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第四章(1/2)

    13斗地主

    午间休息的时候,大家唯一的娱乐活动就是“斗地主”。武贝勒刚来绿城那会,“斗地主”正异常火暴,玩的人不分男女老少。武贝勒接触斗地主还是从表叔那里开始的,之前他一片空白。穆风说起大学里很多同学也在玩。纸牌、网络上,每个人的热情丝毫不减。罗启蒙自然不用多说,她对斗地主更是不下话下。

    问题是,之前他们只有两个人,没有办法玩下去。所以,当公司里其他同时在玩时,武贝勒站在旁边观看,罗启蒙则拿起一本书来读。现在他们的身边突然多了一个穆风,似乎也意味着最后缺少的那一块拼图终于凑成了。

    罗启蒙原本想利用中午休息的这段时间温书,考虑到两个男孩子正在兴头上,她还是毅然放下书本选择陪他们玩。

    穆风问:“怎么个玩法?”

    武贝勒问:“你们学校都是怎么玩的?”

    “画乌龟。”穆风笑道。他取出纸笔,先在上面写下三个人的名字,然后说:“大致说来,这乌龟包括头、身、腿、尾巴等八个部分。如果输一局,就在他的名字下面画上一笔。直到整只乌龟画成结束。”

    “不对呀!”武贝勒说,“我数来数去,头、身总共才七笔,不需要八笔啊!”

    穆风说:“我忘了一句,最后一笔画上龟甲。如果不画上龟甲的话,那岂不是一条元鱼。”

    “这一招是不是有点太损了?”罗启蒙笑着问。

    “怕什么,现在我们有三个人,每个人轮到的概率才三成多一点,难不成现在已经有人做缩头乌龟了?”武贝勒说。

    “谁是乌龟还不一定呢?”

    穆风说:“说来这也是当今大学无聊生活的一个缩影。除了恋爱、玩网络游戏、同居,真正能够静下心来读书的人已经不多。当然了,我本人则将更多的时间放在了篮球上,一个学期下来图书馆也没去过几次。我的很多老师,大家彼此都不认识。”

    “那你们大学生真有那么百无聊赖吗?”

    穆风说:“我觉得现在的大学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悲哀与巨大的讽刺。”

    武贝勒已经将手中的纸牌洗完毕,然后放在桌面上,阻止两个人的谈话道:“大家闲话少说,言归正传。别光说不练。”

    两个好象是约好似的,不多不少,仅仅用了八巨,武贝勒的名字下面的乌龟已经成型。武贝勒看着那只乌龟,又气又恼。面对两个人的合谋捉弄,又有苦难言,毕竟双拳难抵四手。他想再进行一次,即使两个人同意,时间上也不允许。

    罗启蒙非要将那只乌龟挂在办公室的墙上示众三日,武贝勒苦苦哀求,最后他买来两瓶可乐罗启蒙才同意暂时放他一马。

    同穆风短暂的交谈,却给了罗启蒙心灵上巨大的震动。她不同意穆风发表的那一番对现代大学以及大学生的看法。记得之前曾读过一篇文字,说人世间最大的幸福在于“得不到”和“已失去”。如果当初她和穆风一样,顺利地进入大学,会不会像他那样对大学大失所望呢?即便不如此。如果对大学了解更深一些的话,她还会不会像现在一样坚定对大学的追求与信念,去实现心中多年来的理想?罗启蒙认为穆风说得也不尽然。尽管不少报纸与媒体也在成批地声讨大学的招生黑幕、抨击高校女生爱慕虚荣的事实,她还是相信当前国家依靠这种模式培养人才,历史毕竟是少数人创造的,多数人只是陪衬而已。尤其是在提倡物质化利益至上的今天,高校女生“干得好不如嫁得好”理论,从根本上已经模糊了大学的真正意义。

    武贝勒对她的恨皆因为斗地主上,一个下午都不能原谅罗启蒙与穆风合谋起来捉弄自己。

    他说:“你不是要考试吗?怎么还有时间派我们斗地主,不好好温书?”

    “这叫劳逸结合,大乌龟。”罗启蒙说,“不过,有一件事我可郑重警告你,千万不要在穆风面前提我参加自学考试的事,否则我饶不了你。”

    “为什么呀?”

    “别问那么多为什么!”

