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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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沫坐上了车,他依然坐后面,白茺开车,白伟伟坐副驾驶。

    这时林沫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林沫立刻按了接听键:“喂,妈….”

    白茺开着车,眼睛看了一眼后视镜,林沫忙着说电话,没注意到他的目光。

    “嗯,好,我明白……”

    “那你注意身体。”

    林沫说完这句就挂上了电话。

    白伟伟问他:“你妈的电话?”

    林沫点点头,认真地看着白伟伟说:“伟伟,我需要回家,我妈她今晚值班没有时间熬药,我要回家去给她熬药。”

    白伟伟本来打算留林沫在家里睡的,但是现在看来是不行了。

    白茺的目光正好通过后视镜看到林沫青白的一张脸,林沫的瞳黑亮有神,看起来非常有温润之感。

    白伟伟的表情有些失落:“啊…你要回家啊….”

    白茺说:“伟伟,你同学家住哪?待会我送他回去。

    白伟伟听自己爸这样说,自然也无法反驳什么,便对林沫说:“好吧,一会让我爸送你回去,你家住哪?”

    “北区工厂家属区。”

    白伟伟说:“哦,好。”

    林沫下车和白伟伟进了门,白伟伟和他上楼收拾东西。

    林沫身上穿着的是白伟伟的衣服,他想到自己要回家了,作势要脱下来还给白伟伟。

    白伟伟说:“别,你先穿回去吧。”

    林沫想了想,说:“好,我洗了给你送回来。”

    林沫收拾好了书包和衣服,和白伟伟说了再见,就下楼出了门。

    白茺在车里抽烟,看到他出来,刚好抽完一支,立刻把烟头灭了。

    林沫低着头走过去开车门,正要拉后座的车门,白茺说:“坐前面。”

    林沫手上的动作停滞了下来,没动,白茺这时却已经把前门打开了。

    林沫没有办法,只有坐了进去。

    白茺车开得不错,这边是城南,林沫家在北边,需要穿过大半个城。

    白茺沉默地开着车,林沫也沉默着,不过他的沉默比白茺的沉默来的更为紧张。

    不知道为什么。白茺总给他很大压力的感觉。

    白茺大概也看出来了林沫的紧张,他手指的关节在闪耀的路灯下泛着白,紧紧地抓住裤子,身姿僵硬的坐着。

    白茺想让他放松点,问:“听点音乐吗?”

    林沫没注意到自己的紧张,大概是人在陷入某种情绪的时候很难有自知,听到白茺问他话,他猛然愣愣地看向白茺,慢了一拍才说说:“嗯… 不用…”

    白茺不明白林沫为什么这么怕他,每次和他目光接触都很闪躲。

    林沫说不用听音乐,不过白茺还是扭开了音响,柔和如情人喃呢的女声又飘了出来。

    林沫心里惶惶不安,立刻侧了头去看窗外的景色。

    其实根本没什么可看的,他们现在在绕城高速上,因为又是深夜,车少街静,只能看到不断倒退,千篇一律的街灯。

    白茺往右边看了一眼林沫的侧面,问他:“你好像很怕我的样子?”

    林沫这才回了头来看他,不过白茺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的路况,并没有看他。

    林沫说得有些小声:“没有…”

    白茺伸手拧小了音响的声音,说:“你别怕,伟伟很喜欢你,我希望你能和他好好做朋友,平时有什么事需要帮忙的,可以告诉我,不用感到不好意思。”

    白茺的声音十分有磁性,是成熟男人特有的那种低醇温柔,说起话来非常好听。

    林沫听了他的话,心跳异常,不知为什么感觉更加不好意思了,仿佛,他和白伟伟做朋友就为了占便宜似得。

    林沫低着头说:“嗯,知道了,叔叔。”

    白茺见自己说了这么多话,林沫还是怯怯的样子,于是也就不再开口了,专心安静地开车,直到到了北区工厂。

    到了门口,还有一段路要走,林沫如坐针毡,根本不好意思开口叫白茺把车开到他家楼下去,在黑暗的车里对白茺说:“叔叔,是这里了,谢谢你,我下车了。”

    白茺看了一眼前面的一条小巷子,说:“你家是哪栋?我开车送你进去。”

    林沫没办法开口多解释自己走回去就好了,只能说:“前面xx号。”

    白茺慢慢地把车往家属区里面开,因为路窄,没路灯,车速很缓慢。

    幸好林沫家不算远,车缓慢行了两分钟就到了。

    林沫抱着书包对白茺说:“谢谢叔叔,我回去了,你路上小心。”

    白茺“嗯”了一声。

    林沫推门下了车。

    林沫提着一口气跑回了家。

    倒不是因为他害怕楼道的黑暗,而是因为白茺。

    白茺白茺白茺。

    林沫进了家门,立刻把灯打开,靠在门上喘气。

    他其实身体也不好,和林妈妈一样,都有哮喘,这是她妈妈一家人都有的遗传病。

    休息了一会,林沫才放下东西去熬药。

    厨房的灯开了之后,林沫无意朝楼下看去,一眼就看见了白茺的车还停在楼下。

    林沫心里颇为震惊,目光倏然收回来,惴惴地想着白茺为什么不走。

    林沫脑袋顿时乱成了浆糊,心跳也乱七八糟。他一边洗药罐一边想着白茺的那双眼睛。又黑又静,像寂静深幽的潭水。

    又过了几秒,林沫忍不住,又朝楼下看了一眼,这时终于看见白茺发动了车掉头离去。

    周末的时候,白伟伟回了爷爷奶奶家去看望老人。

    白茺在开会,没有和他一起回去。

    白伟伟进了家门,就大声地开始招呼人:“爷爷奶奶,我回来了。”

