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第十一夜(1/2)

    〔SCENE2OVER〕

    秦妍呆呆地坐在会议厅里的凳子上出神,警长挥舞著教鞭在台上滔滔不绝地说了些什麼,她好像根本听不进去。

    血泊中那具美艳的女尸,圆睁著美丽的双眼,彷佛在向老天控诉著不公平。

    如花似玉的双十年华,在凶徒的黑手下嘎然而止,生命的最后一刻,还受到了那麼残忍的虐待。

    在秦妍心中,那更像是对她的倾诉,向姐姐倾诉她的不幸,哭泣命运对她的残忍。

    多少年来,秦妍心里是多麼希望拥有兄弟姐妹,可以和她一起分享喜怒哀乐。可是,就在她终於知道自己原来真的有一个亲妹妹的时候,她的亲妹妹,却正在遭受凶徒的毒手!

    「秦妍!秦妍!想什麼?你能不能集中点精神?」警长在台上叫她。

    「啊?没事!」秦妍回过神来。

    「专心点!我们继续!」警长说,「这次的死者钟慧,是上宗谋杀案死者孙碧妮丈夫前妻的女儿,二十岁,死亡时间是半夜一点半到三点之间。和孙碧妮一样,是被一把类似水果刀的凶器刺穿腹部,失血过多致死,死前被强奸过,现场没有找到凶器和可疑指纹,却留下跟孙碧妮案现场发现的一样型号一样尺码的运动鞋印。另外,死者被发现时被摆成的这个姿势,以及yīn道里被塞入的玻璃弹珠,和孙碧妮案非常相似。鉴於两宗凶案受害者的关系,以及死亡的方式,基本上可以推定是同一个人所为。」

    张贵龙翻翻记事本,接口道:「第一个发现死者的是死者钟慧的室友黄苗。

    根据她的口供,昨天晚上她们一起参加了一个舞会,回来后不久,不知道怎麼回事就昏过去了。醒来的时候她自己在床上睡得好好的,而钟慧却已经遭了毒手。」

    警员甲:「案发现场宿舍里的热水瓶里的水,已经确认含有一种强效迷药,具体的成分还需要进一步化验。黄苗也证实了当晚她和钟慧都用这个热水瓶里的水冲过牛奶喝,这是她们每晚临睡前的习惯。宿舍外的水管上有攀爬过的痕迹,凶手应该是从那里进入现场的,现场只在二楼,任何一个健康的男人都应该能够爬得上去。」

    警员乙:「案发当晚,隔壁的宿舍里确实有人听见过特别的声音,似乎是惊叫声,但是很微弱,有人起来看过,没有发现就不以为意了。很奇怪的一件事,就是凶手奸杀了钟慧,却放过了和钟慧差不多漂亮的黄苗。黄苗已经到医院做过检查,她根本没有受到过任何侵犯。」

    张贵龙:「很显然,这不是一般的色魔,他的目标只是钟慧。他预先就在热水瓶里放迷药,非常明显是有了充分的预谋,而且对死者的生活习惯和行踪相当了解,很可能是熟人。」

    警长:「应该如此。最起码凶手知道两件事:一,钟慧和黄苗当晚要去参加舞会,不会太早喝到迷药昏倒,而让其他宿舍的同学提前发现;二,钟慧和黄苗有临睡前喝牛奶的习惯。而且凶手熟悉学校的环境,很可能在作案前作过侦察。」

    警员甲:「据钟慧的同学们讲,钟慧在大学里的人缘很好,为人很爽朗很亲切,从来不摆富豪千金的架子。钟肃怕女儿吃苦,曾经打算跟别的有钱人一样,给女儿在学校附近买套房子雇个佣人,但钟慧拒绝,只愿住现在这种条件比较优越的双人套间。事实上,很多同学只知道她家里比较富裕,不知道她的父亲就是钟肃。所以,应该不会是在学校和别人结的怨。」

