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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默进了门儿,好容易刚给苏景默在床上安置好,苏景默忽然拉住叶芳菲,然后一个使劲儿,把叶芳菲压在身下边儿。

    Chateaultous特有的香醇气息扑面而来,苏景默按着叶芳菲的下巴,力道特别大地吻着叶芳菲。

    叶芳菲看着苏景默,心里特别难受,唇上是温软的触感,苏景默的唇抵着叶芳菲的,缓缓摩擦着,到最后,苏景默轻吻了叶芳菲一下儿,舌就要探入叶芳菲口中。

    叶芳菲推着苏景默,“你还知道我是谁不?”

    苏景默顿了顿,似乎是清醒了点儿,“叶芳菲。”

    “还成,苏少还清醒着呢。”叶芳菲勾起唇,妩媚至极,接着,叶芳菲褪下上衣。

    就在叶芳菲要脱下内衣时候,苏景默拦下了。

    说实话,从前四少不是没玩儿过,也有荒唐的时候,譬如这位苏景默苏少,人十五岁就破过处,且压根儿不记得破处那对象儿是谁。

    后来遇上顾从月,苏景默才知道,什么叫喜欢,那是真喜欢,掏心掏肺的喜欢。可喜欢归喜欢,到头儿来,竟然是这么个结果。

    是顾从月那个火一样热烈的女人,让苏景默知道喜欢,但自打顾从月过后,苏景默再没对别的女人动过心思,那样浓烈、纯粹的感情,一辈子兴许也就那么一回了.

    其实苏景默倒不是完全没把叶芳菲放心上,起初,是觉得叶芳菲特别,且跟顾从月像,可几次接触下来,苏景默又觉得,像,又不像。

    苏景默的手在叶芳菲身子上游走,俯下身,吻了吻叶芳菲,“叶子,不值当。”

    “我觉得值,它就值。”叶芳菲回吻苏景默,眉眼、鼻梁、唇还有下巴,苏景默清隽的脸上,永远都是那么一副淡然的表情,叶芳菲知道,这位爷是骨子里的清冷,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天生凉薄,苏景默就是生性凉薄,看着对谁都好,其实这位爷恰恰是谁都没放心上。

    “叶子。”苏景默起身,正要说话,就听见叶芳菲说,“老爷子给我点了顾家老三。”

    “三哥?”苏景默清楚,这是他们这圈儿的规矩,各家丫头小子,甭管怎么玩儿、再怎么闹腾,最终结婚那对象儿,都得是自家点下的,叶家老爷子给叶芳菲点了顾风,那就等于,叶芳菲跟顾风的事儿,就算是定下了。

    “没最后定呢,老爷子跟我提了,我没同意,十来年了,破天荒跟老爷子吵了两句,后来得亏是我跑得快,不然,老爷子得揍我。”叶芳菲从身后边儿抱住苏景默,“我说了,我就跟你死磕到底,旁的人,谁都不成。”

    “叶子。”苏景默拉开叶芳菲的手,把叶芳菲搂进怀里,长这么大,他原来就对俩女人没辙——一事自家妹妹苏晓,二时顾从月;至于这叶芳菲,是第三位。

    “我不能死乞白赖缠着你,你心搁肚子里。”叶芳菲窝在苏景默怀里,“但我得跟你丫死磕,死磕到你对我有想法儿。”

    苏景默听叶芳菲说得笃定,不自觉笑了,“城西的事儿,我跟子言正合计呢,成了,自然是好;可要没成,说不准儿我就这么栽了,你非得跟我死磕,到头儿来,指定落不着好。”

    叶芳菲俩胳膊攀着苏景默脖子,“本来也没打算能落着好,我就跟你死磕,我乐意。”

    苏景默这是真没辙了,叶芳菲跟别的女人都不一样,她不跟你死乞白赖,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可她也坚决不放手,咬紧牙关就四个字儿——死磕到底!

    苏景默用下巴轻轻抵着叶芳菲额头,“那你今儿唱的哪出儿啊?献身是这么着?”

