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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 部分阅读(1/2)

    “广胜,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跟李老师说,明天我给他结帐!”

    广胜收起电话,冲李老师笑了笑:“没事儿了,明天他来结帐。”

    “俺不信……”李老师嘟囔着去了厨房。

    几个简单的小菜上来了,老歪意气风发地告诉大家,我已经顺利的调到环检所去啦!刚上任就提拔我当了大气检测科的科长,嘿嘿,有钱到了哪里都好使!下一步,我就开始大战韩国鬼子啦!我管的那一片全他妈韩国企业,冒点烟我就去罚他!罚得他叫我爷爷,然后……嘿嘿!不是有句话吗?你不操他娘,他是不会叫你爹的,这个理儿国际通用!我这叫爱国主义,凭什么让外国人践踏我的祖国?让韩国鬼子奸淫我们的姑娘?你不知道,不少打工的小姑娘……操!不说了,为了让我给我们可爱的中国姑娘报仇,大家干杯!让他这么一说,广胜还真有点热血沸腾的感觉,一仰脖子干了一大杯。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隆隆的雷声震得屋里的灯泡一闪一闪的。

    老歪口若悬河,不停地控诉鬼子在我们土地上的暴行,不知道是真是假,唬得王彩蛾连喊俺害怕。

    酒喝了一个多小时以后,老歪就开始不说话了,血红的眼睛不时睃王彩蛾一下。王彩蛾发觉以后,靠得广胜更紧了。广胜看出老歪的想法来了,一时又不好说什么,不住地劝老歪喝酒。老歪的嗓子好象被人扎成了鱼鹰,一口酒也不进了,舌头伸出来老长,似乎要从嘴巴里掉出来,舌尖上忽忽悠悠地晃荡着一缕浑浊的涎水,拖在桌面上转瞬积成了一汪黄汤。朱胜利看着老歪很吃惊,用胳膊肘一捅老歪的软肋,歪哥,上神呐!老歪猛地打了一个激灵,刚一转头,一道耀眼的闪电从窗外射了进来,与老歪绿色的目光相撞,似乎有蓝色的火花四处飞溅。俺害怕——王彩蛾直接张倒在了桌子后面。

    这酒不能再喝了,再喝下去就不好收场了……广胜好说歹说,老歪这才答应散席,末了问广胜,什么时间再聚聚?广胜说,今天无论如何不行了,过几天单独请歪哥“练管儿”。老歪盯着躲在广胜背后的王彩蛾,关切地说,一定得叫上王小姐,我看王小姐缺乏锻炼,各种场合都需要见识见识,将来才能胜任瞬息万变的工业社会。广胜说,那是那是,这话赵玉明也经常这样说呢,等赵玉明回来了,你们两个好好研究研究关于王小姐适用社会的问题。老歪沉默了一会儿,出门时嘟囔了一句:等他回来?等他回来黄瓜菜也他妈凉了。王彩蛾在黑影里,偷偷吐了一下舌头,似乎卸下了千斤重担。

    朱胜利给广胜打开了车门,广胜回头催促王彩蛾:“磨蹭什么?快上车!”

    黑影里蓦地响起一声尖叫:“娘啊,俺害怕!”

    广胜一步窜过去,拉着王彩蛾就上了车:“谁让你在后面磨蹭的?活该!”

    王彩蛾佝偻着身子哆嗦成了一团:“他拖着我不让走……还摸我,这是个什么人呀?俺害怕……”

    老歪站在他的面包车旁边,呆呆地盯着广胜的车子,滂沱的大雨顷刻罩住了他。

    李老师掀开门帘大声呼喊:“你们谁结帐啊……我的亲孩子。”

    第十九章 艰难岁月 第一节

    风景区的那几块牌子早已经绣得不成样子,一大早广胜就给老吕打电话,让他去把那几个牌子拆回来。老吕老大不情愿,你们欠我将近一年的工钱到现在还没给呢,你让我怎么敢再给你们干活?广胜笑了笑,放心吧,去拆回来我立马先给你结一部分,先前那是赵玉明跟你叨叨的,换了我没问题。老吕悻悻地说,陈总,反正你再不给钱,我就自己想办法了。广胜心想,想什么办法?我就是没有钱还你,你还能把我抱到井里淹死?笑笑说,别耍小孩子脾气,拆回来就来找我结帐。放下电话,广胜皱着眉头好一顿叹气,但愿这次能拿到点钱,要不真揭不开锅了……早晨朱胜利他们走的时候,广胜叮嘱他,一定要跟厂家要一部分定金,先把工资给大家发发,兴许熬过这阵子就好了……真他妈难啊,广胜颓然倒在了沙发上。

