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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部分阅读(2/2)

  “谁说不行!?”

    啊?陈氏讶异地抬头,望见小玉一脸坚决肯定。

    “小玉,难不成你有什么偏方?”

    “不是偏方。”玉嫂沉下脸。“不管这回你怀的是男是女,咱们都只能当他是个男孩。”

    “什……么!?”

    千等万等,终于来到临盆的这一天。

    “小玉……”陈氏疼得在床上打滚。“老爷他……回来没有……”

    房内就只有陈氏和玉嫂两人,当然这是玉嫂刻意的安排。

    “你还在乎那没良心的男人回来没有做什么?他不回来最好,这么一来我们的计画才不会穿帮。”

    陈氏明白小玉说的没错。可是,即使在最后一刻,她还是冀望着良人是否在意她,即使只有一丁点也好,如果他能给她一点安慰,让她知道自己不只是个生产的工具……

    泪水滑落枕畔,陈氏紧抓住小玉的手。

    “小玉,我……好……好怕……”

    生产对女人而言,无论有过几次经验都一样,是件生死交关的大事。

    “别伯,夫人,有我在。”玉嫂软下了声调。她坚定而温暖的声音对陈氏而言是现下唯一的依靠。“不会有事的,相信我,一切都照计画进行,不会有事的。”

    “嗯……”陈氏疼得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一阵强烈剧痛倏地攫住她,她哀嚎出声。

    “用力,夫人,快,孩子快出来了!”

    她用力了,然后婴孩冲出体外,陈氏再也忍不住地痛晕了过去。

    过了一会儿,她悠然转醒,看见小玉背对着她,正在为小婴儿清洗,穿衣。

    “小玉……”

    玉嫂回过头,一脸沉郁。

    从她的表情,陈氏知道了答案——又是女娃儿。

    她崩溃地掩面啜泣。

    “不要哭了,夫人。”玉嫂的眼中没有软弱,只有坚定的决心。“这孩子我们今后就当她是个男孩子。没有人会知道这个秘密,知道吗?”

    “那不是太可怜了吗?她毕竟是个女孩……”做娘的毕竟心疼孩子。

    玉嫂咬紧牙。“这也是她的命,没有其他法子了。”

    陈氏仍摇头哭泣。

    玉嫂深吸口气,推开房门,脸上已迅速换上了另一个表情——堆满笑容。

    “天大的喜事呦!”她对守候在门外的苏府下人们高声宣布道:“夫人生了个小壮丁!”

    十八年后

    苏子仪刚拜访过他即将成亲的好友宋雨脉,正慢慢踅回家,一路上不少人亲切地跟他打招呼。

    “苏秀才!”

    “苏秀才,来家里坐一会儿嘛!”

    “苏秀才,可不可以帮我看看这信上面写什么……”

    他沿路帮人们解决各种问题——有要他帮忙写信的,有请他解释深涩的官式文章的,还有几个热心的大娘要介绍闺女给他认识,他对这些要求一律微笑答应,至于作媒的事,他则温和有礼地回绝了。

    苏子仪在这村落里是个名人,深受村民的爱戴。不只是因为他是本村几十年来唯一的“秀才”,更因为他不但外表年轻俊美,为人还文质彬彬、乐于助人。

    若硬要在鸡蛋里挑骨头,说这年轻人有什么缺点,那大概就是他太过择善固执、食古不化了。没办法,他自幼熟读诗书,自然有着读书人的坚持与臭脾气了。

    每每遇上什么不平的事,他总是不顾一切地冲出去仗义执言。像上回他跳出来救一名被丈夫凌虐的可怜妇人,结果不但人没救成,还被毒打一顿;像一年前他冲撞了县令大人,结果被打了二十大板……

    刚开始村民们还会嘲笑他这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自不量力,不久,随着他愈挫愈勇,不畏强权的事迹愈来愈多,村民们也不禁敬佩起他来了。

    好不容易一一应付完众人的要求,苏子仪一直到日落西山才回到苏府。

    一进厅门,就听到女人的哭泣声。

    “大姐、二姐,你们怎么回来了?”

    已出嫁多年的招弟和望弟这会儿正坐在苏府大厅内,和她们的母亲陈氏相对泪眼。两人脸上、身上各有几处丑陋、可怕的瘀伤。

    “姐夫又动手打人了?”苏子仪向前俯视两位姐姐,蹙紧了眉头。

    大姐招弟只是回头拭泪,二姐则是一脸愤然。

    “那死没良心的,我不答应他娶那个狐狸精作妾,他居然就恼羞成怒,把我打成这样!”

