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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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把份子钱吃回来岂不是太冤,难道还指望着那点钱能挽回几个同窗之谊。所以,别人拍照留念互留电话的时候她一直是挥筷奋战的,连自己吃的什么都不知道。就像刚才,她都吃了什么啊?她瞅了瞅,自己碟子里还有剩下的一块不知道是什么肉,颜色挺好就是一层油,她刚才怎么咽下去的。

    左安蕖眼睛难受,左眼又开始发胀,眼球一突一突得疼,她皱着眉转开头,想吃颗药缓解一下又怕有人问就忍着,她疼得厉害脸色也变得僵硬。

    他们都以为左安蕖生气了,看了看赵颖都保持了沉默,她一阵尴尬,见沉晚给孩子喂饭,笑着说,“这孩子真可爱,一看就知道长大了肯定是个美男。”

    沉晚笑笑,拿小匙子舀了**蛋羹喂孩子,周辰逸吃了几口不爱吃了。沉晚哄了几句,还是不肯吃,赵颖看着说了句,“给他喂点别的吧。”然后拿筷子夹了一块虾仁对他说,“啊~张嘴,吃肉肉。”说着就把虾仁往孩子嘴里送。

    沉晚看着那一大枚虾仁说道:“他现在还吃不了这些呢。”

    周绍言瞥了眼赵颖,把孩子抱到自己腿上,拿过沉晚刚才喂的**蛋羹,说道:“我来喂吧。”

    沉晚冲赵颖笑笑,她讪讪地收回手,这么小的孩子她还没接触过,而且已经长了两颗牙了。

    赵颖连连冷场,向沈家平求救,沈家平看了看还侧着脸的左安蕖气恼她耍小性,转回头冲赵颖笑道:“他现在还小,等他再大一点你再喂他。”

    周绍言抬眼扫了眼沈家平,低头继续给儿子喂饭,其他人却都一副兴味又诧异的样子,这话是在说他们的关系定了吗?三

    有了之前沈家平那意味不明的一句话,饭桌上的气氛彻底变得诡异了,赵颖娇羞到底,沈家平笑而不语。旁边左安蕖疼着还得忍着,心里着急走又怕她这一走让人误会,所以艰难的僵持着。

    倒是吴叙轻哼了一声,不轻不重,却让所有人都听到了。白眼瞅着赵颖,沈家平是眼瞎了吗?

    周辰逸吃过饭扑腾着不肯好好呆着,在周绍言腿上又蹦又跳,揪着他的耳朵啃他的鼻子,弄了他一脸的口水。周绍言板着脸把小家伙从自己脸上挪开,摁着他的胳膊腿不让他动。他瘪瘪嘴,瞅见对面的左安蕖使劲挣着胳膊要往她那边去。八个月的婴儿一旦闹起来力气大的惊人,周绍言搂着他的腰他就又蹬又踢的,半截长的小身子使劲儿往上窜,嘴里啊啊的叫。周绍言瞅瞅左安蕖,知道儿子的毛病又犯了,无奈抱着他走过去,冲左安蕖说道:“我儿子看上你了,你抱抱他吧。”

    左安蕖正想转移下注意力,一见这小家伙流着口水两只小短胳膊向她挥舞着,还一个劲儿地冲她咧嘴傻笑,心里一下子高兴起来。就逗他说,“先说好啊,你要是敢在我身上嘘嘘,我就割了你小****。”

    听得桌上的人都一脸黑线,小家伙扭头冲周绍言瘪嘴,一脸的委屈样,众人一见他听懂了都顿时乐开了花,吴叙说他这么小就知道什么重要了。周绍言哀怨地看着左安蕖,盘算着还要不要把儿子给她抱,左安蕖却早已笑着把小家伙给抱了过去。

    周辰逸得到心仪已久的怀抱,高兴得手舞足蹈,撅着嘴就往左安蕖脸上招呼,左安蕖扭着脸躲他,跟他玩起了你追我躲。小家伙玩得高兴,咯咯笑个不停,左安蕖也被他逗得笑不停。气氛被他们一调和,开始回升,吴叙在一边说笑。连沈家平也侧身看着他们玩,不时伸手逗逗他。

    赵颖一旁看着,羡慕又插不上嘴。眼睛不时地往沈家平身上瞟,沈家平却顾不上她。

    周辰逸张着一双手要沈家平抱,沈家平伸手去抱他,他却猛地转头缩回手,然后再转过头冲沈家平嘿嘿坏笑。沈家平笑着点他的额头,骂他坏东西。他又重来一次,要沈家平抱他,沈家平一伸手他就扭头不理,然后不停地重复,笑得甭提多开心了。