    叶芳菲以外地脸红了一下儿,刚给那会儿没觉着什么,且叶芳菲也是能玩儿的女人,当年的锦城芳菲,什么阵仗没见过?可偏偏在苏景默跟前儿,叶芳菲就跟个情窦初开的丫头似的,看着自个儿光裸的上身,叶芳菲忽然就觉得特别不自在。

    “刚才瞅着动作挺利索,”苏景默盯着叶芳菲,难得露出了带点儿痞气的笑容。当初,四少就是用的这幅标准的痞子相,调戏那些个丫头片子的。

    叶芳菲从苏景默怀里出来,把衣服穿上,自个儿跳下床,往外去了。

    叶芳菲打二楼下来,到了一楼吧台那块儿,先是拿出一瓶Chateaulatoun1982,又泡了杯茶,看见苏景默也跟着下来,推了过去,“晓儿说你喝茶最挑。”

    苏景默没去看茶也知道,那是六安瓜片。

    “Chateaulatoun1982?敢情真正的好东西,你这儿藏着呢,要让大哥知道,拿什么也要给换回去。”苏景默接了茶,没喝。

    “我这还是打顾少那儿来的。”叶芳菲拿着Chateaulatoun1982,往吧台上得高脚杯倒了依旧是三分之一的高度。

    就这么着,叶芳菲喝红酒,苏景默喝茶,到最后,叶芳菲有点儿晕乎,还是苏景默给她送回的房间。

    叶芳菲平时喝白酒上头,可喝起红酒来,向来不含糊,就跟喝白开水似的,且不上头,最多是有点儿晕乎。

    可这会儿,叶芳菲不知道是真高了,还是借着酒劲儿。反正叶芳菲就那么勾着苏景默颈子,整个人儿缩在苏景默怀里,一只手还揪着苏景默衣服领子,“老爷子给我点的顾家老三,苏景默,你丫知道不?”

    “苏景默,其实我也觉得特别奇怪,怎么就惦记上你了,可我就是惦记……”

    苏景默把叶芳菲放到床上,叶芳菲在床上扭了两下儿,把衣服松开了。

    苏景默知道叶芳菲这是热的,关了窗子,给空调打开。

    叶芳菲睡着的时候特老实,不爱瞎动弹,很长一段时间,都保持同一个姿势,苏景默在叶芳菲房里又待了会儿,这才走。

    苏景默车子还停在凯旋宫呢,只能先打出回凯旋宫取车子,完了开着车围着锦城绕圈儿。

    苏景默回凯旋宫时候,还瞧见付凡了,估计到那会儿,凯旋宫的场子才散。付凡步子踩得不大踏实,走两步就跟要倒似的,晃晃悠悠走了一段儿,付凡终于特别壮烈地倒下了。

    苏景默在车里看着,付凡在地上匍匐了会儿,又爬起来了,继续晃晃悠悠朝自个儿车子去了。

    按理说,付凡都高成这样儿了,不能再开车了。没成想,这付凡刚坐进车里,没等苏景默眨眼的功夫呢,付凡那车子“嗖”的一下儿就往前去了。

    苏景默看见付凡车子开走了,自个儿也开车跟在后头。

    苏景默跟着付凡,倒不是怕丫出事儿;当然,苏景默也不至于盼着丫出事儿,反正看着付凡开车走了,苏景默第一反应就是开车追上去。

    别说,这一追,还真有收获。

    付凡一车子开到城西了,这期间,车子开得忒惊险了,可好歹也没出事儿。

    到了城西,付凡停下车子,自个儿拎着个酒瓶就下车了。

    城西这片儿,几年前就一直开发改建呢,到现在,还有一部分残破的楼没推到,还跟那儿杵着,孤零零的,特别破败。

    付凡拎着酒瓶子,往前走着,破败的四周景象趁着付凡,还真是绝配。

    其实付凡也破败,只不过丫破败的是心。

    付凡一扬脖子,把一瓶酒全灌下去了,一口儿不带剩的,完了“啪”一下儿把瓶子摔在脚边儿上,整个人儿也瘫坐在地上。

    都***造孽,都***造孽,一个都跑不了。“付凡喊着,手抓着刚才被砸成碎片儿的酒瓶。

    苏景默没靠付凡太近,所有听不清、也看不清付凡到底在干什么,只能听见付凡扯着嗓子喊了几声儿,就再没动静了。

    苏景默在城西待了会儿,没等付凡走,就先走了。

    苏景默跟叶芳菲说的那番话不假,城西的事儿,要是成了,固然好;可要不成,他就得把自个儿赔里了。

    回去的道儿上,苏景默一直想着自个儿跟叶芳菲说的话,也想着叶芳菲。

    对叶芳菲谈不上喜欢,可苏景默发现,自个儿对她是真没辙,叶芳菲几句死磕,他就彻底没辙了。

    ……

    蓦然回首,那年妖娆已逝,如今芳菲正好。

    锦城四少 第七十九章 变故丛生

    自打那天儿从别苑跟顾爷去了富锦园,我好容易过了半个多月消停日子,本来不大利索的腿脚儿也快好利索了,可没成想,又出了件事儿,且还是大事儿,至于说大到什么程度,您往下看就知道了。

    今儿真是特别赶巧,我难得昨儿晚上在家待了一晚上,今儿刚拉开门儿,居然在门口儿看见苏诺,白色的T恤,浅色牛仔裤,头发高高扎成个马尾。

    我看见苏诺,心里又是吃惊,又是害怕,定了定神,我问,“你有事儿?”

