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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部分阅读(1/2)

    样了。

    吴孝全家的主动上前来打招呼,雨桐和雨槐主动帮着滨菊待客,或帮着解披风,或帮着挪椅凳,还有的指导秋菊、竺香、白珠、金珠等小丫鬟帮着上茶上点心。一时间,铿锵叮当的玉佩摇曳之声、窸窸窣窣的衣裙摩擦之声、莺莺燕燕地问候之声交织成一片,虽然是人声嘈杂,但也热闹非常。

    又有琥珀送完紫薇回来,珊瑚几个或拿了手帕,或拿了汗巾,或拿了翠花送她,又是一番笑语喧阗。待冬青领了粗使婆子提食盒来,大家又你推我让,分了主次坐下。

    吴孝全家的自然是上座,琥珀是正主,陪在一旁坐了。又要推冬青坐吴孝全家的下首,冬青抬了抬手上正端着的一碗火薰肉,笑道:“众位姐妹准备由谁服侍呢?”

    翡翠眼珠一转,立刻指了滨菊:“今天让你做回东道。”

    滨菊笑吟吟地去接冬青手里的火薰肉:“姐姐今坐吧,我来服侍众位贵客。”

    吴孝全家的也拉了她的手:“坐吧,坐吧。又没有外人。”

    琥珀见了,站了起来:“姐姐今天为我忙里忙外,我不想拂了姐姐的好意,这才坐在这里的。姐姐要是不坐,我更是不安了。”

    冬青执意不肯,珊瑚想着每次姐妹们聚聚,冬青都是那个坐在下座帮着捧汤捧羹、上茶上点心的人,何况这次是她自己屋里宴请,再这样争执下去,不免坏了气氛。又想到她以后要和自己的好姐妹琥珀一个屋里,琥珀又是被大太太突然拔过去的,不比她和十一小姐亲厚,如关键的时候能在十一小姐面前帮着琥珀说上一二句,琥珀的日子要好过多了。因此存了奉承之心。

    她笑着拉了冬青的手:“既然如此,那姐姐就挨着我坐罢!”说着,坐到了吴家孝的下首。

    这样一来,冬青虽然免了坐次头席的位置,但也坐到了次次席的位置上。

    翡翠是最机敏的一个,看了看站着的琥珀,又看了看坐着的珊瑚,坐着到了琥珀的下首:“那我就不客气了,和珊瑚姐姐坐个对面。”

    再推迟就显得有些小家子气了。冬青只好虚坐到了珊瑚的下首:“姐妹们也太客气了。”

    能到大太太屋里的,都是伶俐人。

    杜薇就推着玳瑁坐到了翡翠身边:“姐姐快坐了,我们腿都站酸了。”说着,坐到了吴孝全家对面的末席上。杜鹃也不客气,笑嘻嘻地挨着杜薇坐了。

    滨菊看着松一口气,邀雨桐、雨槐、白珠、金珠另坐一桌。

    就有人撩了帘子探头探脑的。

    秋菊眼尖,喊道:“百枝姐姐怎么这个时候才到!”

    大家听着望过去。

    就看见一个身材高挑纤细的女子走了进来。

    正是十娘屋里的大丫鬟百枝。

    她进来就给屋里的姐妹蹲着行了个福礼:“我来迟了,姐妹们多多谅解!”

    琥珀和冬青站了起来,雨桐起身把她拉着往自己那一桌去:“今天众姐妹都在,你这次来迟了,花言巧语可推脱不了。等会要罚三大杯才行!”

    百枝连连求饶:“好妹妹,我这可是抽了功夫出来的。”说着,从衣袖里拿出一个大红折枝花的荷包,一个官绿色绉纱汗巾来:“这是我和九香给妹妹的见面礼。”又对冬青福了福:“今天的酒我们就不吃了,改天我们姐妹俩人做东道,请姐妹们吃酒。十一小姐那里,也帮我们请个安,说我们姐妹俩多谢她惦记着。”

    翡翠见她说的好听,想到上次许了送给自己的荷包上绣个金丝的缠枝花,最后荷包拿到手里,却只闪金丝线……就笑着接话茬:“百枝姐姐,既是改天,不知道改到哪天?”语气里不免带了几份讥刺的味道。

    百枝红了脸:“得闲了就请。”

    她也想在姐妹们面前做人,可实在是做不起这个人。

    “也不知道姐姐什么时候能得闲。”翡翠扬着脸,笑望着她,“上次陪着十小姐去给大太太请安的时候,姐姐还许了杜薇那小丫鬟的鞋……到今天我们也没有看见。”