    左安蕖抱着周辰逸,他现在只顾跟舅舅闹玩笑,把她扔一边了,她抽空拿起桌上的手机看时间,没等给屏幕解锁就觉得胸前一凉,一只小手就伸了进去满手一抓低了头就往嘴里送。左安蕖惊得睁大了眼,本能地弯身放了手机去抓他的小手,那小家伙使劲抓着不放,口水蹭了她胸前一片。

    几人一看,都笑红了脸,沈家平忍着笑把小外甥给抱了下来,那小东西还挣扎着不肯放开。揪着左安蕖的衣服,被他一拽胸前就露出一大片,左安蕖尴尬地干笑两声,赶紧揽着胸前的衣服,已然被他给糟蹋了,湿了一片。

    小孩手劲大,左安蕖不敢对他用力,只能使劲捂着衣服,身体也随着倾向了沈家平那边。沈家平抱着周辰逸看她狼狈,把手伸到她胸前掰小家伙的手指,左安蕖见着那只大手在她胸前动来动去僵得都不敢喘气了。

    其他人一看,想帮忙的也不动了,就看着一脸红透的左安蕖和一脸无事的沈家平在那跟小家伙忙活。

    左安蕖红着脸在小家伙屁股上轻轻拍了一下,说道:“不让你嘘嘘你就给我吐口水。”

    周辰逸咯咯笑,沈家平瞅她,眼神从她胸前的湿痕带过,左安蕖立时窘得两颊发烫瞥了他一眼。沈家平嘴角浅笑,郁闷了一天,心情开始好转。

    沉晚摇头叹气,自己是不是生了个小色魔,转头哀怨地看周绍言。周绍言俊眉一挑,望着儿子很是欣慰,当着舅舅的面,占未来舅妈的便宜。

    这顿饭吃得冗长,谁也不说结束,围着桌子开始闲聊。左安蕖的电话响个不停,一个断了另一个又打进来,她一会儿国语一会儿英语,说得一个比一个溜,听得吴叙直皱眉。

    沈家平瞅着她,暗自打量,打昨天到现在左安蕖似乎就没正眼看过他,那眼神都是从他身上一带而过,连停留都没有。他又想起以前,左安蕖的眼睛恨不得长在他身上,这种前后的极大落差让沈家平突然有种被冷落的感觉。

    再看左安蕖,他今天一仔细看,就真跟吴叙说得一样,鲜花一朵,还是清新脱俗的那种,跟那些妖冶艳丽的不一样,这种更适合养在家里独自欣赏。

    他偶一抬眼,对上吴叙的眼神,那几分哂笑让他不禁心虚地移开了视线。吴叙得意一笑,心想:沈家平,我们家左左现在还就对你视而不见了,自个儿难受去吧,活该。

    左安蕖挂断电话,吴叙说道:“你这电话还真没白买。”

    左安蕖笑笑,刚要说话,电话又响了,她一看是成子瑜,苦笑着说:“我出去接个电话。”

    吴叙纳闷着接了这么多电话怎么这个还得躲出去,叹着说了句,“女大不中留啊。”然后又跟于自雅说,“咱们是不是得准备份嫁妆。”

    于自雅笑着说没问题,就看是什么规格的了。吴叙说当然得是最高规格的,然后又冲沈家平扬下巴颏,说道:“嗳,你也出一份啊,咱俩对半。”

    沈家平看吴叙,不在意地说道:“都出了都没问题。”眼睛一扫,又从左安蕖脸上掠过,除了一抹笑什么都没看出来。

    左安蕖配合着‘哎呀’了一声,瞥了他们一眼做出一副羞涩样,在吴叙的笑声中拿着电话去了外面。

    沉晚对左安蕖一直挺好奇,之前她就奇怪他哥条件也不差怎么就没个人追,感情这人是在国外。可沈家平从来也没提过,别人也没跟她说过,今天终于见着了她又看不出来,这俩人到底什么意思。左安蕖对他哥爱答不理,沈家平也是一阵一阵的,这会儿吧脸上笑着,可就是看不出来他有多高兴。

    赵颖越坐越难受,这一桌子人没一个把她看在眼里的,那焦点都在左安蕖那呢,沈家平虽然明里维护了她两句,可过后就把她一个人给晾了,跟没她这个人似的。她心里不舒服脸上就挂了相,闷坐着一副眉头紧紧皱着。

    沉晚看看她,心下摇头,这么沉不住气可不好。于自雅冲她一笑,明显也是一副不看好的表情。

    趁着去卫生间的空当,沉晚问于自雅:“你说她跟我哥还有可能吗?”

