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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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1.原来不是生我的气啊

    第二天早晨,顾星川瞪著一双没什麽精神的眼睛,十分不解地来回看顾君。

    “你……你就不能好好走路?”

    顾君顿了一下,呵呵笑了两声,蹭到桌边一个离顾星川最远的位置坐了下来。她在回避顾星川,绕著弯儿地不想走近他。YY了自家哥哥的罪恶感太强烈,完全赛过了被哥哥强吻的震惊,顾君觉得自己绝对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无法直视顾星川了。

    顾星川昨天是醉得厉害,但还不至於什麽都记不住。不过他不知如何说明,其实也不想说明,心想著反正过去了也就算了,以顾君的粗线条性格,没多久就不会记在心里,况且这个等於是自己占到了便宜,他怎麽都不能忽略心里有点苦涩的小快慰。不知道顾君春梦内容的他略昏沈地吃了早餐,强打精神准备出门去学校了。

    “我上午要去隔壁县给小学的老师上课,不过下午一定会赶回来的。你别玩得太疯,爸爸今晚回家,我们一起吃饭。”

    “哦。”

    终於等到他离开,顾君心里大大松了一口气,收拾好碗碟、洗了自己的床单,背著个包跑到书店去淘书,虽然心里很想找到一本名为《YY哥哥也没什麽大不了》的作品,但她心知肚明,自己也许只能看到《我和哥哥的情事》之类的小黄书。半途中她接到了父亲顾源的电话:“在哪儿呢?”

    “在外面,去书店呢。爸爸你回来了?”顾源到外地出差,搭的是今天下午的飞机,顾星川还说著去接机的。

    “是啊,星川在家吗?我打他电话他不接。”

    “哥哥上午要到隔壁县里去,现在可能还在学校里做准备,不方便接电话吧。”

    “这样啊,我还想让他来接我呢。”

    “机场那边不是可以打车吗?”

    顾源在电话中苦笑一声:“今天出租司机罢工了,好像是因为燃油费下降了的事情吧。机场大巴也只有两辆是开工的,现在这边滞留著很多人。”

    “好,那我去接你。”

    “你行不行啊?” 顾源笑著说。

    顾君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详细阐述了自己虽然没开多少次车总是蹭哥哥的坐而且也没有属於自己的座驾,但是家里的那辆小四轮她还是调教得可以的。顾源反复叮嘱她小心,这才挂了电话。

    默念了十万遍“你行的”,顾君把车开了出来。驾照到手已经有三四年了,但她驾车的次数两只手就能数完。主要是有一次驾车的时候她太high了,一路与谢竹竹蓝牙通话边聊边笑,将车开得歪歪扭扭频频压线,把坐在副驾的顾星川吓出一身冷汗。他回去後在父亲面前添油加醋说了好几天,从此两父子就剥夺了顾君的自主驾驶权。顾君其实也服气的,也就没有再说什麽,所以今天久违的驾驶对她来说真是又开心又忐忑。好在一路上屡屡绿灯,没有什麽阻碍,又不是上下班的高峰期,她无比顺畅地抵达了机场,远远地就看到了在道旁等候的顾源。

    日後顾君无数次地在梦里见到那个场景。她想如果自己开得再快一点,当那辆机场大巴撞向那个地方的时候,顾源其实已经安全地坐在她的车里了。或者她应该喊他几声,只要他往前走多几步,也就能避开那辆刹车失灵的大巴了。但她没有。她只是试图把车靠边,但才刚刚驶过一个减速带,一辆白色的大巴就斜斜冲了过来,撞向顾源那个方向。

    震耳欲聋的巨响之後,她疯了一样从车里跳下来,奔向顾源原本站著的地方。

    “爸爸!爸爸!”

    她的声音都变了形,但有人眼疾手快地拉住了她,不让她往前(“小姑娘!危险!”)。

    那辆大巴的车轮还在滚动,然後继续往前开了几米,碾了过去。

    “爸爸!!!”

