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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节:旧剧改革和《血泪仇》《逼上梁山》等剧作(2/2)

另一方面,又是由一个统帅领导的一次大战役的三个阶级,相互之间有机地紧密地联系着,形象地表明了这样一整套的策略思想:依靠群众,调查研究,里应外合,利用矛盾,争取多数,孤立主要敌人。这些都是根据革命形势发展的客观需要加以突出的。当时日本帝国主义在整个太平洋战场上转入战略退却阶段,中国人民的抗战渡过了相持阶段中最艰苦的时期,抗日民主根据地和八路军、新四军也由缩小转而开始扩大,并在各地进行着局部的战役进攻,战略反攻阶段已经为期不远了。在这样的形势下,如何由乡村转入城市,特别是如何夺取敌人占据下的城市,是当时政治和策略上亟待解决的问题。因此,象《三打祝家庄》这样,以广大干部和群众喜欢的艺术形式,形象地宣传历史上农民战争的经验,就具有一定的现实意义。该剧在延安上演的一年多时间里,许多干部看了三次以上,不少机关、学校通过它进行策略教育,部队也根据它来学习攻打城市的战略战术,起到了积极的教育作用。但是将历史人物和古代的农民战争“现代化”了,是《三打祝家庄》的主要弱点,对于后来的一些新编历史剧也产生过不良影响。

    《逼上梁山》等新编京剧的成功,掀起了改革京剧的热潮。仅以当时的延安而言,战卫部自编自演了《战北原》、《史可法》、《恶虎村》等剧,八路军留守处政治部也上演《保卫边区》、《阎家坪》。后来,各地还相继演出《中山狼》、《进长安》、《红娘子》、《九宫山》等新京剧。这些剧目中,多数是新编历史剧,但也已经有了现代题材的作品。经过这番改革,终于将京剧这样古老的剧种,从严格的、已经定型了的程式中解放出来,使之能够适应新的时代的需要,为京剧的发展打开了新的局面。

    在改革传统戏曲方面,进行了孜孜不倦的努力并且取得显著成就的,还有柯仲平、马健翎领导的民众剧团对于秦腔等剧种的改造。早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以前,他们已经开始了这项工作。尤其是马健翎,在创造新秦腔方面,作出了重要的贡献。他在一九三八年编写的新秦腔《查路条》(又名《五里坡》),一位开始懂得抗日道理、积极热心的农村老大娘,在村口检查路条时,机智地抓获汉奸的一段很有风趣的经历。传统戏曲的味道很浓,反映的却是新的生活、新的时代精神。柯仲平曾因此剧“选用了旧剧的技巧,利用旧形式而又不为旧形式所束缚,达到了(与新内容)相当谐和的境地”,肯定它为“创造新的民族歌剧”提供了成功经验(注:柯仲平:《介绍〈查路条〉并论创造新的民族歌剧》)。写于一九四一年的《十二把镰刀》(又名《一夜红》),则采用了眉户的曲调。青年铁匠王二夫妇,一夜之间打了十二把镰刀支援部队生产。舞台上表演的,主要就是他们打镰刀的劳动过程。马健翎自己说过“是个创试的东西”,一些处理方法和表演程式“话剧里不多见,旧剧里少有”(注:《〈十二把镰刀〉后记》)。可见,他确实是有意识地以自己的创作实践寻求和创造新的戏剧形式。张庚认为这个短剧“给后来的新秧歌剧不少启发”,是为新秧歌剧“开先河的作品”(注:《〈十二把镰刀〉说明》,收入《秧歌剧选集(一)》(1946年张家口版))。这些后来才被人们理解其重要意义的工作,当初并没有引起文艺界的重视。那时,只是少数几个人在摸索,由于确实受到群众的欢迎,才坚持着这样做下去。