    “这个谁知道,这么多年你哥也没对别人动过心。有时候我都觉得他还不如吴叙呢,吴叙有点花花肠子,你哥连这个心思都没有。时间长了,会对女人麻木的。”于自雅补了补妆,三十岁的女人,稍不注意就会被年轻小姑娘钻了空子,在这方面她很用心。

    沉晚皱眉,叹了一声,这个怎么办?后来她去问周绍言,周绍言说像沈家平这样的就得找个麻烦的女人来搅和搅和。

    左安蕖接着电话本要往露台去,想起之前碰到的事转身往相反的方向去,听着成子瑜跟她大喊,她一阵摇头叹气。

    “你逃课跑京城来就为了看我?”左安蕖哭笑不得,对于成子瑜的行为,她评价为青春期失调,对她的事过于热衷,当然还得带上成子平。

    最后左安蕖乖乖报上地址,不放心让她一个小姑娘在京城的大街上溜达,还再三叮嘱她一定要记下出租车的车牌号给她发过来,不然真出点事没法跟成子平交代。

    左安蕖在包厢里边等边计算成子瑜过来的时间,隔一会儿就看看手机发个短信问她到哪了,沈家平以为她等不及要走,瞥了她好几眼。赵颖是早就想走了,她还是愿意单独跟沈家平在一块,说话也方便,好几次想张嘴要走,被沈家平一看就自动咽回去了。

    沈家平收回眼神,想着这样的女人以后还真是不能带在身边。

    成子瑜下了车直奔包厢,嘴里喊着“左安蕖,我来了。”然后就在一众人诧异的眼神中出现了。

    成子瑜浑然不觉别人的诧异,眼睛直接扫向左安蕖,跑过去一叠声的开始抱怨,什么为了她逃课了,一大早就赶飞机了,结果刚下飞机就被她哥给骂了,被关在医院一天了,巴拉巴拉的说了一堆。

    左安蕖打断她,瞅着她问,“你是偷着从医院跑出来的?”

    成子瑜瘪着嘴点头,左安蕖倒吸一口气,觉得眼前这人勇气可嘉,同时又为她捏一把冷汗。拿了手机给她,说道:“你要不要打个电话去自首,争取宽大处理。”

    成子瑜抿着嘴一脸悲壮地摇了摇头,说道:“他在做手术,打电话也不会接的。”

    左安蕖悲悯地看了她一眼,刚给她找个地儿坐下,电话就响了。她瞅了一眼对成子瑜笑笑,“找你的。”

    成子瑜瞥回去,凉凉地道:“是找你的。”

    左安蕖笑着接了电话,直接说道:“她在我这儿,一会儿就给你送回去。”得意地望着她,准备挂电话就听那边冷冷的来了句,“地址。”一个字都不带多的,听那声音都能把人冻住。

    左安蕖忍住骂人的冲动,继续保持脸上的笑容,报上地址直接挂了电话。对成子瑜说道:“丫头,你闯祸了,一会儿别指望我会替你说话。”心想着她得躲远点。

    成子瑜一脸的无所谓,说道:“你怎么就知道他只会骂我。”

    “你知道,我不怕他的。”

    “我知道,你就嘴硬。”

    成子瑜眼睛斜斜一挑,得意劲儿十足,左安蕖被她气得翻白眼,瞪着她,戳她脑门,气道:“谁让你来的,真想一脚把你踹回去。”

    成子瑜拿下她的手指,反过来语重心长地劝她,“你就别再垂死挣扎了,没用的。碰到我,你就认命吧。”

    左安蕖败下阵来,吴叙啧了一声,瞅着成子瑜,问她,“丫头,你打哪来啊?”

    成子瑜瞥了他一眼,撇着嘴说:“我打家里来啊。”

    吴叙嘿的一笑,这小丫头有意思,比起左安蕖小时候更机灵,不禁来了兴趣又问,“你哥是谁?”问完又冲沈家平挤眼,光是听着就觉得这里面肯定有故事。

    沈家平鼻子里一声低哼,瞪了他一眼,什么时候都这么多事,爱凑热闹。

    “我哥就是我哥啊。”成子瑜一脸的惊诧状,搞不懂这种问题也算问题?

