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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部分阅读(1/2)

    孙明?!孙明怎么会在这里?广胜把朱胜利拽到身后,定睛看去——果然!孙明依偎在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人身边,边细声说着话边往门口停着的一辆红色轿车走去。广胜的心几乎停止了跳动,他妈的!果然证实了我的判断,她背后还真的有人了……朱胜利生怕广胜失去理智,紧紧地抱住广胜的腰,促声说:“别冲动!看看他们要去哪里?”

    广胜跺了他的脚面子一脚:“撒手!谁他妈冲动了?我就是想看他们要去哪里呢。”

    广胜弹着被菜汤弄脏了的裤腿,心想,还他妈冲动呢,我早过了冲动的年龄了。

    “广胜,那男的你见过吗?”朱胜利盯着正在开车门的中年人问广胜。

    “没见过……”广胜把眼睛睁得像两只灯泡,“妈的,好好给我记住了!我要他的命!”

    “又来了,”朱胜利捏了广胜的胳膊一下,“那天我是怎么劝你的?咱们不要命,要钱!这小逼这样了,拉倒算完。”

    广胜有些糊涂了,什么命呀钱呀的?我什么都不要,我就要孙明……广胜把脑袋极力地往前伸,像一只鸡要啄食的样子——我要直捣匪窟,把他们从床上揪下来!然后,让那男的给我磕头,我再当着他的面跟孙明做爱,完了以后我就大声宣布:这是我的女人!我的!再然后……再然后,谁他妈知道什么再然后?知道的给我站出来!

    孙明被那人搀着进了轿车,广胜似乎站不住了,不停地推朱胜利:别他妈磨蹭了,快去打个车,跟着她!朱胜利把盛菜的袋子往地下一丢,像一条狗一样地窜上了路中间。广胜抬脚将袋子踢出去老远,鞋子灌满了菜汤,一踩咕唧咕唧作响。

    “跟上前面的那辆车!”朱胜利坐在出租车的前面,不住地催促司机。

    “别太近了!”广胜在后面叮嘱司机,“别跟丢了就行,不管他到那里,都去!”

    很失望,那辆车拐了几个弯,在广胜家的楼下停住了。广胜的心情很复杂,说不上来是高兴还是沮丧,轻声对朱胜利说,她回家了。声音飘忽,如同融化了的冰块。是呀,她回家了,朱胜利也松了一口气,这就好,这事儿以后再说吧,车牌我记下了。广胜表情木纳地把头靠在了后坐上:“老胡你先别急着下车,跟着他,看他住在哪里?我在家等你。”

    朱胜利点点头:“你放心,跑不了他的。广胜,回家以后千万别吵吵!还不到那个时候,实在不行了再摊牌。”

    广胜直起身子看着正在下车的孙明,眼睛逐渐发红发热,心却在慢慢变冷变硬,捏着下巴喃喃地说:“我知道,这事儿我会处理的……回来的时候顺便去老转那里要几个菜,刚才那些让我扔了。他妈的,今晚我想喝醉……你敢不回来我操你妈。”

    朱胜利回身握了握广胜冰凉的手:“好的,回来我陪你。”

    孙明下车了,那辆轿车按了两下喇叭,直接往前面的路口驶去。

    广胜闷声不响地塞到朱胜利手里一百块钱,开门离去,出租车嗖地跟上了前面的车。

    广胜走进了黑暗的楼道,楼梯口的一个破筐子绊了他一下,险些跌倒。广胜倚在墙上,眼泪刷地就流了出来……广胜觉得这些流出来的眼泪像血一样粘稠,以至于线一样地垂着,连绵不断。广胜索性坐在了地下,不停地用手去弹垂在下巴上的眼泪,弹着弹着就听见了楼上有人在唱歌的声音,广胜停下手,侧耳来听这缠绵的歌声……广胜听出来了,这歌声没有什么曲调,是一种非常压抑的哭泣。孙明?是孙明在哭!广胜像狗那样地立起了耳朵,两只手也撑在了地上,这个动作令他看起来十分荒唐,半人半兽。哭泣还在进行,低得像蚊子在广胜的脸上飞来飞去地叫。广胜似乎听得入了迷,小时候奶奶也经常边摇晃着怀里的广胜边这样的哭泣,四周静得什么声音也没有,只有这样的一种声音如同穿越时空,在楼道里转来转去……她怎么了?她为什么跟我学?我哭她也哭?广胜想站起来,站了一半的时候,腿一软,竟跪在了地上。