    苏诺摇头,“我找你母亲。”

    “我妈还睡着呢,你有事儿告儿我一样。”我刚说完,我妈就在我后边儿喊,“晓儿?谁啊那是。”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就看着苏诺扒拉开我,然后冲我妈跪下了。

    “扑通”一声,苏诺膝盖磕着地板,然后说了句,“我是苏鹤的女儿!”

    苏诺说这话儿时候,语气硬得像铁,不容质疑,眼睛虽然没瞪大,可苏诺眼睛里边儿,天生有那股狠劲儿,就是不瞪眼儿时候,也有那气势。

    我妈没有我想象中过激的反应,反而几步走到苏诺跟前儿,要把苏诺扶起来。

    可苏诺死活不愿起来,就跪在那儿,嘴里一个劲儿重复着,“我是苏鹤的女儿,我是苏鹤的女儿……”

    我妈松开苏诺胳膊,站在苏诺面前,“姑娘,你先起来,有什么话儿,等苏鹤回来,你找他说去,你现在这么跪在这儿也没用。”

    我瞧瞧我妈,又看看苏诺,夹在这俩中间,我压根儿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我到现在,还云里雾里的——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凭空冒出来一跟我爸特别像的丫头,还跪在我家门口儿说,她是我爸的女儿;我更不知道,为什么我妈看见苏诺以后,能这么冷静,冷静得有点儿不正常。

    苏诺显然是没料到我妈能这么平静,特别诧异地瞅了我妈一眼,然后又低下头,“我找不着苏鹤。”

    “不急,再有几天,他一准儿回来。”我妈说完这话,就没再理苏诺。

    苏诺还跪在我家门口儿,我没辙,这会儿要是给门儿关上,待会儿可热闹了,指不定有多少看笑话儿的呢。

    我心一横,生拉硬拽,硬是把苏诺从地上给拽起来。

    “苏晓儿。”苏诺忽然反手抓着我胳膊,“咱俩聊聊。”

    “有事儿跟这儿说就成。”我扯开苏诺的手。

    “苏晓儿,锦城有多少人等着看苏家热闹?”苏诺忽然笑起来,特别狠的那双眼睛也明亮起来,可狠劲儿还在。

    苏诺这话儿说得不错,苏家是锦城有头有脸儿的人家,可正因为这个,不知道多少人儿等着看苏家热闹——人就是这样儿,不仅是苏家,顾家、陆家、尹家或者叶家,这里头,哪家的热闹,都有人上赶子往里凑。

    苏诺说完,掉头走了,我回去拿了手机和包,也跟出去了。

    苏诺走得不快,估计是特意等我。

    下了楼,又走了一段儿,我停下,“你丫有话就说,我一会儿得上班儿呢。”

    苏诺也停下,听了我这话儿,就跟听见多大笑话儿似的笑起来,“你还得上班儿呢,我昨儿刚被开了。”

    “那咖啡店?”

    苏诺先是点头,然后摇头,“我被开了,可我还得去,不然我就得饿死。”

    “那你上我家来,到底打算干什么?”

    “我是苏鹤的女儿。”

    我没话说了,苏诺说,她是我爸的女儿,谁知道是不是呢?好些年前,锦城那些风言风语,到底纯粹是闲话、是扯淡,还是确有其事,我不知道,那毕竟是好多年前的事儿了.

    我擦着苏诺肩膀,正要走,被苏诺拉住。

    我用力甩开苏诺的手,“还有事儿?”