    “广胜,出来喝酒?”老歪不知道在哪里给广胜打电话。

    “你神经了?大清早就喝酒?”广胜躺着接电话,脸搭拉得老长。

    天刚亮,广胜还没起床,王彩蛾就给广胜来了电话,抽抽搭搭地说她被老歪欺负了。广胜吓得一哆嗦,可千万别是老歪把王彩蛾强奸了!那就麻烦大了,老歪被抓那倒是小事,自己也说不清楚了,最起码公安得罗嗦他一阵子,不等交代过去,赵玉明又好跟他翻脸了,你是怎么给我照顾的王彩蛾?广胜顾不得多想,穿上衣服就奔了公司。王彩蛾一见广胜来了,嘤咛一声扭到了广胜的怀里,俺不活了啊!广胜把她按在沙发上,急切地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王彩蛾啜泣着说,昨晚你们刚把我送回来,那个歪脑袋的醉汉就来敲门,我很害怕,就没敢开门。谁知道他把门砸得山响,还说,如果不开门他就去派出所告我破坏赵玉明的家庭……广胜说,这不他妈扯淡嘛,不管他,让他去告!王彩蛾哭得更厉害了,当时我吓坏了,就给他开了门……然后他就把你强奸了?广胜问。那倒没有,他进来也不说话,抽了整整一盒烟,最后把烟头一扔:来吧,多少钱一把?她把俺当成什么人了?我就伸出了一个指头。他把风衣往后一甩:这么便宜呀?来!我说:一万!他竟走了,临走还说,有这一万块钱我还找你啊?!陈总,你说他这不是欺负人嘛……唔唔……广胜啪地一甩门走了,傻逼加膘子!

    “嘿嘿,昨天喝得太多了,早晨起来‘透透’还舒服不是?”

    “你不上班了?”广胜还是不愿意动弹。

    “这就是上班呀,”老歪对广胜的问题似乎很是不屑,“报个到就出门,你以为我是你们这些城市贫民?嘁!”

    广胜啪地关了手机,去你妈的!什么鸡巴玩意儿。刚用报纸挡住脸想要迷糊迷糊,手机又响了,拿过来一看还是老歪的,广胜一把又按死了,如此反复了五六次,广胜就觉得自己做得有些过分,好歹人家还帮了我不少忙呢……正想接电话,楼下院里响起了一阵放屁一样的喇叭声。广胜爬起来,把头探出去一看,老歪的脑袋直辘辘地挺在脖子上,脸色发红,整个肩膀以上,犹如一根勃起的龟头。看见广胜,老歪气哼哼地指着他:“真好意思的你,下来!”

    坐在临街的一个烧烤摊上,老歪还在絮叨:“你他妈的怎么这样对待我?大小我也是你哥哥,扣我电话!”

    广胜眯眼看着他,很无奈:“歪哥,这不是我忙嘛……”

    “忙个大蛋子忙!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他妈去了海岸广告就没做成一笔买卖……”

    “好了歪哥,”广胜很不愿意听这些,打断他说,“你就不会说点儿别的?”

    “说什么?”老歪自己翻腾着烤炉上的肉串,“我除了这些,别的不会说!”

    广胜嘿嘿笑了,伸出一根指头:“说说‘一根杠’的故事我听听?”

    老歪抬起头,一脸茫然:“什么一根杠的故事?”

    “就是一万块钱呀,”广胜实在憋不住了,噗地喷了一口酒,“哈哈!风衣一甩,来吧,便宜!”

    “我操!你知道了?”老歪忽地红了脸,“那不是喝醉了嘛……嘿嘿,王小姐不让咱上。”

    广胜摸着老歪的肩膀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歪哥啊歪哥,你可真逗……哈哈,你以为人家王彩蛾是个卖逼的呀?”

    老歪拿起肉串就往嘴里塞,烫得嘴巴直吧嗒:“别说了别说了,丢人……一会儿喝完了,咱俩练管儿去,难受。”

    广胜拿起一瓶啤酒嘴对嘴灌了一气,不再说话。

    “老板,再烤十个鱿鱼!”老歪倒头冲屋里嚷道。

    “来了来了。”一个佝偻着身子的胖子,拿着几根串好的鱿鱼出来了,“你看看,还让你们亲自烤……人手不够……”

    “李文?!”广胜惊叫了一声,腾地站起来。

    胖子怔了一下,把鱿鱼递给老歪,一扭头扎进了里屋。

    广胜疾步撵了进去:“李文,我可见到你了!你怎么不跟我说话?”

