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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节:中国诗歌会诸诗人和臧克家等的创作(2/2)

没有夏天模样,

    没有人耘田,也没有人插秧,

    大道上奔涌着饥饿的群,

    为了活才撇下自己的家乡。

    王亚平的诗歌明快朴实,长于描述,由于作者注意向民歌、民谣学习,语言也比较接近大众口语。

    温流(1912—1937)是中国诗歌会广州分会的主要负责人,主编过《诗歌》和《诗歌生活》,对推动华南的诗歌运动起了很大的作用。他写有《我们的堡》和《最后的吼声》两个诗集。温流的诗大都反映城乡劳动人民的生活,素朴流畅,不在一句一节里追求诗意,而使全篇构成一个较为完整的意境,保持着一些民间歌谣的风格。他在歌颂劳动人民的同时反映出时代风貌,表达了和他们血肉相连的阶级感情。《打砖歌》、《凿石碑工人歌》、《大年夜》、《卖菜的孩子》都有这样的特点。例如《卖菜的孩子》的第二段:

    “卖菜啊,卖新鲜的青菜!

    一束两个铜仙!”

    瞧瞧四面:

    一篮一篮的菜,

    一样的年纪,一样的脸,

    生意是一样的冷淡。

    朴素地写出了时景的萧索。在温流的诗集里,还有许多诗篇是对革命者和爱国志士的赞扬,以坚定的信念表达了对未来生活的渴望。他的有些诗篇笔锋主要针对着日本侵略者和镇压人民抗日救亡运动的国民党反动派。他唱出了中国人民日益炽烈的争取民族自由解放的要求,喊出了那“澎湃在天空里,澎湃在黑夜里,摇动了黑夜,摇动了大地”(《冲》)的抗日的呼声。在温流的笔下,抗日的人民“象海上的暴风,象喷着的火山”,他们的呐喊会“使同伴们醒来”,“叫汉奸们抖战”(《五十个》)。这是抗日战争前夜时代特色的描画,是鼓舞人们战斗的革命诗篇。在二十五岁的短促生命里,温流为我们留下了一些至今仍然值得提起的诗篇。

    中国诗歌会之外,臧克家是这个时期出现的,在诗坛上具有较大影响的诗人。他出生于山东诸城县的农村里,从小熟悉农村,热爱农民,所以他的诗篇多为歌唱农村之作。一九三三年《烙印》出版,翌年又出版《罪恶的黑手》。这正是“现代派”颓废诗风遭到读者厌弃的时候,臧克家的描写农民形象和乡村景色的诗篇为诗坛吹来一阵清新的风,因此立刻引起文学界的注意和重视,并且为新诗反映农村生活开拓了崭新的天地。

    臧克家的诗有其独特的风格。他不用柔曼的音调来诉说个人的哀乐,也很不用热烈的呼声来抒发对于旧世界的愤懑,而是以经过锤炼的诗句,抒写旧中国农民的苦难与不幸,勤劳与坚忍,让读者从咀嚼和回味中体会诗人深沉的感情。《难民》和《老哥哥》写出农民悲痛的遭遇,《村夜》和《答客问》描会了三十年代前期北方农村的动乱,语多含蓄,笔有藏锋。诗人有时也以暗喻的手法,以启发人们的深思,例如收在《烙印》里的《老马》:

    总得叫大车装个够,

    它横竖不说一句话,

    背上的压力往肉里扣,

    它把头沉重地垂下!

    这刻不知道下刻的命,

    它有泪只往心里咽,

    眼里飘来一道鞭影,

    它抬起头望望前面。

    这里歌咏的是一匹老马,轭下的生活却象征地概括了多少年来农民背上的苦难的重荷。全诗朴素凝炼,间行押韵,音响沉着而又不流于板滞。《歇午工》和《洋车夫》发表当初都曾传诵一时。《洋车夫》刻划入微,结尾处突然发问,使全部描写集中在一点上,读来使人从心底里感到痛楚。《歇午工》更是独具匠心之作,出语清新,造境浑朴,虽然把生活写得过于无忧无虑,全诗主旨却仍然是对劳动的赞美和歌颂。

    臧克家热爱劳动人民,有时不免把他们的缺点也当作美德来歌颂,例如对农民的坚忍就有揄扬过分之处。不过诗人也有一些迸发着反抗火花的诗篇。臧克家曾亲身参加一九二六至一九二七年的大革命,革命失败后度过一段流亡生活,这使他能够在表面平静的土地上看出斗争的波澜。虽然《生活》一篇极受闻一多的称道,但诗人笔下的现实并不是永远灰暗的,他曾以富有浪漫主义气息的诗篇预告了革命的即将到来。《天火》、《不久有那么一天》、《罪恶的黑手》就正是这样的诗篇。在《天火》里,诗人对“要从死灰里逼出火星”的反动统治者提出警告:“到了那时你得去死,宇宙已经不是你的”;在《不久有那么一天》里,他告诉人们:“暗夜的长翼底下,伏着一个光亮的晨曦”,而不久就会有那么一天:“宇宙扪一下脸,来一个奇怪的变!”