    他说:“只要你不再叫我大乌龟,什么事我都可以答应你。”

    第二天中午再玩斗地主,武贝勒开始有点底气不足,每次出牌前总是犹豫不决,想必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武贝勒是复仇心切,这次总算没有白费。经过几局胆战心惊的苦战,乌龟更倾向于罗启蒙。不过,凭借最后时刻的两局的成功翻盘,使它与罗启蒙失之交臂。结果,穆风很大度地将它抢去了。再反观武贝勒,也仅距离它一步之遥。想想都害怕。罗启蒙更是好不到哪里去。双方这次相互之间斗志斗勇、杀得难解难分艰苦程度可想而知。

    武贝勒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这次他的侥幸心理占了上风。

    一个礼拜下来,罗启蒙将记录斗地主用的白纸编造了一本“耻辱薄”。武贝勒前去查看,却痛苦地发现自己居然有四只乌龟,穆风三只乌龟,三个人中反倒是罗启蒙清白,一只也没有。他越来越感觉到其中有问题,尤其是回想每次罗启蒙名字下面的乌龟呼之欲出时,总会被穆风抢去;反倒是自己落后时,遭到两个人的合力围攻。双拳难抵四手。武贝勒觉得自己应该寻找策略与他们斗争,争取变不利为有利。

    而这个时候,罗启蒙从洗手间回来,她故意用一种挑衅性的语气问:“是不是还嫌少啊?”

    “我不服!”武贝勒大叫,“怎么我们男孩子全是乌龟,你倒好,一只也没有。”

    “那说明我本事高。”

    武贝勒说:“我们打个赌。如果下一个礼拜你还是一只没有的话,我宁愿将这些乌龟全贴在脸上。”

    穆风见两个人较劲,忙跑过来看热闹。他故意打趣说:“还是贴在下巴上,然后用火点燃更好玩。”

    “赌就赌,我什么时候怕过别人。”

    见两个人真的较上劲,穆风赶忙阻止说:“大家还是玩玩就算了,没必要认真。即使真赌起来,也千万别按我说的去做。我只不过是开个玩笑,谁输的话到时候买只鸡腿或者可乐什么的就可以了。”

    “你输了到时候也一样。”罗启蒙说,“反正你已经上了我们这艘贼船,由不得你了。”

    “啊,不会吧?”

    武贝勒站他们对面,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前两场,武贝勒与穆风两个男孩子平分秋色,罗启蒙依然笑傲群雄,一只乌龟没有。从第三场,真正的战斗才开始。武贝勒偷偷买了一副相同的纸牌放在身上,又将之前曾经学过的所有阴招全部用上。可以说武贝勒已经到了为求一胜,到了不择手段的地步,使出了混身的解数。

    从第三场第一局开始,他一上来就不断去抢地主。除了中间被罗启蒙抢走过一局外,武贝勒一路走来,战无不胜。武贝勒名字下面一尘不染,另外两个人倒是掺不忍睹。罗启蒙侥幸抢去的一局也输掉了。

    罗启蒙冲穆风说:“救我!”

    穆风一脸苦笑。其实,他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罗启蒙名字下的乌龟画成之时,穆风的也只差一笔。这也全靠拜罗启蒙抢去的那一局所赐,否则两个人成了双胞胎乌龟。

    第四场的情况更掺,几乎创造了斗地主发明有史以来的记录,同时也弥补了上次的一点遗憾。武贝勒从头抢地主抢到尾,不多不少,仅仅用了八局,便画出两只乌龟。二人仰天长叹命运的不公。

    武贝勒问:“服不服?不服输的话以后的乌龟现在可以打包一起带走。”

    罗启蒙一连输掉了两场,且一场比一长输得窝囊难看。她说话的语气也变得急噪起来。她仍然坚定地说:“你等着瞧好了,我们不会就此束手就擒,肯定会复仇的。”

    罗启蒙一有时间开始和穆风研究策略。她还从来没输得如此难看过,上一场的惨败简直成了奇耻大辱。研究出来的结果是,为避免让类似的惨败再次发生,他们轮流去抢地主,不让武贝勒得手。武贝勒这个时候也在悄悄改变了策略。他决定用另一种方式,从内部去瓦解对手。

    第五场一上来,罗启蒙与穆风便争向发难,武贝勒则一不变应万变。如果是罗启蒙抢到地主,他便盯紧穆风手的牌,防止他放水,争取胜利;一旦是穆风抢到地主,他则选择一种自杀式的失败。这样到头来,罗启蒙又莫名其妙地输掉一局。

