈在瑜制造了一场爆炸帮我打掉了那个孩子是不是?免得我离异女人上面再加上个单亲妈妈来的狗血?真不值当,不值当也这么做了……”

    一旦一些事情发生,人们总是想要为这件事情找复杂的理由,却忽略了最简单的那种可能性。

    关乎生命的事情,从来都简单到一个字“死”字。

    “嘴上厉害了,啊?不过陈在瑜确实做得过了点儿,不想要就直说,人命上的事儿他也真敢,不怕遭报应,不过陈老爷子开出的条件着实诱人……”林商啧啧唇,凑过来,用尖尖的手指戳了戳唐苏瑾脸颊颧骨处的烧伤印记。

    唐苏瑾疼的呲牙咧嘴的就要扑过来,“林商你成心是不?”

    林商笑笑,“都一年了,还不见淡多少……我认识一个很好的整容科医生,明儿个让他给你瞧瞧。”

    “用不着,”唐苏瑾说着仰头灌下一杯酒,琥珀色的酒液从嘴角流下,烧灼的疼痛,“我不在乎。”

    女人说完全不在乎那一张脸是假的,就像男人一边色咪咪地揉你浑圆的胸脯向你大腿内侧探去,一边说喜欢最有内涵的女人一样,都是扯淡。

    “得得,你不在乎,是我在乎成不?”林商扯了一把唐苏瑾的胳膊,“这回听姐的,你怎么进的陈家门,就怎么光鲜亮丽地出。”

    ……………………

    喝的差不多了,唐苏瑾虽然在饭局上练就了一身的钢筋铁骨,有着一套推杯换盏虚与委蛇的本领,千杯不倒,但是这样一杯白的一杯红的灌下去任是酒仙来了也得醉。

    林商接了一个大主顾的电话,这边也顾不上唐苏瑾,便叫了一个手下的小兄弟开车过来送唐苏瑾回家。

    “苏瑾你先回去……翔子你给我小心着点儿,金锦苑公寓,到了给我电话。”

    “林姐你放心,这点子事儿我再办不好就甭你手底下混了。”这小伙子唇红齿白,笑起来有两个酒窝,特别讨喜。

    林商笑了笑,拿了包就上楼去了。

    一个男人在浮雕的走廊拐弯处截住了林商,拍了拍她肩膀,“林姐,忙完了?”

    林商这个时候正想着应酬的事儿,心思恍惚最不经吓,晃了晃神,映着迷离的灯光才瞧清了面前这男人,是在国外渡了金年前刚刚回国的荣家七公子叶琢。

    “哟,叶公子,方芳不满意?”叶琢摇头。“那您再挑挑,挑好了我给你免单。”林商一笑,眉眼之间都流露出一股子妖媚的气质。

    “当然挑着了,”叶琢的五官异常俊秀,身材颀长,一身简单的休闲夹克,狭长的丹凤眼一挑,愣是将浑身的撒旦气质给勾了出来。他拉了一把林商向一面单向的玻璃窗,指了指已经走到旋转玻璃门的花厅的唐苏瑾,“就看看林姐开个什么价钱了?”

    说:

    楠竹出场(*^__^*)

    林商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然后眼神立即冷下来,“叶公子,那可是我亲妹妹。您高抬贵手,明儿个我陪着叶公子喝几杯?”“那倒是长脸,能让林姐陪酒,林姐你去忙吧。”叶琢瞧着四色光影下林商走上楼梯,嘴角带着一缕似笑非笑,“亲妹妹啊,那是得悠着点儿。”

    虽然说他回到堇城场时间不长,但在十年前在林商不知道他这号人物的时候,他就知道了那个时候还叫“宛宛”的林商,怎么会不知道林商除了同母异父的弟弟就是同父异母的弟弟,哪里还有亲妹妹。其实叶琢也就是心思上来看的新鲜,那女人长得漂亮又是素颜,显得皮肤嫩白好像剥了壳的熟**蛋清,身形又格外出挑,又因为和林商在一块儿,也就不由得多看了几眼。在楼上看她一杯一杯白酒配着红酒灌下去,一副无敌女金刚的样儿。白的兑上红的一起喝,当然醉的快,只不过她的极限倒超过了叶琢的估计范围。