    “没事儿,但你得记住,苏晓儿,我是苏鹤的女儿。”苏诺不依不饶抓着我,就是不让我走。

    “松开!”我冷冷道,苏诺收回手,这回没再拦着我。

    因为苏诺这么一闹,我到局子时,已经迟到了,好在就差那么一两分钟,不算太晚。

    今儿一整天,我除了午休时候,出去扒拉了两口饭,其他时间都窝在科室里,我觉得脑子一团乱,想着苏诺,想着她那双跟我爸特别像的眼睛,还有今儿早上她在我家门前那一跪,我就特别烦。

    本来,我已经够烦了,没成想,杨文泽还来添乱。

    确切地说,不是杨文泽——是我哥,苏景默。

    我这时候,已经没那心力再去想,到底为什么,这段儿接二连三的出事儿,我家出事儿,身边儿的人也出事儿。

    好想自打陆子言跟顾从月回来,我就再没过过消停日子,其实我真的特别想消停两天儿,什么事儿都别出,天塌下来,也跟我没关系。

    但事实告诉我,那是纯TM扯淡,因为现在,杨文泽,公安局干得风生水起,前途一片大好那位,正坐我对面儿,特别严肃地看着我。

    忘了说,我是下班儿刚出局子时候,碰到的杨文泽。

    我跟杨文泽不算太熟,杨家那几位,我就跟杨家老四杨文辉,那位精神境界特别崇高陆总骨科主任特熟悉,因为这小子跟我有个共同特点——我俩都特贫,但凡见着面儿,总得互相挤兑两句,这么一来二去的,我俩就混熟了。

    这会儿,我跟杨文泽正坐茶楼里——因为苏诺那茬儿,我现在对咖啡厅有yīn影,所以当杨文泽说要跟我聊聊时候,我伸手遥遥一指,就选了家茶楼。

    其实我不爱喝茶,看得出来,杨文泽也不爱喝茶,我俩眼前那两杯茶,上了有十来分钟了,可我俩愣是没喝一口,谁的都没动。

    我点的是我哥喜欢的六安瓜片儿;杨文泽点的时祁门红茶,都是名茶,可惜了我俩这品味庸俗的,硬生生给这两杯好茶糟蹋了。

    杨文泽两手搭在桌儿上,我觉得杨文泽有点儿不自在,其实我也不自在,我跟杨文泽本来就不熟,现在这么在一张桌儿上大眼儿瞪小眼儿的,能自在嘛?

    “苏子。”我等了好一会儿,杨文泽总算开口了。

    亏我以前还觉得杨文泽挺爷们儿的,今儿才发现,这么一大老爷们儿,原来怎么磨叽。

    杨文泽似乎是在斟酌应该怎么开口,可他刚开口,又不说话了,给我憋的够呛,我只好说,“有什么事儿,直说。”

    杨文泽又四十五度角特别文艺地往窗外仰望了一下儿,然后说,“苏子,昨儿晚上景墨没回。”

    “我知道,我昨儿在家,我哥是没回。”我点头,我哥很少晚上不回家,但也不是没有过,不是多稀奇的事儿。

    “苏子,景墨这一阵儿估计都回不了了。”杨文泽这一句话给我惊得够呛。

    “怎么个意思?”我提高了嗓门儿。

    “出了点事儿。”杨文泽吞吞吐吐,跟平时判若两人,我隐隐觉着不对劲儿。

    “杨子,你直说,你既然今儿找我来了,指定就是要跟我说这个事儿,甭吞吞吐吐的,你直说。”

    “昨儿下午,我亲手拷的景墨。”

    “什么?”我惊得连声调儿都变了,“杨子?”

    “景墨被查出来贪污,检察院那边儿批的,我昨儿亲手拷的人,现在景墨跟公安局呢。”

    杨文泽又接着道,“苏伯伯还没回,这事儿我寻思着,也不能跟你母亲说,只能先找你,你跟四个他们商量着,还有尹家,也卷这事儿里了。”

    杨文泽说的四个就是顾云清,在锦城,跟顾云清同辈儿,且还谈得上交情的,都叫顾云清四哥,没交情的,都叫顾少,或者顾四爷。

    我现在脑子可真是一点儿思考的能力都没了,早晨刚出了苏诺那档子事儿,下午我又听说我哥出了事儿。我狠狠揉着太阳穴,想让脑袋清楚点儿,可惜不好使,我脑子还是一团乱,就跟被人用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塞满了似的。

    我狠狠地揉着太阳穴,最后,终于理出一思路,“杨子,我现在能见见我哥不?”

    杨文泽面儿上有点儿为难,“苏子,现在不成。”

    杨文泽既然说了这话儿,那指定是真为难,我再担心我哥,也不能强人所难,点点头,“杨子,谢了。”说完,我拎起包就走了。

    我一路跑着下了楼,差点儿又摔了,好在我稳住了。

    我抓着扶手,一直不停地揉太阳穴,揉得自个儿生疼。

    早上,我刚凭空冒出来一妹妹,下午,我又听说我哥被拘了,这一堆破事儿,到底什么时候才算到头儿?

