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6-10(1/2)

    ☆、Chapter 06

    一时间,大堂静悄悄的。

    那几人眯起眼睛,即便是酒醉,他们也认出这位挡了他们电梯的人是谁,不禁有些吃惊。趁他们略微松了力道,一恒忙挣脱开来,逃到向渊身后,她不住地轻颤着,死死咬住嘴唇,才没哭出声来,眼泪却扑簌簌地滴落在地。

    那几人看一恒这样子,不由觉得晦气,其中一人谄笑道,“向总?您今天居然在这里,好久不见。不好意思,让您撞见不听话的小姑娘。”

    说完,便使了个眼色,指使身边两个人去把一恒拉回来。

    眼看孔武有力的两个男人抬脚走来,一恒受惊之下,无措地拉住向渊的手臂。

    他穿着休闲款西装,被女孩子纤细的五指用力抓住,很快就感受到对方掌心沁出的冷汗。向渊静静看了她的手,过了两秒,目光上移,对上一恒的视线。

    她的眼里混合着惶恐和惊吓,黑白分明的眼珠子蒙了层薄雾,里面甚至还有些祈求。

    向渊将她的手拉下来,握入掌心之中,他并没说话,只是用眼神告诉她,不用怕。

    一恒放下心,泪却流得更汹涌,其中一颗滴在向渊手背,滚烫。

    向渊胸口莫名一紧,随后眉峰单扬,似笑非笑地看着电梯内明显露出怔忡表情的几人,“她是你们的人?”

    几人面面相觑,醉后的笑脸显得越发丑陋,“可不是吗,小丫头还欠调.教,我们正准备去教教她呢。”

    说罢,就yín声大笑起来。

    他们笑了好一会,忽然察觉向渊安静得异常,便摇了摇不太灵光的脑袋,醉眼惺忪地望过去。

    向渊微微笑着,唇角勾出个锋利的弧度,并没有生气的样子,却让人觉得惴惴不安。

    “哦?”他笑了笑,寂静的大堂里只有他低沉而缓慢的嗓音,“我倒是不知道,我的小女朋友,什么时候需要你们来调.教了。”

    “……”几人滑稽地瞪圆眼睛。

    “林先生,你们现在还要上楼吗?”

    哪里还敢上楼,岂不是去找揍!几人屁滚尿流地滚出电梯,点头哈腰地冲一恒自扇嘴巴,“对不住对不住,喝醉酒就是误事!眼拙眼拙,小姐千万别记恨!还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当是被苍蝇叮了一口,千万别记恨!”

    说完,就飞快结伴跑了出去。

    向渊面色yīn沉地目送他们彻底消失,才握着一恒的手,踏入电梯。

    她的手冰凉,柔若无骨,捏在掌心中,要小心翼翼地才能不捏痛她。

    电梯门缓缓合上,空气里还有淡淡的酒气,他们并肩而立的样子印在门上,还真有些情侣的味道。向渊在心中冷笑两声,面上却显得越发温柔,他掏出手帕,微微弯下腰,帮一恒擦了擦脸颊上未干的泪痕,“抱歉,让你遇见这种事。看来我的会所应该整治一下了。”

    一恒怔怔抬咱与他对视,许久,涣散的眼神才聚焦,“谢谢。”

    惊慌失措的心跳渐渐平复,一恒发现自己和向渊还牵着手,便忙挣脱开,“不好意思。”

    向渊意味深长地看了一会手掌,笑了笑,“没关系,你在我这里遇到这种事,我当然要负责任。”

    一恒从包里拿出纸巾,狼狈地擦干眼泪,心有余悸地捂住胸口,对向渊道谢,“幸好你出现,否则……”

    一向只在电视新闻上见过女生在夜店被袭击的片段,没想到光天化日的,自己居然会遇上。想想刚才的状况,她还后怕,而被那些人触碰过的地方,仿佛每个毛孔都散发出恶气,她恨不得跑回家洗一个澡。

    向渊站在不侵犯她安全感的范围,正好电梯到达楼层,他走出电梯,“不介意的话,我请你吃顿饭,压压惊,顺便也表达我的歉意。”

    一恒抬眼与他对视,她刚哭过,笑脸挣脱出来,便尤其的动人,“向先生客气了,不用这样,我没关系的。”

    而后拿出文件夹,递到向渊手中,“这里是策划方案,向先生,请看一下,有什么需要改动的,尽管告知我们,我们会完全满足您的希望。”