    警长:「黄苗跟死者关系亲密,而且一直在案发现场,有没有可疑?比如说,会不会和钟慧有什麼矛盾?或者有没有一起陷入什麼三角恋爱之类,而导致情杀?」

    张贵龙:「应该没有,两个女孩都没谈男朋友。如果有,在集体生活的大学里,不可能掩人耳目。黄苗这小女孩从清晨到现在一直都惊魂未定,哭个不停,受的刺激很大,而且医生也证实她体内仍然有残留的迷药成分,案发时应该不是清醒的,应该没什麼可疑。」

    警长:「OK!那就行了,例行查过没问题就好。其实很明显,钟慧和孙碧妮,应该是同一个人杀的,作案手法非常相似。这样一来,对我们来说也许是件好事,我们的目标范围至少可以减少八成。现在有一个人的嫌疑比其他所有人加起来都大!孙碧妮和钟慧的死,最大的直接受益人,是钟松,他将成为钟肃几十亿财产的唯一继承人。」

    警员乙:「案发在下半夜,几乎所有的人都在睡觉,证明的人都是他们的最亲近亲属,不能作证,所以大部分人都没有不在场证据。但是,十分凑巧,偏偏钟松这次就有了不在场证据。」

    张贵龙:「替他做证的,是钟肃的堂侄钟祥。根据钟祥和钟松的口供,昨晚他们八点到十点半一起在酒吧喝酒,然后一起到钟松家里继续喝,两个人都喝得很醉,一直到今天中午才醒来。酒吧的侍应证明了他们两个昨晚在酒吧里喝了十几瓶啤酒,还吵得很大声。而且昨天他们酒吧有个活动,拍照的时候也拍到了他们俩,当时是十点钟左右,他们已经喝得很醉了。另外,钟松家里附近的小卖部老板,也证实了十一点钟左右,这两个醉醺醺的年轻人在他那里买了两箱啤酒和一些小吃。」

    秦妍突然若有所思,忽道:「凶杀现场,我好像闻到一股淡淡的酒味……」

    张贵龙对她点一下头:「我也有注意到。钟松的家里,确实乱丢著一些空酒瓶,家里到下午仍然酒气很重,还有很多呕吐物未及清理。不过,我注意到地上有很多酒迹,那些酒要是收集起来也数量不少。所以我怀疑钟松这一次是故意邀请钟祥一起喝酒,目的是要钟祥做他的时间证人。他可能灌醉钟祥,自己却把酒倒在地上没有喝多少,却等钟祥喝醉之后再出去作案。」

    警长欣赏地看著张贵龙:「时间证人钟祥有没有合谋的可能?」

    张贵龙想了一想,道:「应该不会,凶手明显只有一个人。而且他们昨晚确实在那些时间里一起喝酒,再说钟祥给他做假口供也没什麼好处。」

    警长嘉许地点点头:「你的分析很有道理,钟松有著非常明显的杀人动机。

    而且他的不在场证据并不严密,有很大的做作嫌疑……」

    秦妍喃喃说:「可是那是她的妹妹啊……」

    张贵龙笑道:「傻瓜,又不是亲妹妹。再说已经奸杀了两个人,这种禽兽难道还会顾什麼亲情?」

    秦妍摇摇头:「我还是觉得很有问题。凶手很明显是一个心思非常细密的人,如果是钟松,反正在下半夜他根本不必找什麼时间证人。演一个这样有漏洞的故事,反而让人生疑,不像是一个深思熟虑的人做的。」

    张贵龙拍拍她的肩膀,笑道:「也许他不认为这个故事有漏洞呢?只要我们找不出实质的证据,就算怀疑他也拿他没办法,是不?你的分析有道理,不过…

    …」

    秦妍摆摆手:「行了行了,我明白。我承认现在钟松的嫌疑确实很大,动机太明显了,不过在没有进一步证据之前,我有权利保留自己的一些看法吧?」

    警长摇摇头:「你当然有!不过最好是有根据!老是象写小说一样胡思乱想,是作为一名警务人员的大忌!你应该多学学贵龙……」

    正说著,房门被打开了,一名警员跑了进来,喘著气对警长说道:「警长,我们的弟兄在离案发现场大约一百米处的路边草丛里,发现一个装满精液、外面沾著血迹的安全套,已经送去化验了。那条路是我们怀疑凶手进出学校的必经之路……」

