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鱼菜小说网 > 其他类型 > 女人花 > 第 6 部分阅读

第 6 部分阅读(1/2)

    泸沽湖上最有特色的船,是由整棵树干掏空树腹而成的独木舟,形似猪槽,故称猪槽船。湖上歌声袅袅,缱绻低徊,古风只觉得那音律闻所未闻,便赞道:“真好听!这是什么歌?”娜措答:“泸沽湖情歌。”再细听那歌词,男唱:“前世姻缘,过河一船。”女和:“今世相遇,鸳鸯一对。”男唱:“金色的花,银色的花,一起盛开吧!”女和:“金色的鸟儿,银色的鸟儿,我们一起跑到湖边去喝水吧!”……娜措解释,歌声表明这个唱歌的男子今晚可以去这个唱歌的女子的花楼。

    古风:“你也会唱情歌吗?”娜措:“会!”古风:“那你唱一个给我听。”娜措:“不!”古风:“为什么?”娜措:“因为你不会唱。”古风窃喜。

    古风:“如果我会唱呢?”娜措:“那你就唱一个给我听。”湖上又有歌声飘来,古风现学现唱。“小阿妹,小阿妹,隔山隔水来相会,素不相识初见面,只怕白鹤笑猪黑……”娜措嫣然一笑,唱:“小阿哥,小阿哥,山长水远来对歌,相逢何必曾相识,不怕白昼笑夜黑……”古风:“你不怕吗?”娜措:“不怕!”古风:“为什么?”娜措:“喜欢你!”古风:“喜欢我什么?”娜措:“喜欢就是喜欢!”古风喜欢娜措的言语方式,简单、直白。以往的女人,或喜欢他的钱,或喜欢他的名,或喜欢他的身体,说到底,她们喜欢的都是物质。感情原本就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却偏要问个为什么,相比之下,自己倒成了俗人一个。

    窗外的桃花依然烂漫,花楼的桌上也有一枝,娜措说这是她偷折来的。“奶奶知道了一定要骂我,”她瘪嘴学奶奶的口气,“一朵花一个桃子,作孽啊!”又说:“你如果能多住几个月就好了,到时候你准能吃到这儿的桃子,好甜哟!”古风说:“我现在就要吃。”便解开了她的衣襟。

    古风这一生吃过的最好的桃子当数在北京桃园里现摘现吃的水蜜桃,个大,皮薄,白里透红,水嫩水嫩,仿佛插根吸管就能吸出果汁。娜措的一对奶子便是这样的两只水蜜桃。

    娜措是个处女。

    古风的手机始终处于关机状态。

    莫小倩找不到古风,她一个人在古风的豪宅里住了有两个月了。莫小倩非常生气,非常非常生气。却在某一天,她突然又不生气了,一点儿也不生气了。莫小倩不生气不是她不想生气,而是她不能生气。因为她发现自己怀孕了,生气当然没有生产重要。是的,她决定生下这个孩子。

    古风给高山打了一个电话。

    古风:“这些天我有一些不好的预感,总觉得要出事。”高山:“莫小倩怀孕了。”静默了十秒。

    古风:“与我有关系吗?”高山:“混蛋!如果你现在在我面前,我准揍你个稀里哗啦。”古风觉得这件事太可怕了,因为莫小倩的一对人工打造的乳房终究是没有逃过他的眼睛,他不知道从这对乳房里将要分泌的究竟是硅胶还是何种进口的化学成分。他不肯回深圳。

    几天后,莫小倩进了医院,难产,剖腹生下一六斤重的女婴,莫小倩要高山给取个名字,高山想了想,说:“就叫古水儿吧!”莫小倩便叹了口气,说:“原来你还在想着那个姬水啊!”