    锦城四少 第八十章 天塌下来,自然有人顶着

    杨文泽那话说得不假,现如今,我哥出了这事儿,我爸还没回,又不能告儿我妈,除了顾云清,我还真就不知道还能找谁商量。

    顾爷今儿似乎特别忙,我往Swan去的道儿上,给顾云清打了好几个电话,这位爷也没接,我是又心烦又着急上火,差不点儿给手机都砸了。

    等我到了Swan套房,一瞧,嘿,人顾爷正特别悠闲地靠在沙发上,我那真是气不打一处来,“蹭蹭”走到顾云清跟前儿,“爷,您可悠闲哪。”

    顾云清当然听出来我语气不对,把我按下,“景墨不能出事儿,你安安心心的。”

    “我哥都TM被杨文泽拷了还叫没事儿?是不是等我哥被毙了才叫有事儿啊?您到底怎么个意思?上回您说,天塌下来,您给顶着,给我顶着,给我们苏家顶着,这一转眼的功夫,您倒是顶啊?!”我跟打机关枪似的,一连串说了一堆,说完以后,自个儿直喘气,说不清是累的还是气的。

    “苏晓儿,景墨指定不能出事儿。”我说了这一通,顾爷也没说什么,反正还是那句话儿——我哥不能出事儿。

    我把手机往地上一扔,“您跟我哥到底合计什么呢?还是我哥就那么想跟公安局待着呢,那里边儿有宝啊!”

    顾云清这回彻底不搭理我了,我拽着他,“您倒说话儿啊,起码告儿我,我哥现在到底怎么的了,杨文泽就说我哥贪污,被拷了,他亲手拷的。”我说着说着,“哇”的一下儿就哭了。我好些年没哭得这么奔放了,兴许也是因为这段儿,的确出了太多事儿,我觉得心里特别憋得慌,我本来就不是个心里能藏得住事儿的人,憋了这么长时间,我觉得我都快把自个儿给憋死了。

    我等了一会儿,顾云清说,“两年前顾志刚出了事儿,当时就是因为城西开发区,要给旧楼全推了,原来哪些人不愿走,闹得还挺厉害。后来有一天,有人儿直接从旧楼上跳下去了,出了事儿以后,上边儿就开始查,查着查着,就查到顾志刚头上了。”

    “可那事儿压根儿和顾志刚没关系。”我接道,自打知道付凡的疯狗本质后,我就明白了,两年前那事儿不过就是个幌子,付凡报复的幌子,可究竟丫为的什么报复,不得而知。

    顾云清点头,“可已经出了事儿,横竖得有人扛着,这事儿就摊上顾志刚了,躲不了。”

    我也点点头,又问,“这事儿跟我哥有什么关系?”

    “当初,上边儿一直给顾志刚扣的贪污受贿的罪名,其实顾志刚压根儿没干过,自然也没那些钱。”

    “有人儿把这当初顾志刚的罪名,还有那些钱,扣到我哥头上了。”顾云清这么一解释,我立马儿明白了,隔了会儿,我又觉得有不对劲儿的地方,“可我哥没贪哪,他们就是扣给我哥这罪名,也压根儿找不着钱哪,还不是一样白扯。”

    “苏晓儿,”顾云清把我搂进怀里,“问题压根儿不在钱上,只不过是想找个罪名给景墨扣上,先扣上,其他的再合计。”

    “合计。”我冷哼一声,“那您现在搁这儿合计什么呢?您打算怎么给我哥弄出来?付凡这回下狠手了把?”

    “景墨得先在里边儿待上两天。”

    顾云清刚说了这么一句,我又搓火了,“待两天儿?”

    顾云清没应我他也知道,现在给我再解释,那也辨不出理来。

    我靠在顾爷怀里,先是自个儿一个人跟那儿生气,气着气着,觉得不对——我哥什么性子我清楚,我哥干什么事儿之前,每一步都算得清清楚楚的,就连会出什么岔子,怎么应对,我哥都能事先想好;至于顾云清,心思比我哥还沉、还深,这位爷现在还这么淡定,不对劲儿。

    “我哥不是故意要进去吧?”我只能想到这么一个解释,因为我觉得其他的都说不通,太扯淡。

    顾云清没摇头也没点头,但我觉得我说中了,又说,“爷,我现在能见见我哥不?”

