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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如期而至(2/2)

小姐,您可得稳住,这诺大一家子可靠您撑着了!”祁辅也前前后后一直忙络着,遇到这种事他在东方家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出这么严重的!

    掌事的菱翠嫂也是东方家的老奴了,她身分虽卑微,可地位却不轻,只因她是从小照顾昕与的,头脑精明手脚勤快,也是昕与的好帮手,府内大大小小的杂碎琐事很放心交给了她。

    昕与好几天都睡不踏实,也没什么胃口,她看了心疼着,不过才十六的女娃儿,整天对着那些个七帐八册的,已经少了很多姑娘家嬉打玩闹、谈欢说爱的乐事儿,这下子大少爷出了这么大的事,小姐是愁得越发消瘦了,整个人跟绷着根弦似的紧张!她专门做的鹌子羹、五珍脍和碧粳粥,慢火细熬的好几个时辰呢,可小姐仍是食欲不振,平日最喜的这些也挑不起胃口,她也真没辙了。

    “菱翠嫂,你别忙了,我等会想吃了再吃,自己的身子哪能不看紧呢,我自己有数呢。”昕与也不想别人为她那么操心,她替无遗操的心尽的力够多了,可到头来呢——

    “他们要钱不要,非扣着人算怎么着,欺人太甚了!哥要真回不来——茈崴山庄也就垮了……”昕与做这么多都是为了无遗,为着东方家的历代先祖,大哥要不在了,她做再多又所为何来?之前她从未问过自己这些,只道是自己应尽的一分责任,身为东方家的子孙,她虽为女儿家亦能为茈崴山庄出份力,大哥再不肖也是她哥哥和唯一的亲人了,偌大的家族仅存单条血脉,早劝大哥娶了亲就好了……

    “老葛,你去打听一下,其他人家有什么动静没有,无论如何不能再坐以待毙了!”昕与狠了心,不管后果怎样,总比缩手缩脚的强。

    葛辛鸣道:“大小姐,那些个像是江湖中人,他们不像一般劫匪、山贼,要财不会这么大动干戈,还这么耐得住性子,真就冲着钱来——那一定比我们急,巴不得早一点拿钱走人!照此看,我们只能等——”

    祁辅道:“老葛说的对,他们武功高强还擅于用毒,小姐可别忘了夏大侠徒弟的下场……他要不是太冲动了,也不至于死得这么惨呐!”

    “这个我知道,你们去办就是,这几日生意都不好,要是真的不行先停几天吧!”两头的事都教她不得安生,昕与觉得自己就该有白头发了。

    “我回房了,让易涟准备热水吧——”

    菱翠嫂忙应承着:“我知道了,小姐!您可要好好休息休息了。”

    昕与走后,祁辅与葛辛鸣相继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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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能胶着实郁闷了好一阵子,如今事儿一出洛阳人人自危,对她而言也是损失不小啊!利凉是好几天都没见人影了,也不知道混死到哪儿去了?四少门出了事,她是不是好歹过去打听打听,说不定他还在那儿呢。她其实是最不愿意去那儿的,曾经的遭遇……咳,不想那么多了。

    四少门地处洛阳城最好的地段,是他们硬霸占来的,原来是全洛阳规模最大的倾坊茶楼,那当初还是谢耘琤的地盘,后遭此劫,这洛阳一号人物竟个儿没声没息了!可这也不过是一桩小事了,这洛阳城哪天不上演几出好戏的,不过这次倒是少见的了!

    可当她路过连腾武馆的时候,却被一只手给活生生逮住了,那是个长她一辈的中年男子,微胖,跟她似的乱糟糟一团,看着像个疯子。她根本挣脱不开,那人力道足得吓人。

    “死老头,拉着我干吗——”她踢了他好几脚。

    “你去里面把冒嶲汶单独叫出来!在这儿等——”他不耐烦地自说自话。

    “啊?你个老疯子,你放开我!你找别人去——”万能胶觉得莫名其妙这人,冒老爷子何等人物,就她能叫得动?人家没等她进门就一脚踹出来了!

    他放是放开了,可还是那句话:“快去,我等着。”

    万能胶真是没话对他说了,他那两眼睛直愣愣盯着连腾武馆的大门,像是一把火就能烧着了一样!

    她很无奈地挪向那大门,心想:千万别没让她说完话就扔出来!要怎么说呢,谁会相信一个疯子啊。

    果然,那守门的弟子就拦住了她:“走错地方了吧!”