    “望弟,唉,你就忍一忍吧!”陈氏拍拍女儿的手。“男人三妻四妾本就是常事,你又何必……”

    “娘!”望弟愤然叫了起来。“您叫我怎么忍!?”

    一旁的招弟木然凝视着地面,突然叹了口气。“为什么男人就可以四处留情,有了三妻四妾还不满足,而女人就得忍、忍、忍?”

    没人能回答这个问题,厅里的三个女人全沉默不语,一时所有委屈都涌上心头,化为流不完的眼泪。

    “大姐!二姐!”看到自己亲姐姐受委屈,苏子仪义愤填膺。“你们根本不用忍!姐夫们竟然如此薄幸寡义,干脆你们全搬回娘家来算了,以后也别再回去了!”

    听到这话,招弟、望弟倏地停下拭泪的动作,仰头讶异地看他一眼,又对望一眼,然后,尴尬地扯动唇角——

    “小弟,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容易……”

    “是啦,毕竟我们再怎样也得替几个儿女想一想嘛!”

    说到底,她们抱怨归抱怨,还是没勇气离开自己的丈夫。

    “你们就是顾虑太多,才会让自己的丈夫把你们吃得死死的!”他紧捏着细瘦的拳头,义正辞严。“想这个、想那个,你们也该为自己想一想,难道就要一辈子委曲求全吗?”

    “子仪,你在说什么?”陈氏不可置信地惊呼:“难不成你要你的姐姐们抛夫弃子?这么丢脸的事怎么做得出来!?”

    “这有什么好丢脸的?我只是鼓励姐姐们勇敢地站出来,捍卫自己的权利——”苏子仪正打算对娘与两个姐姐晓以大义,将那套女男平等的理论好好阐述一番,不料却被下人的呼声给打断。

    “夫人,老爷回来了!”

    闻言,厅里的三个女人同时变脸,恐惧莫名,显然怕极了来人。

    “好了,子仪,那些不三不四的话可别让你爹听到,快,咱们回房里。”陈氏拉住儿子的手,准备往里冲。

    “爹听到正好,”他反拉住陈氏,兀自坚持自己的言论。“娘您何必那么怕爹?大妻本来就应该……”

    “小弟!”

    这会儿连两个姐姐都急了,一个捂住他的口,一个拉着他的手,连拖带拉地合力把他拖进房内。

    “别说了,小心被爹听到。”就连已躲回房里,招弟还是压低了声音,就如同老鼠躲猫一样地提防着自己的亲爹。

    “我真不懂!”苏子仪忿忿地甩开两个姐姐的钳制。

    他不懂,怎么自己的娘和姐姐就无法像他的好友宋雨脉那样,勇于对抗世俗加诸于女子的种种枷锁?呃……当然啦,也不一定要用那么激进的方式啦,可是,她们也未免太没胆了吧!?

    “爹有什么好怕的?你们受了委屈,不正应该跟自己的爹说,爹肯定会上夫家帮你们讨回个公道的。”

    招弟和望弟面面相觑,困难地吞了口口水。

    小弟太天真了,要是真让爹知道她俩逃回娘家来诉苦,肯定把她俩毒打一顿再五花大绑给绑回夫家去。

    再在娘家待下去,她们恐怕会被这满脑子古怪念头又热心过了头的小弟害死。

    “娘,我看我还是先回去好了。”招弟站了起来。

    “是呀!时候不早了,还得张罗晚膳呢!”望弟世跟着起身要离开。

    “大姐,二姐,你们别走啊!你们就这么回去,是解决不了问题的。留下来!我去替你们讨回公道,喂,等等啊!大姐……二姐……”

    苏子仪愈喊,两位姐姐反而愈走愈急、愈走愈远,终于再也看不到人影。

    “大姐!?二姐!?”苏子仪疑惑地立在门口,他还是不能理解她们干嘛吓成这样,他可是好心要帮助她们的呀!