    等顾君终於能在恐惧和慌乱中寻回一点理智,机场的救护人员已经把大巴轮下的几个伤者抢救了出来。没有人当场死亡,但是每一个人都伤得很重。好几辆救护车刚刚抵达机场就立刻装载了伤者,转头驶向最近的医院。顾君坐在救护车里,浑身颤抖地守著昏迷不醒的顾源。他的半个身子都血肉模糊,气息微弱,顾君甚至觉得氧气罩下的呼吸器官根本没有在运作。

    顾星川的手机拨通了但没有人接。顾君给他发了短信,停了一会又发一条,过了一会又拿起手机再发。她头一次感觉到,这种通讯工具是多麽不靠谱,她怀疑那些短信根本没能发到顾星川手机上。她握著顾源完好的那只手。记忆里宽大温暖的手掌,现在却是无力的。顾君咬咬牙忍下鼻子里涌起来的酸涩感觉,将顾源的手握得更加紧了。

    医院距离并不远,一路上几辆救护车风驰电掣,道上的车辆也纷纷让路,不过三四分锺时间就已经到达医院的大门。手术室已经安排好,几位伤者被医护人员以最快的速度送抵了手术室。手术室所在的楼层分割得很清楚,五分之四的场地是手术范围,其余的五分之一便是家属等候区。顾君填写了一些她没细看的单子,寻了个位置坐下来,然後就盯著护士站旁的几排小屏幕死死地看。上面显示的2号手术室内的病人,从“无名氏”很快变换成了“顾源”。

    这个时候她才察觉到冷。刚刚一直压抑著的各种感觉都疯了一样冒出来,她一时间有些头晕目眩,忙把头仰起来。

    哭什麽,不要哭。

    小时候她和哥哥常常被附近的小孩子取笑是“没妈妈的孩子”“野种”,她又气又急,但身材太矮小,没法在哥哥和他们扭打的时候帮上忙,反而常常因为被打倒而让顾星川慌神。她扯著顾星川衣角哭著一路走回家。顾星川把她护在身边,在父亲问起的时候只说是自己没有保护好妹妹。

    顾源总是摸她的头说,不要哭,你哭的话哥哥也会哭的。

    现在回忆起来,顾星川好像一直都很少哭。顾君不知道是不是爸爸也会对哥哥说“你哭的话妹妹也会哭的”,但是她知道,身上最痛的一定是顾星川,可他从来不哭,只是一日日长大了,渐渐地能将顾君护在身後了。而一直将两兄妹护在身後的人,只有顾源。

    霎时间巨大的恐惧让顾君喘不上气来。这时怀里的手机突然震动,她忙攥著它冲到了安全通道里:“哥哥!”

    “你在哪里?我正在回去的路上,别慌,我很快就到了。”顾星川的声音稳稳地传到了顾君耳朵里,反而让她差点维持不住自己的情绪。

    告诉顾星川医院和自己正在手术室等候之後,她就挂断了电话。恐惧并没有减少,但她冷静了一点,拖著步子走回家属等候室,再次盯著2号手术室的小屏幕呆呆地看。

    时间过得太慢。但已经有两三个手术室的病人被推了出来,家属等候区里有人冲进来,有人跟著病人离开,也有人在手术室门口拽著医生大哭,最後竟然晕了过去。顾君看得心惊胆战,实在透不过气了,走到安全通道里趴著窗子想远眺一会。

    “搭电梯不是更方便吗?”

    “我不喜欢电梯里的消毒水味道,还有血腥气呢。”

    “可是从六楼走下来,你没问题?”

