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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0 部分阅读(1/2)

    她实在是很腻烦徐、罗两家的约定,不说别的,到时候对着个比自己儿子大不了两岁的小丫头片子喊弟妹不说,有个什么大事还要到那小丫头手里去拿对牌……不先刺她一刺,她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十一娘的笑容是淡淡的。

    能这样把心思表露出来的人不可怕,怕的是那些什么事都藏着掖着的!

    众人各有各的想法,笑过,闲聊了几句,琥珀的东西也就送来了。

    十一娘将红漆描金的匣子递给三夫人:“劳烦您了!”

    三夫人眼睛一转,笑道:“我可要先睹为快。”说着,就打开了匣子。

    团扇,绡纱的,湘竹柄,绣了只栩栩如生的怒放牡丹花。

    果然好针线!

    她在心里赞一句,笑道:“真是漂亮!”

    随手翻过来,却是一两朵并蒂牡丹花,一朵含苞待放,一朵刚刚吐蕾。

    三夫人怔住。

    三太太看着分明,忙笑道:“这就是我们家十一小姐的双面绣。原来在仙绫阁挑大梁的简师傅被大嫂请来家里教针线。我们家五娘和十娘也都一起跟着学了些的。”

    大家纷纷围过来,你拿过来瞧一眼,我拿过来看一下。没有一个不交口称赞的。

    该争的时候争,该斗的时候斗,可该抱成一团的时候就得抱成一团。要不然,自家人先闹起来,别人更不把你当回事了!

    三太太就有些得意地看了大太太一眼,大太太微笑着朝三太太点了点头。三太太心里不免有些遗憾。要是那天去给太夫人拜寿的时候送这扇子去就好了!再转念一想,送去的东西都是给管事的,也没办法当面显摆,还不如这个时候呢!

    正想着,有小丫鬟跑进来:“二太太赶回来了!”话音刚落,二太太就风尘仆仆地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神色疲惫的七娘。

    “大嫂勿怪。”她急急地道,“西北从山东调粮,驿路封了三天,要不早到了。”

    “辛苦了,辛苦了!”大太太说着,携了七娘的手,“累了吧?快跟十一娘去歇着。”

    大家纷纷上前见礼,十一娘和众人打了招呼,就带着七娘去了自己的住处。

    三太太就找了机会对大太太道:“他们家富贵,我们家也差不到哪里去。有些事,还是缓一缓的好!”

    大太太知道她的意思,不由叹一口气:“听说陈阁老新法推行的成效显著,西北军用花费颇大,全赖去年茶税的收入……大老爷是不行了。我们再不走动走动,只怕有些人家就要把我们家看扁了。”

    “可是,就怕事有万一……”三太太还是有几分犹豫。

    有些话,大太太不好对三太太说,含含糊糊地道:“放心吧。这事我心里有数。”

    三太太不好再说什么。

    两人正说着,二太太拢了过来,递了一叠银票给大太太:“这是老爷和我的心意。”

    大太太略略一看,全是一百两一张的,估计也有两千两。

    “这,太多了……”二太太忙摇手,“爹原来在的时候,家里的事我们从来没有操过心,每天只知道伸手拿了公中的银子贴补家用。如今家里正困难着,也是我们该出力的时候了。大嫂快接了,不然我回去不好跟老爷交待。”

    三太太不免有些不自然。

    二房出手也太大方了些。

    可这个时候,她也挣不起这硬气来,不免讪讪然地笑道:“是啊,大嫂,您就接了吧!听说过几天王家要来下聘了。到时候讲究也多,花钱的地方也多。只是我们家老爷那里是清水衙门,我们虽然手面少,但这跑腿的事也还做得来。”

    大太太就一边携了二太太,一边携了三太太:“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四姑爷如今正是鸿运当头,过两年兴哥也出来了,家里的日子又好过了些。”

    三太太听着直点头,二太太却是眼神一沉──女婿再好,不比儿子。何况余家还有那么多的弟妹……

    ……

    那边七娘梳洗了一番。换了十一娘的新亵衣,正懒洋洋地依在临窗的大炕上:“……不过一年没见,你怎么长这么高了……比我还略高一点了。你以后少吃点,长太高了,不好找婆家。”

