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面目全非的村子(1/2)

    (10)

    伟子弟兄几个的阴谋并没有得逞。 公社下来几个人,个个穿着的确良的白衬衫,梳着光亮照人的大背头,蹬着咣咣响的大头皮鞋,腋下夹着黑色带皱纹的牛皮公文包,仰头挺胸来到黄家寨。东边村子看看,了解了解情况,跟群众打成一片;西边寨子瞄瞄,喝喝农户自酿的小麦酒,尝尝因忙着种庄稼疏于照料长得像黄鼠狼不得不杀掉的母猪肉。大人们都说这是工作组,是来调查黄家寨分地的情况。工作组在黄家寨足足逗留了一个多月,我和一些小伙伴亲眼见证了这些微服私访的官员的肚皮是怎样从一马平川长成微微隆起的山丘。幸亏黄家寨的好酒好肉没有浪费,这些官员处理事情的方法非常公道。黄家寨令人争议的南阳田实行平均分配,每家每户都有几亩。自从,因分地造成的纠纷告一段落。但是分割的人心却再也聚不到一起。

    伟子几兄弟跟众人一役,标志着昔日团结一致的黄家人正式土崩瓦解。分成几大门户,或者十几个更小更狡更势利的小集团。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小小的,互相帮衬的利益小集团不断地分化,再分化,逐步分到以家为单位,甚至以人为单位。有些手足之间,父子之间,姐妹之间会为一些家庭利益,不惜撕破嘴脸公开为敌。中国传承几千年的家族观念在利益面前是那么不堪一击。

    后来,我在梦中总是想起原来那个互帮互助团结和睦的黄家寨,那些袅袅飘浮的炊烟,那些笑容可掬满脸亲切的乡亲,那些一方有难八方支援的黄家汉子。可醒来,得知这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

    过去的,就过去了,永远不会回来。

    土地承包责任制结束后,各家各户忙碌在自家的农田上。耕田,除草,挖沟,整地,忙得不亦乐乎。每个庄稼汉都卯足了劲,想把庄稼种好,想把活儿抢在前面。这似乎是史上以来,黄家寨最生机盎然朝气蓬勃的一刻。尽管各人做各人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不少矛盾。如谁家的猪吃了谁家的菜,当然要问个明白;垄上的水被垄下的主人放走了,肯定要追究原因;兄弟几个共一头耕牛,老幺霸占着用几天,妯娌之间插着腰要吵上一天;左邻右舍的小孩儿一起玩玩闹翻了,动手打人脑袋破了嘴唇裂了小手划了膝盖摔了都流血了,大人心疼了,气量窄的不分青红皂白乱骂一气,结果大人忍不住干脆也动了手。这活儿各人干各人的,虽互不干涉,但居住在一起有千丝万缕的联系,矛盾自然少不了。

    就说上次伟子弟兄几个跟众人斗殴。父亲和大伯本来是劝架的,结果卷入其中,受伤不算,双方都得罪了。伟子他们说父亲和大伯胳膊往外拐,不帮兄弟帮外人;指责伟子分田不公辱没祖宗的族人则说父亲和大伯袒护侄子,颠倒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