    警长点点头,兴奋地说:「死者钟慧之前还是处女,这个有可能就是重要的证据……」

    秦妍抬起头,插嘴问道:「那草丛再进去一点,是不是有个湖,湖边是小树林?」

    那警员点点头,答道:「是。」

    「警长。」秦妍道,「我也是那所大学的毕业生,那片小树林,可以说是情侣们胜地!如果有大学生情侣昨晚在那里偷情……」说到一半,脸上红彤彤的。

    张贵龙似笑非笑地看著她,怪声怪气道:「你以前是不是也经常光临那儿?

    这麼熟悉?」

    「张贵龙!」警长发话了,「严肃点!不管怎麼样,等化验报告出来了再说。万一安全套上血迹真的属於钟慧,那这个证物对我们来说太重要了。」

    「对。」张贵龙放下嘻皮笑脸,认真说道,「现在我们首先要找出下迷药的人。下药的时间应该是钟慧或黄苗最后一次喝热水瓶里的水之后。那里是女生宿舍,男人轻易不能进去,白天和上半夜也不太可能爬水管,应该先弄清楚当天有什麼陌生人进过宿舍楼。这个可能相对容易查一些。」

    警长突然想起一件事,道:「昨天傍晚八点钟之前,也就是钟松碰见钟祥之前,他在哪里?有没有证人?」

    「这好像没有问。」张贵龙翻著记事本,「如果在可能去下药的这段时间他没有时间证人,那他的嫌疑就更大了。」

    警长点点头:「那现在先锁定钟松为这两起奸杀案的头号嫌疑犯,大家努力点,看能不能尽快找到他作案的证据,或者推翻他不在场的证据!散会!」

    「等等!」今天显得太安静了的秦妍突然叫起来,「我想到什麼了!」

    「OK!」警长瞥了她一眼,「简短点说!」

    「首先,我承认钟松很有嫌疑。」为应付张贵龙的顶嘴,秦妍先表明立场,「不过,除了争遗产之外,还有一种可能性也非常大!」

    环视一下众人,确认大家都在听她说话之后,秦妍吸一口气,继续说道:「这两起凶案的受害者,分别是富豪钟肃的妻子和女儿。那麼,会不会凶手的目标根本不是两名死者,他要报仇的对象,其实是钟肃呢?如果这样的话,就能够很好解释为什麼两名死者都遭到强奸,而且死后下体还被塞入弹珠、摆出一个yín贱的姿势。因为这正是复仇的信号,很可能是以前某位被钟肃凌辱过的女人的亲人做出的报复。至於弹珠象徵著什麼,钟肃应该很清楚。」

    张贵龙舒一口气,缓缓道:「这次我同意秦妍的想法。因为如果是复仇的话,也能很好解释另一件事,就是为什麼凶手丝毫不侵犯也同样很漂亮的少女黄苗。」

    警长又是点点头:「确实有可能。那好,大家分头行事吧,该问的人都去问一问……嗯,现在已经晚上九点了?那明天再行动吧,下班!」

    〔DIALOG9〕

    钟祥:「昨晚我本来是想去图书馆的,可在路上就碰见阿松了。他情绪很低落,硬拉著我一块喝酒。我看他心情很差,就陪著他啦!在酒吧他不停地诉苦,觉得被你们警方怀疑很委屈,喝个不停,我只好陪他一起喝。后来我看他喝得太多了,就打算送他回家……」

    警员:「你确认他真的喝了很多?」

    钟祥(笑):「他一伸脖子就是半瓶,喝那麼多还没倒已经不错了。嗯,我送他到了楼下,他突然又说想喝,我拗不过他,就在楼下又买了两箱上去喝。最后我们俩都醉得不成样了,到中午才醒,害我被公司经理狠骂了一顿。」