    吴叙被她堵得一楞,想想这个回答也不能算错,他是爱屋及乌,换了别人敢这么跟他说话他早不干了。这会儿也就是嘿嘿笑着,还一副心情大好的样子。于自雅暗瞪了他一眼,知道他最喜欢逗小姑娘,这根儿就是打左安蕖那来的。想想前几年刚把沉晚找回来的时候,那一番逗,就显他能耐了。

    左安蕖不说话了,光是想着一会儿见到成子平那张冷脸她就想哆嗦。沈家平见她突然安静下去,往她脸上看了看,皱着眉头像是在发愁。又在她和成子瑜之间打量了几眼,冷着脸收回了视线。

    四

    这饭吃的没了味道,吴叙一早可不是这么打算的,他想着吃完了饭他们都走了,把那两人扔一块该怎么着就看他们两个了。没想到,沈家平带个女人过来,左安蕖半路也杀出个不明物体,就这么四分五散了。

    他兴致缺缺地往楼下走,后面三三两两地跟着,到了楼下大堂,他瞅见一人,那人也见着了他,冲他笑。吴叙也笑着走过去,在他跟前站了上下瞅了他一眼,笑道:“看来今天是又没少喝啊。”

    那人嘴上笑着眼睛却飘向了吴叙后面的人群,待看清那一抹白色,眼睛顿时一亮,想到刚才那满手的软滑笑得一脸兴味。又把视线收回到吴叙身上,懒懒地回道:“你还真说错了,今天喝得急,这会儿酒早就醒了。”

    “醒酒了,还一副醉样。”吴叙嗤笑着回了句。

    那人摇摇头,冲着走近的人群说道:“酒不醉人,醉人的是女人。”说完冲吴叙一眨眼,笑得一脸内涵。

    吴叙也跟着笑了几声,回身看沈家平他们也已经走了过来。那人又跟沈家平他们打招呼,然后对沈家平说道:“你不要总跟他们这些成了家的人瞎混,看着他们一对对的你不嫌硌眼。”

    沈家平也没想到在这碰上郑启,前段时间说他出国了,找他的事也就搁下了,他想着他八成是躲了,估计最近找他的人不在少数。沈家平见他一身的酒色气,心里排斥面上却不露痕迹,瞅了眼人群,淡淡的说道:“都是自己人。”

    郑启笑着对沈家平撇嘴点头,一副不甚在意的样子。沈家平面露微哂,吴叙看了他一眼,拦过话头说道:“今天没时间了,改天咱们一起吃饭。”

    郑启给吴叙面子,笑着应下,又看向沈家平,沈家平只做不知。郑启越过他看向后面的白裙子,笑着说道:“这妹子倒是头一次见。”他见沈家平身边站着一个,又见左安蕖是独自站在后面,就笑着冲他们说,“这季节茶花开得正盛,请一盆回家养着,朝夕相对的,怡情,养得成了精,还能怡性。这妹子,活脱脱的就是茶仙转世啊。”他一番话夹荤带素,本来有女眷在场,他们就听得不高兴了,到最后话锋直转到左安蕖那,直白得调戏。

    他什么意思再明显不过。

    左安蕖一早看见他就冷脸冷目,这会儿被他公然调戏,又气又羞,瞪着他就想冲过去给他个大嘴巴。

    吴叙也冷了脸,对着他哼哼笑道:“我妹子是茶仙转世,只可惜,咱们都是俗人,没那福气,还是修身积德别折了寿。”

    郑启只当他玩笑话听,也不在意去辨他话里的意思,只笑道:“若是这样,还真该修身积德,也好早日遂愿。”说完又直直地看过去,那点心思一点都不掩饰,见左安蕖横眉冷目地瞪着他,笑得更厉害了。

    沈家平沉着脸挪了步子挡住他的视线,假意玩笑道:“等你去修身积德,只怕天上要下红雨了。”

    郑启本就是试探,没想到吴叙和沈家平都护着,这人他还不是非要不可,伤了和气又不值得。他呵呵笑着,对沈家平说,“你就是太一本正经,玩笑话玩笑说,你玩笑着听就是了。”说完他又瞅了眼左安蕖,摆摆手扬长而去。

