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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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非凡呼吸不受控制似的微微急促起来,脸色忽晴忽暗,缓缓摇头。

    任逍遥不以为忤的肃容道:“当然,衡山派内务晚辈不便干预,但量才而用的道理想必……”

    林非凡挥断道:“唉,思函的心性人品我何尝不知,但……”

    他几番犹豫,最后似是下了很大决心,方才续道,“但思函他却是契丹人。”

    任逍遥虎躯剧震,愣立当场。

    自太祖皇帝立国以来,宋辽边境一直战乱不息,兵祸遗害数十载,彼此积怨甚深,卫思函若确系契丹外族,能够留在衡山派习武已是万幸,更惶论拔擢重用了。

    “我瞧卫兄眉眼,似乎与中原人士一般无二,林掌门该不会弄错吧。”

    任逍遥默死片晌,沉吟道。

    “思函是我亲自从大辽带回来的,怎么可能弄错。”

    林非凡仰天长叹,不由自主地陷入对往事的回忆中,“那是十六年前的冬天,我和虹儿前往幽州寻访老友,途中路过个荒无人烟的小山村,在一片杂草丛生的废墟旁,我俩发现了思函——一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小男孩。”

    “寒风刺骨、冰雪满天,面黄肌瘦的他孤零零的缩在墙角,弱小的身躯不停的颤抖着。”

    独孤虹不知何时出现在二人身边,缓缓续道,“非凡上前询问这才知道半个月前村子里发生瘟疫,孩子的爹娘都因病去逝了,村子活着的人都远远逃走,只留下无人照料的思函。

    第三章 报之以礼

    “我俩动了隐恻之心,将思函带回衡山,准备收他为徒,可诸位师弟得知他是契丹人后,纷纷要求将他送走,免得日后养虎为患。”

    林非凡犹有余悸的回忆道,“多亏岳父他老人家深明大义,允诺思函拜虹儿为师,并颁下严令不许任何人轻视诋毁于他。”

    “思函的父亲是契丹人,母亲则是宋人,因此相貌兼具胡汉所长。”

    独孤虹解释道。

    “以卫兄契丹后人的血统,确实很难在中原武林立足。”

    任逍遥皱眉道,“然而凡事都该有变通之法,若详加思虑……”

    “办法有是有,只不过需得任少侠帮忙。”

    林非凡正色道。

    “愿闻其祥。”

    任逍遥肃容道。

    “七日后是乃鄙派五年一度的祝圣大会,届时各支弟子将齐聚衡山,比武较技。”

    林非凡扼要解释道,“只要思函能在大会中脱颖而出,就能名正言顺的受到重用。”

    “思函并非我门下首徒,按规矩只能旁观而不能参与。”

    独孤虹惋惜道。

    “林掌门的意思是……”

    “出席大会的弟子原有八人,但其中之一因家父病重三天前回乡省亲去了,缺额迄今仍未补上。”

    林非凡续道,“我和虹儿有意让思函替代,只是……只是担心诸位师兄弟反对。”

    “卫兄的能力衡山派上下有目共睹,我想诸位前辈该不会因私废公,有所阻挠吧。”

    任逍遥蓦然道。

    “思函机智聪慧固然人尽皆知,但武功深浅却从不显露。”

    独孤虹苦笑道,“即便是我这做师父的也看不出其中端倪。”

    “莫非需要晚辈一试卫兄深浅。”

    任逍遥会意道。

    “鄙派向来有邀请江湖豪杰出席祝圣大会的先例,而且往往安排门下弟子与其切磋,达到取长补短,相互借鉴的目的。”

    林非凡含笑点头,缓缓道,“只要岳父大人首肯,派遣思函上场倒是不难。”

    “林掌门是想晚辈有意卖放呢还是……”

    任逍遥回复一贯的洒脱,哑然失笑道。卫思函如能战胜……不,甚至和名动九州“风流盗侠”打个平手,立刻就能在衡山派中竖立少年英雄的形象,纵是有人反对林非凡对他委以重任,恐怕也不便开口。

    “任少侠见笑了。”

    林非凡好整以暇的说道,“我只想让鄙派中人见识到思函武功深浅,同意他参与祝圣大会,至于最后能否脱颖而出,就看思函他自己的造化了。”

    任逍遥肃容道:“恭敬不如从命,但教晚辈力有能及定不负所托。”

    “大哥哥,你怎么才来呀。”