    李文用一块很脏的抹布擦着手,呆呆地看着广胜:“你还好吗?”

    “还好,”广胜走过去,搂住他用力抱了抱,“这是你开的店?”

    “唔。”李文慢慢点了点头,神情似乎很羞涩,“你出去吃去吧,我再给你们切点儿肉。”

    “李文……”广胜把手往下移了移,抓住他的胳膊,“你别忙,让我好好看看你。”

    李文手里捏着几根铁签子,慢慢坐到了门槛上,转头看着稀稀拉拉的门口,看着风卷起尘土漫过烤炉,看着烤炉上袅袅上升的烟尘,自己对自己说,我不会再有别的想法了,我认命了……说着说着眼泪就溢出了眼眶,他把铁签子一根一根地在地上摆成一排,然后在腿上擦擦手,再抬起来去抹眼睛,手心朝里先擦去腮上挂着的泪水,把手举到眼前看了看,又伸出一根指头去擦眼角的泪水,动作慢得像蜗牛……阳光照在他沾满泪水的手上,那手突然就像一朵怒放的鲜花。

    “李文,别干这个了,”广胜退后了两步,盯住李文的双眼沉声说,“你忘了你学的专业了?跟我干!马上!”

    李文哦了一声,突然火了,瞪大眼睛指着广胜:“你给我出去!我不需要别人的怜悯!滚!”

    广胜愣住了:“李文,你怎么了?”

    李文站起来,一脚踢翻了地上的一个凳子:“不怎么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出去!”

    第十九章 艰难岁月 第二节

    “歪哥,咱们走吧,换个地方。”广胜垂头丧气地站在老歪身后说。

    “怎么了?这里不好吗?”老歪喝得满头大汗,“换地方可是得你请我啊。”

    “谁请都行啊,走。”广胜拉起了老歪。

    老歪嘟嘟囔囔地进屋结帐,出来以后纳闷地跟广胜说:“里面的那个家伙是不是个膘子?给他钱他也不要,脸冲着墙直他妈哭,谁惹他了?是不是你?刚才你进去跟人家说什么了?”

    广胜推了他一把:“别那么多心事!以后来吃饭记着别给人家签字……”

    “操!至于嘛,”老歪回头看了看关紧了的门头,“三十二十的,刚才我给了他五十呢……看样子挺老实的一个伙计。”

    “你懂个屁,他是心里难受啊……”广胜说不下去了。

    李文表情古怪地倚在门口看着远处的一个脏兮兮的垃圾箱,垃圾箱的旁边堆满了一堆枯黄的树叶,不时有一两阵风掠过掀起树叶,于是便有三三两两的树叶在风中轻浮地滑动,像一只只的癞蛤蟆在找对儿交配。天要冷了,广胜想,我也要打起精神来好好干了。一辆出租车刷地停在广胜的身边,从后门下来一个穿黑风衣的光头,啪地打开了前门,顺势把手垫在车门上,哈着腰等里面的人出来。随着一声很矜持的咳嗽,一伸头,钻出了红光满面的老七:“哈哈,胜哥!好久不见!”

    老七梳着一个瓦亮的背头,腋下夹着一个鼓鼓囊囊的皮包,站在车门口冲广胜傻笑,嘴巴上的一根牙签一翘一翘的,显得很滑稽。广胜一楞,上前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呵呵,七哥混好了嘛!瞧着派头拿的,还有跟班的给咱开车门!”

    “傻逼怎么说话呐?”黑衣光头晃过来,拿眼瞪着广胜。

    “滚一边去!”老七把嘴里的牙签噗地吹到他的脸上,“还不赶紧叫胜哥!妈的,没大没小!”

    “操,不就是陈广胜嘛,还鸡巴胜哥呢……”光头嘟囔着,很不情愿地冲广胜呲了呲牙,“胜哥好。”

    广胜听见了他刚才嘟囔了什么,讪笑着摇了摇头:“你好,兄弟,”转头问老七,“发财了?”

    老七很有气势地歪了一下脑袋:“瞎混,瞎混!有顿饱饭吃罢了。胜哥,最近忙什么呐?”

    广胜压着嗓子咳嗽了一声:“还那样儿,逛街玩儿……你忙吧,我刚吃完了,出去溜溜。”

    “别急,”老七把广胜拉到一边,四下看了看,小声说:“胜哥,有件事情不知道该不该问?”

    “你说吧,跟我客气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