    “过两天儿,景墨就得出来,他们查不着那钱,不能一直拘着景墨。”

    我敲着脑袋,又听顾爷发话了,“景墨进去,有人儿可比你还着急。”

    “叶芳菲?”不用问,我也知道是叶芳菲。

    “叶子跟三哥的事儿定下了。”顾爷今儿至始至终,一直都是特别安分地搂着我,看得出来,这位爷今儿个也挺累。

    “真是不能消停。”我苦笑。

    叶芳菲那是铁了心要跟我哥死磕呢,没成想,这才多大会儿工夫啊,就跟三哥定下了,不用说,指定是自家老爷子的意思。

    其实我们这群人儿啊,活得忒累了,您甭瞅着一个个的高干子弟,成天介正事儿不干,不是颓主儿,就是疯丫头,其实我们也就瞧着风光,真说起来,我们什么事儿,都轮不到自个儿做主,从小到大,没有一件事儿不是家里给定好的,也就顾云清顾爷,人有点儿自主精神,天天搁家勇斗强权,虽然被自家老子和老爷子收拾了不少回,可人依然坚韧不拔,时间一长,自家老子和老爷子都不管了。

    您问为什么?——嗨,管不住了呗。

    “日子定下了。”

    “不至于吧,这么快?”我回想起从前叶芳菲说起我哥跟顾家三哥时候,截然不同的态度,就觉着心凉。

    再喜欢顶什么用?家里没点中的,再稀罕都是白搭。

    您就看看付苗苗吧,还有那叶芳菲,这俩都惦记着我哥呢,可结果呢?付苗苗现在是什么没落着,跟潇潇的事儿也黄了,孤家寡人一个,往后怎么样,还真不好说;至于叶芳菲,心扔在我哥那儿了,人还得跟顾家三哥过日子,真坑爹!

    “头前,我还看着叶芳菲在手心儿那颗朱砂痣了,恰恰好,我哥右手心儿也有一颗那东西,从前不是有人儿说嘛,什么手心儿有朱砂的,这辈子指定能成夫妻。”我哥手心儿那颗朱砂是特别明亮的红,还有些透明;叶芳菲不同,人掌心那朱砂,殷红又妖娆,和叶芳菲那人儿是一样一样儿的。

    “你信这个?”顾云清忽然问我。

    “我倒是想信哪?”我叹口气,“我就是觉着,叶子要真能跟我哥在一块儿,挺好的,我哥那人儿性子冷,也就叶芳菲扛得住。”

    我没顾忌三哥是顾爷亲哥这事儿,其实也不用顾忌,因为就连顾爷都觉着,叶芳菲跟三哥不合适,否则,人早一句话给我噎回去了.

    我在顾云清怀里窝了会儿,没跟这位爷提苏诺的事儿,苏诺跟我哥还不一样,那到底是上一辈的事儿,且就连是扯淡还是真的,我都不知道,现在自然不能过早跟顾云清提。

    ……

    今儿晚上,我累,顾云清也不大精神,因为这位爷没再折腾我,就让我老实睡觉了。

    顾爷睡得还挺沉,我盯着看了一会儿,这才发觉,我一直都觉着这位爷成天净瞎忙,可我从来也没想过,他每天都要干什么,除了Swan,他到底还掺和了多少事儿。

    一直以来,在我心里,这位爷就是天,什么事儿也难不倒,什么事儿也不放在心上,甚至今儿看着他有点儿累的摸样儿,我都不大适应,因为我觉着这位爷就是神人。

    其实我看着顾云清现在这副模样儿,心里挺不是滋味儿的,他这阵儿忙,指定是因为我哥的事儿,我刚来Swan那会儿,是因为急糊涂了,才冲他发火。顾爷说,天塌下来,他也给我盯着,给苏家顶着,他就一定能顶着。

    我在顾云清眼角轻轻吻了一下儿,顾云清的眼睛特别好看,即便是闭着的时候,眼角也回微微上挑,瞧着有点儿媚,但是不女气,很有点儿蛊惑人心的意思。

    我枕着顾云清一条胳膊,自个儿朝他怀里挪挪,我发觉我现在特别依赖顾云清,好想真的天塌了,我只要往他怀里一钻,就什么事儿都没了,我知道我这样儿挺没出息的,可再想想,我这没出息样儿,也都是被人给惯出来了。