    “子仪,”陈氏叹口气,拍拍他的肩。“算了,那是你姐的家务事,你就别管太多。”

    “姐姐她们太懦弱了,这样根本解决不了问题。”苏子仪皱紧的眉心并不因娘亲的劝慰而稍有舒缓。

    “唉,你姐姐她们抱怨归抱怨,其实她们也算嫁得还不错,你姐夫他们怎么说也是村里有头有脸的人物,娶个三妻四妾很平常嘛;望弟也有错,她不该违逆自己的丈夫,被打也是应该的。”

    什么叫被打也是应该的!?这是什么道理?苏子仪无法苟同。

    从小看尽母亲和姐姐们屈于丈夫的权威之下,他对这种男尊女卑的世俗观念可说是深恶痛绝。

    “我是绝不会动手打自己妻子的。”他信誓旦旦地宣称。“将来我若娶了仲情姑娘进门,我一定会好好待她,更不可能三妻四妾,亏待自己的妻子。”

    听到儿子这么说,身为母亲的陈氏非但没有感到丝毫欣慰,反而忧愁地蹙紧眉心。

    她这个“儿子”就要娶妻了,到时她的秘密还守得住吗?

    洛家是本城数一数二的富贵人家。洛家最有名、最为人津津乐道的倒不在它的财富,而是洛家三小姐——洛仲情。

    那洛仲情生得娇艳动人、倾国倾城。自她十岁开始,便有无数的媒婆上门提亲,其中不乏高官显贵人家,可是都一一被洛家老爷委婉回绝了。

    洛家的理由一律是:仲情尚年幼,不能善尽为人妻的职责。其实说穿了,是洛家老爷夫人舍不得把这粉雕玉琢的小女儿给嫁出去。

    眼看洛仲情即将及笄,年幼的借口再也无法成立;再加上近来皇宫遴选秀女,县府那边也派人来关切。

    洛家再怎么说也不愿女儿入宫,所谓侯门深似海,女儿一旦入宫,恐怕以后想见上一面都是难上加难,为今之计就只有想办法为仲情找一门亲事。

    可提亲的人如此多,又都是达宫显贵、好友亲朋,无论选哪一个,都要得罪一大票人。

    于是洛家想出一个好计策——抛绣球。

    而接到绣球的,正是那天碰巧路过、刚出炉的本城唯一的秀才——苏子仪。

    亲事是在一年前就订了,只不过经两家商议后,决定一年后再成亲。

    “子仪,你去哪?”这天,陈氏唤住正要出门的儿子。

    “娘,”苏子仪听见娘的叫唤,踅了回来,一脸神采盎然,看来更是风度翩翩,气质出众。“我去洛家。”他腼腆地扬扬手上的画卷。“给仲情姑娘送画去。”

    自订亲以来,苏子仪便认定了洛仲情是自己的妻子。他经常写诗作画,含蓄地表达心中的思慕之情。

    见儿子兴致勃勃的模样,陈氏心里有种说不出的焦虑。

    “唉,你怎么老往洛家跑呢?”该怎么劝呢?她真不知如何开口,只好又叹了口气。“你怎么不去找宋家五小姐?你们不是好朋友吗?”

    如果可能的话,她倒是期盼子仪能与宋家小姐成亲。说来两家是旧识,又有个共同点——就是女眷奇多。在一回聚会中,陈氏见着当时仅十岁的宋雨脉,起先看她静静地不常说话。待陈氏坐其身旁时,雨脉忽然仰首望她。

    “苏阿姨,”她以稚嫩天真的童音问道:“为什么您要把子仪姐姐打扮成男孩子的模样呢?”陈氏顿时全身僵住。

    “雨……雨脉,子仪是哥哥,不是姐姐……”陈氏勉强撑起一个虚弱的笑容,心想小孩子嘛,应该很好打发的吧!

    “阿姨您骗人,明明是姐姐……”

    她没能说完,就给陈氏紧张地捂住了嘴。

    宋雨脉一双慧黠的大眼转呀转,并不因陈氏的举动而慌乱,反而有着一抹看透世事的超龄智慧。

    陈氏放开捂住她嘴的手,愣愣地看着她。

    她怎么会知道呢?而且才一眼就……

    她成功地骗过所有的人这么多年了,却——被一个小女孩识破……这小女孩的观察力真的好可怕!

    “阿姨您别担心啦,我不会告诉别人的。”雨脉这么安慰着陈氏。

    从那以后,陈氏对这小女孩便刮目相看。之后子仪和雨脉成了好友,这期间陈氏也暗自想过,若能让子仪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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