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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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初三李良从峨眉回来,约了在府南河边喝茶,知道我要去广州的消息,李良似乎对着我又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前世债今世还,一切都是轮回。那一瞬间我忽然发现李良的眉眼神色,竟然象极了96年在伏虎寺遇见的那个卖我尿壶的妖道。

    你真的不想知道赵悦跟我说了什么?李良又去提那壶不开的。

    不想,你娃咋这么烦球,说点别的。

    旁边的小卖店里,女主人正摇头晃脑哼着一首李宗盛的老歌:

    我也曾经想过回头寻找來時的路

    心中的你已经太模糊

    你以为可以从我这里找到幸福

    而我卻总是让你哭

    ……

    李良看着我,笑了。

    终于到了离开的一天。在机场的大厅里,我的脑子里满是我妈倚在门口红着眼眶送我的模样,前段时间我姐和姐夫也闹别扭直吵着要离婚,虽然最后衡量到种种因素归于和好,但也弄得老人家倍感憔悴,整天叹气连连,“现在的娃娃呦,咋就这么容易狠得下心呢?”,老汉则比以前更加寡言少语,经常长时间地在阳台上默默地望着远方,父母的日益苍老几乎使我想要放弃广州之行。

    走的时候我只让妈和老汉送到门口,连楼梯都不让下。我一向不喜欢送别的场景,尤其是在机场,那种告别的心情更为明显,而我,害怕在走过安检的刹那间内心的坚硬会一泻如注。

    李良问我,还想赵悦吗?我象葛优一样的笑了,“赵悦?赵悦是谁?”

    大学时读《庄子》,说有两条鱼,生活在大海里,某日,被冲到一个浅浅的水沟,只能相互把自己嘴里的泡沫喂到对方嘴里借以生存。我泪眼婆娑之际以为这就是真正的爱情、友情、亲情,但是庄子说,这并不是最真实最无奈或最终的,最无奈而最终的情况是,海水终于要漫上来,两条鱼也终于要回到属于它们自己的天地,最后,他们,要相忘于江湖。

    飞机起飞了,一切变得遥远而模糊。我们,真的从一开始就注定了要相忘于江湖吗?

    在广州,日子过得很快,就象窗前流过的江水。

    “没什么大不了的,死机了就按重启。”,我们公司机械专业毕业却通过关系被塞进来负责电脑硬件维护的陈川喜欢把这句话挂在嘴边。是的,没什么大不了的,我的生活正在重启。虽然我不知道是不是每一次死机都能用重启解决问题,对此我必须坦白,我不太懂电脑。

    我熟知的是无数个荤段子,我熟知的是风月场里的各种行话。

    “……最后一个病菌垂头丧气,‘俺最惨了,俺是在晚上12点的时候忽然被一阵乱棒打死的……”,2002年6月的一个傍晚,我坐在广州天河路上的“红高粱”里喝着靓汤,故态复萌,和即将勾兑到手的美女客户讲半荤半素的段子,餐桌那头美女听得浅笑盈盈。汤快喝完的时候赵燕来了个电话,说是董胖子因为财务问题被人举报已经被停职等候处理,是录音举报。

    好你个董胖子,终于遭高科技整惨了哈,这次声音都录了,自己点杀了自己,你娃欲哭无泪啊。我喝完最后一口汤,汤很甜美,但是喝到后来感觉稍微腻了一点。

    挂了线以后美女问我,什么事啊那么开心?

    因为能和靓女一起喝汤啊。我嬉笑着看着她,想着今晚该如何进入主题,是直面人生还是曲线迂回。

    9月的某日上午,晴,无风。公司那帮帅哥靓妹们正在群情激昂地在传递着一本什么小说,我滥用职权抢过来翻了翻,《成都,今夜请将我遗忘》,作者良子……,锤子哦!我立刻在心里用我能想到的各种词语问候李良。

    小说的序是这么写的:

    “堕落是一种惯性,

    这是无奈,

    没有人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却都在用力挣扎,

    终于开始喜欢上自虐,

    用烟头烫自己的手臂 ,

    和吸毒一样,

    这种瘾需要不停地加大剂量来满足欲望寻求快感。

    生命,

    是一种疯狂。”

    这段序在峨眉山时李良给我看过,原文在“生命,是一种疯狂”前面还有一句“生活,是一种勃起”,你娘啊你娘!

    我笑着说,作者我认识。一帮男女都不相信,“得了吧陈总,谢霆锋还是我高中同桌呢。”

    锤子,我他妈谁也不认识,谁是谁啊。

    晚上回去,刚打开屋门,新近抠到手的金毛女友拿着本书兴匆匆地跑到跟前,“看我今天买什么了?刚出的,前阵子网上最流行的小说——《成都,今夜请将我遗忘》,眼巴巴的等了好久才出书……”,我没等她把话说完,接过书随手甩到一边。“不想看看啊?”女友冲我笑笑,“里面有好多描写特身体。”,言语之间表情极其暧昧。我一把抱过她扔在沙发上,“有我们的招势多吗?”,……

    “等等,流氓,你还没前戏呢”,女友尖声大笑。

    一切都只是幻觉

    烟花绽放了

    我们离开了

    ——〈烟花〉李良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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