    第十二章

    都说男人是偷腥的猫,姬水却认为只有秉性像猫的男人才偷腥。

    两年前的那个早晨,高山没有给姬水开门,隔着门,姬水听见莫小倩在笑,一声一声的,很短促,也很尖锐,碎玻璃般扎进她的心里。她想走,腿重得如同灌了铅,忽然又不知从哪里来的一股力量,她转身跑了起来,速度快得不可思议。楼道里有一辆自行车,她像一辆来不及踩刹门的车直直地扑了过去。她摔伤了一条腿,她就抱着这只受伤的腿坐在地上,眼泪到底是流了下来。

    她又在心里叫了一声“山君”,至此她算是明白过来了:老虎原本就属猫科啊!她这样想着的时候,有更大的一串眼泪流了下来,流在那只受伤的腿上,她记得上一回受伤的也是这条腿。

    姬水拖着这条受伤的腿回到了宿舍。

    宿舍是一套三居室,姬水和小乔、小金一人住一间,她本想偷偷地溜进自己的卧室,却在门口碰到了二位室友。元旦有三天假,小乔、小金很早就计划外出旅游。

    小乔30岁,未婚,是一个结婚狂,见人就要给介绍男朋友,谈了无数次恋爱也没把自己给嫁出去。她最后一次失恋的对象是一个走下坡路的老板,开一辆老款的奔驰车。小乔说:“虽然是老款,却怎么着也是奔驰啊!”言下之意: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两人都快结婚了,那位老板逐渐转运,老款奔驰换成了最新款奔驰。就像小乔当初看上的是他的车,他也觉得小乔只配坐他的老款奔驰,两人吃完最后的晚餐,他便开着他的新款奔驰开始寻觅新人,小乔则点燃了她生平第一根烟。

    姬水狼狈的样子吓了二人一跳。小乔抬腕看了看表,说:“你怎么搞的?”她说这话的时候心里其实已经猜到了怎么回事,竟然有些安慰,自从她失恋以后,她希望全世界的女人都失恋。小金弯腰要看姬水腿上的伤,被姬水拦住了,说:“你们快走吧!别误了车。”二人出了门。小乔忽然停了下来,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说:“晚上睡不着的时候试试。”塞到姬水的手里。

    三人道了再见,门一关,姬水忍着的眼泪汹涌而下,靠着门框哭了很久才回到自己房里。

    墙上有一幅画,画面是一条河,如血的夕阳将河水染得鲜红。这是高山的作品,姬水为它题名《殇》。姬水望着这幅画,她想:我就是这条河啊!——这条受伤的河!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她甚至想起了她的初恋情人吴小可,当初吴小可抛弃她和别人结了婚,她失去的只是一个吴小可,而现在她失去的不仅仅是高山,她失去的是她的爱情。她觉得她一生都不会有爱情了,因为她不再相信爱情。

    姬水拿出小乔给她的那包烟,一口气把二十根全部点燃,攥成一把插入烟盅,黑暗中,它像一个火把,很温暖,她靠在沙发上渐渐睡着了,一直睡到第二天上午。

    门铃响了。

    姬水做梦也没有想到,这个按门铃的人竟是吴小可。

    吴小可第一眼并没有认出姬水。她扶着门框站立着,从头到脚裹着一条白色的毯子,脸色苍白,嘴唇也是白的,泪痕隐约,可怜楚楚,像一株雨中的樱树。

    姬水一直以为自己是恨吴小可的,甚至设想过俩人再见面时的情形,她不会理他,眼神一定像小鸟掠过树梢似的从他的头顶掠过。而此刻,短暂的惊愕之后,她叫了一声“小可”,就很自然地将他让进房里。

    “你怎么啦?”他小心地问道。

    “没怎么啊!”她闭了闭眼睛,使劲将涌上来的眼泪又退了回去。

    吴小可早已打听到一些姬水和高山的事。所以,他问道:“你的男朋友呢?”“吹了!”说完这两个字,姬水的眼泪就一串一串地流了下来。

    吴小可不知如何安慰她,看了看她腿上的伤,说:“是骑自行车摔的吗?”姬水说:“不是的。”忽然想起了什么。

    大二时,姬水从毕业的师兄手里买了一辆旧自行车,那时姬水还不会骑,一天晚上,在学校的足球坪练习,她把不住刹,像射门一样地连车带人射了出去……她的腿和手都受了伤,碰巧吴小可路过此地,用自行车将她载到校医院。回来时,她坐在自行车的前座,她是第一次坐这个位置,经过一片荷塘,他吻了她,他闻到她嘴里荷叶的清香。

    想到这里,吴小可有些激动。冥冥中自有天意,他总是在她受伤害的时候适时出现,这让他不得不相信,他和她之间的缘分很深很深。他提出送她去医院,她执意不肯,他便起身出去买药,回来时手里大包小包的,除了药,还有许多水果、熟食和一瓶红酒。