    最初那会儿,是被我哥惯的;后来,是陆子言;现在,是顾爷惯的。

    “爷,我这会儿才发现,其实您真挺惯着我的。”我脸贴着顾云清胸膛,低声道。

    “开窍得不算太晚。”我刚说完,就感觉顾云清另外那条胳膊扣着我的腰,又把我往他怀里搂得紧了点儿。

    锦城四少 第八十一章 过日子犯不着肝胆相照

    顾爷那未卜先知的功能还是挺好使的,他这边儿刚说,我哥在公安局待两天指定得回家,那边儿过了两天,我哥果然就回来了。

    人事回来了,可我哥现在停职了,成天就这么搁家干瞪眼儿,我瞅着都不是滋味儿,可我哥特别悠然自得,喝喝茶,上上网,再不然,就上电影院看两场电影去。

    这礼拜六,我照旧睡到了大中午,刚下楼,就看见我哥又坐沙发上喝茶呢,不一样的时,我哥身边儿还坐着叶芳菲。

    叶芳菲这回来,我估计是送帖子的,但到底是为的看我哥,顺道儿送请帖;还是为的送帖子,顺道儿看我哥,这只有叶芳菲自个儿心里清楚。

    我坐过去,那二位瞅都没瞅我一眼,合着拿我当空气了,我也不恼,我知道叶芳菲跟我哥指定有正事儿要说,我搁一边儿老实待着就成。

    果不其然,叶芳菲从包里拿出一特别喜庆的玩意儿,往我哥手上一递,“日子定下了,你来不?”

    “必须去,哪儿能不去啊!”我哥把帖子接过去,直接放茶几上了,压根儿没看一眼。

    “你犯得着嘛,这回的事儿。”有日子没见,叶芳菲跟我哥说话儿的语气亲近不少,我也不大清楚,这俩怎么就突飞猛进地发展了一把,我更不清楚的是,为什么叶芳菲跟我哥刚见着光明、见着太阳,完了她扭头就要跟三哥了。

    我特别惆怅,惆怅得胃都疼,但我估计也可能是饿的。我忧伤地皱了皱眉头,我哥不搭理我,我妈不在家,我现在可不就得饿着嘛。

    “犯得着。”我哥一只手搭在搁在茶几上的喜帖那儿,修长的手指不停地摩擦着喜帖,我觉得我哥甚至想伸手给那玩意儿撕了。

    当然,也就是我觉着,我哥还是特别有素质的,真想撕了,也不能当着叶芳菲的面儿。

    “你这步走得可太险了,万一砸了,你还能像现在这样,跟家待着喝茶呢?”我觉得叶芳菲是个知情人士,我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叶芳菲清楚,可问题在于,我没那玲珑心,我就是个不开窍儿的,叶芳菲跟我哥一来一回说这几句,我隐隐听出点儿意思,但到底还是云里雾里的。

    “不能砸。”我哥终于不再管那帖子,手里托着杯子,我哥这茶杯也是紫砂壶的,样式很简单,没那些花里胡哨的装饰,只有赭石色勾勒的松柏轮廓。

    “得,不说这个,跟你辨不出理来,头回见识,苏少,你可真够无赖的。”

    “彼此彼此。”

    叶芳菲跟我哥你一句我一句,跟打哑谜似的,这回,我可真是一句没听懂,尤其叶芳菲说我哥“无赖”,我哥还说叶芳菲“彼此彼此”这都什么跟什么?

    我饿的是在够呛,饶是我有个强健的体魄,也架不住饿了两顿,我打断那二位,“哥,你看,你是不是先给我把温饱问题解决了,咱再考虑小康?”

    “成。”我哥听我说饿了,搂了叶芳菲肩膀,俩人一块儿起来了。

    “哥,你俩这唱的哪出儿啊?”叶芳菲刚把结婚喜帖递给我哥,这就等于是嫂子了,我哥倒好,连嫂子都调戏上了。

    叶芳菲瞪了我哥一眼,然后对我说,“晓儿,你记着,你哥就是一无赖。”

    我哥还搂着叶芳菲肩膀,特无奈地笑道,“你都给我逼到这份儿上了,我能不收了你。”

    我哥看我不明白,撂了句话儿给我,“晓儿,你找云清去,一准儿就明白了。”

    我将信将疑,拿起电话直接给顾云清打过去,我这还没开口呢,就听顾爷那头儿懒懒道,“过日子犯不着肝胆相照,虚着点儿和气。”

    这话儿听着特别耳熟,我想了会儿,才想起,这是葛大爷说的,笑道,“爷,您这话是搁葛大爷那儿批发来的吧。”

    “这话在理儿。”

    “得,您甭跟我打哑谜,爷,您倒跟我说说,我哥跟叶芳菲怎么回事儿啊这个,还有叶芳菲跟三哥的事儿。”我哥跟叶芳菲说的话我不明白,顾云清张口就来这句,我听得更迷糊。

    “三哥跟叶子的事儿,叶家老爷子提是提了,可到现在也没动静儿。”

    我一拍桌子,“那敢情您上回说,叶子跟三哥的事儿定下了,就连日子都定了,都是扯淡呢?”

