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第九章(1/2)

    暗淡月影云来去

    一开始采购,李佩仪便欲罢不能,选好了沙发、座垫、台灯、地毯,然后就是原先不在采购范围内的窗帘、拖鞋、餐具…

    无怪乎眉开眼笑的店员把她和翊德当新婚夫妇。“你的先生真好耐性,一般男人没有几个喜欢陪太太逛街购物的…”店员夸了他一车好话,陈翊德更得意了,拖着百口莫辩的佩仪去鸿宇名店选寝具。

    “够了。”她笑骂道:“你一点都没有羞耻心吗?”

    挑选寝具的男人不是没有,只不过没人像翊德那样厚颜爱发问,并且奉承得店员小姐笑得花枝乱颤。

    奇怪的是,两人争相付帐时,柜台小姐一定是拿翊德的信用卡刷卡。

    佩仪咕哝道:“怎么?你手上有蜜不成?”

    翊德眨眼,大言不惭:“我长得帅!”

    “巧言令色鲜矣仁!”

    他顺水推舟进驻了佩仪的家,衣橱里挂了几套西装、休闲服,抽屉里放着他的新袜子和内裤。上班时先送佩仪到公司,翊德才去办公室。瑞旭的职员都知道:老板现在正走蜜运,喜上眉梢。

    斑雄分公司的困难也解决了。陈翊德爱情、事业两得意。

    上个星期,翊德借口整顿分公司的机密文件,推辞了舅舅家的晚餐约会。

    这一次没有理由再拒绝。

    雁雪感冒缺席,餐桌上气氛沉闷,沈云筝和兄长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雁雪的婚事。

    翊德怏怏不乐:母亲和舅舅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忠实拥戴者。

    母亲还有话说…虽然父亲早逝,不过他们两人的确很恩爱。可是舅舅他…亲身经历过的悲剧还不够吗?翊德想。

    沈云筝打破儿子的沉思,开口非难:“翊德,你今年也三十一岁了。”

    翊德脑中响起警讯,小心翼翼吞下一口冬瓜盅,誓言当不婚族的谎话在舌尖打转。

    “如果有喜欢的对象带来给我和舅舅瞧瞧。”沈云筝如下懿旨。

    他左支右吾:“我没有。”带佩仪还是小仪来?哈!他可不想闹第三次世界大战!

    沈云筝不悦:“还说没有?你这阵子在哪过夜?家具都买齐了,瞒得了谁?真搞不懂你在想什么?”

    翊德狡辩:“妈!您误会了。”

    “你别告诉我,你们在谈公事。”沈云筝喝了一口红酒:“好端端的,瑞旭广告为啥换了人?你还想骗我哩!”

    “表哥的广告理念太前卫,我觉得房地产的广告还是保守点较好。”翊德滑溜说道。

    “大概吧。”沈云筝皱眉:“唉!我跟你讨论的是李佩仪,不是广告。别转移话题。”

    翊德还想抵赖,舅舅正色发话了:“翊德,这只是我们自家人私下讨论,没有外人在场,不必这样遮遮掩掩的。”

    他颓然放弃跟舅舅斗智的念头。

    “只是谈得来的异性朋友,至于过夜…”他摊手承认:“我又不是和尚。”

    沈云筝耐不住询问:“怎么回事?经过五年,绕了一大圈,你还不想安定不来?那干嘛在她身上下这么大功夫?”

    翊德惊疑不定:“妈。您怎么知道?”

    她看了大哥一眼才回答:“我请征信社调查的。她以前开卡拉OK嘛!”

    翊德怫然不悦:“您太逾越了。”

    沈云筝凤目倒竖:“哪里逾越了?只要她品行端正怕什么?”

    沈长峰制止了妹妹和外甥的争议:“算了!这不是重点。”他声若洪钟句句有力:“重要的是翊德心里打算如何?”

    忆起雁雪惨痛遭遇。翊德不由得说出违心之论:“我可不打算安定下来。天晓得再过段日子,我们还会不会在一起?”

    沈长峰眯起双眼微微点头。这个动作让翊德紧张,他觉得自己的顾虑是对的。

    沈云筝叹息:“好像同居不结婚是件时髦玩意儿…算了!我不管了。”

    “你表哥更糟!他说:世上只有两个女人能诱他走入婚姻坟墓,一个死了,另一个还没出生。”

    “舅舅!”翊德陪笑:“那是很多年的老笑话了。”

    “是吗?我看,他是存心呕我!”沈长峰挥手:“无所谓了!我还有雁雪。”

    当你们父子战争的炮灰。翊德闷闷地想。于是他只好恭谨告辞。

    “对了!妈,征信社的资料呢?”

    “你想看吗?”她问。

    “嗯。”他懒得费口舌。

    “在你舅舅书房里。”沈云筝优雅步上楼梯。翊德望了舅舅一眼,心照不宣。

    “哪!全在这里了。”她带回一本薄薄档案夹。

    陈翊德走后,沈云筝若有所思地望着兄长:“我们是不是白忙一场了?他还不想安定下来。”

    沈长峰摇头:“未必!我觉得翊德不老实,可能是怕我们从中作梗罢。”

    “真可笑!”沈云筝嘀咕:“防我们像防贼!”