    叶琢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又去洗手间抽了支烟,回到包厢里,仍然漆黑一片,顺手将墙上的灯打开。

    包厢上头五盏水晶吊灯大亮,房间里充斥着一股情`欲未散的味道,男女荷尔蒙疯狂地扩散着爆发着,好像是经久不见光明的房间里那幽暗滋生的霉味,叶琢不禁皱了皱眉。沙发上,窗帘里,地毯上,女人慌乱地收拾身上衣服,男人舔着唇角,意犹未尽。

    黑暗中的粉饰太平,放到明面上,都成了一些见不得人见不得光的勾当,夜晚,这里萎靡着多少纸醉金迷,白天就放出来多少道貌岸然着的衣冠禽兽。叶琢嘴角露出一丝不屑,但是旋即就以笑容掩盖,目光投向仍然与一个女人在沙发上缠绵的男人身上,“祝总真是好兴致。”

    叶琢此次带着工商管理硕士和金融学双硕士学位的高学历回到荣家,荣家老爷子给他出的第一道难题就是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祝氏手下的太方建材,荣老爷子的原话是这么说的:“不多,让利百分之八。”

    这是说的叶琢的三舅荣彦北与太方建材谈的那个案子,最后也只是稳定在百分之三这个利润点上,但是现在荣老爷子开口就是百分之八。

    这其实摆明了就是刁难,或者说,摆明了就不是想要通过正常手段。

    太方建材,掌权人的祝董在界内是出了名的铁公**,从来不做赔本生意,宰起人来眼都不眨一下。叶琢明里暗里打探过许多,又多次大摆筵席,可无奈这人一不爱财二不爱色三不跟权贵交好,好像真是泼水不进的铜墙铁壁。

    但天底下哪有不透风的墙,这看似坚固的铜墙铁壁的蛀虫,就是祝董唯一的儿子祝凌。这个公子哥他老爹半分好没学着,倒是吃喝嫖赌样样精通,在圈子里头玩的通转。

    叶琢打听到前些日子这个祝凌看上了林商手下的方芳,只是林商和祝凌年前因为一件事情闹得很僵,现在也拉不下脸去向林商要人,只是看着,愣是没吃上。叶琢便趁着这么一个例行玩乐,借着关灯的时候,让方芳摸黑进去,缠上了那看得心痒痒的祝凌。

    祝凌由着贴在身上的女人为他整理着衬衫,一副食足饭饱的样子,斜眼瞧了一眼叶琢,“七少这回出去久了吧?”“看错了时间,是我的错,我认罚,”叶琢笑了笑,先走到桌边到了一杯酒,仰头灌下,杯底一照,然后从裤袋里掏出一把钥匙,搁在祝凌面前的茶几上,“美人就得配香车,滨水两岸的夜景可是不错,今天市政还有烟花表演。”

    祝凌眸光一闪,没说收下也没说不收,只是搂紧了身边的柔软无骨的女人,“叶少有事儿尽管找我。”“祝总这话说的,非得有事儿才能找你?”祝凌愣了一下,旋即大笑,一手揽着身边女人柔软的腰肢,一手端起酒杯,“兄弟,先干为敬。”

    叶琢也是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叶琢自然不会因为这么一句玩乐时候的话就当做了通关令箭,这一点小恩小惠确实不算什么,顶多算是玩乐场上的一次人情,但是倘若是施舍的多了,就像铜墙铁壁上被虫蛀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洞,至多一桶硫酸,任是坚不可摧的壁垒,也会统统腐蚀倒塌。欠人情是可怕的,因为终究要还,而且有时候需要翻倍的还。

    一个穿着黑色蕾丝的女人忽然走过来,贴着叶琢勾住他的脖子,“七少,下一轮要玩么?”

    叶琢余光扫着那边几个豪门的公子哥青年权贵,伸出手在女人胸前掐了一把,然后游移到她挺翘的臀部,“要啊,要不就你陪我吧?”

    女人眸中晶亮,一只手已经扣上了叶琢的皮带扣,叶琢眸中一暗,贴着女人柔弱无骨的身形,凑在她耳畔,“去给我唱首歌儿。”

    女人也混过多年的夜场,懂得这个时候碰见大主顾不要给脸不要脸的道理,于是乖顺地走到点歌台,认真地翻找着。

    ……………………

    陈在瑜白天飞S市开了一个会,晚上回来了就直奔双道场,还没有走到包厢门口,电话就响了,是唐苏瑾。他皱了皱眉,按断,却又响起来。“什么事儿?”

