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第9章(2/2)

  李鱼的一连串问题,令田木头哑口无言,只是埋着头,双手拿着酒杯转来转去,也不喝酒,就这么漫无目的转着。李鱼看田木头不说话,只是露出一副茫然的样子,知道刚才的一番话触动了田木头隐藏很深的心事,田木头还得好好想一想,也就不打扰田木头,只顾着又吃又喝。

    田木头想事情想了许久,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唉,你说的也很有道理。我老爹出身不好,我老妈是个农村妇女,现在户口还在云南农村,老爹老妈一直没得正式工作,摆了个补皮鞋、配钥匙的小摊摊维持生活。我是他们的骄傲,高考那会儿,他们每天早上喝稀饭、吃泡菜,中午晚上也是吃的很简省,给我却是雷打不动每天早上煮2个糖水荷包蛋,晚上再煮2个糖水荷包蛋,吃得我现在一听糖水荷包蛋几个字就有些反胃。他们只盼我风风光光、体体面面的,也好让他们在邻居中露脸,肯定是不会同意我跟赵娜结婚的。”

    李鱼说:“对呀,你老爹老妈是这样想,难道赵娜的老爹老妈就不是这样想的吗?你和赵娜结婚的事,且不要说过社会冷眼的关,就是双方父母的关都过不了,你俩要是硬要结婚,说不定会把哪家的父母气死一个来摆起,你俩的良心上过得去吗?田木头,你和赵娜的事还是赶快了结分手吧。”

    田木头猛喝一大口酒,将酒杯往桌子上一顿说:“李鱼,你没谈过恋爱,不知道男女间的事,咋个可能说了结就了结、说分手就分手呢。”

    李鱼对田木头斩钉截铁的说:“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田木头惊愕地看着李鱼,好一阵才回过神来说:“李鱼,我现在才发现,你将来还真是个干大事的人。”

    {5}{5}

    与李鱼的谈话,并没能解决田木头心中的难题,反而使田木头心情更加烦躁,感觉度日如年。好容易挨到3天期满,田木头一大早就赶往纱帽街去找赵娜。

    田木头见到赵娜又是满面惊愕,赵娜正坐在沙发里,神态安祥的织着一件毛线活。赵娜看到田木头来了,微笑着冲他呶呶嘴:“小头头,你来啦,快来坐下,看我给克林顿织得这件小毛衣好看吗?”

    田木头疑惑重重地坐在赵娜身边,看了一下小毛衣说:“好看是好看,可小狗狗也要穿毛衣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赵娜撇撇嘴:“克林顿不是小狗狗,是我的儿子,现在寒冬腊月的这么冷,当然要织一件小毛衣给儿子穿。我已经织了2天,马上就要织完了。”

    田木头看着赵娜东说一句、西说一句就是不说正事儿,便问赵娜这几天考虑问题到底是个啥结果。可赵娜一声不吭,只顾着低头织小毛衣,这让田木头如坐针毡,想说话却又不知该说什么。

    赵娜织完小毛衣的最后一针,拿起来左右比划、翻来复去地看看,然后喊:“狗儿子,到妈妈这里来。”克林顿摇着尾巴跑到赵娜脚边,用头直蹭赵娜的腿,赵娜顺势给克林顿套上小毛衣,看着小毛衣穿上小毛衣在面前打转转,赵娜开心地笑了,田木头与赵娜的头近在一掌之间,看见赵娜笑着时候眼角的鱼尾纹似乎又多了几条。

    克林顿在赵娜面前转了一会儿跑去另一个屋子玩,赵娜目送克林顿消失在门口,这才转过头来对田木头说:“小头头,我已经想好了,我俩在一起是不会有结果的,分手吧。你也不用离开《商贸早报》,我离开好了。《天府商报》在云南昆明联办了一家《昆明消息报》,中层干部一直很缺,已经谈好让我去当采访部副主任。昨天下午我已向《商贸早报》交了辞职报告,这几天处理完一些善后的工作就走。”

    田木头听完赵娜的话,呆呆地望着赵娜,半张着嘴巴说不出话来。赵娜瞥了一眼田木头痴呆的样子,没有理会田木头,接着又说:“报社对你打曹丹的事也不过多追究,你只要给报社写个检讨书,向曹丹当面道歉,再赔偿曹丹被打烂的眼镜和医药费765元就可以了。司马跟我说了,你今天下午回报社去上班吧。”

    待赵娜说完,田木头大叫:“娜娜,你真的要分手?!我们这一年的感情就这样结束啦?!难道没得其它办法啦?!我不同意分手,我们再想其它办法!”