    公事公办的语气让向渊高挑起眉峰,他倒是没想到她恢复得那么快,按理来说,受到惊吓的女孩子会哭上好一阵,若是有歪歪肠子的,更是会借机缠上他,企图用梨花带雨的姿态博得他的同情。

    “那我先走了。”一恒对向渊弯腰鞠了一躬,便转身离开。走了几步,又转过身来,再次对他笑了笑,“真的很谢谢你。”

    向渊绅士地回答,“不用谢。”

    她的打扮其实没有多少女人味,要是没他刻意安排,在这种地方,还真的不会被人觊觎。望着她的背影,向渊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她的恐慌和脆弱似乎不会轻易在外人面前展示,感激的态度并不殷勤,还拒绝了他的蓄意邀约,的确是值得夸奖的,但也就如此而已。和向涵比,她哭得不娇弱,笑得不灿烂,两人差太多了。

    她和左易必须分手。

    父母那边对左向两家的婚期是定在来年开春,他还有大把的时间教会他们现实的残酷。

    回家之后,一恒没敢把下午的遭遇告知左易,她是报喜不报忧,左易在工作上已经焦头烂额了,她不想再让他替她担心。

    有了王朝二店开业策划案联系,一恒和向渊居然几乎天天见面。她当然不知道这是王谢为了讨好向渊而刻意为之,简单的策划案修改,明明可以用网络对话,却偏要她去跑一回。而场地的拍照、丈量,原本是由策划组中的另一个人负责,也被王谢全部推到了一恒头上。而向渊也是反常地跟进策划案,几乎天天到场。虽然对王朝有心理yīn影,但一个月下来,一恒在面对向渊的时候,也没那么拘束了。

    他并不难相处,还在关键时刻救过她,待人处事温和稳重,如果不是见识过他笑里藏刀,眼露寒意的样子,一恒几乎会以为他是不会生气的。

    策划案终于在开业前一周敲定,公司开始热火朝天地预定电台名嘴,表演团队,届时还会有自助酒会,王朝已有培训得体的服务生,便省了他们去费力气请人。

    开业前一天,一恒大清早就跑到王朝监工,确定会场已然完美,其他零件也到了位,才松口气,放下心静等晚上开业。

    到了下午,策划组的几个人饥肠辘辘,会场却已经开始准备自助餐点,做工精致的小点心只能看不能吃,口水吞咽的速度远比不上分泌的。

    王谢几乎要忍不住挥手让大家出去吃快餐,就见三个服务生端了甜点和果汁来,他们身后是缓缓走来的向渊,“大家都饿了吧,吃点东西,晚上还要麻烦你们。”

    王谢迎上去,“向总客气了,我们哪里像来工作的,简直是来享受的。”

    说完,便招呼几人坐到一旁的小圆桌旁。

    圆形木桌不大,恰好供三个人对饮,王谢眼疾手快,指挥组内其他两个人和自己坐在一起,晓游和一恒便自然而然地和向渊坐在了一起。

    服务生一一把成碟的小点心端上桌,金黄酥脆的炸虾球,软糯可口的红豆糕,还有些叫不上名字的西式餐点,一恒两眼放光,“好像很好吃。”

    她喜欢吃辣,酷爱甜食,向渊调查得一清二楚,这份下午茶,也是特地按照她的口味来挑的。

    果然,被吸引住的一恒吃得很专注,吸一口鲜榨的浓厚果汁,又吃一勺香醇的芝士蛋糕,浓浓的奶味化在舌尖,让人欲罢不能。她眯起眼,感动地低哼了声,“好棒。”

    向渊不由失笑。

    晓游好奇地问向渊,“向先生,听说店里的糕点师都是从巴黎回来的,是不是真的?”

    向渊这才分神看向晓游,“当然是真的。不仅是甜点师傅,各个菜系的主厨,也都是有真材实料的。开业之后,随时欢迎你们莅临视察。”

    晓游被他逗笑,“还视察呢,我们哪里有钱来这里消费!”

    “你们是开业礼的策划人,自然是要打折的。”向渊摸了摸下巴,“一折怎么样?”

    “哇!向先生好阔气!”晓游激动地捣捣一恒,“听见了没有,一折!我们干脆这个周末就来潇洒一次算了。”

    一恒被她猛地一碰,差点整张脸埋进水果塔里面,好险才刹住车,抬起头,见向渊和晓游都期待地注视着自己,一恒不禁心动,转念一想,“不行,周末我要和战友回家去呢。”

    晓游失望不已,跑去问王谢那桌询问。

    桌上只剩向渊,他眯了眯眼,“你要去见你男朋友的父母?”