    “静观其变吧!这事急不得。”

    ***

    翊德逃难似地逃回自己的住处,如果,只有母亲一个人还好应付,加上舅舅的话,他根本没有反抗余地。

    翻阅李佩仪的资料,他对有关自己的这一段深感兴趣。佩仪的老街坊和亲戚,对他的“凯子行径”评价满高的。对“那个开黑色法拉利的”至今印象仍深。他哑然失笑,对其中几个男性的传闻不予理会。

    将档案随手搁置在书桌内,他找上简仲宇家门,他和佩仪之间,仲宇可以说是全程参与的关键人物。在他面前,翊德可以放心倾吐。

    “你真呆!你母亲的脾气我们都知道的,她就像只纸老虎,外表唬人而已,你不是经常把她耍得团团转?至于你那个舅舅嘛!老实说,我看连阎王爷看了他都怕…话说回来了,你姓陈,他姓沈,你若硬着来,他也没辄,总是各人寻各自门罢了。”

    一语点醒翊德,他笑道:“我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当局者迷。”仲宇这下可了:“媒人礼我受之无愧!”

    “是!我要效法贤伉俪…”翊德嘿然而笑。

    “真讨厌!”芝惠脸红抗议:“再说,我就拿扫把赶人了!”

    “什么?”仲字大咧咧:“纽西兰?风景不错!”

    芝惠伸手拧老公的耳朵。

    翊德哈哈大笑。

    ***

    佩仪为了瑞旭CF案正全力加班,和枫港国小的洽谈已经完成了;瑞旭公司除了赞助学校翻修图书馆外,也捐了一笔钱给家长会,做为更新图书、灯光之用。拍摄的成果令人满意,佩仪现在只需处理平面广告就可以宣布大功告成。

    翊德走进“冰焰”PUB里,仍在加班的佩仪在电话中告诉他稍后就到;并且要筱婵听电话。堂姐妹们压低声音叽哩咕噜地似乎在拌嘴。

    翊德好奇问筱婵:“你们吵架了?”

    “从小吵到大。”筱婵不以为意。

    “为什么?”他问。

    筱婵恶作剧地看着翊德:“小事一桩啦!还不是为了你!”

    “我?”他大感讶异:“关我什么事?”

    “我不敢说。”筱婵卖关子。经不起他软硬兼施,筱婵吐实:“佩仪他老爸想见你啦!”

    “这…伯父怎么会知道?”他问。

    筱婵讪然:“我说的。”

    “长舌妇!”小仪杏眼圆睁,双手插腰嗔骂。

    “咦!你敢骂我?”筱婵愤慨不已:“如果不是你陷害我,我也不会说出去呀!不帮我也算了,居然把那个大暴牙张宝贝推给我!”

    “那才‘速沛’,长舌妇配大暴牙!”小仪反唇相讥。

    “去你妈的!狈咬吕洞宾!”筱婵啐道。

    翊德忙打圆场:“别吵了。自家人有话好说。小仪,我什么时候可以拜访伯父?”

    小仪双眸圆睁,说不出话来。筱婵忍不住取笑:“嗳哟!嫁妆还没准备好哩!”

    “疯婆子!”小仪骂她。

    “别闹了!筱婵,你看我有几分把握?”翊德笑嘻嘻拦住筱婵问。

    她吞回骂小仪的字眼,打量陈翊德问:“你们的女傧相,红包可以拿多少?”

    翊德毫不考虑说了一个优渥数字。

    筱婵眼睛一亮:“那么,我要当你们的女傧相。”

    “没问题。”

    “我不要!”

    翊德、小仪齐声回答,前者得意洋洋,后者脸带彤霞。

    翊德并没有再提起拜访“准岳丈”的事情,佩仪也绝口不谈,在她心里认为,翊德只是一时高兴,随便说笑当不成真的。

    ***

    就像翊德占据她的住处一隅,佩仪的用品衣物也进驻翊德了内湖居处。

    他的豪华按摩浴白对佩仪来说是新鲜感受,她涸旗就爱上这种享受。

    “真的是老了,以前通宵熬夜,打个盹就恢复生龙活虎的模样;现在不过在办公室内冲锋陷阵而已,就腰酸背痛。”佩仪慵懒说道。

    “女人,过了二十就开始凋谢。”翊德取笑她。

    真的。佩仪不语,端详着翊德,即使他比自己大上五岁,三十出头的翊德甚至比以前更好看,风流倜傥;又增添了成功人士的成熟稳重。

    “把你带到人肉市场拍卖,一定有许多旷女怨妇趋之若骛。”她说出心中想法。

    “啧!最毒妇人心。”他埋怨道:“现在就在动脑筋想踢掉我了?”

    可怜兮兮的声调跟刚强的目光不成正比,佩仪心弦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