    唐苏瑾冷到冰点的声音,“陈在瑜你听着,我要离婚。”

    陈在瑜靠上精雕细刻的墙面,手指间的黑色打火机啪嗒啪嗒,火苗蹿起熄灭,循环着一个往复,蓝莹莹的在玫红色的水晶灯下有一种诡异的色彩。“小瑾,你舍得我了?”陈在瑜冷笑一声,那边不待说什么,身侧的门忽然大开,一只手伸出来将陈在瑜拉了进去,他慌忙按断了手机。

    “小沂说你就在门外我还不信,今儿我做东,陈少不是拂我的面子么?”

    说话的就是东道主,在圈子里有名的花花公子,堇城娱乐圈的龙头老大英赫娱乐公司的太子爷——张君生。

    陈在瑜能够记得他的名字,完全得益于当初追唐苏瑾的时候,还有一个学土木工程的学弟一天恨不得二十小时的跟在唐苏瑾屁股后头,就叫君生。“我可不敢拂太子爷的脸,航班晚点,来晚了,自罚三杯。”陈在瑜说着就走到摆满酒瓶的桌边,将三只玻璃杯一字排开,一瓶茅台哗啦啦的倒满,“我干了,你随意。”

    众人看陈在瑜喝白酒就跟喝矿泉水似的,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张君生挑眉,“陈少海量啊。”陈在瑜笑了笑落座,吃了两片水果压了压满嘴的酒气。跟陈在瑜坐在同一个长沙发上的,是叶琢。

    话说回来,叶琢和陈在瑜都是荣家的旁系,还属于上下不差辈的表兄弟,只不过叶琢从高中毕业就出国一直到年前才回来,而陈在瑜也是去年结了婚才从S市的分部调回堇城总部,统共没有见过三次面,即使见了面也就是颔首点头问声好的交情。

    那女人点了一首老歌——《轻轻的告诉你》,现在正用甜美的声音唱着,目光如水的看向叶琢。

    叶琢也报以微笑,这种微笑,没有带着有色眼镜,而是纯粹的欣赏,因为这女人声音真的很甜,很适合这歌儿。

    “让我轻轻的告诉你,天上的星星在等待,分享你的寂寞你的欢乐,还有什么不能说。让我慢慢的靠近你,伸出双手还有我,给你我的幻想我的祝福,生命阳光最温暖……”

    一曲尚未结束,包厢里大多人已经开了房间,陈在瑜也被一个水嫩嫩的女孩子一口一个“哥哥”叫的浑身都好似漾成了水,一只手隔着女孩子胸前的布料旋转地揉了一把,里面没有胸衣,他只觉得指尖都是滑腻,刚才那三大杯白酒灌下去一股子燥火从下`体升腾起来,半拖半搂着她出了门。

    叶琢也知道陈在瑜在去年五一的时候结了婚,但是自己的身份和远近在这儿隔着,也不好说些什么,只看着陈在瑜和那女人纠缠着一起的身影,替他那闺房里头的娇妻感到不值。

    散的差不多了,叶琢喝了一口果汁,便要起身离开,忽听得沙发上手机铃声大震,是一柄黑色的手机,很新潮。

    他随手捏起,看着屏幕上闪烁的名字——“唐苏瑾”。

    ……………………

    其实出了酒吧一吹风,唐苏瑾酒已经醒了一半,她将车窗摇下大开,任由夜风吹着将她的头发吹得乱舞,睁大眼睛看着窗外暴雨过后的凄凉夜景,地面上肮脏的雨水漩涡流进下水道中,打着旋儿的断枝残叶夹杂其中,像是不由自己的异样生物体。

    因为地界儿比较偏,没有五颜六色的霓虹灯,唯有天上的月亮蒙了一层水汽,照进无灯的房间里,像是手电筒流黄的光。

    被抠掉了电池的手机依旧静静地躺在包中,

    唐苏瑾将包中的手机电池重新安上,给陈在瑜拨了一个电话,想要说清楚离婚的事儿。可是陈在瑜那一句“舍得我了?”以及若有似无的娇媚女声已经让唐苏瑾气的发狂,如果她不做点儿什么来将火山喷发的火焰灼烧一下那边云淡风轻的蓝天,她会爆炸。