    《罪恶的黑手》一诗揭穿了帝国主义掩盖在宗教外衣下的罪恶实质,也热情歌颂了工人群众的伟大变革力量,帝国主义者在都市的道旁修建教堂,想用宗教来麻醉群众。但是“神圣的教堂”只是那些“手上还留着血的腥臭”的屠伯们,或者是那些“在现世享福还不够,为来世的荣华到此苦修”的寄生虫们去的地方;而这,与眼前的这一群工人是无干的:“他们在一条辛苦的铁鞭下,只忙着去赶契约上的时间”。大海会起风暴,古井会出波涛,工人们驯服的日子是不会长久的。那时他们会

    用蛮横的手撕碎了万年的积卷,

    来一个无理性的反叛!

    “太阳”也会“落到了罪人的头上”。诗人的预言不是一个缥缈的空想,这是有现实生活作为基础的,所以它是那样理直气壮而富于感人力量。

    《罪恶的黑手》结构绵密匀称,形象鲜明生动,在和谐的韵律里有着奔放自如的气势。作者说他是在“内容方面,竭力想抛开个人的坚忍主义而向着实际着眼”,“在外形上想脱开过分的拘谨向博大雄健处走”(注:《〈罪恶的黑手〉序》)。除以上诸诗外,长诗《自己的写照》通过诗人自己的生活道路,在较为广阔的范围内反映了曲折前进的时代风貌,也是臧克家本时期的一篇优秀诗作。臧克家后来曾回顾说:“一个诗人把他全灵魂注入的诗,才能成为好诗。”(注:《〈十年诗选〉序》)这句话有助于人们去理解诗人投入创作时的严肃的态度。

    当时登上诗坛的新人,还有艾青和田间。他们和臧克家一样,以自己的诗作,丰富了新诗的内容和形式,提高了新诗创作的水平。艾青和田间的主要成就,在抗日战争时期;本时期他们的诗作,也一并在后面叙述。

    和上述诗人具有不同情调的是戴望舒。戴望舒(1905—1950)曾经是三十年代所谓“现代派”的代表诗人。诗集有《我底记忆》、《望舒草》和以后的《灾难的岁月》。早期诗篇写的多是一些低沉酸辛的回忆,对生活的寂寞和厌倦。感伤气息浓重。当他低吟“我是比天风更轻,更轻,是你永远追随不到的”(注:《我底记忆·林下的小语》)这样诗句时,充分地表达了逃避现实和自我安抚的感情。他怀念“如此青的天”,因为那里“可以安憩的睡眠”(注:《我底记忆·对于天的怀乡病》);但又并不真正相信自己的憧憬,在《乐园鸟》(《望舒草》)里,他向天上的“乐园”发问:“自从亚当、夏娃被逐后,那天上的花园已荒芜到怎样了?”人间既多苦恼,天上也不安乐,诗人带给人们的只是一种无边的空茫。这种小资产阶级情调在三十年代虽然有一定社会基础,但和激越剧烈的斗争形成了鲜明的对照。戴望舒受过中国旧诗和欧洲诗歌特别是法国象征派诗歌很深的影响,在意境创造和词汇选择上,努力追求意象的朦胧。他的诗注意语言的铸炼,比喻恰切,易于引起人的联想,有一定的艺术感染力。戴望舒也有少数从侧面描写现实生活的诗,如《断指》(《我底记忆》)表现对一个为革命牺牲的朋友的怀念;《村姑》(《望舒草》)写一个乡村少女劳动和爱情的纯朴羞涩的心情,亲切动人。《游子谣》(《望舒草》)所抒写的心情也比较开朗。抗日战争爆发,民族解放的声音惊醒了他忧郁的梦,在诗集《灾难的岁月》里留下了一些和以前风格不同的歌颂抗日战争的诗篇。他被日本侵略者逮捕,在香港狱中写的《狱中题壁》一诗,表现了对敌人的仇恨,对死亡的无畏。他准备牺牲:

    当你们回来,从泥土

    掘起他伤损的肢体,

    用你们胜利的欢呼

    把他的灵魂高高扬起,

    ……

    这里写出了他热爱祖国、热爱自由的强烈感情。相似的作品还有《我用残损的手掌》等。包括作家在内的现代中国的知识分子,虽然各自的起点很不相同,但在激烈的阶级斗争和民族解放运动中,大多数人都接受了教育,不同程度地迈着前进的步伐。戴望舒也是其中的一个。可惜诗人于一九五年逝世,未能沿着新的道路进一步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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