    “不是,是去我家。”一恒解释,她和爸妈虽然在同城,但工作地方距离太远,住在家里不方便,所以她才会在毕业之后,决定和左易租房子住,父母都见过左易,认可他当女婿,因此每到周末,只要有空,他们都会回家去陪二老过周末。

    向渊不动声色地点头,他还以为左母松口,允许他们进门,见一恒吃得畅快,满脸幸福的表情,他不禁想到被左易刺痛之后,自家妹妹那张苍白的脸,恶意陡然升起,他明知故问,“我听晓游说,你和你男朋友是大学校友,两个人感情很好,为什么不结婚?”

    果然,听到这个问题,一恒手上一顿,笑脸也僵硬起来,“他们家不同意我们。”

    向渊目露意外,没想到她如此坦白,接着又问,“既然不同意,为什么还坚持?女孩子的青春很宝贵,你难道想耗下去?”

    “当然了。”一恒想也没想地说,明亮的眼睛毫不闪躲地和向渊对视,“我们真心相爱,如果遇到一点阻碍就放弃,之后一定会后悔。”

    “家庭的反对,只算是一点阻碍?”他扬起眉。

    一恒被噎住,干干地说,“好吧,其实阻碍还蛮大的,不过也不是过不去的坎吧。”

    向渊顿觉好笑。

    被家庭否定,这还不是过不去的坎,那什么算?左易本来在毕业之后可以一路顺遂地登入顶峰,不用看旁人脸色,也不会有人暗中使绊子,如今和父母作对,执拗地坚持一段对自己的未来毫无帮助的恋情,被迫看清人情冷暖,在局里也无人照应,凄惨潦倒的样子,他是从心底觉得不值。

    看出向渊眼底闪烁的不屑,一恒问,“你觉得我们很天真,对不对?”

    向渊只看着她,不说话。

    她也细细看了他一会,大胆地问,“向先生,你有心爱的人吗?”

    “……”

    “你一定没遇到过真心希望想要在一起的人。”她擅自下了结论,向渊神色一闪,眉头轻微地皱了起来。

    爱情?没有人和他谈爱情。

    女人从来不用他花心思,就取之不尽似的主动贴上来,她们有目的性,也干脆利落,他们各取所需,肉体的欢愉已经足够,不需要虚幻的爱情来填充。

    可眼前这个让他心爱的妹妹伤心痛苦的人,却来和他谈爱情。

    向渊想冷笑,一恒却忽然转头看向他。

    她没有察觉到他微寒的目光,单手撑着脸颊,想到左易,便不自觉露出幸福的笑脸,“等你以后遇到,你就会有这种欲.望了。突破一切阻碍,只是想和对方手牵着手。”

    还是那张毫无防备的笑脸,他目光一凝,心情竟是鬼使神差的复杂起来。

    ☆、Chapter 07

    预计周末回家,但左易局中临时有事,他被迫加班,回去的计划只能取消。

    晚上一恒和父母视频聊天,母亲忧心忡忡地问,“小易又加班?一恒,你坦白告诉妈妈,你们感情是不是出问题了。”

    一恒差点把嘴里吃的葡萄喷到屏幕上,“妈,你不要乱想好不好!我们很好的,今天没能回去,左易也很内疚。”

    “哎,没有就好。”母亲犹豫片刻,又说,“你和小易也交往快三年了,我们也认可你们的关系,我和你爸想你们该结婚了,一恒,你和小易说说,等他的父母有空,我们见见面,吃顿饭。”

    既然允许他们住在一起,也就是认可了他们的关系,当然也想他们能早日组成家庭。父母之前也悄悄地说过几次,都被她用左家父母工作忙,经常不在港城为由推了回去,但次数多了,长辈们难免会有疑心,一恒挤出笑脸,心虚地说,“嗯,我们会提的,放心吧妈。”

    “时间不早了,你早些休息,小易还没回来?”