    然后她果断地一个接着一个电话重拨过去,直到那边接通。

    “陈在瑜你他妈混蛋!我舍不得你?!我舍不得你大爷!”那边接通了唐苏瑾就劈头骂道,“你凭什么啊!有点钱那是因为你爹的姓氏,长的好点儿是因为你祖上基因好,我告诉你脱得干干净净套上一亚麻T恤往地铁口一站,你跟谁都没两样!我凭什么舍不得你!你给我的那点好还不够我塞牙缝的,给我圆圆滑滑的滚蛋!”

    前面开车的翔子不禁咋舌,这女人看起来挺花瓶的,可骂起人来真有水准,他见惯了女人之间扯着头发嘶哑着嗓子目眦俱裂地像是泼妇一样地叫骂,所以,这种吵架,听起来简直就是艺术。

    那边依旧没有声音。

    “陈在瑜你哑巴了还是聋子了?!”

    还是没有声音,只有喘息均匀的呼吸声。

    唐苏瑾觉得奇怪,下一秒,那边悠长温雅的声音响起,“姑娘不好意思啊,我拿错手机了。”

    唐苏瑾愣怔片刻,笑道:“那大哥不好意思啊,我骂错人了。”

    ********

    唐苏瑾第二天早晨醒了两回,六点钟的时候被顾沐辛客厅里翻箱倒柜的叮铃咣啷给吵醒了,气不过直接捞了抱枕砸过去,回去蒙了被子继续睡。再睁眼是被饿醒的,拿了闹表一看,已经九点半了。她起来喝了一杯牛奶就直奔荣氏大厦。

    荣氏大厦,就和荣氏集团的旗号一般,屹立在市中心,直耸云霄,顶层那旋转六角菱形的玻璃球,反射着初夏的太阳光,洁白的白瓷片映出彩虹的七彩夺目。

    今天上午有一个会,荣氏家族的内部会议,陈在瑜叫一声荣老爷子“外公”,手中自然持有荣氏的股份,也算是股东列席。

    她挑的就是这个时候。

    她下了车直接上VIP电梯,按下了六十三层。

    到了第三层的时候电梯咚的一声打开,一个穿着黑色西服正装的男人站在电梯门前,唐苏瑾颔首,向一边移了移脚步。

    唐苏瑾余光扫过男人略微诧异的面庞上,长得倒真是不错,凤眼薄唇,一抹似笑非笑能迷死不少小姑娘。只是他看着自己这是什么表情?

    叶琢第一眼看唐苏瑾觉得有两分面熟,然后仔细一想,原来是她啊。

    没想到,这么快就再次碰见这个美女。

    原本他一没有通过荣老爷子的考验,二手中没有荣氏的股份,八竿子打不着不用来这种会议,但是他老哥——C军区的叶团长终于盼星星盼月亮把自己亲弟弟叶琢给盼回来了,可算是将肩上荣氏那一套班子全部交给了他,然后一身轻松地赶赴部队上去了。

    叶琢也露出微笑,眸中如同点亮的星星,这一趟赶鸭子上架还真是划算。

    和如此养眼的帅哥同行,未免心情就好了很多。唐苏瑾走到总台要秘书进会议室找陈在瑜的时候,都多了三分客气七分笑意,“我是陈在瑜的现任妻子,有急事找他。”

    女秘书听了之后眨眨眼,端着茶壶走进会议室,心里琢磨着这“现任妻子”怎么说的这么别扭。

    唐苏瑾走进不远玻璃门内的休息室里,冲了两杯速溶咖啡。

    “唐苏瑾你来干什么?”

    唐苏瑾抬眼看陈在瑜yīn沉着脸走进来,展颜一笑,“瞧你脸色不好的,昨晚又忙到凌晨了吧,不要总仗着年轻自己的身子都不顾了,等得了病怎么办?”