    警员:「你真的确认他把啤酒都喝下肚了?我们的同事看到钟松家里的地上有很多酒,会不会是他故意倒的,其实没喝?还有在酒吧呢,会不会也这样?你真的肯定?」

    钟祥:「我真的看到他喝的。地上的酒也许是不小心打翻酒瓶洒的吧?我那时迷迷糊糊也不记得了。」

    警员:「你既然迷迷糊糊,怎麼能肯定他把啤酒真的喝下肚?」

    钟祥(笑):「警官,你也和朋友一起喝过啤酒吧?在敬酒的时候,你会不会对方没喝,你自己先一杯灌下去?我们是一起喝的,他还咕噜咕噜喝得很大声,不会假的。」

    警员:「如果他只是喝一口故意喝出声音,却把剩下的大半杯倒在地上,你能不能发觉。」

    钟祥:「应该能吧!」

    警员:「能不能绝对肯定?那时候又吐又洒的,大家的衣服应该都湿了吧?

    他要是把啤酒顺得下巴倒在衣服上,你肯定你也能察觉?」

    钟祥:「这个……我觉得他应该是真喝的,他骗我干嘛?」

    警员:「也就是说你不能百分百肯定啦?还有,即使他真喝,他的酒量多大你清楚吗?」

    钟祥:「我跟他喝过几次酒,我知道他挺能喝的。不过我的酒量也不差,我喝得没他那麼拚命都醉成那样,他肯定好不到哪里去。再说了,那时候他说的全是醉话,假不了。」

    警员:「如果他是装醉骗你呢?你再想清楚,有没有这可能?」

    钟祥:「装的?不会吧!不像啊!他确实是喝得很醉了,那样子应该假不了。」

    警员:「也就是说你还是不能绝对肯定了?」

    钟祥:「我真的觉得阿松不会是凶手,相信我。还是,所谓酒后吐真言,他说他没杀过伯母,应该不会是假的。我真的觉得他不是这种人!」

    警员:「钟先生,你也应该听过知人知面不知心这句话吧。我们不是一定要指认钟松,不过他的嫌疑确实很大。如果你再想起什麼细节,请马上跟我们联络!谢谢你的合作!」

    钟祥:「那当然!希望你们尽快破案,慧慧死得太惨了……」

    〔DIALOG10〕

    钟文贞(拭眼泪):「慧慧是肃伯的独生女,她人很好,又活泼又开朗,还长得那麼漂亮,真想不到是谁这麼狠心……」

    警员:「你跟她的关系是不是很好?」

    钟文贞:「还不错了。肃伯对我们姐弟一向很好,慧慧没有姐姐,她一向当我是亲姐姐一样,我也当她是亲妹妹,我们很谈得来的。」

    警员:「据你所知,钟慧有没有跟什麼人结过怨?」

    钟文贞:「慧慧人很好,应该没什麼仇家。她是一个人见人爱的女孩,有谁那麼恨她呢?要是关系不好的,除了伯母之外应该没有了。可是伯母已经……」

    警员:「那对於钟松,你有什麼看法?」

    钟文贞:「他?我弟弟就跟他比较好谈,我不怎麼喜欢他!土霸霸的一点修养都没有。那时候肃伯没有儿子,看他无父无母的整天在街上流浪很可怜,才收养他的……你们怀疑他?对啊,现在他是肃伯唯一的财产人了……如果真的是他,那他也太没良心了!肃伯和慧慧对他那麼好……」