    “讨厌,我好歹也是个运动员。”

    “不过这个医院,居然把妇产科设置在那麽高的楼层里,真有问题。”

    “这里本来就偏,主要是干部疗养用的。要不是信任这个医生是我妈的朋友,这样我才不来呢。”

    “是是是……”

    楼梯上传来一对情侣亲昵的聊天声音。顾君有些恍惚,六楼是妇产科,五楼却是手术室,生生死死之间原来只有那麽单薄的距离。她不想见到现在对她来说太过刺眼的亲密笑脸,转身想走回去的时候却僵了身子。

    楚文泽和上官嫣十指相扣,一边低头调笑一边从楼梯上走了下来。

    一直走到了拐角处,偶然抬眼的楚文泽才猛地刹住了脚步,脸上顿时一片惨白。

    身子单薄的顾君站在窗户边,看看他,又看看上官嫣,又看看两人紧握的双手,眼神晃了一晃,半晌才扯出了一点冷淡的笑:“原来不是生我的气啊。”作家的话:呼!终於完成两更(虽然迟了很多)!今天好像更了5000+的字呢,有没有很勤快啦~!(求夸脸~楚文泽已显出了渣男的节奏,望天,好可惜,其实我也挺喜欢他的呢,对著队员们是黑面,对著顾君的时候就各种赖皮什麽的。之前说过在HE和BE之间咱有犹豫过的,最後选择了HE;而HE的发展就是楚文泽肯定会和顾君玩完……啊哒好残酷啊!洗不洗白全看作者心情啊!不过呢BE的故事发展是三个人都没有啥好结局,所以,嗯还是HE了吧~还有这个发展是有些狗血啦……嗯还有,本文不是NP哦。NP什麽的是下一个文啦哈哈哈~(又来了……多谢柔嘉的柚子啦!你什麽时候把欢哥放出来啊讨厌!

    22.你也可以亲我的

    楚文泽像一个木像般立在那里,他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倒是身边的上官嫣挑眉笑道:“哟,你来打胎?”

    楚文泽脸色一变,扯了扯她,但顾君已经将那句话听得清清楚楚。她这才明白上官嫣为什麽要用篮球砸她,估计是已经知道了她和楚文泽的关系;现在听来,不止是知道了他们的关系,只怕楚文泽连他们之间做过些什麽都跟上官嫣讲了。

    顾君本来心里慌得不行怕得不行, 这个时候反而觉得冷静下来了。她知道自己双手握著拳,太阳穴一跳一跳地疼,可她身体里好像有另一个自己还能够平静淡定地说话:“罢了,再见。”

    顾源还在手术室里,她现在的第一要务是等哥哥来和等爸爸离开手术室,花时间和力气跟上官嫣说话让她觉得非常无聊。於是她拧头往安全通道的门那边走过去。

    本来一直木木的楚文泽终於寻回了一些反应,忙朝著她喊:“顾君,其实……”

    顾君只当做没听到,倒是上官嫣见楚文泽好像还试图跟顾君解释什麽,气得不得了,冲顾君吼道:“以後不许你和文泽拉拉扯扯的!明明自己是个不干不净的女人,也不知道被多少人玩过了,还一直装清高,喂,说你呢……”

    上官嫣的声音猛地止住了,楚文泽捂住了她的嘴。

    顾君吃了一惊,她慢慢转头看楚文泽,有点不敢置信又有些恍惚地问:“你,你跟她说了?”

    那件令她感觉万分耻辱的事情,她低声跟他倾吐的事情,他居然,就跟这个女人说了?

    可是楚文泽没有辩驳,他好看的眉眼低了下去,好一会又急急忙忙地抬起来说:“对不起!”

    我的天。太可笑了。

    顾君xiōng口一阵闷痛,脸上却是苦笑。苦笑之後她冷下来的脸庞上带著让楚文泽感到无比陌生的距离感。顾君没有再说任何话,推开安全通道的门,回到了家属等候区。她坐了下来,这才觉得一阵寒气爬满全身,让她难受得不断发抖,心脏跳得越来越快,几乎要呕吐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她觉得自己快撑不下去要歪倒的时候,顾星川冲进了家属等候区的大门。

    “顾君!”

