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第二章(2/2)

子看他。“夫君,你干嘛捂着嘴呀?”

    “免得口水冲出来淹死你!”

    买好菜回到总兵府后,方瑛还亲自陪香坠儿到厨房去做菜,以防下人们欺负少奶奶年幼胆小。

    果然,厨娘张嫂和帮厨的婢女们各个捧着轻蔑的表情在一旁看热闹,也不问问需不需要帮忙,光顾着叽叽喳喳的批评这、批评那,叽哩呱啦的说个不停,虽然各别声音都不大,但七、八个人加起来就足够吵醒死人了!

    不过,当香坠儿开始刀法俐落的切菜、片肉、雕花时,闲话开始减少了;当她开始使用那些厨娘、婢女们从未用过的配菜、调味料时,闲话只剩下三分之一;再见她居然像酒楼大师父那样甩锅抛菜,闲话没半句,只剩下赞叹声。

    于是,厨娘、婢女们半字不吭地围过来,乖乖的依从少奶奶的吩咐做下手帮忙。

    而方瑛则负责偷吃,吃一口惊叹,吃两口陶醉,吃第三口上天堂,最后,他干脆拖把椅子来坐下。

    “香菊,给大少爷我拿壶好酒来!”

    好菜就得配好酒!

    午膳后,杯盘狼藉,半根菜叶也没剩下,但方家十口人却仍围坐在餐桌旁,一个也没离开,全走不动了。

    其实香坠儿煮的菜够一、二十个人吃的,但大家吃饱后却还拚命往嘴里塞,吃涨了还是继续往嘴里塞,吃撑了依旧继续往嘴里塞,直到所有菜全吃光后,大家才心甘情愿的放下筷子,然后发现,他们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还有桂花酸梅汤呢!”方瑛的表情是阴谋,语气也是阴谋。

    “真的?太好了,刚好消消涨气!”众人齐声赞颂厨师的伟大。

    于是,婢女们捧着托盘送来桂花酸梅汤,按照座位顺序,先在方政、方夫人面前放下两碗,然后是方瑛和香坠儿,不过,当婢女要再往下送时……

    “慢着!”方瑛慢条斯理的喊停。

    迫不及待的等着要喝桂花酸梅汤的其他人全怔了一下。“干嘛?”

    方瑛才刚张口要说话,一旁就先传来方政与方夫人的赞叹。

    “好喝,比小吃作坊那里卖的还好喝呢!”

    “那可不,清醇的桂花香,酸甜得恰到好处,一点也不腻嘴,真是享受!”

    “还有没有?再给我来一碗!”

    “我也要!”

    老爷、夫人的命令,婢女哪敢不从,立刻把要给其他人的桂花酸梅汤给了他们两位,顿时看急了其他也想喝酸梅汤的人。

    “喂喂喂,为什么我们不能喝?”

    方瑛笑咪咪的端起碗来喝一口给她们看。“因为我有几个问题想先请教四位一下。”

    四位?

    方瑞与宋玉虎相对一眼。“那,不关我们的事吧?”

    方瑛想了一下。“的确,不关你们的事。”

    于是,他使个眼色让婢女也给方瑞和宋玉虎各一碗,而那两位一分到酸梅汤,立刻端起碗来背过身去喝,就怕被抢。

    请别跟他们论什么夫妻情、姊妹情,这种时候,天皇老子来也没人情讲!

    “该死,真的很好喝!”

    “超好喝!”

    眼看酸梅汤一碗一碗的没了,再听他们一个接一个赞叹不已,那四个头顶已经在冒烟的小姐们更是火上加辣油,立刻开始爆炒葱蒜。

    “方瑛,你究竟是什么意思,他们都能喝,就我们不行?”方兰怒问。

    “没什么,我只是想……”笑嘻嘻的再喝一口给她们看,还咂舌头。“先请教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很简单,你们是不是女人呀!”

    “废话,我们不是女人是什么?玉皇大帝?”

    “好,那么……”方瑛放眼在桌上的空盘中搜寻。“坠儿在厨房做菜时,我就在一旁看着,我想最简单的应该是这盘蜜汁红芋,就是红芋加冰糖去煮,请问大姊,你会吗?”

    哑巴一个。

    “或者针菇鸡丝,这个也很容易,不过就是鸡丝炒针菇,大妹,你会吗?”

    哑巴两个。

    “都不会吗?好吧,那说说其他的,我想……”方瑛又端起桂花酸梅汤来很享受地一口,两口。“你们应该都收到新妇的礼儿了吧?告诉你们,那可都是我老婆亲手做的哟!二妹,你收到的是绣花荷包,对吧?不说那上头的百花迎春绣,光说那个荷包,你做得出来吗?”

    哑巴三个。

    “小妹,你收到的手绢儿,你又做得出来吗?”

    哑巴四个。

    “真是,女人该会的都不会,请问你们哪里配称女人了?”

    四个哑巴,四张尴尬的红脸。

    “所以啦,诚心奉劝你们,往后要嘲笑人家的时候,记得先问问自己有没有资格嘲笑人家,嗯?”话说完,方瑛的桂花酸梅汤也喝光了,他满足的吁了口气,然后对身边的香坠儿挤了挤眼。“以后没人敢嘲笑你啦,老婆!”

