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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了张亦松全力以赴的活动,沈致公很快被解除隔离允许回家交待问题。水兰到招待所接他回家时,他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除了水兰,乔家上下待沈致公都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他甚至能体会到老爷子和老太太更明确的支持他们重归于好的愿望和行动,但是水兰恰恰相反。水兰明确地当着老爷子和老太太的面跟他分了居,自己拿了床被子睡到了书房里,拒绝跟他说话,拒绝接受他的表达的歉意,拒绝跟他的眼睛对视,甚至,拒绝跟他在同一个屋檐下碰面。他愿意一千次一万次向水兰真诚道歉,也愿意做任何事去补偿自己对水兰亏欠的所有情义,可就像年轻人们爱说的那句“要是道歉管用的话,还要警察干吗”?他赔了所有的小心,不放过每一个可以向水兰表示悔改诚意的细节,却还是发现,有的时候,原谅是件多么奢侈的事情。

    水兰不是没有看出沈致公有痛改前非的决心。有多久了,自从他开始当上科长,就几乎再也没摸过锅碗瓢盆,连洗都没有洗过,可现在在家他会主动早起围上围裙下厨,给一家人准备好早饭,伺候两位老人吃。水兰去剧团排练,他会陪着老爷子去菜市场买菜,硬着头皮接受菜市场里爱嚼舌头的菜贩子在背后指指点点。他甚至头一次背起老太太下楼送她去针灸。看他将老太太背到楼下放进轮椅,再细心地将老太太的脚在轮椅上脚踏板上放好,了解以前情况的人都会惊讶,原来沈局长也不是做了局长就不会做一个好女婿。但是,她能就这样原谅么?沈致公的冷漠像软刀子一样折磨了她多长时间?这些时间里她就如同一朵还未绽放到花期结束就在人的恶意遗忘和残忍忽略中迅速萎顿的花,那些应有的幸福时光全都溜走了,没了,再也追不回来,要原谅,那是多么奢侈的事情。

    沈致公是在水兰第一次正式演出那个晚上,在剧院里得知齐砚弘亏空的钱已经被自己补上的消息。县京剧团特邀的市领导中有张亦松拜托替沈致公活动的一位市政府办公厅的刘主任,张亦松陪着他去看戏,正好碰到了沈致公,于是互相介绍了一下,简单交谈了几句。刘主任当时还说,年轻人犯了错误不要有包袱,知错就改,向前看,就还可以有一番作为。从那一刻开始一直到水兰上台,他的脑子里都是浑浑噩噩的一片。当然是水兰,这一切除了她没有别人愿意做了。齐砚弘一个离异女人拉扯着一个孩子,她要是还有余力能为他着想也不至于连他都瞒着用他的名字批白条。五万块钱,这数目不小,靠他的工资不吃不喝也得攒上五年,要是水兰已经下定决心离开他了,为什么还要拿钱出来为他补这个窟窿?他欠得越来越多,要怎么还才能还得上?

    还有最关键的一点,他无从想象那两个女人的会面。一个是情深意重的糟糠之妻,一个是深怀苦衷的从前的红颜知己,她们中间隔着恣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