    “有人要找你们家冒老爷子,他托我传个话。”万能胶一想,这么就完了他们准不当回事儿,末了又加了一句,“一个很厉害的老——前辈找你们家主子,麻烦、好歹、尽量帮忙传个话吧!”附带一个傻笑,至少她是这么认为的。

    “有没有信物、拜贴什么的?”

    “没……都说了是武林老前辈了,你们难道不知道吗,他们那种厉害的角色,哪能这么婆妈啊!送帖子——那笔迹不就教人看了去,那么神秘还干什么?这种事情你们最好别问太多,免得惹祸上身!”万能胶说得一板一眼的,反正说瞎话那个叫容易啊——

    “你等着——”其中一个进去通传了。

    万能胶也不知道该走不走,瞄一眼,那死老头居然不见了!

    听到一阵轻快的脚步声,她回头一看,结果来的不是冒老爷子,竟是个点儿大的小姑娘。一件绯红花纱单衫,烟色小毛球的背心,倒是挺可爱样的小家伙。

    小姑娘一点不俱生,走到她跟前说:“你找爹爹吗?”

    “幽幽,你怎么又溜出来了?”

    “哥哥不在,当然就由我替爹爹接待客人啦!这有什么奇怪?”这个被唤作“幽幽”的女孩是冒嶲汶的女儿,本是双胞胎,她还是老大。

    “老爷子不在吗?”万能胶问道。

    不等旁人插嘴,冒幽幽抢先道:“在的,不过是什么事呢?”

    万能胶没答,一个小女孩家的,这老爷子也不知道肯不肯出来,还是根本就没传到?

    “你看什么?为什么不回答我?”冒幽幽很严肃地说。

    “哎呀,干脆我走了吧,反正话都传了,人家爱见不见,管我屁事了?”万能胶琢磨着,可别有个什么事,自个儿没事找事掺进去!

    “哪位朋友找老夫?”冒老爷子总算露脸了。

    万能胶这下脚步又抽了回来。

    冒嶲汶才迈出大门口,就警觉地发现了什么,万能胶指着方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他人就早已远去。

    冒幽幽笑着说:“爹爹的轻功好厉害的是不是?”

    万能胶无语。

    冒嶲汶被引到了一片小树林里,遮蔽性很好。他见到那人时,稍有些吃惊:“你是——”中年男子掠了一边垂发,道:“孩子在哪儿?”冒嶲汶意外极了:“他们——他现在有点麻烦。”“你儿子不也出事了,你居然都不紧张?”中年男子质问的口气。冒嶲汶道:“可是我还不能出手。”“那好,我把他们两个都救出来,到时候孩子随我走,算我还你人情。”冒嶲汶虽有预料,但闻此仍是一惊:“见了你我就猜到你要带他走,不过还不行,他根本不知道。”中年男子不假思索道:“我会告诉他的,他迟早也要面对,你待他不薄,这份情我记下了。”说罢便走。却被冒嶲汶及时拦下:“你知道哪个是你儿子吗?”中年男子猛地抬头,顿了一下:“这话什么意思?”“诃犁他——不是你儿子,孤行才是。”冒嶲汶眼角带着沉重。“你掉了包?”中年男子眉头一蹙,有些犯纳闷,“这是怎么回事,我从来以为页诃犁才是——”冒嶲汶放下了手,道:“当初内子受惊早产,生的也是个男孩,我不知你何时才会来要回孩子,又怕她万一会亏待了孩子,情急之下有了这想法,事后她也没觉察,时间一过就这么多年了!好在两个孩子都算平平安安,如今发生这事实难预料,可我不能光为他们两个枉顾他人性命,他们冲着洛阳来,谁都可能是他们的目标!”“说了也是多余,不管你儿子我儿子,你要多管闲事,我只管救他们俩,到时候我再来。”这下子,他是真走了。

    冒嶲汶回到了连腾武馆。两个孩子失踪后,夫人繁召菂终日郁郁寡欢,平日里倒真看不出来,她还是挺心疼这两孩子的。她出身也是贫寒,性格上大大咧咧,不高兴打骂孩子也是常有的,那是她小时候常受的教训,孤行大了会反抗了她倒收敛了些,可她宝贝起孩子来也是不得了,又亲又抱的,孩子都受不了躲着她的。可她最疼爱却是幽幽,同是一模样的妹妹连连得到的疼爱却不及十分之一。