    接连三局的失利,让罗启蒙的斗志消失不少。随即,她对剩下的两场也失去了信心。罗启蒙是争强好胜的人。武贝勒嘲笑她可以装病选择弃权,她没有答应。

    第六场由于穆风主动抢地主,且故意认输,才让罗启蒙躲过一劫。武贝勒也没有乘胜追击的意思,这一局就这样过去了。所有人都清楚罗启蒙的这一场胜利来得有多么不容易。

    穆风告戒她忘掉以前的失败,千万不要对自己丧失掉信心,全身心投入到准备最后一场上来。

    三个人都相信第七场必定是一场恶战。

    此言果然不虚。仅仅开局,罗启蒙便全线告急,城们接连失守。尽管之后依靠自己的主动进攻以及穆风的帮助扳回了两局,她还是遥遥落后于另外两个男孩子。罗启蒙想起自己从来没有输得这么难看过,可偏偏手中的纸牌不争气。她频频使眼色,向旁边的穆风求救。穆风也是自身难保,他现在是爱莫能助。

    武贝勒则不断地用言语向穆风施压。这样以来,打击面更宽广。不仅可以对穆风起到敲山震虎,还可以顺带打击罗启蒙,使她心理上首先崩溃。

    他的气焰越来越嚣张。

    武贝勒说:“我保证三局之内,今天可以提前结束。”

    然后他又对穆风说:“如果有人想英雄救美的话,我也一并成全。”

    罗启蒙开始口头上还有些反抗,但见对面穆风一脸凝重,倒也失去了言语。罗启蒙甚至有了认输的想法。

    武贝勒见两个人没有反应,则加紧言语上的进攻。他对罗启蒙说:“如果现在有人将自己名字下的那只乌龟画完整,并向我道歉认输,就当我之前什么话都没说过。”

    然后他对穆风说:“你过去帮忙也可以。”

    “不到最后一刻,决不放弃。”

    武贝勒说:“今天我看你们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他借故去洗手间,故意留给罗启蒙与穆风换牌时间。他想这一局先放弃,武贝勒对之后的三局志在必得。

    这个时候,平时负责打扫卫生的刘老大爷,不知什么时候进去,他对武贝勒训斥道:“你怎么将这么多纸牌扔在地上!”

    罗启蒙第一个冲了进来,她看见散落一地的纸牌全明白了。本来,她就对武贝勒的牌技陡然大增心存疑滤,这一下所有的密团全解决了。他既不是凭本事,又不是靠运气,原来是在背地里偷梁换柱。

    她愤怒地将七只乌龟全画在武贝勒的名字下。

    14元满

    自从斗地主的丑闻被揭穿后,武贝勒仿佛成了全民公敌,公司上下最不受欢迎的人。罗启蒙也对他敬而远之。甚至连上下班也不再坐他的单车,一连几天与穆风粘在一起,武贝勒与她将过的话还没有一个普通的同事多。反观穆风,则彻底地取代了他之前的位置,两个人似乎有说不完的问题要讨论,成了名副其实的师徒。有时候,武贝勒一整天都不见他们人影。

    这中间,他又给路小西写了一封信,告诉她关于雪的最新消息。其实,武贝勒这段时间一脸的郁闷,都不知道该怎么说,所以干脆不说省略掉。

    午后温暖的阳光透过落地窗照射进来催人入眠。武贝勒爬在桌面上打盹,这是多年的校园生活养成的习惯,以至于一个女孩子走进来也没发觉。

    女孩温柔地说:“打扰一下——”

    武贝勒急忙从睡梦中惊醒。他开始还以为对方是罗启蒙,但见四周并无穆风的身影,武贝勒终于长舒一口气。他记得中午罗启蒙是和穆风一起出去的。罗启蒙现在是越来越放肆,已经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但眼前的女孩子不是罗启蒙,她是和罗启蒙完全不同的一个人。无论衣着打扮、言谈举止,都相对时尚优雅。很明显,她是一个都市女孩子。武贝勒还以为她是穆风的表妹什么的。

    “请问,穆风在吗?”她说。

    “小姐贵姓?”

    “姓唐,你称呼我为‘小唐’就可以了。”

    武贝勒先是一楞,继而知道了下一刻要发生什么。经过核实后,他终于相信眼前的这位唐小姐就是和雪同校、穆风的那位朋友。

    武贝勒顿时喜出望外。

    他问:“你认识夏雪吗?”