    陈在瑜怎么听唐苏瑾话里有话,心里不免膈应了一下,脸色有点白。他昨天晚上确实玩得疯了点儿,直到五点多了才眯了一小会儿,不禁揉了揉眉心,“什么事儿直接说,我还在开会。”

    唐苏瑾心里冷笑,你有种接着装啊,膈应死你。

    她从包里掏出离婚协议书,一式两份,“签字,我要离婚。”

    陈在瑜的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压低了声音,“你这是什么意思?”

    “陈在瑜,没人捏着你嗓子学公鸭说话,我要是想要外头的人知道也就不会到这个封闭的休息室了。”唐苏瑾将离婚协议书向前推了推,“你看看。”

    陈在瑜挑眉,“我不同意。”

    “哟,不夹着狐狸尾巴了?”唐苏瑾端起咖啡杯啜了两口,“我什么时候说了给你商量了,我就是告诉你一声。”她说着从包里掏出来一个牛皮信封,摔给陈在瑜。

    陈在瑜打开信封,里面是是两具交缠在一起的池赤`裸男女,不同女人的脸,而这些女人的面容,早的甚至连他都记不得了,他的手指攥紧了信封,“你一早就在调查我。”

    “多稀罕啊,难道我贤良大度的能够容许自己老公在外头乱搞也就一笑了之?你他妈真把自己当根儿葱,”唐苏瑾靠上了身后的椅背,“你用不着撕,我那里你想要多少就有多少,还有录像视频你想要我也双手奉上。”

    陈在瑜笑了笑,“我还是一句话,不同意。”

    “你别这么早下结论,”唐苏瑾倾身,双肘支在桌上,“律师我已经找好了,你要是不同意那咱们也只有对簿公堂了。只不过有了这些东西,我担心陈师兄您会吃亏啊。对了,我听说陈氏和亚达食材的合作就因为信誉问题进度不前导致股票不断跌落,我琢磨着要是多了这么一桩婚外情乱搞的诉讼离婚案件,不知道陈氏的股票会不会跌落谷底呢?”

    陈在瑜的手心一片湿凉,“小瑾,你这是要把我逼上绝路么?”

    “绝处才能逢生,置之死地而后生,陈少你有胆子玩儿还没胆子担着了?你会制造舆论我也会啊。”唐苏瑾笑着站起来,“我先走,今明两天,你有了主意给我电话。”

    “小瑾,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唐苏瑾走到玻璃门前,转过头来笑意不改,“这句话你不如问问自己。”

    我……怎么变成这样了?

    陈在瑜冷笑,不如问问你。

    等到唐苏瑾拉开了玻璃门转了个弯消失在电梯里,陈在瑜都保持着一个姿势一动不动。

    当初,若说陈在瑜没有动心,那是假的。唐苏瑾在A大是校花,身材高挑长得又白,出淤泥而不染的好大一朵白莲花,一双无时无刻不在笑着的媚眼挑着。陈在瑜倒真是因了老爷子那一句“怀瑾握瑜”才注意到了唐苏瑾,开始费尽心力的去追唐苏瑾,但是后来,十分里面最起码有八分都是饱含了真情的,那样的温香软玉,何曾不想拥入怀中?但是,就因为唐苏瑾那一句“还有我肚子里的孩子”,一切改变。

    陈在瑜不知道一度艳羡他抱得美人归的昔日好友,知道这玉女已经有了身孕之后是何种表情,他从小娇生惯养,一帆风顺到了如今却出了这样意料之外的事儿。如果放开,那么没有陈家老爷子的支持,一切就都是浮云;如果接受,心有不甘。

    他想了很久,那孩子,不能留,而唐苏瑾,必须要。他忽然站起身,端起桌上的咖啡仰头喝尽,转身走出。

    玻璃门再度开合,滑动在白色的瓷砖上,倒映出晃动的影影绰绰。

    这一间休息室,分成内外两间,里间可以自磨咖啡豆和鲜榨果汁,隔着一层薄薄的塑料门板。

    塑料门板由内而外打开,里面身影一晃,擦得光亮的白瓷砖上倒映出这人黄金比例的身材。叶琢含笑,修长的手指执咖啡杯,里面是刚刚磨好的咖啡,他浅浅的啜了一口,反手敲了敲塑料门板,发出清脆的声响,叹了一口气,“这隔音效果……其实我真的只想喝杯咖啡。”

    而那女人,很厉害……至少在嘴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