    一恒点点头,“快了吧,我刚和他发了短信。”

    近日局里有考评,成绩优异者也许就能升职加薪,左易是一心要争上游,才会没日没夜地做工作。他踏实肯干,能力是大家看在眼里的,连相互竞争的同事都对他心悦诚服,只是不知为什么,领导总是为难他,不止一次地把左易的功劳让与他人。

    左易知道这是父母背地里搞的鬼,他们是想通过这些事来告诉他,和父母作对是没有好果子吃的,如果还想过以前优渥而惬意的生活,就乖乖地回家去,做个听话的好儿子。

    他就是喝酒喝出胃穿孔也不要回去。

    一恒并不知道左易的遭遇。他们都希望彼此能够快乐,不要被自己的琐事影响心情。

    结果这天,左易加班到十一点才回到家,一进门,他连澡都懒得洗,就躺倒在沙发中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一恒费力把他架回卧室,明亮的白炽灯下他脸上的疲惫越发清晰,眼眶泛红,眉心有了抹不去的褶皱,瘦得颧骨都微微凸出来。

    一恒心疼地吻吻他的唇角,又一次怀疑起他们的坚持到底是不是对的。

    场面话总能说得很好听,在被左易母亲叫出去单独见面的时候,她也是强撑着不露出胆怯,但左母说得话却在她耳边挥散不去。

    “左易本来能有更好的未来,是你自私的拴住他,让他变成现在这样。”

    “没有面包的爱情维持不了多久的,为了你们好,让爱情在最美丽的时刻终止,难道不好吗?”

    “等现实磨光了浪漫,那个时候,左易会恨你拖累了他。”

    这些道理她是懂的,但左易从没有说过后悔,他们住在单身公寓里,吃路边摊,挤公交地铁,每天忙碌工作,身心都是疲惫的,但回到家,看到彼此的脸,那些疲惫就变得不值一提。两个人在一起才是快乐的源泉,而且他们相信,坚持下去,总归会是好的。

    她没有很大的欲望,只想平平静静地和左易生活下去,买一套房子,二十年慢慢还房贷,期间结婚,生孩子,有了假期还能去旅行,世界上多少夫妻都是过这种生活,他们凭什么不可以过?

    但看到左易现在的状况,她忽然开始怀疑起来了。

    他从小生活在和她不一样的世界里,价值观和人生观从最开始就是有偏差的,她认为很好的生活,在他眼里,或许根本不值一提。

    可是隔天醒来,左易看到的还是无忧无虑的一恒,两人在床上磨蹭了好一会,才起床吃了早午餐,看了电视节目,下午是在超级市场度过,买完许多生活用品回来,他们一手拎一个袋子,空闲的另一只手紧紧握在一起。

    “对不起,下周我应该不用加班,可以去看爸妈。”左易愧疚地说。

    一恒俏皮地斜睨他,“现在打包票?万一又有状况,你准备怎么补偿我?”

    左易刮她的鼻子,“在这等着我呢?说吧,又想要什么了,给你买去。”

    “我什么都不要。”一恒停下脚步,额头柔顺地贴在他胸口,声音小小的,“我妈说,想和你爸妈见见面,左易,这件事……还要多久才能成呢?”

    他唇角的笑意微僵,许久,疼惜地抚上她的肩头,安慰道,“我会和妈妈说的。”

    其实母亲隔三差五就会打电话来,内容千篇一律,不是劝他快些回家,就是骗他去和向涵见面,而争吵到最后,他总是要请求母亲松口,接纳一恒。

    周三,王谢突然找到一恒,“刚刚徐总来电话,说要感谢我们帮他们做的策划,今晚要请我们到王朝吃饭,你有什么约会,全都退掉。这里是些礼物,你提前一个小时下班,先送过去,我们随后就到。”

    一恒不疑有他,她心无城府,自然看不懂王谢眼中闪烁的光是什么意思。

    她听话地告知左易晚上要不能回家吃晚饭,便拎着两个礼盒,往王朝赶去。

    正好要到中秋了,王谢送的便是价值不菲的月饼,几千块的价格,里头盛装的月饼还没包装盒值钱,一恒看到就顿觉不值。

    但华丽的外表总归是赏心悦目的,就算它口味再差,人们也会宽容许多。她不禁想,如果她长得再出挑一点,是不是就能讨左母喜欢了。

    到了王朝,一恒和徐平见面,送了礼盒,硬着头皮说了些场面话,又被对方意味深长地打量半晌,徐平便找来经理,让他把一恒带到定好的和式包厢里。

    包间原汁原味地重现日式风情,拉门,榻榻米,纸窗推开,中庭里居然还种植着樱花,可惜现在不是四月,否则落英缤纷,又是一番美景。

    一恒惴惴不安地跪坐在矮桌旁,目露惊艳,但等了许久,都没等到王谢。新奇渐渐被焦急取代,她忍不住掏出电话,拨通王谢的号码,接通后还没开口,王谢就一股脑地说,“突然来了个大单子,大家都在加班,一恒啊,你对徐总和向总说声对不住,这次爽约,实在是该打,改天由我做东,再请他们一次。”