    奶奶第一个走出来,笑眯眯的看他,说道:“乖孙,回来啦,快去看看你爷爷,看你把你爷爷想的…”

    白伟伟虽然别的没什么值得夸赞的地方,但是说话做人极其有门道,大概是跟着白茺从小混迹饭局的关系,对人情之间的洞悉异常准确,非常明白见什么人说什么话。

    白伟伟换了鞋,让奶奶拉着他的手走进了客厅,说:“嗯,我知道,奶奶,爸爸说爷爷身体不好,叫我回来看看你们,你们要注意身体,多叫小芬给你们做好吃的,别省钱。”

    奶奶笑着说:“你不操心”然后又好好地端详起来白伟伟,说:“伟伟啊,让奶奶好好看看你…”

    现在家庭大多的孩子,在白伟伟这个年纪,很少有耐心和老年人说话的,大多都是不咸不淡地应付着,不理不睬地也不在少数。

    但是能像白伟伟这样耐心细心和老人说话的真不多,而且他表现出来完全不是应付的感觉,反而给人很真诚真挚的热情。

    白奶奶和白伟伟说了一会儿话之后,就听到里屋在叫:“是伟伟回来了吗?”

    奶奶说:“伟伟快去让你爷爷看看你。”

    白伟伟从沙发上站起来,嘴里还吃着一早就准备好的水果,点头应道:“好。”

    白伟伟进屋去和爷爷说了一阵话,差不多就到中午了。

    小芬做好了饭菜,摆在了饭桌上,白伟伟叫了爷爷奶奶一起来吃。

    本来爷爷是每天在床上吃饭的,但是因为今天白伟伟回来了,老人家精神也好了些,就坚持要下床来吃饭。

    陪护搀扶着老人,白伟伟在一旁帮手,劝道:“爷爷,你在床上吃吧,小心摔。”

    老人家头发掉光了,牙也是新装的,但是脾气却很倔强,坚持着说:“没事,我能走,你们不用担心。”

    说着还摇摇头,示意大家不要担心。

    陪护和白伟伟互相看了一眼,继续一边一个人搀扶着老人的手臂一步一步往门外移。

    白伟伟嘴里安慰着说:“好,爷爷,我们慢慢走,慢慢来啊,不急…”

    能做到这步,陪护不禁在心里也有几分佩服白伟伟这个□□。

    家里人都坐下了之后,白伟伟才问:“我爸不回来?”

    奶奶回答他:“不,你爸在开会。”

    白伟伟“哦”了一声,开始吃饭。

    白茺开完了会已经差不多一点的时间,早上天还是晴朗的,到了中午这时候,居然闷热起来。

    安庆文刚巧也走出大楼来,说了一句:“哟,看样子要下雨啊。”

    白茺点点头。

    安庆文问他:“不回家?”

    白茺说:“不,下午还有事。”

    安庆文表示理解的点点头,说:“是了,前几天听说文件下来,你这是确定要走了?”

    白茺和安庆文官阶差不多,也算得上是莫逆之交,他听了安庆文这样问,也没有隐瞒对方的意思,说道:“还没确定。”

    安庆文知道他老婆以前的事,点头表示明了,说:“那你好好考虑,我先走了,回见。”

    说完还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白茺点点头,没说话。

    司机开了车过来接他,问他打算去哪里吃。

    白茺说了一个酒店的名字,司机便掉了车头开上了路。

    淅沥沥的雨点已经变大了,一颗一颗打在玻璃上,汇集成水纹,顺着流了下来。

    白茺看着窗外的景致,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林沫周末的时间都用来打工,最开始的时候是在快餐店的做,但是工作强度太大,而且要忍受客人的骚扰,他实在扛不住,就辞了工。后来又换去了街上发传单,这个工作不错,但是要年满十八,林沫没有办法,只能忍痛花了两百块办了一张假身份证。

    站在家电行业巨头xx电器的门口发着小家电的传单,一点点看着天yīn下来,林沫心里就有不好的预感。

    他们这种街头工作最怕什么?

    不怕出太阳顶着晒,就怕下雨,一下雨,整条街上都没有了人,哪里发传单去。

    况且他们有任务有指标,必须在多少个小时之内发完,不然就可能被炒。

    林沫作这份工作很久,薪资不错,而且一天一结,待遇算好的了。

    林沫不想失去这份工作。

    雨果然眼睁睁地看着下大了起来。

    林沫站在一个广告亭下面躲雨,看着瞬间变得清冷的街道,心里有些茫然和无力。

    这样贫困的日子不知道会不会成为一辈子。

    对于未来,林沫更多的是期待,但更多更多的是畏惧,不知道自己未来的路是不是会一直这样灰败下去…

    林沫从出生开始,就没记得什么十分开心的事情。即使是他成绩优异,获得了很多大大小小的奖项,听到过无数赞扬他努力勤奋的话,他也依然不记得自己有十分开心过。

    因为他总在自卑,没有父亲的庇护,又被母亲抛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