    赵娜摇摇头:“没得其它办法,一点都没有。你的父母能接受我吗,我的父母能接受你吗,社会能接受我俩吗?我说的办法是当今眼下最好的解决办法,对你对我都好。”

    田木头说:“娜娜,你咋个说的和李鱼说的一模一样啊。”赵娜问田木头是怎么一回事儿,田木头便把昨天与李鱼在“刘二哥酸菜豆花”铺子吃豆花的事说了一遍。

    赵娜听完点点头:“你这个朋友虽然没谈过恋爱,但对人情世故却看得蛮透的,说的话句句在理,这人将来没准能成大器。小头头,你要多向李鱼学习,不要总是木头木脑的。”

    田木头说:“我不羡慕李鱼,他有他的活法,我有我的活法。我只要和你在一起,其它的东西我都不在乎。”

    赵娜轻轻地戳了一下田木头的脑壳说:“你呀你,咋个总是长不大呢,以后我不在你身边,你要学会照顾自己、保护自己。”

    田木头痴痴地望着赵娜,赵娜也一动不动地看着田木头,俩人谁也不说话,只是就这么无言的相互对视,屋子里安静极了,仿佛空气也停止了流动。

    {6}

    久久的沉闷让人压抑地受不了,田木头无法忍受这压抑,只觉得眼睛开始湿润,鼻子开始发酸,用带着哭腔的声音说:“娜娜,我从一个啥子都不懂的木头脑壳,到能有今天这些成就,都是你一手教出来的。你咋个忍心抛下我,抛下你的小头头啊!”

    晶莹的泪珠从赵娜的眼里夺眶而出,赵娜猛地抱住田木头失声痛哭,边哭边说:“小头头,我也不想抛下你啊!但这是没得法子的事啊!我从一看见你就喜欢上你啦,我也早就知道我俩的事是不会有好结果的呀。可我就是喜欢你,就是不愿和你分开,就是想能拖一天算一天,现在是拖不下去啦!”

    田木头也哭出声来,抽泣着说:“娜娜,我们跑吧,跑到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让谁都找不到我们。”赵娜听了田木头的话,哭得更厉害,什么话也不说,只是把田木头抱的更紧。

    赵娜的哭声渐渐小了,最后止住哭泣,站起来去浴室洗脸。田木头一个人呆坐在沙发上,脑子里一片空白,双目失神地看着对面空白的墙壁。

    赵娜在浴室耽搁了许久才出来,脸色已是平静如常,走过来递了毛巾给田木头搽脸,用异常冷静的语调说:“搽搽脸吧,一个大男人哭成这个样子象啥子话呀。事情已经是这样了,以后不要再说没用的傻话,你将来的路还长,还会遇到很多曲折,要象个男人那样去面对。你回家准备一下,下午回报社去上班,我也还有很多事要办,这房子我也准备便宜点租给别人,一次性收一年的房租。”

    田木头用毛巾搽搽脸说:“那你准备几时走啊?总得过了元旦再走吧。”

    赵娜说:“等不到元旦了,《昆明消息报》那边还等着我去呢,我25号走,24号我俩一起过圣诞节吧,这两天我俩别见面,你等我的电话好了。”

    田木头失魂落魄地辞别赵娜回包家巷,倒在床上蒙头大睡,中午饭也没吃。其实田木头睡不着,只是闭目养神,脑子里乱七八糟地翻腾着今天的事。下午起来,田木头胡乱写了一份检讨书,背起黑帆布包去报社。

    总编室的司马收了田木头的检讨书,看也没看一眼就扔进抽屉,然后对田木头说:“小田,你的心情我很理解,理想和现实的差距有时候是无法消除的,你要振作起来好好工作,你这么年青,前途还远大着呢。过会儿去给曹丹道个歉,把钱赔给他,这事就算完了。”

    田木头给曹丹道歉赔钱时,曹丹一副鼻孔朝天、爱理不理的样子。田木头也不想再节外生枝,两下办完事就走人。

    接下来的几天里,田木头仍旧每天跑新闻发布会,写稿子,只是精神提不起来,整天无精打彩的。田木头的老妈关心地问儿子咋个回事儿,田木头只是说工作太忙,有点累得慌。

    田木头就这么扳着指头过日子,好不容易等到24号早上,急急忙忙给赵娜打电话,问圣诞节咋个过。赵娜说还想去“卡卡都”迪吧蹦迪,田木头满口答应,专门跑去“卡卡都”迪吧花600元买了2张圣诞晚会票。