    一恒心里一突,“你们不来了?那、那我也走吧。”

    王谢忙说,“你走还像什么样子,我们没办法去,本来就是不给面子了,一恒,你今天好好表现,务必别惹恼他们,你放心,我看向总对你印象不错,他不会为难你,好了就这样,我们还要忙,先挂了。”

    王谢不给一恒询问的机会,一下子甩上电话。

    一恒狐疑地望着暗下的屏幕,心中莫名的不安,她就是再不问世事,也隐约闻到了不妙的气味。王谢说的没错,向渊对她的确是不错,他们是校友,有偶遇,她还被他救过,做策划案那段时间,他们也算是聊得来,但是……

    王谢可疑的态度和晓游之前戏说的话在一恒眼前、耳边迅速飞逝,她坐立难安,不知该不该对向渊说清楚,可对方如果并没有她想象的念头,岂不是自作多情,自己丢脸不说,还侮辱了人家。

    正不知所措着,和式包间的大门被人从外面拉开,一恒抬眼望去,闯入视线中的,便是向渊。他本来就高,她又跪坐着,仰望过去,刺目的灯光下,男人简直像有了巨大的压迫感,使宽敞的和室都逼仄起来。

    一恒下意识毕恭毕敬地站起来,“向先生,晚上好。”

    向渊环视四周,目露意外,“其他人都没到?”

    “不是的。”直到向渊坐到对面,一恒才惴惴地坐下,她小心地帮向渊倒上一杯茶,“公司突然接到一个大单子,大家都在加班,所以……”

    “原来是这样。”

    所幸向渊没有追究,只淡淡说了句,便放下这话题。

    他呷了一口清茶,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轻拿着小杯盏,盈盈玉质般的光闪得人视线都虚晃起来。

    只有他们两个,原先订好的餐点自然是嫌多了,一恒望着一桌子精雕细琢的日式餐点,而服务生还有继续上菜的趋势,不由提议道,“剩下的菜都撤掉吧,太浪费了。”

    “谁让他们没有来,许小姐,你要负责吃掉他们。”向渊笑得不怀好意。

    一恒信以为真,脸都绿了。

    向渊只觉好笑,哪有人会当真的。

    之后安静地面对面吃东西,向渊只在旋转寿司店吃过日餐,如今这顿,真是让她大开眼界,食材据说是空运过来的,刺身纤薄如纸,酱料纯正可口,主厨的手艺真是一绝。

    放开肚皮吃了好一会,一恒感慨道,“好想让左易也尝尝。”

    她说的声音不大,向渊却还是听见,她倒是分分秒秒记挂着左易。

    顿了顿,向渊挂起和善的笑容,“你和你男朋友的问题,解决了吗?”

    清酒是没什么酒精,但喝多了,一恒的脸颊还是烧了起来,那成分不高的酒精把她的警惕都烧没了,她挫败地单手撑着脸颊,“没有呢,家庭的阻碍,果然没那么容易搞定。”

    向渊不动声色地喝了口酒,“哦?你要放弃?”

    “当然不可能,我和战友都发过誓,要战斗到最后一刻。”

    一听就是天真的蠢货才会说出来的话。

    “那个……向先生,你觉得,我们有可能成功吗?”一恒不自觉问向渊这个学长。

    他们是校友,从最初的偶遇到后来的相救,她几乎已经放下心防,对他还有了些敬重。

    向渊不答反问,“你问这种问题,是自己也在怀疑你们能够成功的可能性。”

    他说中了,一恒垂下脑袋,食之无味地嚼着玉子烧。

    她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低垂的颈部勾勒出女孩子温柔的线条,除了眼睛,她还有一身漂亮的白皙肌肤,在叮咚的泉水和缓慢流淌的酒气中,多了分勾人的味道,而她眉心轻蹙,脸颊酡红,苦恼的神色中尽是娇憨。

    向渊喉头一紧,尽量不惊动她地来到她身边坐下,试探地凑近了些,“一恒?”

    这是他第一次这么喊她,两个字化在舌尖,感觉倒是不错。

    一恒抬起头,“嗯?”