    “你们之前认识?”

    武贝勒点点头,说他和夏雪是同学。

    “她现在已经是我们系花,据说说有很多男孩子都在追求。”

    正巧这时穆风回来,他是一个人回来的。武贝勒的目光盯着门外,却始终不见罗启蒙的身影出现。

    穆风见到唐元满,他问:“你怎么来了?”

    “听说伯母病了。我本来是去你家的,可惜你不在。所以,坐了一会我就到这里来了,顺便看一下你。”

    穆风看见武贝勒,突然想起上次他托付自己帮忙的事情。他说:“你上次让帮忙找个人,叫什么雪来着?这就是我给你说过的那个姓唐的朋友,真不好意思,忘了给你们介绍了。你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问她?”

    “我已经问过了。”

    穆风问:“怎么样啊?有什么好消息没有?”

    这次是唐元满替他回答的。她说:“还能怎么样?我们的系花。”

    “兄弟,艳福不浅啊!”穆风拍着他的肩膀说。

    武贝勒一阵脸红,借故去洗手间走开了。

    “有时间我们出去走走,顺便喝点什么?”

    穆风将手一摆,指着四周无奈地说:“我现在实在走不开,妈妈病了,又要写毕业论文,又要忙公司里的事。”

    似乎是怕对方伤心,他立即又补充一句说:“等过一段时间再说吧。如果抽出时间的话,我再打电话给你。”

    唐元满的脸上顿时由阴转晴。和来时一样,穆风送她出门,她一个人很欢快地走了。

    唐元满的初衷是邀请穆风去看她们系里举行的“仙歌大赛”,因为她已经报名参加,让穆风到时候去给她捧场。却不想见到穆风后,把这么一件重要的事情给忘了。走出来后,她想,都怪那个叫武贝勒的小男生,是他问夏雪的事情从而打乱自己的思路。不过,话又说回来,夏雪确实是个不简单的人物,才仅仅一个学期时间,已经有不少的男生在她面前折翼。她和夏雪住在同一座宿舍楼,但两个人平时素无来往。

    武贝勒一直想给夏雪买份礼物。其实,这件礼物在他心里已经谋划许久:手表和香水。由于上次没有什么答案,而罗启蒙这个时候也像是莫名失踪一样,她整天和穆风粘在一起。所以,武贝勒的烦恼无处诉说,他心底对买什么牌子的香水与手表则彻底乱了。倒是公司里一个毫不相干的人,向他推荐了一款法国香水,具体什么名字不记得了,体积大约八盅司,60元左右,香味保持一年。武贝勒拒绝了她的好意,觉得太便宜了,拿不出手,他的心理价位在200——300元。

    事实上,一直到他决定陪罗启蒙去借书,武贝勒都拿不定主意该给雪买一瓶什么样的香水合适。她要为四月份举行的考试做最后的冲刺。倒是罗启蒙不经意间的一句话提醒了他,使武贝勒决定放弃之前的想法。

    “还是买点零食吧,这样更简单实惠,一般女孩子会喜欢。”她说。

    一开始,武贝勒实在不能接受,想来他与雪之间几年的感情居然被包含在一袋小小的零食里。但似乎除此之外,他已经别无选择。

    前一个晚上,他和罗启蒙花了近一个小时泡进超市里,精心去挑选这份承载着他与雪之间几年感情的礼物。巧克力、薯条、果冻罗启蒙一一推荐出来的几种女孩子的最爱,最后都被武贝勒否定了。和雪分开几年,武贝勒已经忘记了她的一些生活习惯,而记忆中似乎也没有什么印象特别深刻的事情。武贝勒感觉自己潜意识里在寻找一种什么东西。

    罗启蒙买了一些生活用品,以及做饭用的调料,然后又去对面的购物广场挑了一什么衣服和运动鞋。武贝勒无精打采地跟着,内心中怅然若失。一个被妈妈抱在怀中的小女孩手中举着鲜艳的糖葫芦擦肩而过,武贝勒才恍然大悟,他几乎惊叫了起来。他所要寻找的东西终于出现了。

    罗启蒙几乎都不敢相信。她用手指着武贝勒手中的糖葫芦问:“这也未免太孩子化了?我们买来吃倒无所谓,如果拿来当作礼物,你当别人是三岁小孩子啊?”