    他进了房间,她不在里面,后来找到她,她在幽幽房里给她裹脚。幽幽可怜兮兮的样子,叫又不敢叫,母亲的样子有些可怕!“裹了你就不会乱跑了,省得跟那小兔崽子一样乱跑!看你以后还怎么给我跑——”繁召菂狠狠地说,丝毫没有顾忌到幽幽还是个八岁的小孩子,越说手上的劲越足,幽幽痛得脸都变形了,忍不住了大叫:“哇——哇——痛死了,痛死了,娘,娘,轻点、轻点……呜呜……”她见了爹爹的面,也懂得抓救命草,张臂疾呼,“爹爹,救命啊,救命啊——娘发疯了,快救我!”冒嶲汶见此情景,连忙拉过夫人,道:“不是都说不裹了吗,咱家孩子是练家子的,裹了脚像什么样子,都这么大了,骨头都长硬了,孩子叫那么厉害你这娘就不心疼?”繁召菂甩开他说:“我管孩子呢,免得她跟兔崽子一样整天的瞎胡闹,现在还不知道有没有小命了!”说完了,她竟然“哇”地说哭就哭了起来,孩子在场她也不顾地放声大哭。幽幽趁机扯开了那些烂布条,拼命地揉揉脚丫,可怜的脚趾头骨头都快断了。冒嶲汶暗示她快溜,幽幽扶着墙翘着脚溜出去了。繁召菂哭得唏哩哗啦,袖口都湿透了,连冒嶲汶身上也湿了一块。等她痛痛快快哭够了,闹够了,他才慢吞吞地跟她解释。

    “召菂,有个事……我想你也该知道了,孤行一直很淘气,惹你生了不少气,都是我不好,孩子其实没什么错,不是亲生大概就是不一样——”

    繁召菂直直地盯着他看:“你说什么?孤行是我的孩子,我怀十月生的,谁敢说他不是我儿子!”

    “你听我说,这事来的急,我以前守口如瓶半句没跟你提起,孤行——他的确不是你我的孩子,诃犁他才是我们的儿子。”

    “胡说,他那一点跟你长得不像,你吃饱了撑的啊,跟我开这种玩笑!老糊涂了你都——”她横眉竖眼的,压根听不进去他的话。

    “召菂!这个时候我哪有心情开玩笑,何况还是这么大的事!可事实就是事实,孤行他真的不是我们的孩子,当初你刚把他生下来,我抱给你看的就不是儿子,我混帐,我想太多了,孤行他是我们恩人的儿子,他身处危境就把孩子托付给了我,我怕孩子没爹妈对他有影响,我私自做主权当作了我们的儿子。诃犁他才是真正我俩的孩子,我实在有愧于他!”冒嶲汶对妻子歉疚深深,但并不后悔。

    繁召菂没有像往常般怒吼,反倒看似轻轻地舒了口气,坐了下来,一手靠着八仙桌,过一会道:“真的吗,他真的不是?”

    冒嶲汶肯定地应答。

    “我总说他是我弟弟投胎转世,向我索债来的,结果却不是这么回事,你怎么瞒了我这么久,要早知道我也不会这么对他,兴许我还会是个好养母!孤行跟我们俩的确是太不像了,我以前怎么就一直没发现呐,我居然不知道诃犁才是我生的,他太内向了,怎么看也不像是我生的啊!”她说着说着还有些忿忿不满。

    “两个孩子其实都一样,都是我们身边带大的,一样亲。本来我没还打算告诉他们,可现在他找上门来了,他要带走孤行,我没道理再留着孩子,两个孩子都大了,孤行的个性又使强的,就怕拗不回来了,他要不肯谁也逼不了他,也真舍不得他离开……”冒嶲汶其实心里明白,相对诃犁,他倒更疼爱孤行,不单单是报恩的缘故,是打心底里喜欢这孩子的!好比幽幽和连连,同样是自己的女儿,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可习性脾气完全不同,夫妻俩同样地都更溺爱幽幽,这差不多算是他们俩口子最大的相同之处。

    繁召菂道:“孤行都十七了,他那野性子愿跟谁走啊?我就不信,他这么大个人还会由着别人了!是他亲爹他也不见得会认,他肯走倒更好,省我心烦!”她一肚子怨气好像找到了发泄的地方。

    “我都不知道怎么跟他们说……诃犁尊重我们,可一旦知道我们是他亲生父母,还不知道能不能接受——”

    “你自己做的出就该早料到!要不然干脆就别说,就当我们少了个混小子。反正诃犁又不会走,待在咱们身边也一样,说了反倒麻烦了。你这馆主的位子总是留给他了!”繁召菂恨不得那兔崽子别回来了,滚越远越好。

    “孩子俩要都回来了,你可别胡说八道的,这种事咱们知道就行了,他们能不知道就最好,这事情传出去又不是好事……”冒嶲汶是个细致谨慎之人,凡事瞻前顾后,尽少出麻烦。

    可他再小心,也未料到窗外有人偷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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