    十一娘笑着不理她。

    一旁的琥珀却道:“我们家小姐已经这样瘦了,再不吃,只怕就要被风吹走了。”

    七娘听了就侧头望着坐在炕边正给她缝条遥П叩氖荒铮∩氐溃骸拔梗隳歉隼戳嗣挥校 ?br />

    “什么?”十一娘装着听不懂的样子,手挽了个花,打了结。用小剪子剪了线头,把针递给一旁的冬青,冬青接过来,将另一只早已穿好的线、打好结的针递给十一娘。

    十一娘拿了就缝,还抬头看了七娘两眼,手下却是一点也不慢,针角一点也不差。

    七娘看得啧啧称赞:“你每天要做多少针线啊?只怕是针线班子上的也比不上。”

    不做针线,天天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不是愁死就是烦死……

    十一娘笑而不答。

    “你针线这样好,给我做个荷包吧?”七娘看着眼睛微转,初雪般的脸颊就升起一团红云。

    十一娘看着可疑,想到她刚才问自己的话,却不动声色,叫了冬青:“我前两天绣了几个荷包的,都拿过来,让七姐选选!”

    冬青应声,很快拿了一小藤篮荷包来,各式各样的都有,或小巧可爱,或古朴大方,或富丽华美,看得七娘眼花缭乱,觉得这个也好,那个也好,恨不得全都拿走就好。

    她翻翻拣拣的,突然叫了起来:“好啊,十一娘,你竟然在荷包上绣并蒂莲。”

    十一娘就望着她:“怎么了?”目光极其认真。

    七娘脸就成了一块大红布。

    十一娘忍俊不住笑起来。

    七娘羞得不行,跳起来就揉着十一娘:“你这家伙,平日一本正经,想不到如果促狭,捉弄起姐姐来。”

    十一娘笑得不行,求饶:“好姐姐,你让我给你绣什么我就给你绣什么,再也不敢说什么了!”汶xin阁崘坛

    两人嘻嘻闹成一团。就听见小丫鬟道:“十一小姐,五小姐来了!”

    七娘和十一娘刚分开,五娘就走了进来。

    “好你个七娘。来了也不去看看我!”

    七娘忙站起来给五娘看自己身上:“头发还没有干呢?”

    五娘说着就坐在了炕边:“和你说笑呢!”

    七娘就转着乌黑的眸子:“五姐,你看见过五姐夫没有?”

    五娘脸色微红:“胡说些什么呢!”

    “那就是看见了!”七娘眼睛一亮,“快说说,五姐夫是个怎样的人?”十分好奇的样子。

    上次去庙里的时候五娘没太注意钱明,后来曾经找机会专程看了看,就再也没有嚷自己命苦之类的话了。

    十一娘不由抿着嘴笑。

    “你少在这里闹腾。”五娘脸更红了,不理睬七娘的话,反问道,“山东好玩吗?”

    七娘点头,眼睛亮晶晶的:“好玩。我和娘还去了庙会,不比在燕京,天天关在家里。”又道,“还是嫁了人好。嫁了人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出去了。”十分向往的样子。

    七十六

    五娘听着满脸通红:“你就知道玩!”

    七娘嘻嘻笑。

    说说笑笑的,十一娘已经把裙子改好了。

    “你试试看。”

    七娘跳起来,她的贴身丫鬟木芙忙上前服侍她穿。

    “挺好,挺好!”她笑眯眯地望着自己的裙裾,“加了这道遥П撸缓每戳撕芏唷!?br />

    十一娘的裙子她穿着有点长,十一娘索性剪了四寸,找了一块和七娘褙子同色的布做了条遥П呦庠谌棺由稀?br />

    “在路上耽搁了三天,带的衣裳都换了。”她重新上了炕,“洗个澡,换身干净衣裳,真是舒服啊!”

    十一娘见她满意,就笑着收了针线。

    有小丫鬟进来示下:“七小姐的饭菜摆哪里?”

    七娘笑道:“就摆这里吧!”