    沈家平回头望了一眼,左安蕖还冷冷地盯着郑启的背影,他冷着脸先出了门。吴叙在他身边叹道:“有权不如有钱啊,谁让人老子管着那么大一个银行。”

    沈家平更冷了脸,信贷一紧缩钻营的人就多,正常走程序行不通就旁门左道,恶心的是碰到这么个看门狗。

    沈家平打开车门的手顿了顿,看左安蕖,想叫她上车却看见她带着成子瑜往路边停着的一辆车走去。其他人都已经上了自己的车,吴叙走前跟他摆了摆手,冲他一撇嘴叫他自己看着办。沈家平心烦地盯了左安蕖一眼,她已经钻进了车里。

    沈家平上了车,关上车门看了眼旁边的赵颖,沉着脸启动了车子。经过路边的车时,他借着打方向盘顺势往里瞅了一眼,那人也正转头,跟他打了个照面,就是昨天给左安蕖看眼睛的医生。

    沈家平一路不语,心情不好,赵颖唯唯诺诺不敢开口,沈家平看着觉得累,找了个路口让她下了车。赵颖惊讶地看着他,再怎么样也不该把她扔在路上,沈家平却问道:“你跟左左是初中同学?”

    赵颖奇怪地点点头,又听他问,“那你知道她以前追我吗?”

    赵颖摇头,见沈家平皱眉,她问,“你问我这个干什么?再说她现在不是……”

    赵颖话没说完就被沈家平警告的眼神给制止了,沈家平摇上车窗,启动车子离开了。他觉得累,找个完全不搭嘎的女人相处更累。

    成子平在酒店外等了一个半小时,他做完手术出来就发现成子瑜不见了。他给左安蕖打电话只是确认一下,没想到左安蕖上了他的车。

    左安蕖和成子瑜窝在后排座上,一个比一个老实,成子平看了一眼,成子瑜已经睡着了。左安蕖垂着头,隔一会儿就用食指的关节摁一下左眼的眼角。她上车先吃了药,这会儿眼睛还在难受。

    成子平看了她半天,她动一次他脸上就黑一分,以前说过那么多次,她全当了耳旁风,这会儿眼睛已经红了。

    左安蕖偷偷抬头观察成子平,心里还暗自庆幸那人专心开车没看见她用手动眼睛,不然铁定一顿骂。成子瑜把半个身子压在她怀里,她抽出另一只胳膊搂着她防止她从座椅上滑落,然后转了头盯着窗外。到了晚上她的视力就变得极差,连右眼都看不清东西,左眼也就能感觉到有五彩斑斓的灯光不停闪动。她想再过不了多久,她的左眼就彻底瞎了。

    成子瑜跟她闹别扭的时候总是爱喊她左瞎子,因为她总是对成子平视而不见,这个时候她就会呵呵笑着跟她说,“我本来左眼就是瞎子啊,所以我是名副其实的左瞎子。”

    医生的诊断出来的时候她安静地接受,一个本不该在世上的人还能活着还有什么不能接受的。外伤导致她的视神经受损医生告诉她最终会萎缩致失明,现在还能模模糊糊地看见东西全是成子平的功劳。他是她见过的最无情最冷漠的医生,冷着一张脸,一天下来不会跟她说一句话,要么也是在责怪她不遵医嘱。他们是怎么在一个屋檐下度过八年的?

    刚做完手术拆开纱布那半年时间里,成子平不让她看电视,不许她对着电脑,甚至连书都不能看,天气晴朗的时候她必须躲开阳光,如果她敢哭,那么一定会被臭骂。她是父母去世了,而且还是她亲手把他们送走的,她不能哭吗?成子平冷冷地说,“你就是把眼睛哭瞎了他们也不会回来了,而且你瞎了之后没有人管你,你想让他们看你一个人凄惨的活着吗?你现在这样全是你自己造成的,为什么要哭。”

    好吧,她承认,她现在这样全是她自己一手造成的,跟谁都没关系。

    突然,左安蕖捂着嘴拍成子平的椅背,成子平赶紧在路边停了车解安全带,左安蕖推开车门一阵头晕目眩,腿刚沾地就摔了出去。成子平扶起她往路边去,左安蕖推开他,把吃的东西全吐了出来。

    成子平没再管她,站在一边看着她跪在地上吐。左安蕖把胃里的东西吐了干净,到最后只能伏在地上颤抖。成子平看着她单薄的背影不停颤动,从后备箱里拿了水打开从她后面递给她。