    半夜三更悄悄地起床

    来到了窗前我了望着家乡

    向这座城市亲切地问候

    祝福我爹娘身体健康……

    广胜听到了自己唱歌的声音。我在唱歌吗?这不是我在劳改队里经常唱的歌吗?广胜打了一个激灵,我他妈的现在唱这种傻逼歌干什么?广胜用足力气,忽地站了起来。不对!我没唱,是孙明在放我以前的录音!广胜箭步冲上楼去。

    “明明,开门!”广胜用力地按着门铃。

    里面的歌声戛然停住,孙明哗地打开了门,不等广胜说话,一头扎进了广胜的怀里。

    广胜抱紧她,用屁股顶上了房门。

    第二十一章 痛苦挣扎 第四节

    屋里一点声音也没有,广胜几乎可以听见自己咚咚的心跳。孙明的脑袋像一只受惊的兔子一样,没命地往广胜的胸脯里钻,仿佛要钻进去躲藏起来。广胜以为她哭了,一种无以言表的柔情,潮水般地涌上心头。广胜把两只手交换了一下位置,更加用力地抱紧了她,生怕一不小心,她会像一只小鸟一样地飞走了。两个人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搂抱在一起,躲在灯光照不到的角落,躲在寂静里。在一片静谧当中,广胜分明听到了两个人骨骼发出的声音——喀嚓、喀嚓!不管她干了什么,我都要原谅她,因为我离不开她……广胜这样想着,就把她抱离了地面,慢慢往床边挪去。

    “不,我不想这样……”孙明喘息着,挣脱下来,定定地看着广胜,目光清澈。

    “为什么?”广胜摊开手,翻动了两下,“过来,过来,让我好好的抱抱你。”

    孙明垂下头,往前倾着身子,广胜一把将她搂进怀里,如同搂住了一团软软的棉花。可能是广胜太用力了,孙明挣扎了两下,想要喘一口气,可是广胜的胳膊更加用力了,孙明一下子安静下来,像睡着了的小猫。广胜嗅着她发际沁出的淡淡香味,柔情似水……我还需要什么呢?没有了她,我将是个什么样子?挂在墙上的挂钟滴答滴答地响着,很均匀,就如广胜此刻的心情。灯光也是那么的柔和,如同广胜看着孙明的眼睛。两个人站在屋子中间,就像圆规扎出来的一个点。

    “明明,你还想我吗?”广胜松开了有些酸麻的手臂。

    “想……”孙明把脑袋又往广胜的胸口钻了钻,“我很想你。”

    “明明,咱们再也不吵了好吗?”广胜完全沉下心来,拥着她坐在床上,摸着她的腮说。

    孙明低着头,抓着广胜的一只手放在自己的腿上:“不吵了……我听话。”

    广胜用嘴唇轻轻触了她的额头一下:“让咱们重新开始,我会好好对你的。”

    孙明歪过身子,像一条蛇一样地绕住了广胜,不再发出一丝声音。

    广胜摩挲着她的后背轻声问:“刚才你哭什么呢?”

    孙明仰起了脸:“没有啊,我为什么要哭呢?”

    广胜笑了:“刚才我上楼的时候听见有人在哭,不是你吗?”

    孙明抬手刮了广胜的鼻子一下:“你听错啦,你才哭了呢。”

    广胜觉得她在撒谎,不由得随口问道:“你刚回来吗?”

    孙明站起来,解开绑住头发的一条丝带,左右甩了两下,让头发垂在肩上:“刚回来。”

    广胜看着亭亭玉立的孙明,心里不由得一痛:“有人送你回来吗?你这么漂亮,我害怕让别人欺负了。”

    “算了吧,我都快要变成老太婆了,除了你谁还稀罕我?”孙明转了一下身子,扭头看自己的腰身。

    “你还没回答我,是谁送你回来的呢。”广胜开始较真了。

    “没人,”孙明转到了镜子前,“我自己回来的,嘿!你老婆的胆子大着呐。”

    你为什么不说实话呢?广胜皱起了眉头:“哦……是这样,以后单独走夜路最好打个车,外面很乱的。”

    孙明冲镜子里扮了个鬼脸,好象在自言自语:“是很乱,乱得我都快要不是我自己了。”

    什么话?妈的,又要开始!广胜用力掐了自己的大腿一把,算了,我不问了!