    武贝勒告诉她,曾经为了买一串糖葫芦,他在接近午夜时分载着雪跑遍半个家乡小城。至今回忆起来,那些画面历历在目。他仍然没有忘记雪喜欢吃香蕉味的糖葫芦。

    去的那天,武贝勒问:“穆风会去吗?”

    “不知道。”罗启蒙说,“他可能有事,反正我没告诉他。”

    武贝勒满脸失望。

    因为不能确信是否见到雪,最终他什么都没带。如之前罗启蒙所言,如果带一串糖葫芦过去,那将是非常的滑稽可笑。绿城也算是个不小的都市。即使见到雪,武贝勒觉得自己也不能给她脸上抹黑。

    罗启蒙帮他带了果冻与薯条。名义上是自己吃的,武贝勒知道她根本吃不了那么多。从出门的那一刻起,这些果冻与薯条一直提在武贝勒手中,仿佛与自己无关。

    到了学校之后,人群之中武贝勒最先认出的是唐元满,而穆风也在第一时间注意到了站在他旁边的罗启蒙。武贝勒将手中提的礼物递给唐元满,罗启蒙注意到它随即又被转移到穆风手中。这几乎等同于两个男生轮换去提那些零食。

    穆风问他们怎么也来了,武贝勒说是过来寻找雪,而罗启蒙并没有说什么,她只是说过来随便看看而已,仿佛是为陪武贝勒而来。武贝勒在心底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刻意隐瞒自己参加自学考试的事实。

    唐元满说:“我不吃这些垃圾食品,危害皮肤。”

    穆风当面十分不客气地批评她说:“讲话注意点分寸,人家有心带过来,说明心意已到。你就别这挑三拣四了。”

    他的这一句话很有震慑力,武贝勒注意到唐元满很快不再讲话。后来,也许是为自己的那一句不当的话道歉,唐元满提议大家游览校园,并且甘当导游。武贝勒发觉他并非对唐元满如之前一般那么凶。其实,很多时候,穆风对她还是十分言听计从的。

    走累了之后,唐元满又请他们几个吃饭,也算是尽地主之意。武贝勒问她关于雪的事,唐元满又表示自己最近很忙,两个人不常见,但她突然又说今天晚上将会是个不错的时机。尽管夏雪并不是参赛选手,很有可能作为晚会的主持人出现。武贝勒见她心切,仿佛一刻也不能等。

    罗启蒙对音乐没有多少兴趣,她表示要回去。唐元满说:“我们系里的‘仙歌大赛’一年才举行两次,这次有幸被你们赶上了,不看的话会遗憾终生的。”

    穆风也劝说她留下来。其实,他来的目的就是为了给唐元满捧场助威的。那天唐元满忘记告诉他参加音乐比赛的事,她回到学校还是在电话里给穆风说了。电话是穆天仁接的,唐元满直接将电话打到家里。

    穆风给她的说辞是,留下来可以欣赏一下大学生的课余生活,看他们是多么地丰富多彩或者说是卑鄙无耻肮脏下流。那也是他们整个大学生活的有机组成部分,且占有很大的比例。

    这是一所工业大学,文科并非是它的强项。罗启蒙当初之所以选择读这所学校工商管理专业的自考,也是看中它的师资力量和基础设施。偶尔也能见到几位黑皮肤与白皮肤的外教,唐元满介绍说他们是给英语专业的学生上口语课的,每周仅一节。罗启蒙想起第一次到这所学校来,同外教有过的那次难得的对话就感觉好笑。

    那天天色不早了,她借了几本书从图书馆出来。对面过来两位男性外教,西装革履,满口白牙。罗启蒙原本想先回避一下,等他们过去了再走,可已经来不及了。他们已经来到她的面前。好在其中的一个进了隔壁教室,罗启蒙提心吊胆地从剩下的一个面前经过时,她准备突然跑掉。也许是她的异常举动引起了对方的注意,却不想那位外教非常认真地向罗启蒙打招呼。

    他说:“Hello!”

    罗启蒙半天没有反应过来。也许,他是真把自己当成了这里的学生了。

    见罗启蒙不说话,他马上又用中文说了一句“你好”。

    罗启蒙急忙回应了一句“你好”,然后又用英文补充了一句“Hello”。

    “howareyou?”

    “houareyou?”