    顾君猛地抬起头,看到顾星川大步朝自己走来,踉踉跄跄站起来扑到了他怀里。这个人的怀抱太温暖了,顾君心里的委屈、害怕和难过一下子涌了出来,她紧紧抓著顾星川身上的外套,把脸埋在他的xiōng膛上,好让自己快掉下来的泪憋回去。顾星川知道她害怕,抱著她坐下来,无声无息地轻拍她的肩和背。

    顾君跟他说了事情的经过,两人一直紧紧牵著手,直到2号手术室那个小屏幕上终於出现“手术完毕”的字样,才慌忙站了起来。手术区的大门缓缓打开,一个护士模样的人站在那里,手里拿著一张纸喊:“顾源,顾源的家属在吗?”

    顾星川拉著顾君想走过去,却拉不动。他回头的时候看到顾君呆呆盯著那个还在喊人的护士,脸色惨白。

    这种喊人的方式她刚刚看了一两次了。

    这意味著,顾源没能从手术台上活著下来。

    之後的事情顾君有点回忆不起来了。能想起来的是顾星川一直牵著她的手,他和她在医院里走来走去,签各种文件,他还带著她跟调查事故的警察说了很久的话。顾君真的记不住了,总之顾星川去哪里她就跟著去哪里,在顾星川没法拉著她手的时候她就自己拽著顾星川的衣角,就像是很小很小的时候两人和别的孩子打了一场轰轰烈烈的架之後相携回家,她乖乖地跟在顾星川身後,顾星川走几步就回头拍拍她脸上身上的灰土。

    走最後一道程序时顾君终於撑不住了。她在停尸间外面的走廊上大哭起来,顾星川怎麽抱著她安慰她都没有用。她不敢走进去,也不想让顾星川走进去,仿佛一旦见到了那张熟悉的脸,顾源死去的事实就真的在她意识里成真了。顾星川紧紧抱著她,听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眼看周围跟著的几个医生护士都露出难过表情,自己的鼻子也突然酸起来。

    顾君哭著哭著,突然发现自己依靠著的这个人也在颤抖。顾星川压抑著把流泪的表情隐藏在拥抱的动作中,但是顾君还是听到了他的抽泣声。

    ──“不要哭,你哭的话哥哥也会哭的。”

    猛然想起的这句话让顾君的哭声渐渐止住了。她流著泪轻轻挣开了顾星川的怀抱,抬手帮他抹眼泪。顾星川猛地再一次抱紧了她,温热的眼泪顺著顾君脸颊流到她的脖子和衣服里。

    没有了顾源的家里突然就冷清了很多。平时虽然顾源常常不在家,但是顾君和顾星川天天都活力四射地互相打闹,现在两个人完全没有了这样的心思。顾源的离开让顾星川身上的担子一下子重了起来,他向学校请了一段时间的假,处理顾源企业的事情。他对经商没有兴趣也不擅长,在和企业的几位股东讨论之後,他婉拒了接替顾源成为董事长的要求,顾家控股,但不作管理。这个结果其他几位股东也表示很赞成,毕竟让一个在校园里工作生活了那麽多年的嫩头青掌管一个已经成熟的企业,他们也是不信任的。这一头的事情基本搞清楚了,他又接著处理顾源留下的遗产等等,每天顾君都能看到他忙到深夜一两点还不睡。

    “哥哥,我帮你吧。”有一天晚上,顾君主动提出要帮他整理。

    顾源的东西不多,但是很杂,顾星川又是个什麽都要条条有理的人,光整理顾源的遗物他就已经列了十几份单子。他把单子给顾君,让她根据单子先把顾源书房里的各类文件找出来,里面有一些重要的房契、企业文件等等。

    顾君也向学校请了假,现在每天都窝在家里和顾星川赖在一起,所以能做这些事情她也很乐意。整理的过程中顾星川常常听到她在书房里低声哭泣,於是把自己的阵地从房间也挪到了顾源的书房。

    “哥,爸爸居然有家庭教育指导师的证书。”

    “不会吧……”顾星川从他那里的一堆文件里抬起头来,抓过顾君手里的东西就看,“还真有。”

    “看不出来呢。”

    “好像这个身份没有什麽作用呢。每次你打我的时候他总是在旁边呵呵,什麽都不做。”

    “每次都是你先打我的好不好。”

    “我那能叫打吗?”

