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二十九(1/2)

    八月二十九号,是他难以忘记的一个日子。

    那天他去了学校,尽管之前闹出那件事,但至今并未有学校领导找他谈话或是什么,他心中抱着一丝侥幸,一进学校就感受到了很多视线,刚刚走进办公室,一个老师就好奇,“苏美尔?你怎么还来学校?”

    “……”他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隔壁班那个一直考不过他们班的数学老师嘲讽一笑,“学校把你开了,你不知道?前天教师大会上可当着全校人的面说的。”

    “我……我不知道。”

    “忙着见男人吧。”

    “小胡你少说两句!”另一个年岁大点的老师训斥道,走过来,拍拍他肩膀,“小苏啊,你去刘主任那儿一趟,他有话和你说。”

    苏美尔转身,如行尸走肉般往他办公室走,三年多前的事情之后,他和刘主任之间的关系出奇的好了起来,刘主任就像待自家孩子般的待他。

    去了办公室,刘主任像是一直等着他一样,叹口气,自己起身去关了门,“坐吧。”苏美尔坐在木椅上,“主任……我被开除了,是吗。”

    “是。”刘主任看着他说。

    苏美尔嘴唇颤抖,眼睛瞪的特别大,泪珠子在里面转了很多圈,终究是没有掉下来。

    刘主任吸了口烟,当年苏淇奥为他大打出手的事,学校很多老师见到了,那天那个照片出来时,有眼人都可以看出另一个人是谁,可现在这么多矛头指向苏美尔,新校长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开除苏美尔,苏淇奥自始至终都没有出现,刘主任心里也有数,看了看眼前这个瘦削的孩子,真不敢相信自己当年也曾想过害他。

    “我在苏州三中(随便写的,不要对号入座哦。)有点关系,我跟那边打过招呼了,你先回去,剩下的我来安排。”

    “主任……”

    “老校长交代的,这事他也不好出面。新校长来的头一件事就是这个。”刘主任抽着烟想到,校长八成都是那边人指来的。

    “谢谢主任。”

    “唉,你先回家吧,到家了给我来个电话。”

    “嗯。”

    苏美尔去了学校不到一个小时,就出了校门,他先去了移动营业厅,把自己的通话清单拉出来,不到最后一刻他不死心,结果拉出来最近的那个电话是国际长途。

    国际长途。

    苏美尔再次逃离这里,回了苏州的那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家。

    刘老太好奇道,“小苏子怎么这个时候回来,快开学了哇。”

    “刘奶奶我回来拿点东西的。”

    “哦,晚上来奶奶家吃饭!”

    “晚上要早睡觉,明天还要赶回去,就不去了奶奶。”

    “哦哟这么忙啊,那好,奶奶等会儿做几个菜给你。”

    “谢谢刘奶奶。”

    苏美尔自然不敢说真话,并且也无从说起,他蹲在自己的房间里的矮柜前收拾里面的东西,他把自己的东西都带了回来,彻底的带了回来。

    写的情书,以前收藏的苏淇奥的板书,苏淇奥给自己买的每一件衣服的标签,他偶尔给自己留的字条,一个个的放到柜子里安顿好。

    像是要再确认最后一次,他把自己的手机拿出来,一个数字一个数字的按下那个号码,颤抖着手摁了通话键,甜腻又机械的声音告诉他: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他凄凉的笑了笑,关门去街上买东西。

    绕了许多家药店,每家买一点,一共买了一百多颗的安定,放在自己贴身的书包里,兜兜转转自己离开苏州四年多了,一直陪着自己的也只有这个书包,这是唯一让他在此刻感到安心的东西。

    冒出死的念头,对他来说并不陌生,父母均过世的时候,第一次被班里学生揍的时候,写情书送给他被拒绝的时候,见到程清的时候,甚至是即将踏上去往拉萨的火车,看着火车轨道的时候,每一次他都想到了死,他知道自己不是一个坚强的人,总是哭,总是依附着别人,总是只知逃避,既然自己一直都是个错误,那么就彻底消失好了。

    背着包,最后去了他父母的墓地,小县城的墓地多年前的时候并不贵,因而父母的位子风水很好。路边很多卖茉莉花和栀子花的,他买了满满一大捧,坐在自己父母的墓前,一句话不说,只是抬头看着天空,白云朵朵飘,坐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才转向墓碑,笑着轻声说,“爸爸妈妈,我也要来了,你们要来接我。你们要找到我。一定要。我一个人,真的,太孤单,太孤单了。”

    随后起身离开,裤子上的灰随着他的步子在阳光的照耀下在他身边飘荡,他却浑然不知。

    路过小河时,他掏出用了几年都没换的那只玫红色手机,取出里面的手机卡扔到了河里面,再蹲下身拿起砖头把翻盖手机砸成两瓣,手平行置在水面上,手指一松,两瓣都落入了水里,打出了漂亮的水花。

    [现在]

    苏淇奥开车回去时,正是一天当中阳光最好的时候,即使今天的阳光并不强烈,他也需要戴起墨镜,否则像是无论如何都挡不住那光线,实则墨镜下自己的眼睛酸疼无比。

    他苏淇奥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这一生会是天之骄子,长相,家庭,甚至是智商,拥有这三者的人不少,同时拥有的人却很少。苏淇奥是其中之一。几乎任何东西对他而言都是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