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土很软。挖起来一点都不费劲。

    黑的土，沾染上我小小的十根手指头，带着一股很浓郁的味道。混合着栀子花土有的香味，成了种奇怪的腐烂味道。然后我闻到我身上散发着同样的气息。

    ——依莲，依莲。

    一张女人的脸从窗口往花园望来，一面漫不经心地叫上几声。

    我没有回答，甚至连眼都没有望出去一下。浓密的灌木花枝正好形成了一道很严整的围墙，完全挡住了我小小的身体。那女人在那边，我在这边，她看不到我，我却可以透过花枝的缝隙清楚地看到她。

    那女人很快从窗口消失。我没有抬头，很专心地挖了很大的一个泥坑。是的，很大。

    金鱼是我的，很可爱的两条，整天不知道厌倦地在水里游来游完全，细纱一样漂亮的大尾巴像片火红的枫叶。我喜欢金鱼，因为它们是爸爸送给我的，因为它们总会乖乖呆在鱼缸等我撒下香香的鱼饵，然后吃得肆无忌惮。它们从不乱跑，让我等它们回来。

    猫是那女人的，皮毛油亮亮的，两只眼睛又圆又亮，很轻蔑地盯紧我，喵喵地叫着，似笑非笑。

    和那女人一样可恶的东西。我伸出手去拉猫软软的黄毛。猫不甘示弱地张嘴露出尖利的小牙就向我咬来。我手一缩就抓下一小撮猫毛，痛得那只猫死命地乱叫。

    那女人正坐着看书，被猫叫得心烦气躁，忍不住说——依莲，你就不能别碰那只猫，让我安静一会。

    ——我不喜欢它看我。

    ——你到底在想写什么，只不过是只猫，它想看就让它看了。又没什么损失。

    ——我就是不喜欢！我很固执地说。一把拎起那只猫扔得远远的。那猫惨叫一声，慌忙窜到那女人脚下躲着不敢出来。

    女人变了脸色，恶狠狠地说，——我警告你不要太过分！

    我仰起来脸，直直盯着她说，——你要再敢碰我一下，我就立刻告诉爸爸。

    ——你这可恶的小鬼！那女人也气愤起来，猛的站起身想来抓我。我早有准备，一见她变了脸色早就逃得远远的。那女人挺着一个大肚子，当然追不上我。她气得脸都白了，狠狠地将手中的书一砸。

    书重重地落在地板上，发出很大的声响。那只引起我们争吵的猫，茫然地注视着它的主人，喵喵地乱叫。女人一听，更是气不打一处出，顺便就踢出一脚，将那只猫踹飞了。

    那只死胖，死胖的猫带着一声长长的惨叫，四只小短腿徒劳地划动着。一着地就像火烧到尾巴疯一样乱窜出门。

    我只看到一团黄茸茸的肥肉很快掠过，然后一个晶晶亮的东西被装了下来。玻璃碎成了无数片，有水溅上我脸，像泪水一样往下淌。

    金鱼扑愣着枫叶一样的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