    入夜,田木头和赵娜来到“卡卡都”迪吧。这个让田木头和赵娜恋情曝光的地方,令田木头心里泛起一股酸楚。

    圣诞晚会的节目丰富多彩,赵娜似乎玩得很开心,大口大口的喝着酒,还不停的与田木头说笑。节目表演完后开始蹦迪,赵娜拖着田木头下舞池,赵娜蹦迪的时候也特别地疯狂,旁若无人地陶醉其中。

    田木头并无精神玩耍,只是不想扫赵娜的兴,强打起精神陪赵娜喝酒说笑蹦迪。俩人一直玩到凌晨3点,才离开“卡卡都”迪吧回纱帽街。

    {7}

    赵娜回到纱帽街屋子里,端上一大沙锅老母鸡炖药材,赵娜对田木头微笑着说:“小头头,你不是最喜欢吃我做的老母鸡炖药材吗,今天你一定要多吃一点喔。”

    田木头慢慢地吃着老母鸡炖药材,想到这是最后一次吃了,就想把这滋味细细地品透。赵娜在一旁双手支着下巴,双眼目不转睛地盯着田木头。

    田木头边吃老母鸡炖药材边问:“娜娜,你明天一定要走吗?房子租出去了吗?克林顿咋个办呀?”

    赵娜说:“明天的飞机票都买好了,不走咋行,《昆明消息报》还等着我呢。房子租出去了,房租也收了,除要带走的东西,剩下的我父母来收拾,腾空房子好给别人。克林顿我带走,在昆明也好有个伴。”

    田木头停下来没再吃东西,看着赵娜还想说什么,可喉头上下动了动,什么也没说出来,又埋头吃老母鸡炖药材。赵娜看田木头吃得香甜,就起身去浴室洗澡。

    一大沙锅老母鸡炖药材被田木头吃了一半多,赵娜也洗完澡出来,田木头直起身子说吃饱了,赵娜便让田木头去浴室洗澡。

    浴室的热水龙头被田木头打开,弥漫的水蒸汽很快充满整个浴室,田木头赤裸的身驱在热水的冲淋下渐渐发红。田木头任由热水从头到脚的冲淋,脑子里乱糟糟的,只有热水的冲淋似乎能洗去这无边无际的烦恼。田木头就这么让热水冲淋,也不管时间过了多久。

    浴室的门悄悄被打开,赵娜穿着淡蓝色睡袍出现在浴室门口,田木头见赵娜来浴室,不由的怔住了。赵娜关上热水龙头,拿起大浴巾为田木头擦干身子,牵着田木头的手走进卧室。

    房子里的空调已被开到最大,卧室里暖意洋洋。赵娜摘下眼镜放在床头柜上,跪到大床中间,缓缓脱下淡蓝色的睡袍,露出珠光玉润的身体,幽幽的说:“小头头,来亲我,从头亲到脚。明天上午我就走了,你以后再也见不能跟我耍打小日本的游戏,让我们最后再耍一次吧。”

    田木头赤身裸体地站在床边,凝视着赵娜娇小的身体,眼里有泪光在闪亮。田木头缓缓地凑了过去,先在赵娜的额头上吻了一下,继而吻赵娜的嘴唇、脖子、胸口、肚脐、大腿,最后一直吻到脚踝上。

    赵娜就象一尊石膏像那样一动不动,直挺挺地跪着,任由田木头在全身亲吻,一句话都不说,连呻吟声也没有一丝一毫。

    田木头亲吻完赵娜全身,抬起头来已经满脸是泪。赵娜将田木头的脑袋抱在怀里,用手托着乳房,轻轻的说:“小头头,含住我的乳房,它是你的,你要记住它。”

    田木头含着赵娜的乳房,突然有一种莫名的冲动,不轻不重地咬了一下,痛得赵娜“哎哟”了一声。田木头仰望着赵娜说:“痛吗,你被咬痛了吗?”

    赵娜的脸上挂着不知是疼痛还是悲伤的泪花,抚摸着田木头的脸庞说:“不痛,一点都不痛,你喜欢咬它你就咬吧。”

    可田木头没有再咬赵娜的乳房,只是含着,用舌头轻轻舔着。

    也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赵娜推开田木头的脑袋,平躺在床上,双手举起腿说:“小头头,春宵苦短,来日无多,天快亮了,我们不要浪费时间。”

    田木头满脸是泪,只是摇头:“不行,娜娜,我不行,我不知道咋个没有情绪,做不了啊!”