    香坠儿却还搞不清楚状况,两眼茫然:她做了什么了?

    “对了,我那大舅子呢?我还没见过他呢!”方瑛又问,不过问话的对象换了人,他两眼看的是老爹和老娘。

    方政与妻子相顾一眼,一脸忍俊不住的笑。

    “你见不着。”

    “为什么?”

    “你岳父不许他见你,免得他一拳打死你,因此新娘一送入洞房,他就启程回去了!”

    一见面就要打死人?

    这是哪里的特别风俗吗?

    “怪了,我哪里惹上他了,他非打死我不可?”

    “他舍不得把妹妹嫁给你嘛!”

    眉梢子高扬,方瑛面无表情的和方政那张笑呵呵的脸面面相对半晌。

    “可恶的老爹,为什么不先警告我,娶个老婆居然要冒生命危险?”要打也该先打扁他老爹才对呀!

    “叫你老婆保护你不就行了!”

    “也对!”转个眼,方瑛又换上那张有恶性传染力的笑脸。“老婆,千万别忘了,我带你回门时,若是大舅子要打我,或是岳父大人也要扁我,记得赶紧站到我前头来做我的盾牌哟!”

    再一次,香坠儿发现自己的嘴又莫名其妙的拉开了,两眼也笑成两弯弦月,就跟她的夫君一样。

    “是,夫君。”

    她究竟在笑什么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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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可惜,方瑛没有机会试试老婆这副盾牌好不好用、够不够结实,婚礼过后五天,方政就收到朝廷的派令,要调他回京里督领京营,搬家都忙翻了,哪有空带新娘子回门。

    “这个太大了,直接搬上马车吧!”

    “那这个……”

    “不用、不用,那个原就不是我们的,放着就行了。”

    “大姊不一块儿吗?”见方兰只是帮大家整理,却不整理自己的东西,香坠儿困惑地问。

    “不,姊夫是大同卫的副千户,不能跟咱们一道走。”方燕解释。

    “那夫君和小叔呢?”香坠儿又问,一边小心翼翼的用布包裹一只花瓶。

    “二哥是爹的办事官,自然要跟着爹走。至于大哥……”方燕耸耸肩。“上战场的时候,大哥都会跟在爹身边,偏他就是不肯接下任何军职,宁愿成天到处混,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谁知道他在想什么,”方兰忿忿道。“记得小时候,他老是嚷嚷着要效法宋朝杨令公,做个顶天立地的大将军,还要爹替他订制一把一丈三尺的长枪,说他要学杨家将使杨家枪,看他个头儿才三尺高,硬要拖着一丈三尺的长枪到处跑,走两步就绊一跤,那模样还真是可笑。不过他有那个心,爹就很开心了……”

    说到这,她叹了口气。“可不知道为什么,他长大后反而失去了那股劲儿,整天晃来晃去,什么都不想干,杨家枪依然没放弃,却放弃了大将军的志向,问他为什么,他只说了三个字……”

    “哪三个字?”香坠儿脱口问。

    方兰四姊妹相对一眼,异口同声道:“不值得!”

    香坠儿怔了怔。“什么不值得?”

    “不知道,再问他,他啥也不肯说了。”阖上衣箱盖,方兰挥手招呼下人来搬走。“你有空问问他,或许他愿意告诉你也说不定。”

    会吗?

    香坠儿怀疑地暗忖。

    而当女人家和下人们忙着整理行李时,方政父子婿四人则在书房里讨论这回被调差的事。

    “怎会突然把爹调回京里头去呢?”

    “恐怕是要我带军去作战。”方政沉声道。

    “作战?”方瑛、方瑞和宋玉虎三人互觑一眼。“哪里?”

    “多半是云南。”

    “怎么?那里又出乱子了吗?”

    “去年就开始了,思任世袭了麓川平缅宣慰使后不久就开始起兵叛乱,他还自称为王,带兵四下侵略,屠腾冲,破干崖,侵孟定,入南甸州,夺罗卜思等二百余庄,气焰十分猖撅。”

    “镇守云南的沐晟呢?”

    不知为何,一听到沐晟的名字,方政眸中飞快的闪过一丝戒慎。

    “沐晟认为应派大军进剿。”

    “爹认为呢?”

    “我对那里的情势不是很熟,无法任意下判断。”

    “那就只能任由朝廷派遣了。”

    方政思索片刻,抬眸望定方瑛。

    “那么,瑛儿你……”

    “不,爹,上战场时我会紧跟在您身边,但千万别派我任何军职,”看出方政又想说什么了,方瑛忙道:“您知道,我只想轻轻松松的过日子,对那些实在没兴趣,也不想负什么责任。”

    方政摇头叹息。“我不懂,为什么你就这么没出息呢?”

    方瑛耸耸肩。“还有方瑞嘛!”

    方政看看方瑞,后者苦笑。

    虽然没有人明白说出来,其实大家心里都有数,方瑞确实为人谨慎尽责又能干,但方瑛才是个具有将帅之能的英才,可惜他一点野心也没有,只想浑浑沌沌的度过一生,浪费他的才干,也浪费他的生命。

    深深注视着期望最殷切的长子,方政欲言又止,他知道必定有什么原因使得方瑛如此不求闻达,甚至避之唯恐不及,但无论他怎么问,方瑛总不肯说出来。

    究竟是为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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