    警员:「你知道钟肃跟什麼人结过怨吗?」

    钟文贞:「肃伯生意做得那麼大,有什麼仇家也不奇怪啊。不过这个我就不清楚了……」

    警员(眼看问不出有用的东西):「那好吧,谢谢你钟小姐,今天打扰了。」

    钟文贞:「不客气。你们要是想知道伯母的事,他弟弟知道得多一点。如果想问慧慧的话,苗苗应该知道的比我多。」

    警员:「苗苗?是黄苗吧?」

    钟文贞:「对!她们从小玩到大,一向都是同一个班级的,关系好得不得了。慧慧死得这麼惨,我看最伤心的除了肃伯就是苗苗了。」

    警员:「谢谢你!」

    〔DIALOG11〕

    黄苗(呆呆躺在病床上,面色苍白,泪流满面):「慧慧……」

    医生:「病人受到很大的刺激,情绪一直很不稳定,请你们别问太久。」

    张贵龙:「都过了一天还这样吗?」

    医生(叹气):「唉!她只是个小女孩,亲眼看到自己最好的朋友那麼惨的死状,还跟尸体一起睡了半夜,难怪啊!过几天会好的。」

    张贵龙:「谢谢你医生!黄苗,你怎麼样?咱们聊两句?」

    黄苗(抬起头,神色有点发呆):「你是警察吗?抓到凶手没有?慧慧死得好惨啊……哇……呜呜呜……」

    张贵龙(拍拍她的手):「我们一定会抓到凶手,为慧慧报仇的。不过现在需要你的帮忙。」

    黄苗(睁开泪眼,握住张贵龙的手):「我能帮什麼?快告诉我,我一定帮!我一定帮!」

    张贵龙(美少女的手柔软光滑,拉得他好不舒服。脸上有点红):「案发当天去舞会之前,你和钟慧是谁最后离开宿舍的?」

    黄苗:「是我。慧慧那天在家里陪她爸爸,没在学校,到舞会开始时才赶回来,还迟到了。」

    张贵龙:「你离开的时候大概几点?离开之前有没有喝过热水瓶里的水?」

    黄苗:「四点左右吧。那天下午没有课,我一个人在宿舍里,不过约了几个同学四点先去布置舞会现场。离开之前……我自己没有喝水,不过别人有喝。」

    张贵龙(神经立刻上弦):「别人?有别人去过你们宿舍吗?」

    黄苗:「是啊,有人来找慧慧,我就招呼了一下。」

    张贵龙:「是谁?大概几点?」

    黄苗:「那时候我已经准备出去了,快四点了吧?是个很时髦的女人,二十多岁吧。她说是慧慧的朋友,可是我跟慧慧从小就认识,却从来没见过她!」

    张贵龙:「是你倒水给她喝,还是她自己倒?」

    黄苗:「第一杯当然是我倒了!喝完之后她还想要,我手上正没空,她就自己倒了。你怎麼这麼问?啊!对了,她在热水瓶里下了药!是不是?我想来想去,一定是水里给人下了迷药,不然我和慧慧怎麼会一起昏倒呢!」

    张贵龙:「热水瓶确实给人下了迷药。据你所说,这个女人很可能就是下迷药的人!」

    黄苗(捂脸哭):「我真笨,我怎麼那麼大意呢?我害死慧慧了……呜呜…

    …」

    张贵龙(拍著她的手):「别傻了,不关你的事!凶手是处心积虑要害慧慧的,你怎麼防得了呢?」

    黄苗(喃喃地):「是啊,为什麼不害我,偏偏害慧慧呢?我真笨,哪有人那麼渴,喝完大杯水还要再喝呢?白开水有什麼好喝的?对了,她倒水的时候我没看著她,她一定在那个时候下的药……我真是太笨了,我要是机灵点,慧慧就不会死了……呜呜呜……」

