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

    他倚在浴室门口，隔着门板戏谑的说：“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我都看遍了，你还害羞个什么呀！”话音还没有落下，浴室门倏地被拉开了，劈头盖脸的毛巾、牙刷、沐浴露统统砸到了他身上，差点没把房子给拆了。

    ——呵，这是恼羞成怒了。

    乔宝进了教室，戚小海正趴在桌子上，在纸上乱涂乱画着什么。乔宝走到她旁边，一把抽走了她的草稿纸。“写什么呢！”

    “喂！大宝！”戚小海大喊了一声，发现周围同学都朝她们看过来，赶紧压低了声音道：“你昨晚上去哪儿啦？可把你小叔急死了。”

    乔宝仔细研究着她的涂鸦，随口回道：“活该他！谁让他……”话到嘴边才想起来，竟然忘记“兴师问罪”了！

    她还没有追究他放她鸽子的事情呢！一开始他那么怒气冲冲的，自己就没敢问，后来困急了也就懒得问，再后来……一想到昨晚上那羞人的事情，乔宝脸上浮起了两团淡淡的红晕。她咬着下唇，努力克制住自己不断上扬的嘴角，那显而易见的“少女怀春”样，悉数落尽了身边女孩的眼里。

    戚小海是谁啊？那是正宗的人精一枚，满肚子的歪歪绕绕。比起乔宝来，更加不是省油的灯。只一眼，立马知道乔宝有什么事情瞒着她。

    “乔、大、宝——”戚小海阴阳怪气的语气，一脸探究的盯着她。“哼哼哼！从实招来！昨晚上干什么去了？说！”

    乔宝睨了她一眼，把手中的A4纸一把按到她面前，“那你先说！”她脸上挂着笑，也用同样探究的眼神望着她，“你那个神秘男友到底是谁啊？”她指了指被画得面目全非的白纸。

    很多人情绪烦躁的时候，一些小习惯便会不经意间表露出来。比如苏清泽，心烦的时候就会无意识的抽烟。比如乔宝，不开心的时候会习惯性撅嘴。

    而戚小海，则会不停的在纸上乱写乱画，她会把自己心中所烦躁的事情一遍一遍涂到纸上，直到整张纸被笔迹覆盖得辨认不出。几个月前乔宝就猜测她恋爱了，可是作为她最好的朋友，她竟然都瞒着她，神神秘秘的让她好奇得心痒痒。

    戚小海伸手把纸揉成一团丢到抽屉里，无精打采的说道：“不是男朋友。”

    “不是男朋友？那是谁？你唬我呢！”乔宝根本不信，这段时间她反常的很，莫名其妙的开心，又莫名其妙的伤心，说她没谈恋爱，鬼才信！

    “真的不是，我没有交男朋友。”

    乔宝听她这么遮遮掩掩的，顿觉生气：“戚小海你太不够意思了！”她伸手拉过一本语文书，很用力的翻了起来。整整一个早读课，都没再和她说话。

    闺蜜之所以称为闺蜜，就是因为互相之间分享了最为隐秘的心事，她们推心置腹，无话不谈，快乐一起分享，悲伤一同分担。可是如今，她们互相之间都藏着一件心事，独自守着心间一隅，谁也不肯先迈出第一步。

    乔宝心里不舒坦，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只觉得自己浑身难受，感冒似乎都严重了起来。

    她和戚小海从小到大的好朋友，一起逃过学，一起打过架，因为不遵守校纪校规两个人常常被老师体罚绕着操场跑，戚小海体力不好，跑了两圈就累得跑不动了，每次都是她咬着牙帮她跑完的。

    初一那年，两人偷偷开了家里的汽车出去兜风，结果被交警拦下来逮进了交警大队。那时候两个人缩在交警大队一间小小的屋子里等待家长来领人。戚小海怕乔宝回家被父母骂，一个人承担了下来。虽然最后自己也被哥哥骂得半死，还扣了一个月的零花钱。

    戚小海聪明伶俐，乔宝古灵精怪，两个人配合默契，无往而不利。在学校这么多年，也算得上是称王称霸的。虽然偶尔也会有小争执，小矛盾，但都是些芝麻绿豆小的事情，从来没有像这次这样互不理睬过。

    关于她和苏清泽的事情，乔宝并不想瞒着她。相反的，她很希望戚小海能够帮她拿拿主意，她一个人憋得特别难受。可是，她显然也有事瞒着自己，她不想告诉自己，是因为不愿意和自己分担，还是因为不信任自己？

    这一整天乔宝都闷闷不乐的，物理课都上完了，才发现自己还拿着上一节课的语文书。中午午休的时候，她翻出了苏清泽给她的感冒药，就着开白水吃了两颗，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药效的作用，更加昏昏沉沉萎靡不振起来。

    身体欠佳，脸上的表情自然也就不善，戚小海看了她好几次，欲言又止的摸样。好几次乔宝都以为她会主动和她说话，可最终还是没有。

    放学铃一响，乔宝就抓着书包往外走，她并不是什么好学生，带病还要坚持上课，她只是在等一个和好的机会。可是一整天了，这种冷战还在持续，这样疏离冷漠的气氛压抑得她再也受不了了。

    让她没有想到的是，乔曼琳竟然会亲自来接她放学。是不是又有什么亲戚家的宴会要参加？还是……要责问她昨晚未归的事情？

    乔宝苦着一张脸走到她跟前，尽量让自己显得虚弱凄惨。“妈妈，我不舒服。”不待乔曼琳开口，她一头扎进她怀里，脸颊抵着她的肩膀。

    乔曼琳愣了一下，似乎不太习惯她突如其来的亲昵，手臂稍显僵硬的环住她，柔柔的问道：“宝儿，你怎么了？”乔宝从小就不是粘人的女孩，小时候都没有这样和她亲近过，这样小女儿姿态的靠着她，倒是让她颇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一时便也忘了斥责她的话。

    乔宝靠在大厅的墙柱子上，百无聊懒的用鞋底蹭着大理石地面。

    不远处，乔曼琳被几位中年妇人团团围住，脸上展露着优雅而完美的笑容。她退隐歌坛很多年，以为早就被人淡忘了。没想到竟然在医院遇上了她曾经的歌迷。当初疯狂追星的女孩子们都已嫁做人妇，脸上不可避免的染上了岁月的痕迹。乔曼琳虽然也年近四十，却是保养极佳风韵更甚，一位带孩子来看病的妇人一眼就认出了她，尖叫着把她拦住恳请她签个名。

    乔宝自觉的退后几米，不让她们注意到自己。对于一位曾经被人崇拜仰视的女明星而言，孩子的年龄也昭示着自己的老去。她一定不想让别人看到她的女儿已经这般大了。

    乔宝漫无目的的环顾着大厅。这间医院是苏氏注资的，规模宏大设施先进，平时她们家里有个小毛小病都是由医院派医生上门服务的。乔曼琳今天正好有事要过来，便把乔宝一起带过来看病。她目光游游荡荡的随处打量，一瞥间，竟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转进了电梯间。

    乔宝恍惚了一下，瞬间来了精神劲儿。望乔曼琳那里看了一眼，她正在微笑着给歌迷签名。乔宝摸出手机按上快捷键，一路跟着朝电梯方向走去。

    “猜猜我是谁！”调皮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苏清泽按了下了电梯按钮。“放学了？感冒好点没？”他笑着问道。

    “还行，你做什么呢？下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