    百枝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嘴角翕翕,只听见一阵嘟呶,却是谁也听不见说了些什么。

    珊瑚不由蹙了蹙眉,笑着上前拉了百枝的手:“她是见到铁公鸡都要拔根毛的,我们人人避之不及,偏偏妹妹不知道她这人,撞到了她手里头。”又望了琥珀一眼,“既然妹妹不得闲,我们也不好久留,让小丫头们捡几样菜妹妹带回去,也全了姐姐的心意。”

    琥珀当着这么多的人,不好出这个头,怕伤了冬青的面子。

    冬青却想着大太太发话让琥珀管十一小姐屋里的事,屋里又多是她原来当差的姐妹,自己要给她留颜面才是,也站着没动。

    吴孝全家的目光一闪,很快垂了眼睑,手里拿着个酒盅捻来捻去的,像没有看见似的。

    这一下,倒把场面冷了。

    百枝脸上青一阵红一阵,低声道:“不用了。吃啊,喝啊的,什么时候少着了。只是想着姐妹们难得有这样的机会聚聚……”

    虽然不知道冬青和琥珀为什么都不发话,可百枝的窘态秋菊却看在眼里。她也顾不得许多,笑吩咐竺香:“百枝姐姐爱吃煎银鱼,九香姐姐爱吃腊鹅脖子,快开了食盒找出来。好让百枝姐带回去。只可怜了我,也爱吃那腊鹅脖子,本想借着九香姐姐的名头吃一顿的……”

    大家哄堂而笑。

    一旁提食盒的婆子听着立刻把两碗菜端上了桌。

    百枝看还真有这两碗菜,望着秋菊的目光中就有了几分感激。

    大家都不容易……她身有体会。

    连连摇手:“这大冷的天,我还提了灯笼来……今就谢了众位姐妹的好意。”又抓了秋菊的手不让她将菜装进食盒里,却再也不敢说那“改日”之类的话。

    大家推让一会,到底让秋菊把两个菜各拔了一半拼在一个碗里,用食盒装了送百枝出门。

    珊瑚就说翡翠:“我们这些姐妹里面,百枝和九香是最难的。何必非要和她斤斤计较!”

    翡翠是个性子好强的,又当着这么多的人,嘴里不由嘀嘀咕咕的:“我也没有冤枉她,她当初是许了杜薇鞋子……”

    “这话还越说越远了。”玳瑁也觉得翡翠不应该在这个场合和百枝计较,“百枝就是那个言语,喜欢许人东西……”

    冬青见几个意见相左,怕起了争执,忙高声笑道:“几位姐妹也别光顾说话,小心菜冷了!”

    珊瑚知道刚才失言了。笑着接过小丫鬟的酒壶给吴孝全家的斟酒,打趣道:“虽然比不上妈妈平常喝的五两银子一坛的金华酒,但这是十一小姐的心意,到底不同。”

    吴妈妈就笑着点了点珊瑚的额头:“就你是个清楚明白的。”

    大家又是一阵笑。

    帘子外面却传来一管清脆的声音:“妈妈说谁是个明白的?”

    话音未落,就看见披了件石青多罗呢灰鼠披风的落翘走了进来。灯光下,她乌黑的头发上闪烁着点点水光。

    满屋的人都怔住,片刻后才飒飒沓沓地站了起来。

    吴孝全家的目光微闪,已第一个笑道:“落翘姑娘来晚了,罚酒,罚酒!”

    听到声音,秋菊回过神来,忙上前把落翘解下的披风接在了手里:“落翘姐姐,外面下雪了吗?”

    大家这才发现,她的鬓角还沾着几朵未化的雪花。

    吴孝全家的目光更亮了,而一旁的琥珀,脸色却微微有些发白。

    “落翘姐,您可是稀客。”琥珀已下位迎了上去,拉了落翘的手让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又让竺香重新上碗盏。

    落翘掩嘴而笑:“怎么抢了东道的位置!”

    那边珊瑚等也都纷纷下了位,都要让自己的座。

    冬青却趁着这乱把滨菊叫到一旁:“快,去厨房,让曹妈妈做个酸溜鱼片来。”又苦笑,“她一向对这样的事兴致不大,就是五小姐请客,也从不去。谁想到她会来啊!”