    “怎麽不叫了,还附带人身攻击。”

    “……我怎麽攻击你了?”

    “丑死了,大象腿,还有……”

    “那不是人身攻击,是事实。”

    顾星川一边把找到的文件添加编号放好,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跟顾君斗嘴。顾君哭泣的时间越来越少,整个人也慢慢恢复了原先的状态。能跟顾君瞎扯这些东西的时光,顾星川觉得非常美好也分外珍惜。他知道这是只有他和顾君才能采用的疗伤方式,这个不大的家里从此以後就只有他们两人了,那些惨烈的伤口,除了互相安慰之外别无他法。

    他偶尔会在疲倦的时候转头看坐在地上翻阅书籍的顾君。灯光下她的影子瘦瘦小小的,让他很想悄悄走近,抱在怀里。从医院回来的那天晚上顾君一直做噩梦,他则在客厅里给家里的亲戚、父亲的下属和合作夥伴打电话,顾君一边抽泣一边抱著被子窝在他身边看他打电话,看著看著终於眯眼睡了过去。顾星川疲倦万分,把电话全都打了一轮之後看到在沙发上睡著的顾君,轻轻在她额角印了一吻。他没有回房间,而是靠在沙发上稍微眯了一会,早晨的时候头晕脑胀地醒来,正要拖起沈重身躯的时候,顾君伸手抱住了他。

    已经过去将近一个月了,直到现在顾星川都不知道那个拥抱是顾君有意做的还是无意中发生的。但是有一个事实正在悄悄发生,那就是他和顾君的肢体接触越来越多,每天早晨他做早餐的时候顾君会跑过来在他身後抱他一下,然後睡前互道晚安她也会抱著他亲亲脸颊。第一次被亲的时候顾星川差点把桌上的墨水瓶打翻,顾君倒是嘲笑了他:“干嘛,害羞啊?你也可以亲我的。晚安~!”

    这些次数频繁的亲密举动让顾星川心里悄悄开心又很慌乱:顾君对他的依赖没有减少反而因为父亲的离开而突然增加了好几十倍。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顾君突然喊了声哥哥。

    “什麽?”

    顾君坐在地上,举起一本写满了字的笔记本:“爸爸的日记上为什麽说,要给自己的双胞胎儿子取名为顾星川和顾星君?”

    顾星川大吃一惊,猛地站起身。百密一疏!他忘记了顾源还有写日记的习惯!他心里霎时间转过了千百个理由和谎言。

    “顾星君是谁?”顾君直直盯著他,“我在哪里?”作家的话:最後终於来了点儿甜的,微甜,微甜……今天和昨天是有点虐,不过虐过之後不久就会……嘿嘿嘿~话说人家还在挣扎著是继续之前的川哥推倒妹纸路线,还是让妹纸逆袭一下呢……(焦灼思考脸

    23.哈哈哈哈性爱大师

    顾家的孩子是双胞胎没错,但顾星川原本有的不是妹妹而是弟弟:那个未出世的婴儿随著难产的母亲一起沈眠了。顾源闻讯後在产房外茫然颓坐的时候,另一个产房的孕妇也因为大出血生命垂危,她留下的是一个哇哇大哭的瘦弱女婴。

    之後的手续并不简单,但顾源在商界摸爬滚打多年,关系盘根错节,很快顾君就成了他的孩子。

    二十多年前的日记里将这个过程记录得不多,多的是顾源丧妻的悲痛和独自抚养两个孩子的各种心酸快乐。顾星川已经把领养等等证明都收了起来,却忘记了自己父亲写日记这个习惯,现在看见顾君举著日记本问他,他顿时不知道怎麽回答才好。