    但也正因为有了这些认真的摸索,和积累的经验,马健翎才能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以后不久,就在改革秦腔、创造新型的民族歌剧方面,作出出色的成绩。他的代表作是著名的《血泪仇》。这是一出大型的歌剧。作者充分利用了传统戏曲不受时间和空间限制的长处,向观众展示了相当宽广的社会画面。全剧共三十场,剧中人近五十,从国民党统治区农村经关中地区一直写到陕甘宁边区,借助于秦腔粗犷、激昂、强烈的剧种艺术特点,演出了一个惊心动魄的故事。在表现手法上,比他早期的秦腔剧《好男儿》、《查路条》,有了更多的创新。正如后来他自己所说的那样:“因为新的内容,不成问题有些地方就和旧的形式矛盾了,矛盾了就要斗争,一斗争就会半出新的东西来。”(注:《写在〈穷人恨〉的前边》)那就是新秦腔。作品以王仁厚一家三代人颠沛流离、家破人亡,还几乎酿成儿子毒死孙子,儿子刺杀父亲的更大悲剧的生活遭遇,写出了广大农民对于国民党反动派饱和着血泪的深仇大恨。与此同时,反映了边区政府处处关心外来难民疾苦的动人情景。两者形成鲜明的对比。作品还写了国民党军队派遣特务到边区进行暗害活动;最后却以揪出潜伏的特务,王仁厚三代人重新团聚结束。整个剧本笔触有力,情节大起大伏,并且充满了爱憎分明的战斗激情,具有激动人心的戏剧效果。在抗日战争中期,就能如此尖锐地提出阶级斗争的主题,揭露国民党政权和军队的反动本质是这个剧本最大的优点。

    紧接着,马健翎又写了《大家欢喜》和《一家人》(原名《保卫和平》)等剧。前一出描绘一个抽上鸦片、不务正业的二流子,在乡长的热心帮助下,改过自新,勤奋生产,妻离子散的一家人得以重新团圆,歌颂了边区的新气象。后一出展开了发生在新解放区农村敌我双方的一场激烈战斗,穿插着离别多年的父子重逢、兄弟相会等绝处逢生、悲喜交加的复杂情节。马健翎的另一个产生较大影响的作品,是写于一九四七年的新秦腔《穷人恨》。恶霸地主依仗着反动政权作靠山,逼迫佃户老刘的儿子顶替自己的儿子当兵,强抢老刘的女儿红香为妾,把一家人拆散;还因此欺压与老刘结为亲家的安老婆母子两人。老一代农民忍气吞声,敢怒不敢言;年轻一代奋起抗争,配合人民解放军的进攻,抓住了地主,救出抗婚致疯的红香。作品控诉地主阶级残害农民,也指出了只有起来反抗,才有农民的生路。《穷人恨》和《血泪仇》一样,在启发群众的阶级觉悟上,起了积极的作用。

    马健翎是陕北米脂人,民众剧团又经常下乡演出,因此,他熟悉陕甘宁农民的生活和他们的艺术爱好,也熟悉流行于当地的各种传统戏曲。他很早就说过:“今天的世事要弄的好,非动员大众不可,……戏剧是最锐利武器,逼来逼去,不得不注意‘庄稼汉’的爱好。”(注:《〈十二把镰刀〉后记》)他正是从更好地动员群众,和适应农民的艺术趣味,来考虑戏剧发展的道路的。这也就是他从事新秦腔创作的主导思想。他的剧作,刻划了国民党统治区和革命根据地两个截然不同的社会,农民在这新旧社会中截然不同的命运,对比十分强烈。他善于表现农民特有的精神气质和心理特征,成功地塑造了地道的农民形象。他不仅懂得如何利用旧的戏曲形式,而且善于构思曲折紧张、富有传奇性的情节,围绕着一家人的生离和死别,悲欢和恩仇,来展开尖锐的戏剧冲突,这些同样是借鉴了传统戏曲的特长的。他的作品很有生活气息,很有戏,很有吸引力,特别受到农民观众的欢迎。不足的是,有些情节过于巧合;因为头绪多,有时忙于交代前后过程,未能作充分的开掘,不免影响作品的思想深度。

    除了京剧、秦腔外,解放区的戏剧工作者对于另外一些传统戏曲也作了初步改革。比如新京剧《三打祝家庄》流传到各地后,有些地区改编为河北梆子、丝弦、评戏、河南高腔演出,对于这些戏曲形式同时也就是一种改革。在江南一带的解放区,新越剧也取得了一些成就。但它们都没有象新京剧、新秦腔那样,发生全国性的影响。

    我国的传统戏曲历史悠久,品类繁多。改革旧剧的任务不是短时期内能够一蹴而就的。四十年代中后期解放区所作的改革,只是一个良好的开端。而它的进展,不仅可以使古老的剧种焕发新的光彩,具有新的时代精神,还为整个戏剧创作以至于整个文艺创作的民族化、群众化,提供丰富的营养。这也已为这段实践所证实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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