    滨菊捏了捏衣袖里的荷包,面有难色:“这都酉正了,厨房的大灶早熄了,曹妈妈那里……只怕不好说话。”

    那边琥珀见冬青叫了滨菊已暗暗留心。

    等一番推辞后,落翘坐了珊瑚的位置,珊瑚则坐了杜薇的位置,杜薇去了另一桌,和雨桐等人坐在了一起,又重新换碗换盏,上齐了菜。

    琥珀眼睛一扫,已有些明白。她不动声色地叫了滨菊,微微侧了身,把刚才紫薇送的信阳毛尖递与她:“等会就泡这茶!”

    滨菊应声接了。

    就发现手里一硬,琥珀已塞了个东西进来。

    入手硬硬的,样子虽小但有些沉,

    她微微惊讶,不由拿手去捏。

    琥珀已朝着她点头微笑:“最好烧了热水来泡……”

    滨菊已明白过来。朝着琥珀点了点头:“妹妹放心,我这就去厨房里让人送些热水来。”

    两人相视一笑,竟然有了种因拥有共同秘密而与众不同的亲昵。

    ……所以今天只有一更!)

    一十三

    罗府是有定制的,戌初各房落钥。

    落翘酉末时分回到了芝芸院。

    小丫鬟们忙上前接了伞,蹲下来给她脱了木履,把她迎进了屋。

    又有小丫鬟递了手炉上来。

    她摇摇头,吩咐道:“打水来给我净个脸,我还要去大太太那里回话。”

    小丫鬟们不敢怠慢,忙拿了干净的衣裙让她换上,打了热水来给她净面,重新梳了头,落翘看着收拾停当,拿起一旁烧得热呼呼的手炉暖了片刻,这才去了大太太屋里。

    三姨娘正带着几个小丫鬟围着堂屋的火盆做针线活,看见落翘,笑道:“那边散了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落翘笑道:“还没有散。珊瑚几个行令喝酒痛快着呢!”说着,上前打量着三姨娘手中的活,“这鲤鱼,绣得可真鲜活。是给五小姐绣的吧?”

    柯姨娘眼底就露出一丝温柔来:“我闲着无事,给她做件综裙。明年开春了正好穿。”

    落翘和柯姨娘说了几句,起身上楼去大太太的卧房:“……去给大太太请个安!”

    “大太太正和许妈妈说话呢!”柯姨娘头也不抬地绣着手中的鲤鱼,“说有事等会!”

    原话是说“谁也不见”吧!

    落翘在心里自嘲地笑了笑,脸上的笑容却十分的明快:“旁边肯定有小丫鬟候着,我去露个脸,要是大太太问起,免得以为我去了那里,玩得不知道白天黑夜了呢!”

    柯姨娘抬头笑了笑:“也是。”复又低下头去做手中的活。

    落翘轻手轻脚地上了楼。

    楼上静悄悄的,只有个小丫鬟围着火盆手里拿着个手炉呆坐在楼梯旁。东边卧房的门帘子下透出来的昏黄灯光被拉得老长,映在深褐的木地板上,有一种孤单的寂静。

    听到轻盈的脚步声,小丫鬟猛地抬起头来,看见落翅,她笑起来。

    落翘没等她开口,吩咐道:“你去禀了吧!大太太正等着我回话呢!”

    小丫鬟犹豫了一下,放沉了脚步走到了帘子前面禀了。

    “让她进来!”大太太的声音里有着掩饰不住的疲惫。

    落翘扯了扯衣角,这才走了进去。

    平常在屋里的服侍的丫鬟婆子全不见了,只在八步床庑廊上的闷户橱上点了一盏八角宫灯,豆大的灯光照着床前踏脚上大红色五蝠捧寿的绣鞋,四周摆放的红漆高柜此刻都成了黑漆漆的阴影向那灯光扑过来,如噬人的野兽般让人害怕。

    “回来了!”大太太依在床头大迎枕上,白皙的面庞在大红罗的帐子旁半隐半现显得很模糊,“许妈妈,给她个座。”

    坐在床边的许妈妈笑着起来端了个小杌子放在了床头。

    落翘曲膝行礼向大太太道了谢,虚坐在了小杌子上。

    “那边的情况怎样?”

    大太太坐直了身子,锐利的眸子在黑暗中闪烁着光芒。

    落翘顿了顿,才斟酌地道:“我去的时候,见到了吴孝全家的……”她睃了一眼大太太,想看清楚大太太是什么表情,不知道是光线太暗,还是大太太并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