    “广胜,你知道我最近干了多大的买卖?妈的,说出来你都不信!”孙明重新坐回了广胜的身边,拿起广胜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里,满怀豪情地说,“告诉你吧,我们部的营业额在这季度,是全商场的第三名!”

    “那好啊,将来把我调到你们那里去,我给你打工。”广胜说这话的时候,很不自在。

    “也好,你那个没出息的公司不干也好。”孙明开始喋喋不休,“人,就应该有所抱负,你就说我吧,我才上任四个月,就干出了这么好的成绩,别看现在我个人没什么太大的经济利益,我敢保证,不出三个月我就又提拔了!将来我要当商场的总经理,让那些膘子、傻逼、缺心眼儿的全听我孙明的!我要大把大把的挣钱,大把大把的花钱,让你陈广胜跟着我享清福,再也不用看人家的脸色行事!我已经递了入党申请书,石总说了,要把我当成第一个发展对象……”

    “够了!”广胜突然觉得自己受了很大的污辱,腾地站起来,“我陈广胜用得着你养吗?!你别以为……好了,我不想多说了,从今往后我不许你在我面前叨叨你们商场里的那些逼事!我他妈烦!什么石总?他是谁?还有谁?我他妈……”

    嘭嘭!嘭嘭!朱胜利在外面拼命地砸门。

    广胜一步跨过去,猛力拉开了门:“你他妈的砸什么门?我家没有门铃嘛!”

    朱胜利闷着头刚要往里挤,就被孙明撞了个趔趄,朱胜利慌忙上前挡住了孙明:“小嫂!外面下雨了!”

    广胜揪住孙明的胳膊,一把将她拽了回来:“想跑?哪里也不准去!既然这样,有些事情我得整明白了再说!”

    朱胜利提溜着两塑料袋炒好了的菜,尴尬地冲孙明笑了笑:“小嫂,我来得真不是时候……”

    孙明把眼睛瞪成了京剧刀马旦那样,尖声叫道:“你来的是时候!陈广胜要审问我啦!”

    广胜反身关严了房门,冲朱胜利呶呶嘴:“盘子在厨房里,你自己去收拾,”转向孙明说,“你不用跟我朋友耍这套泼妇行为,论起这个来你还差得远着呐!他妈的臭婊子!我冤枉你了吗?!操你妈老胡,还他妈看什么?滚厨房去!”

    孙明似乎很惊恐地看着广胜,呆了半晌,哇地哭了起来:“陈广胜!你都说了些什么呀?!”

    朱胜利提着袋子的胳膊扎煞成了稻草人:“广胜,你疯了?”

    “我没疯!孙明,你来告诉我,今晚你到底跟谁一起吃的饭?”广胜挡在门口,沉声问孙明。

    “滚开!你没有这个权利问我!”孙明尖利的声音犹如裂帛。

    “我有权利!”广胜跨前一步,“因为我是流氓!”

    孙明几乎站不住了,钟摆一样地左右晃荡着身子,紧盯着广胜的眼睛已然没有了泪水,喃喃的声音几乎听不到了:“陈广胜,你该问问你自己都干了些什么?你干的那些事情我都知道,可我说你什么了吗?你这样逼我有意思吗?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让我出去……求求你,我要回家……”

    “回家?可以!你先告诉我,”广胜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说,“是谁送你回来的。”

    “没有人送我!没有人!”孙明忽然跳了起来,“就我自己一个人!”

    “你他妈的糊弄傻逼呐!”广胜的脑子像是钻进了死胡同,“我全都看见啦!朱胜利,你跟他说!”

    朱胜利忽地窜过来,一把将广胜推到了床上,冲孙明大声吼道:“明明,快走!”

    孙明一怔,撒腿扑到门口,拉开门冲入了漆黑的夜色中。

    第二十二章 身处旋涡 第一节

    这是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从中午就开始下,一直下到了傍晚,人走在路上几乎看不见,天上、街道上全是雪。广胜和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