    推开客房大门,早已在里候着的林毓秀蝴蝶般飘到他面前,青春焕发的俏脸逾显笑容可掬,美眸在长而翘起的睫毛下晶晶闪闪的,幽幽道。

    “大哥哥和你爹娘说了会话,所以回来晚了。”

    任逍遥洒然笑道。

    “哼,人家等得好辛苦呀。”

    林毓秀耸耸香肩,迷人娇态不经意的益发流露,皱起鼻子道。

    “那我就给你赔个不是咯。”

    任逍遥嘻嘻笑道,“好秀秀,乖秀秀,饶过大哥哥行么。”

    林毓秀和南宫凤姿都属于童真未泯的类型,偶尔逗逗还可以,但大多数时间非得哄着捧着才成,否则万一惹恼她们,非得花番大功夫安慰不可。

    “好,那本姑娘就放你一马。”

    林毓秀“噗哧”娇笑,退后几步在他对面的椅子坐下,手肘枕在扶手处,托起香腮,盈盈道。

    “秀秀,你陆师兄他没再生我气吧。”

    任逍遥闲话家般的问道。

    林毓秀定神瞧他好半晌,忽然花技乱颤的娇笑起来,喘息细细媚态横生的道:“他敢,他要记恨你从今往后我就不认这个师兄了。”

    “呵呵,那其他人没说什么闲话吧。”

    任逍遥喟然道。毕竟自己刚上山就和衡山派弟子发生冲突,难免有些喧宾夺主的意味。

    林毓秀带点娇嗲的柔声道:“怎么会呢,师兄弟们对秀秀可好了,看在秀秀面上,他们是不会怪罪大哥哥的。”

    “那卫师兄对你怎样?”

    任逍遥沉声问道。尽管已经答应林非凡,但他仍想对卫思函的品格心性有个全面的了解。

    “大哥哥是说思函么?”

    林毓秀愕然道。

    “嗯。”

    任逍遥点头道。

    “他呀,以前呢经常和秀秀一块练武,时不时还替秀秀……对了,你问这个干嘛?”

    林毓秀愕然道。

    “哦,没什么,随口打听打听。”

    任逍遥赧然道。

    “卫师兄不像其他师兄那样,成天缠着秀秀,可每当秀秀需要帮助的时候,第一个出现的总是他。”

    林毓秀美眸异采涟涟,回忆道,“上回……”

    任逍遥无心听她细说,暗自为卫思函的付出感动不已,能够主动放弃多年来对林毓秀的痴恋,及时退出这场情爱纷争,别的不说,单就这份当机立断的勇气和大度便绝非自己所能比拟,所谓“投我以桃,报之以李”卫思函既然能够坦诚相待,自己就该尽最大努力帮助他走出契丹后人的阴影。

    林毓秀滔滔不绝的说了半天,却发现任逍遥目光迷离,显然陷入沉思,蹙起秀眉道:“大哥哥,你在听吗?”

    说罢两滴清泪倏地漏出眼帘。

    “我……我在听啊。”

    任逍遥回过神来,仓促道。

    “你骗人!”

    林毓秀美眸泪花滚动,另有番楚楚动人最能打动男性的娇柔风韵,娇斥道。

    任逍遥知她爱哭,连忙哄道:“秀秀,是大哥哥不对,大哥哥向你道歉。”

    “呜——呜——谁要你道歉。”

    他越说林毓秀苦的越加厉害。

    任逍遥拿她没辙,只好陪笑道:“秀秀啊,求求你别再哭了,你再哭我的心都要碎啦。”

    “那……那你得答应秀秀,以后不许把人家的话当成耳旁风。”

    林毓秀听到“心碎”二字哭声立止,现出宜喜宜嗔的表情,嗲声道。

    “好好好,我答应,我答应还不成么?”

    任逍遥满脸委屈的告饶道。“你说真的,不许蒙我哟。”

    林毓秀举袖抹拭眼角,娇笑道。

    “唉,就是再给我个胆子我也不敢啦。”

    任逍遥苦笑道。

    第四章 引以为傲

    “对了,你也参加祝圣大会的比武么?”

    任逍遥转念问道。

    “不,秀秀早已学过衡山七绝剑,机会嘛自然得留给其他师兄弟。”

    林毓秀见任逍遥面带疑惑,旋又解释道,“衡山七绝剑乃本派绝学,素不轻易传授,除非能在祝圣大会中拔得头筹,否则……”

    “哈哈哈,哈哈哈。”

    林毓秀话未说完,任逍遥已捧腹大笑。

    “大哥哥,你笑什么呀。”

    林毓秀急道。

    “这……这么说五年前,你……你就战胜过……”

    任逍遥忍俊不禁,上气不接下气喘息道。

    “本来就是嘛,上一届的祝圣大会人家千辛万苦的拼了三场,好不容易才夺魁哩。”

    林毓秀板起俏脸,引以为傲的说道。

    “那会……那会你才十一岁,能……能赢的了么?”