    “不白扯。”

    “叶芳菲给您什好处了?”这我倒是想知道,顾爷是生意人儿,不做赔本买卖,何况这事儿,还把顾家三哥给搭上了。

    顾云清在电话那头儿笑起来,“叶芳菲给我那瓶Chateaulatoun1982送回来了。”

    我跟着乐,“合着您就为的这东西啊,不过您不亏啊,那酒金贵。”

    “亏大发了,那酒原来就是叶芳菲从我这儿顺走的。”

    我来了兴致,“叶子还敢从您那儿顺东西呢。”

    “两年多以前。”

    “您跟叶子掰了那回?”几个月前,叶芳菲跟我说的“晓儿,你想过没有,顾爷跟我是两年前掰的,你不觉得这时间太凑巧?”其实这话儿我一直记着,但那时候,我一直没明白。

    现在再想想,哪儿有这么凑巧的事儿啊,顾爷什么心思,我心里清楚。

    “晚上去接你。”顾云清语气故意染上点儿暧昧的意思。

    “成。”我脸上一烧,赶紧撂了电话。

    我难得对着顾爷脸红一回,就听那边儿特别煞风景的一句,“滚犊子!”

    叶芳菲的声儿,我没去打扰,反而拿了茶几上的帖子,翻开一开,嗬,里边儿空的,一个字儿没有。

    难怪我哥说叶芳菲“无赖”,合着我哥一早就知道,叶芳菲送的是张空帖子,就是拿这事儿跟我哥死磕呢。

    我哥这回要是再拒了叶芳菲,下回送来的,可就是真帖子了。

    其实我哥要真能跟叶芳菲在一块儿,也好,我哥性子冷,尤其经过顾从月那个事儿以后,我哥整个人儿性情都变了,就跟换了个人儿似的,我看着都难受。

    “晓儿,”就在我想心思的功夫,我哥过来了。

    “哥。”我哥跟叶芳菲的事儿算是结了,可还有事儿没了呢——比如苏诺,还有我哥现在背的这贪污的罪名。

    苏诺的事儿,我不能跟顾爷说,因为这里毕竟隔着一层,可这事儿我得告儿我哥,跟我哥合计合计。

    我刚要说,门铃响了,等我开门一看,我觉着我妈这小区治安是忒差了。

    来那人儿就是苏诺,苏诺这回没跪下,可能觉着我跟我哥份量不够,这一跪,不值当的。

    苏诺“蹭蹭”走到我和我哥跟前儿,就说了一句话,“苏鹤回来了。”

    我听着苏诺连名带姓儿叫我爸,心里不是滋味儿,可心里更不是滋味儿的时,我爸回来,我跟我哥都不知道,还是苏诺跑过来告儿我俩,这算怎么回事儿啊?

    且我记得,我妈明明说了,我爸得后天才能回来,怎么突然又提前回来了,且一回来,就直奔苏诺那儿了?

    苏诺今儿特别有礼貌,没跟我动手动脚的,就站在那儿,又说了一遍儿,“苏鹤回来了,现在跟我家呢,你俩去不?”

    “去,凭啥不去啊?”我拉起我哥就走,叶芳菲自然也跟着出门儿了。

    出了小区,叶芳菲跟我妈仨分道扬镳了,这到底是苏家的家事儿,叶芳菲不能掺和。

    我哥开着车,苏诺家那条道儿不好找,七拐八拐的,我妈费了一两个点儿才找着地方。

    苏诺住在一特别破旧的筒子楼,现在这楼,在锦城都不好找,我们仨下了车,苏诺径直上楼去了。

    我跟我哥没立马儿跟上去,我说,“哥,你认识苏诺?”

    我倒是见过苏诺几回,可我没料到,我哥似乎也认识苏诺,因为当苏诺说我爸回来时候,我哥一点儿没吃惊或者意外,直接就跟着来了。

    “晓儿,”我哥看看我,交代道,“待会儿甭管爸说什么,听着就成。”

    “哥,苏诺这丫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我觉着不管是我妈还是我哥,对这些个事儿,都门儿清,偏偏就我,跟个傻子似的,什么都不知道,旁人一句话,就能给我唬得一愣一愣的。

    “晓儿,过日子犯不上肝胆相照,虚着点儿和气。”我哥也说起葛大爷那句话儿,不同的是,我哥这话,没有一点儿调侃的意思,反倒有点儿无奈,“晓儿,凡事儿甭刨根问底儿的。”

    我点头应着,这才跟我哥上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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