    张贵龙(对哭泣的女孩束手无策):「别哭了……别哭啦!乖……你再想想,你还记不记那个女人的样子?」

    黄苗:「记得!我记得!她害死慧慧,化成灰我都记得……」

    张贵龙:「想清楚了,真的记得,能不能做张拼图出来?」

    黄苗:「真的记得,没问题!她穿著蓝色的连衣裙,绣著荷花那种!她的头发染过的,有一点黄还有一点红……」

    张贵龙(苦笑,心想女孩怎麼只留意别人的衣服装扮):「长相呢?」

    黄苗:「她应该有一米七左右高……不对,那天她穿的高根鞋,鞋根有四厘米左右吧!她胸部起码有34,应该是D罩杯的,腰围应该是23到24,下面比较小一点,32吧!」

    张贵龙(目瞪口呆,傻笑):「女人看女人,真是不同!」

    黄苗(精神好像好了很多):「那当然!美女看美女是全方位的。现在可以去做拼图了吧?」

    张贵龙(笑):「只要你精神没问题,当然可以了,这会给破案提供很大的帮助的!」

    黄苗(掀开被子从病床上跳下来):「那还不走?快快快……」

    张贵龙(笑笑,指著她的病人服):「那不用那麼急!首先你不用换换衣服?」

    黄苗(拉著他的手):「不用了,快点为慧慧报仇才要紧!一辈子偶尔有一天半天不漂亮有什麼关系?走啦!」

    张贵龙(觉得这女孩太可爱了):「也不急在这一分半秒,还是换了衣服吧!我在门口等你。」

    〔DIALOGOVER〕

    秦妍忐忑不安地走入钟府的大门。虽然几天前她已经来过,可是,今天的心情特别的不同。

    今天,她知道这里本来应该是她的家。而她即将面对的,是她的亲生父亲。

    父亲!听起来很亲切,可是却又如此的陌生!

    「王八蛋!我打死你这王八蛋!」突然从厅中,传来父亲的吼叫声。

    秦妍加快了脚步,推门而入。

    「真的不是我害死慧慧的,你相信我啊姐夫!」

    秦妍心中「咚」的一声,打了个突。父亲怀疑孙耀辉害死慧慧?

    面前,孙耀辉正绕著沙发逃避著,她的亲生父亲钟肃,正持著拐杖,颤著手追打。

    「一夜之间,他老了这麼多,连拐杖都用上了……」秦妍不由有些心疼。上次来的时候,他虽然为娇妻惨死表现得很伤心,可是现在看来,那个打击,跟现在相比,根本不值一提。他那原本红光满面的脸上,长满了新生的皱纹。

    可是现在她的身份是警察,不是他的女儿。不是!嘿嘿,他明明知道有她这个女儿,二十年来关心过一下没有?没有!