    赵娜用冷静地吓人的口吻说:“小头头,不要说不行,你要象个男子汉那样,啥子都能做,不要让我临走还看扁你。”

    田木头抹了一把脸上的泪,大叫一声:“娜娜,我是男子汉!我来打小日本啦!”说完纵身扑了上去。

    {8}

    早上起来,赵娜梳洗完后就开始收拾一些先前没收拾好的东西,田木头则傻呆呆地看着赵娜收拾。一切收拾妥当后,田木头和赵娜带着随身行李和克林顿,拦了一辆出租车去双流机场。

    到机场后,田木头和赵娜先去办了行李和小狗狗克林顿的托运手续,然后去候机大厅等登机通知。

    田木头和赵娜坐在候机大厅一角,相互久久地对望着,默默无语,对旁边走来走去的人流和喧闹的人声视而不见、充耳不闻。

    赵娜不愿让这沉默继续下去,露出一个笑脸说:“小头头,不要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要象个男子汉。你1米80的个子,应该算是个大男人,对不对?咋个还象是个幼儿园的小娃娃呀。”

    田木头说:“我不是大男人,也不是小娃娃,我就是我自己。我写了一首诗,念给你听好吗?”

    赵娜笑道:“噢,你这会儿咋个会有诗兴啦,你念吧,我听着。”

    田木头漫声吟道:

    姐姐是母鸡,

    弟弟是小鸡。

    母鸡出远门,

    何时见小鸡。

    赵娜听了田木头的打油诗没了笑脸,冷冷地对田木头说:“田聪,我俩要断就要断的彻底,不要拖泥带水,这对你我都有好处,我俩从今以后不要再联系再见面了。我会开始我的新生活,你也会开始你的新生活,让我们相互祝福吧。”

    田木头说:“娜娜,你真的这么绝情吗?我俩以后真的连面也不见了吗?”

    赵娜只说了两个字:“是的!”

    听了赵娜的话,田木头不吭声,赵娜也不再说话,俩人又陷入沉默。

    沉默中,候机大厅的广播响起,通知去昆明的乘客登机。赵娜站了起来,笑着对田木头说:“我要登机了,这里有我给你织的一双毛线袜,你拿去穿吧。”赵娜边说边从背着的小坤包里拿出一个纸包递给田木头。田木头想打开看看,赵娜用手一压纸包说:“你回去再看,先送我登机。”

    田木头猛地抱住赵娜,旁若无人地深深亲吻。赵娜冷冷地站着让田木头亲吻了一会儿,然后推开田木头说:“走吧,再迟了飞机可不等人。”

    田木头送赵娜到安检通道,痴痴地看着赵娜安检验票完毕走向登机口,直到赵娜在登机口消失。

    田木头如梦游般走出候机大厅门口,才想起赵娜给的纸包,打开一看,里面有一双手工织的毛线袜,还有一张纸条。

    田木头展开纸条,上面写着:

    小头头,我曾经的爱,我是那么地爱你,我俩好象前世就已有缘分。可是现实生活是这样的残酷,我俩的关系不可能为社会所接受,注定我俩只能是有缘无分。

    你的脑壳并不木,将来在媒体圈也会有发展的,多经历一些事对你有好处。我的外公家在叙永县农村,我小时候去乡下外公家耍,看到过蛇蜕皮。蛇蜕皮的时候样子很痛苦,但每蜕一次皮,蛇就长大一圈。你现在的痛苦就是蛇蜕皮,你会在这痛苦中长大。

    媒体圈的是非很多,我以后不能在你身边给你出主意,你要学会自己想办法解决难题。你这个人啥子都好,就是太多情了一点,你以后要出事,一定是栽在女人身上。

    把我彻底忘掉,婆婆妈妈的男人是干不了大事的,你要变得坚强点。

    这条子看过就烧掉。

    娜娜即日

    田木头看完纸条已是满眼热泪,从田木头身边走过的人都奇怪地看着他。田木头包裹好毛线袜和纸条,抬起头看看天,天空正是成都冬季常有的阴天,灰蒙蒙的。田木头又把视线投向候机大厅门前的花园,花园里有几株腊梅树,正在冬日的寒风里盛开着,似乎将一阵阵幽香送来。

    {9}

    《成都媒体圈》第一集九九年全文完。欲知后事如何,敬情关注《成都媒体圈》第二集千禧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