    任逍遥笑问道。

    “唉呀,几位师叔哪里会为难秀秀呢。”

    林毓秀咯咯娇笑道,“师兄们也禁不住人家的软磨硬泡,所以全都放水咯。”

    任逍遥听罢心中一凛,如果说五年前衡山派上下有意卖放,那么七日后祝圣大会的竞争将空前激烈,卫思函若想脱颖而出只怕难上加难。

    “大哥哥,爹爹有没有和你提起出席大会的事情呢?”

    林毓秀柔声道。

    “嗯,林掌门希望我能在大会上与贵派弟子切磋。”

    任逍遥如实回答。

    “‘风流盗侠’亲身莅临,祝圣大会一定蓬荜生辉。”

    林毓秀“嘻”的露出雪白整齐的可爱贝齿,眼中射出迷醉神色,嫣然道。

    衡山,紫盖峰下。

    入曲折小径,过石桥,沿溪行百步许,便是‘紫盖仙洞’,每逢春夏之交,山泉迸泻,有如跳珠喷玉,雪溅雷鸣,形成二十余丈的飞瀑奇观,水帘瀑色如雪,声如激浪,银光夺目,寒气逼人。

    站在石池右侧,李商隐所书的“南岳第一泉”题刻旁,卫思函怅然若失,拜入衡山派门下后,他心中只有两个念想,一是学好武功,将本派门楣发扬光大,然而因为自己特殊的身份,这几乎已经不可能了;二是赢得师妹芳心,入赘林家但见过风神如玉、桀傲不群的任逍遥后,他又主动放弃了。如今的卫思函真个惆怅满腹、黯然神伤,不知何去何从。继续留在衡山派么?不,这里已经没有任何东西值得自己留恋了;离开伤心地,从此浪迹天涯,四海为家?不,掌门、师傅对自己恩重如山,岂能一走了之。

    忽然,卫思函心现警兆,他清清楚楚的感觉到一股无垠的杀气。

    “轰——”

    一道黑影彷似充满无穷无尽的爆炸性力量,风驰电掣般突袭过来。

    刹那间,卫思函只觉无坚不摧的剑气呼啸而至,仿佛掉进了大海怒涛汹涌的漩涡中,顿时心惊肉跳,呼吸顿止,全身有若刀割。

    换作任何人,骤然面对这等暴风激浪般的可怕攻势,必千方百计的先避其锋芒,然后设法重整阵脚,挽回颓势。

    但卫思函却清楚知道那只是死路一条。

    他在衡山派呆了十几个春秋,武功尽得独孤虹真传,偷袭者武功如何一望便知。从对方出剑的方位、力度判断,他绝非普通杀手刺客,而是万里挑一的高手,倘若失去先机,给对方把剑势尽情发挥,自己休想有机会反击。

    “锵”卫思函兵刃出鞘,集聚全身功力,反手迎上,不偏不倚正中对方雷霆一剑的锋锐处。

    偷袭者显然没有想到卫思函竟能及时格挡住他迅猛凌厉的杀招,略微“咦”了声,倏地腾身而起,长剑划过半空,催发出凛然迫人的劲气,朝卫思函小腹弯击而去。

    卫思函无计可施,唯有舍命拼杀,猛地撞入对方剑光中,以硬碰硬,以攻对攻,施展出近身削刺的舍命招数,以有来无回的气势往前冲杀。

    劲气与兵刃交击的声音,爆竹般连环响起,一时狂飙四溅,杀气漫天,重重剑影把两人淹没其中,任谁稍有闪失都是血溅当场之局。

    卫思函一招一式,深得衡山派武功精髓,毫无半分取巧,每个闪躲,都恰到好处,任何扑击,均间不容发,似是刻意施展,又像率性而为,大巧若拙,朴实无华,虽然处于下风,仍能守得固若金汤,滴水不漏。

    偷袭者横剑当胸,生生将卫思函震开三步,剑势扩展,变成漫空剑影,点点锋芒,劲气鼓汤,以雷打电击的霸道威势,朝卫思函狂卷过去。

    令人惊讶的是,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