    僵持了好几分锺,顾君突然笑出来。

    “别怕呀,我其实前几天就看到这个内容了。”顾君把笔记本写满字的那个部分翻向自己,“原来你是初三的时候才知道的。”

    顾星川走到她面前坐下,抬手拾起地上的基本日记。灰暗的日记封面上,是顾源写下的年份。他现在心里很乱,不知道如何应付,而顾君出乎意料的平静也让他很吃惊。

    恍惚之间,顾君抬头注视著他,在灯光里露出平静的笑:“我没事的。”

    “……”

    “真的。”顾君放下笔记本,张开双臂,“如果说爸爸不在了,这种痛苦是那麽宽,那这件事的痛苦程度,大概只有一个手掌那麽宽吧。”

    这是什麽比喻啊,完全不合理啊。顾星川有些无奈地笑笑,把她张开的双手按下来轻轻拍了拍。

    “而且……”顾君从他手掌底挣脱,拿起了刚刚自己看著的那本日记,“这里写了一件事。”

    顾星川初三的某一天,在顾源书房的文件柜里发现了顾君的领养证明。惊愕不已的他跑去询问父亲。顾源当时没有隐瞒,原原本本地跟他说了顾君身世的前因後果。那位离世的孕妇是晕倒在医院门口的,身上没有任何可以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顾源花了力气调查,但依旧没有查找到关於顾君母亲和父亲的信息。

    顾源在日记里说,自己那位高智商高情商的儿子,究竟也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人,在知道妹妹和自己没有血缘关系之後居然皱了皱眉头,流下了眼泪。虽然这位小小的男子汉很快就止住了泪水,但他却说了一句话:

    “原来在这个世界上,妹妹一个亲人都没有。”

    察觉到儿子是因为心疼妹妹而难过流泪,顾源心里又难过又欣慰。他告诉顾星川:她有我,还有你,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要一辈子好好地照顾她。

    顾君就是看到了日记里记载的这件事才会问起顾星川的。原来顾星川一直将这件事情记得清清楚楚。在她的记忆里,升上高中的顾星川对自己的紧张程度达到了超常的地步,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

    “……什麽哭啊,我没哭。”顾星川盘腿坐在地上,有点耍赖地否认。

    顾君瞥他一眼:“哭了就哭了啊,有什麽好否认的。”

    “……你既然前几天就知道了,为什麽现在才提起来?你真的没事吗?想哭的话随时哭出来,我都在这里的。”顾星川不敢肯定地说。

    “啊,会难过,但没事的。我总不能一直哭下去,因为,哥哥也和我一样。”

    “什麽?”

    “在这个世界上,哥哥也是一个亲人都没有了。”顾君的眼里有莹莹水光,但她还是向著顾星川笑了,“不过幸好你还有我哦。我不哭了,我哭了的话哥哥也会哭的……”

    xiōng口猛然迸发的情感要把他的身体挤爆了。它们在他心里乱窜,甚至窜到了鼻子眼睛里,让他鼻子发酸,眼睛发涩。面前本来就瘦小的少女因为这段时间的悲伤而更加瘦削了,可她还在努力地笑著对自己说“你还有我”。顾星川张手将顾君揽在怀里,闻著她身上新鲜干净的气味,一直用忙碌来压抑著的难过情绪终於崩溃了。

    顾君知道他在无声地哭泣,於是伸手回抱他。哥哥好像瘦了。她这样想著,手上加大了力气,像是害怕顾星川会挣脱开自己一样。在面对悲伤的时候,男人比女人更加难以宣泄。那一天顾君看到日记後哭过也震惊过,回神过来看到顾星川把文件一摞摞地搬到书房,拍拍她的肩说:“我陪你。”