    等罗启蒙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时,她的整个脸都涨红了。十几年来,这也是她第一次同外国人讲话,整个心都紧张到喉咙眼里去了。这几乎是我们目前应试教育最大的悲哀。罗启蒙一直有个错误的怀疑,她不知道我们的老师教的或者自己讲出来算不算英语,发出来的音像是当初武贝勒不会讲普通话那样用满口的方言与大家交谈从而引起别人的嘲笑。有时连这都不如。

    “仙歌”大赛是在学校的礼堂举行的,而今天在此举行的节目似乎不止一个。“仙歌”大赛是第二个。这也从一个方面说明当代大学生的课余生活丰富,穆风则嘲笑他们歌舞升平不思进取。

    他们四个早早来到礼堂。唐元满因为要去化妆提前走了,所以礼堂里只剩下他们三个人。当时,舞台上正在排练一个大型舞蹈。三个人百无聊赖地看了一会,结束之后很快便有人过来清场。武贝勒的整个心思都放在“仙歌”大赛上,因为唐元满的那一句话夏雪很有可能会作为主持人出现。

    罗启蒙说:“糟了,忘了一件事。”

    穆风问:“什么事?”

    “我们忘了给唐元满买花了。即使是纯粹过来捧场也不能空手吧,总要献上鲜花、表达一下才对呀!何况人家又请我们吃饭。”

    武贝勒也赞同她的说法,他掏钱给罗启蒙,后者没有接。罗启蒙问穆风哪里有鲜花卖,穆风想了想,然后站起来说:“我陪你去吧!”

    武贝勒一心想见雪,不肯放过任何一个机会,所以注定他必须留下来。罗启蒙出门时还笑他情痴。

    华灯初上,白天宁静的校园反倒热闹起来。昏黄的灯光下,很多对情侣出来散步。穆风说:“我们出去走走吧!”

    “白天不是已经看过了吗?”罗启蒙问。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保管你之前从未去过。”

    “那么多对情侣在约会,打扰到人家不好吧?”她问。

    话虽这样说,她还是尾随穆风而去。很多人都在用惊艳的目光看着他们,以为他们两个人是一对绝顶般配的情侣。穆风在黑暗中握住她的手,罗启蒙没有拒绝。

    罗启蒙问:“我们去什么地方?”

    “湖边,具体叫什么名字我忘了。”

    “我知道北大有个未名湖,觉得挺美的。”

    避开热闹的人群,两个来到宁静的湖边。垂柳抽新枝,湖水中倒影出一轮皎洁的月亮。对于诺大的校园来说,这里似乎是另一片天地。穆风拣起脚下的一块小石子,奋力地扔进湖中,月亮的影子晃动一下。两个人独处时的幽幽情丝,又勾起罗启蒙心底对大学生活的无限向往。她记得之前穆风曾经说过对大学不满的话。不过,至少在今晚看来,穆风和自己一样,也蛮留恋这一切的。

    罗启蒙问:“湖里有鱼吗?”

    “应该会有吧!不过,现在是看不到了。”

    “如果哪天来这里钓鱼,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穆风说:“你喜欢钓鱼的话,等过几天我请你。”

    然后他又说:“你一定以为唐元满和我是恋人?其实,她是我爸爸商业上结识的朋友的女儿,我们之前在同一所学校念书。”

    “我个人觉得你们挺合适的。”

    “没有那回事。”穆风断然否认。

    坐了一会,罗启蒙说:“我们回去吧!时间不早了,恐怕比赛已经开始了,他们会等急的。”

    穆风说:“再坐一会吧!我就是不喜欢热闹喧哗才带你来这里的。”

    他们又坐了一会,才想起去买花。不过,今天买花的人特别多,花店已经快关门了。当穆风与罗启蒙赶到时,花店里只剩下一大把红玫瑰。穆风摇摇头说算了吧,罗启蒙还是坚持买了下来。她还故意打趣说唐元满看到的话肯定会感动得要死。

    等他们回到礼堂,比赛已经接近尾声,舞台上正在进行最后一项颁奖仪式。武贝勒告诉他们唐元满获得了第一名。罗启蒙赶快让穆风上去献花,他先是有些犹豫,后来还是上去了。唐元满比赛的时候,没有看到穆风的影子,几乎要弃权,即使最后得到第一名还是生气。现在看见穆风抱着一大把红玫瑰上来,她是又惊又喜。众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不过他们还是将百倍的掌声送给穆风。甚至还有人起哄要他当场求婚。

    穆风走上舞台将鲜花递给唐元满,又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主持人在这时候又煽情地问观众要不要让唐元满再来一首。唐元满表示同意,可众人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