    两人闹到很晚。深夜,姬水发起了高烧,吴小可将她送进了医院。

    姬水这一病,心里明白了很多事情。其实莫小倩从见到高山的第一眼起便动了心思,她为姬水介绍工作,帮姬水搬家,看似热心,实际上是在精心布局,而自己却傻乎乎地掉进了她的局里。想着那工作,那宿舍,姬水又羞又辱。从医院出来,姬水对吴小可说的第一句话是:“我想搬家。”姬水此言一出,吴小可的心便动了一下,他一个人住在罗湖区繁华地段的一套三居室里,隔壁还有一间空房,他原本打算租下来做办公室的,嫌小没租,不如让姬水住下,来往方便了,租金还可以和自己这套房子的租金合算在一起,公司报销。他将这个想法说了出来,姬水拒绝了,她既看不起他这种处处打小算盘的做派,也不想和他瓜田李下纠缠不清。

    姬水自己在八卦二路租了一间约15个平方米的房子,房很旧,只有一扇窗户,窗外是一条终日车水马龙的商业街,楼下有家湖南米粉店。搬完家,二人来到米粉店,要了两碗酸辣米粉。

    姬水:“我最喜欢吃湖南米粉了,以后这里就是我的食堂。”吴小可:“我也最喜欢吃湖南米粉了,不但好吃,占卦也挺灵验的。”姬水:“用米粉怎么占卦?”吴小可:“这你就不懂了,找着你的那天,我早餐吃的就是米粉。我一根根地数着吃,暗暗对自己说,如果是偶数,我就能顺利地见到你;如果是奇数,那我就惨了。我吃得很慢,特别是最后几根,根根如鲠在喉。终于吃到最后一根了——66。66大顺,多好的数,于是,我顺利地见到了你,又顺利地和你坐在一起吃米粉。”姬水想起了当年那个诗意的吴小可,也是这样常常把说话当作诗,那时她爱听。而此刻,她听着他诗一般的语言,心里很不是滋味。她明知他话里的虚拟性,却一根根数起了碗里的米粉;她想验证她和高山之间是否还有未尽的缘,偶数为有,奇数为无。最后一根了,是偶数,她的筷子竟有些颤抖,一用力,米粉断了!

    姬水知道,她和高山之间的缘分是真的断了,心想二人好了这么久,关系却如此脆弱,比米粉强韧不了多少。第二天她去电信局更换了手机号码,从此天茫茫地茫茫人海两茫茫。

    搬一次家总免不了有许多麻烦事,吴小可连着好几天都来帮忙,并自作主张地买了一些家具和电器,姬水觉得,这样一来,二人的关系就显得有些暧昧了,她不愿意这样,拿出钱来付给他。他推,说:“小水,我知道我欠你太多,这辈子就让我能弥补多少是多少吧!”姬水想起了那个劳燕分飞的季节,火车站,吴小可搂着她,好一番海誓山盟,之后,二人踏上了一南一北的两列火车。所谓南辕北辙,分道扬镳,其实,命运从那一刻起就有了定数。姬水说:“小可,过去的都过去了,别说欠不欠的,我们是朋友。”姬水是真心想和吴小可做朋友。吴小可却不这么想,他认为男女之间不可能只做朋友,即便一开始是这样,做着做着,也就做成别的关系了。吴小可是期待着和姬水做成别的关系的,可以说已经期待了好多年。茶馆里的王掌柜说:早些年有牙的时候没有花生米,现如今有花生米又没有牙。吴小可却觉得,自己现在是既有牙又有花生米。

    天气有些阴冷,姬水的房里铺着一块猩红色的地毯,吴小可在地毯上坐了下来,姬水则坐在一旁的沙发上,手里抱着一个电热水袋。吴小可痛诉自己的“革命家史”,当说到妻子一掌将他的母亲推倒在地,母亲躺在医院差点死去的情形,他竟然掩面而泣。姬水拿纸巾帮他擦眼泪,他顺势就捉住姬水的手将整张脸都埋了进去,然后单膝跪地,说:“小水,我要向你忏悔。”眼泪流进姬水的指缝,姬水慌忙蹲下身子安抚。“小水,我好孤独。”就将头靠在她的胸前。她觉得此刻他像个孩子,出于母性的本能,竟有些同情他,并伸手在他的头上摩挲了几下,也是温柔入骨的。眼泪换成了喘息,而那喘息却穿透了她的肌肤,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