    於是一切不好的事情,都变得没有那麽难以接受了。

    顾君和顾星川在整理好这一切之後恢复了学习和工作。谢竹竹担心得要命,天天都给顾君发短信打电话,看到顾君活奔乱跳地出现之後才呜呜地往她身上蹭了好多下。顾君的头发已经快长到肩上了,常常带著的平光眼镜也取了下来,也好好地穿内衣了,谢竹竹觉得她有点陌生,但是又觉得真是成长了。

    楚文泽的事情顾君没有跟谢竹竹说,是上官嫣高调地晒出自己和“楚老师”出去玩的照片之後,全校皆知的。谢竹竹气得冒烟,二话不说把自己的文文和论坛里和楚文泽有关系的任何内容都删得一干二净。

    因为有一场巨大的打击在,所以顾君觉得楚文泽这件事情对自己的影响好像没有想象中那麽大。

    “你哪里是喜欢啊,你那叫执念。”谢竹竹一边看GV一边说。

    顾君坐在她身边全神贯注地研究小受脸上的表情,好一会才嗯了一声。在很多个睡不著的夜晚里,她终於明白在篮球赛後看到楚文泽不来安慰自己她为什麽惊讶会大於难过,还有看到他们牵著手出现在楼梯上的时候,为什麽还是惊讶大於难过。因为那个人从来不曾真正进入过自己心里,所以走掉了,也只是讶然而非悲伤。高中时代的恋慕大部分是因为楚文泽长著一张好脸,对她也很好。因为有了顾星川这个哥哥在身边,顾君看男人的眼光变得又毒又挑剔,所以最後能看进去的也只是楚文泽而已了。

    “那之前你和他的那些噢噢叉叉呢?”

    “啊,呃,积攒经验呗。”顾君拍了一下谢竹竹摸到自己头上的手,“别乱动!他就要进去了!”

    “噢噢!进去了!”谢竹竹顺便看了一眼进度条,“还有一个小时,可以好好搞。”

    两人相视,yín荡一笑。

    看完两部GV後神清气爽(?)地跑到停车场的顾君老远就看到了等在那里的顾星川。

    “哥!”她三两步就跨了过去,“今天吃什麽?”

    “火锅怎麽样?明天是周末,今晚吃得晚一点也没关系。”顾星川为她打开了门。

    顾君双眼冒火光:“吃!吃麻辣火锅!老子要吃到吐出来!”

    “……为什麽要做这种为难自己和别人的事情?”

    “我不为难啊。”

    “为难我!你哪一次喝醉了吐出来,不是我来清理的?!”

    “嘿嘿。”顾君坐在副驾驶上系好安全带,转头在顾星川微愠的脸颊上亲了一口,“哥哥你最好了!”

    “……”顾星川最受不了这一招,万分无奈,只好点头,驾车往超市开去。

    买好了食材和底料,两人回到家里热热闹闹地打火锅。这转眼就是冬末了,学校下周就要开始期末考,这一顿火锅好像还是他们今年吃的第一顿。

    顾君的兴奋劲儿太不寻常,顾星川忍不住问了几声。

    “哎呀,因为看到了了不得的东西啊。”

    “什麽东西?”

    “竹竹下载的绝版G……”顾君猛地醒悟过来自己差点又说错话了,就著口里的牛肉片把一个“V”字吞了下去。

    顾星川太了解他妹妹和妹妹的好基友了,听了前面“下载”二字就立刻明了:“又是两个男人搞来搞去的那种东西吧。”

    “哦?哥哥你好像很懂嘛。”

    “你忘记我是谁了?”

    “哈哈哈哈性爱大师!”顾君笑得停不下来,突然想到什麽似的抬头问,“哥哥,你知不知道有一个说法是,看男人吃饭的样子能看出他在床上的风格?”

    “……这种东西靠谱吗?”

    “嗯……”顾君皱眉回忆,可惜她没见过多少次楚文泽吃饭的样子,连楚文泽和自己的几次欢爱好像都隔著了好远的距离,记不清楚了。

    其实顾星川也在皱眉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