    她的眼神是茫茫然,无辜又清纯,向渊只觉得下腹窜起一股火热,指尖轻动,抚上她圆润嫩滑的脸颊,“你有没有想过,和左易分手,和我在一起?”

    ☆、Chapter 08

    一恒愣了愣,瞪大眼睛,还以为自己是耳背。

    而向渊的脸近在咫尺,眼眸似是深潭,盛满她看不懂的情绪。

    她直觉地要逃,向渊却有了感应,先一步提起她的下巴,迅雷不及掩耳地亲吻上来。唇瓣相碰时,两人都震了一震,一恒快吓呆了,手脚并用地挣扎,向渊却全然不放在心上,他没想到她冰凉的嘴唇口感竟这么好,忍不住将一恒压倒在榻榻米上,狠狠地舔咬她。

    陌生而火热的长舌直驱而入,有着明显的侵略性,带来浓烈的男性气息,他疯狂地掠夺她嘴中的甘甜,无意中舔过她的上颚,察觉到身下的她剧烈一抖,不自觉轻笑起来。

    这是她的敏感点。

    他的吻粗暴,手上的动作却轻柔得过分,有意撩拨她似的一寸寸从上衣下摆探进去,她细腻的肌肤仿佛有生命一般,吸附住他略显粗糙的手掌。

    被他抚摸过的地方都火辣辣地灼烧起来,一恒顿觉屈辱,趁他结束那悠长的深吻,转而向她脖颈亲吻下去时,奋力挣扎起来,“放开我!不要碰我!”

    向渊置若罔闻,忘情地含住她的耳垂,声音低了几分,“别乱动,你会喜欢的。”

    一恒如坠冰窖,他是认真的!

    慌乱间她手脚乱抓,无意碰到矮桌上的杯盘,就想也没想地拿过一个,冲向渊泼了过去。

    消融的冰水顺着他刀削般的脸颊接连滴落,向渊猛地顿住,从她身上缓缓抬了起来。他的头发湿了,几缕垂在额前,眼神锐利可怕,仿佛下一秒就会将她再次压在身下,毫不留情地咬噬。

    一恒不甘示弱地与他对视,眼中是愤怒和失望,气得呼吸不稳。

    一时间,两人都没说话。

    片刻,一恒推开向渊,慌乱理着凌乱的衣发,抓起包包,冲出了包厢。

    在回家的公交上,一恒咬紧牙关,却还是忍不住哭了出来。

    她以为自己不会遇到这种事,没想到灰色地带无处不在,她还是吃了亏。不久之前,她还把向渊当成学长来敬重,不由嘲笑自己天真。

    仔细想想,这次吃饭也很蹊跷,王谢那样溜须拍马的人,怎么会让她去送重礼。而就算公司接了大案子,老板也不会分不清主次,回了向渊的客。

    也许是他们里应外合,诱她落网……想到这个可能性,一恒打心底里升起寒意,如果真是这样,那逃过这一次,今后还有千万次等着她……

    跳下公交车,一恒飞快地跑回家,仿佛晚上一秒,就会被身后无形的洪水猛兽逮到。

    开门的时候,拿钥匙的手还在抖,一恒费了不少时间,才把钥匙对准插孔。进了门,听到左易在卧室里用键盘打字的声音,小小的房间里有着熟悉的味道,一恒才安下心来。

    听到声响,左易走出卧室,看到她在玄关换鞋,不由笑道,“回来为什么不告诉我,我会去站台接你。”

    “忘掉了。”一恒含糊回答,怕左易看出她哭过,就垂着头,“我先去洗澡。”

    她一刻不耽误地往浴室走去,左易疑惑地跟在她身后,没来得及抓住她,浴室门就被她从里头甩上,“不许偷看!”

    防止左易起疑心,一恒故意娇嗔道。

    左易在门外摸着鼻子,失笑,“谁要偷看,哪次我不是正大光明的看。”

    侧耳倾听,左易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一恒松了口气,脱掉衣服,温热的水滴洒落在身上,扫去一天的疲惫,也冲干净向渊的抚摸。她涂了三遍肥皂,刷了一次牙,才觉得自己恢复干净,努力甩开脑中挥之不去的景象,直到擦干身体,才发觉刚刚只顾着冲进浴室,根本没有拿换洗衣服进来。

    打开门,一恒红着脸,“战友,我没拿衣服进来!”

    左易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