    左安蕖吐得没了力气,眼光呆滞地盯着地面。成子平忽然冷了脸掏出帕子把水倒在上面,扳过她的脸给她擦嘴上残留的秽物。

    左安蕖猛地打开他的手,他手里的水瓶被她打掉,在路上滚了出去,水流了一地。她指着他喊道:“你别管我,不要你看笑话。”她挣扎着起身,脚下一软又跌了回去,这次她直接坐到了地上,手被路面上的碎石刮破。

    成子平冷眼看着她在地上挣扎,既让他觉得可怜又可气,一把拽起她往车上拖。

    “成子平,你放开。”左安蕖手脚并用,一挥手打了他一耳光。

    成子平狠狠地瞪着她,钳着她的手腕低声恨道:“你不肯回国是怕见到他吗,怕他知道你瞎了更不要你吧。左安蕖,醒醒吧,为了你这根本不存在的爱情你失去的还不够多吗?当初恨不得去死,现在活着是不是也很难受?有本事就再去死一次,不然就别在他面前笑完了自己躲起来哭。你这样子根本就是自作自受。”

    左安蕖还要挥手再打,成子平一把甩开她,吼道:“够了!收起你的任性,没人稀罕。”

    左安蕖面色衰败,瞪着他像是看见了仇人,成子平总是拿最恶毒的话骂她,她最不爱听什么他就说什么,从来不怕她真的会去死。左安蕖不敢在他面前哭,不是怕他骂她,是因为讨厌他,讨厌他用厌烦嫌恶的眼神看她,那眼神只能让她想到沈家平,曾经他也如此烦她。成子平从来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对她不闻不问,尽管他们同出同进,对她,他从来都是洞悉了然又不屑一顾,仿佛她的爱情就活该被他嘲笑轻视。

    “成子平,我讨厌你,特别讨厌,我宁愿自己瞎了,也不想再看见你。”左安蕖冷冷地说完,转身拖着虚弱的身体去了相反的方向。

    左安蕖永远不知道她的话有多伤人,成子平望着远处路灯下她倔强又踉跄的背影,心上被狠狠地插了一刀。路灯下,男人坚毅的脸上,眸光迅速黯淡下去,露出浓浓的悲伤。

    天一乍亮,左安蕖拿着东西下了楼,如果昨晚的她被人当成盛开的鲜花,那么此刻的她已经完全凋零了无生气。

    沈家平看着她从自己的车前走过,站在路边呆呆地盯着路面,有车从她面前经过也没招手拦,整个人跟丢了魂魄似的。他在这等了一早上就是想去送送她。

    沈家平下车,走过去拍了她的肩膀,“左左。”

    左安蕖抬头看他,沈家平忍不住皱眉,眼前的人两眼无神,一张脸比纸还白,望着他的眼神没有焦距,像是隔着很远的距离在看他。

    “你,病了?”沈家平离近一步,左安蕖受惊似的往后退,脚下一绊迈进了树坑里,沈家平扶了她一把。

    左安蕖把胳膊从沈家平手里抽出来,侧着头躲过他的眼睛从树坑里站了出来,没说话。沈家平皱眉瞅着她,开始心浮气躁。他把火气压下去,来送她又何必跟她发脾气,她爱闹什么脾气就随她去好了。下次再见面,还指不定什么时候呢。

    “上车吧,送你去机场。”沈家平拿过她手上的包上了车,左安蕖把散下来的头发重新理了理,跟着他上了车。垂着眼皮,告诉自己,什么都不许想。

    沈家平的车开走时,成子瑜气急败坏地冲成子平喊,“你看你看,就说叫你把车开过去,她又跟别人走了。你昨天是不是又骂她了。”

    成子平冷淡的收回视线,启动车子往另一方向开去,成子瑜急道:“干嘛干嘛,跟上去啊。”

    “给你买了票,现在送你去车站,以后不许来北京。”成子平冷着脸给她下命令。

    “为什么,我不回去。”成子瑜不服气地喊,成子平扭头冷冷地扫了一眼,她乖乖地闭了嘴,却一副要哭的样子。

    直到上车的时候成子瑜还哭丧着脸跟成子平说,“哥,你以后别骂她了,她多可怜啊,什么都没有了,成孤儿了。你对她好一点,她就接受你了。”

    成子平脸上淡淡的,看着远处过来的车,转头对她说,“想来北京除非你考进北京最好的高中,不然就等你考进大学。”

    成子瑜看着哥哥,郑重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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