    冬青几个上前清了炕桌,小丫鬟们把饭菜端了上来。

    吃过饭,姐妹三人围着炕桌喝茶。

    七娘讲她去庙会时的情景:“……扑地喷了一口气,手上的火把就燃起来……还能把火把塞到嘴里……”口气不知道多惊艳。

    五娘和十一娘听她讲了半天,二太太要回去了,差人来叫七娘,七娘却要留下来和十一娘过夜:“……正好送送五姐。”

    二太太听了亲自来看。

    见十一娘这里布置的干净素雅,丫鬟们也都轻手轻脚看上去很规矩,留了贴身服侍的喻妈妈照顾七娘,这才和儿子女婿媳妇闺女回了老君堂胡同。

    七娘像放了缰绳的马,高兴得不得了。

    正好大波奶回来,七娘就吵着要去问大波奶铺床的事。

    十一娘看她精力无比的旺盛,笑着陪她去了大波奶那里。

    出了门,路过正院的时候,正好看到大波奶去大太太那里回这事,七娘就拉着十一娘去听。

    “……亲家母和亲家公都没有来,说是家里正忙着春播,不能来。来了个族叔,带了位从兄。两人穿得还算体面,但行动举止间不免有些拘谨,看得出来,不是见惯世面的人。另外还有位婶婶,说起话来八面玲珑,只是手面很小。”

    大太太微微点头:“也好,免得嫁过去镇不住。”

    陪着大波奶过去铺床的杭妈妈就笑道:“您没看见,那位婶娘见了我们送去的嫁妆,眼都直了。我特意吩咐守夜的妈妈让仔细点,可别少了什么东西。”

    “嗯!”大太太很满意,对杭妈妈道,“下去歇着吧!”

    杭妈妈应声而去。

    大波奶看七娘听得入神,掩袖而笑:“七妹还想知道什么?”

    闹了七娘一个大红脸,拉着十一娘就跑。

    大波奶就笑道:“七妹性子真是活泼。”

    大太太笑道:“二叔和二弟妹视她为福星,不免娇惯。”

    ……

    七娘拉着十一娘一口气跑到了后院才驻足,十一娘喘着气:“果然是做贼心虚,所以要跑!”

    “你是什么意思嘛!”七娘听着娇嗔着,面颊红红,很是俏皮可爱。

    十一娘掩袖而笑。

    “算了,不跟你说了。”七娘有些回避地道,“我们去看看十妹吧!今天一天都没有见到她。我上次听娘说,她的喘哮发了,我写信给她,她也不回。本来不准备理她的,可既然来了,还是去看看她吧!”

    那还是去年过年时候的事,大太太让她陪着一起去庙里给元娘上香,她当着全屋子里的人冷冷地望着大太太:“我喘哮发了。”

    大太太什么也没有说,派人请大夫给她看病。

    大老爷听说她病了,忙喊了大夫去问,结果大夫很倨傲地道:“……你们家从什么地方请来的庸医,这位小姐明明好好的,怎么说三年前就染上了哮喘。”气得大老爷发抖,要不是大太太劝着,大老爷早就把十娘丢到庙里去任她自生自灭了。

    当时十一娘不免想,说不定把十娘丢到庙里,她还有一条活路……

    “她那时候不好着,精神怏怏的,只怕没有注意。”十一娘笑着帮十娘解释。

    七娘就笑了笑,捏着十一娘的腮帮子:“你啊,就给她粉饰太平吧!”

    十一娘笑了笑,陪着七娘去了十娘处。

    银瓶把她们拦在内室外:“小姐歇下了!”脸上却露出哀求的神色。

    七娘看着叹了口气,笑道:“那你跟十妹说一声,说我们来看过她了。”

    银瓶满脸感激:“我一定跟我们家小姐说。”然后亲自送两人出门。

    七娘回望着大门,悄声地问十一娘:“她不会是有什么毛病吧?”

    十一娘苦笑。

    说实在的,她觉得现在的十娘就好像一个病入膏盲的人──知道自己时日不多了,通常都会做一些自己最想做却一直没有勇气或是机会去做的事。所以她比在余杭的时候更随心所欲,更肆无忌惮,带着破釜沉舟般的勇气,不,或者是任性,想去挑衅大太太的耐心,让大太太也感受一下自己这几年的不快!

    却不知,旁人眼里,她只是一只扑火的飞蛾……

    她不由想起四姨娘来。

    十娘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生母已经去逝了?

    快一年了,大姨娘和二姨娘却一点消息也没有。

    就如同有个谜语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