    「钟先生!我是负责钟太太和钟小姐案子的警察……」秦妍平静地说。

    「警察?」钟肃一听,抬起头看著秦妍,指著孙耀辉连声道,「抓他!抓他!一定是他害死我女儿的,一定是他!」

    「不是我,真的不关我的事……」孙耀辉有点慌了,连声辩白。

    「钟先生,坐下来慢慢谈好吗?」秦妍看著父亲憔悴的样子,心中一酸,「孙先生,你也请坐下。」

    钟肃恨恨地瞪了孙耀辉一眼,颤抖著的手缓缓放下,慢慢挪到沙发前面坐下。孙耀辉见他坐下,转了个圈远远坐到他的对面。

    秦妍摇了摇头,坐到他们中间,说:「钟先生为什麼会认为孙先生害死令爱?」

    钟肃泪水涌了出来,颤抖地指著孙耀辉,说:「他……他这畜生,一直就和我的儿女不和!碧妮死后,总是怀疑是慧慧和阿松害死的。他……他咒……咒…

    …咳咳咳……他咒慧慧,他巴不得慧慧早点死……一定是他!一定是他!」

    「也就是说,钟先生其实并没有证据是吗?」

    「证据要你们去找!」钟肃的拐杖捶了一下地面。

    「真的不是我……我怎麼会杀人呢?」孙耀辉急於表白。

    「那案发当晚,你在干什麼?」

    「我……都那麼晚了,我当然在睡觉啊!」

    「也就是说,没有不在场证据?」

    「这……」孙耀辉头上冒汗,「半夜三更的,到哪去找证人啊?可是真的不是我……」

    秦妍点点头,转向钟肃:「钟先生,您说的话我们会查的。不过现在无凭无据……」

    钟肃的拐杖又重重捶了一下地面,嚷道:「你们警察是干什麼的?那要你们去查啊!」

    「我们会查的!不过,现在能不能让孙先生先走?我有些话想问你。」

    「那我走啦!」还没等钟肃说话,孙耀辉已经从沙发上弹了起来,飞也似的溜之大吉。

    「唉!」钟肃看著他的背影,叹一口气,道,「想问什麼,说吧!」把背靠在沙发上,闭上眼睛。

    「那我就照直说了。」秦妍小心地注视著钟肃的表情,说道,「我们怀疑尊夫人和令爱的死,是凶手对您的报复……」

    钟肃突然张开眼睛。

    「请问钟先生,」秦妍说话越来越小心,「您以前有没有做过能让哪位女士的亲属对您怀恨在心的事?尤其是跟玻璃弹珠有关……」

    「你!」钟肃脸色十分难看,指指秦妍,「小女孩,不要乱说一些会毁人名誉的事!」

    「钟先生,」秦妍并不退让,「我们手上的两件凶案,是非常严重的罪行,而且和您息息相关。如果钟先生想为尊夫人和令爱讨回公道,应该跟警方合作…

    …」

    「有意思!小姑娘!你就是怀疑我玩弄女人了是不是?」钟肃突然笑了起来,「不过我可以问心无愧地告诉你,我钟肃对女人从来都是绝对认真的,从来没有随便玩弄过女人。如果你们怀疑是因为哪个女人被我毁了而转向我的妻女报复的话,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你们不必在这方面浪费时间!」

    「你真的没玩弄过女人?」秦妍气往上冲,说话不由大声一点。

    「绝对没有!」钟肃斩钉截铁。

    「你说谎!」秦妍面色涨红,叫道,「明明有个女人为你守了二十年活寡!

    你明明还有个私生女,为什麼不承认?」

    「你……」钟肃面色大变,「你怎麼知道?你……你叫什麼名字?」突然仔细端详起秦妍的面容来。

    「秦妍!」秦妍冷冷地说。

    「你……你的生日的四月初七,你属羊?」钟肃的声音十分颤抖。

    「对!」秦妍扬扬眉,冷冷道,「你承认了,你有老婆还在外面乱来,害了人家一生,却还大言不惭地说自己没有玩弄过女人!」

    「我没有!我和淑兰是真心相爱的!要不是我结婚太早……我……」钟肃有点激动,「我绝对不是玩弄她!」

    「真心相爱?别逗了!」秦妍发现自己开始控制不住情绪了,「那你原来的太太死了之后呢?为什麼不去找她,你知道她一直没结婚是为什麼吗?」

    「她一直没结婚吗?我……我……」钟肃一时语结,颓然垂下头,说,「我……我承认是给碧妮迷住了,我没见过那麼迷人的女人,我……可是我绝没有在外面乱搞女人。你既然是我的女儿,就应该相信我!」

    「正因为我是你的女儿,我才不相信你!」秦妍眼泪不由流了下来,「我是怎麼来的?是你在外面乱搞女人生出来的!我怎麼相信你?」她的声音,彷佛在和父亲吵架。

    「你不相信我也没办法。」钟肃的眼泪也抑制不住了,「可是我生命中,就只有过三个女人。是真的,我不骗你。」他的声音,现在变得十分低落。

    看著他憔悴失落的模样,秦妍不由也心软了。叹道:「你真的没有吗?」

    「不管你相不相信,你妈妈到现在,仍然是我心中最爱的女人……」钟肃颤抖地站起来,拄著拐杖,蹒跚走到酒柜前,取下一支葡萄酒。

    秦妍认得这支酒,孙碧妮死的时候,这支酒就放在茶几上。

    「这种是你妈妈最喜欢的酒,我终於为她找到了一支极品。我梦想著有朝一日,可以和她一起享用它。可惜……」钟肃缓缓地说著,抬起手拭了一下眼角的泪水。

    「真的?」秦妍开始有点相信了,这种葡萄酒,确实是母亲最喜欢的那一种。

    「碧妮不是一个好太太,我知道。没人敢动我这支酒,可是她居然这样糟蹋它!嘿嘿!我是被她迷住了,被她迷住了……」钟肃的精神好像开始有点恍惚。

    「你先坐下再说吧。」秦妍走到他身边,扶他慢慢坐下。

    「我知道对不起你……女儿……」钟肃轻抚著她的脸,「我差点忘了自己还有个女儿……对不起!」

    秦妍没有怀疑他此刻的诚意,但她也没有丝毫的感动。轻轻一句不该结婚太早、一句被她迷住了,他说得这麼轻易。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