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吞回後半句话点头。
庄叶扫了眼墙上的挂表对他说：“十五分锺後我有时间。”
松了口气，苏晨暗自庆幸一切还不算糟糕。
十五分锺之後，苏晨驱车带庄叶来到市北一个高档社区，下车後庄叶打量著周围高耸的公寓楼，露出疑惑的神情。
苏晨解释：“这里有家很棒的私房菜，熟人才知道。”
“如果没有你说的那麽好，我可不会轻易放过你。”庄叶盯著他缓缓说。
苏晨愣了愣随即笑说：“庄总试过之後一定回味无穷。”
“哦？那我一定要试试了。”庄叶笑意更深，跟在他後面向其中一栋楼走去。
私房菜位於三层，业主曾在法国做过八年的高级料理师，回国後将自家改装成精致的小馆，只招待懂得品尝的人，这里一天只接受三次订餐，而且还要提前两天预订以便给出备料的时间。
“你倒是会吃。”开胃菜上来的时候，庄叶只扫过一眼就得出了结论。
苏晨举杯：“那天谢谢您。”
庄叶喝了一口：“七五年的波尔多，配今天的菜确实极品。”
“庄总满意就好。”
看上去事情算是圆满了第一步。
“怎麽不说话？”等待第三道菜的时候，庄叶忽然开口问他。
“担心打扰庄总进餐的兴致。”苏晨放下刀叉。
“错失良机，恐怕你要说的正事也没有机会了。”
“什麽事都瞒不过庄总，”苏晨没想到对方会主动提起，倒省了他不少脑细胞，“不过也确实为了感谢。”
“我知道你要谈什麽，与风尚合作并非不可能，只是……”庄叶开门见山。
苏晨立刻全神集中，一直以来谈不拢的关键马上要揭晓，他们所有人都很费解到底是什麽原因令庄氏迟迟不愿详谈。
“细说起来风尚和庄氏也是竞争对手，项目敲定後的利润怕不够成本。”
只是这样？苏晨想了想说：“虽然在某些领域里两家有重合，但强强联手一向能够将利润达到最大，况且这次我们提出的项目非常可靠，不会出现你担心的情况。”
庄叶看著他，目光沈沈：“市场不是人力可以左右，没人能保证稳赚，你这样无法说服我。”
确实难搞，苏晨心里回想起Michael的评价，一面翻找著可以透露的任何能说服对方的数据。
“吃吧，凉了味道不好，白白浪费珍贵的材料。”新菜上来，庄叶放弃话题继续专心用餐。
苏晨应了一声也拿起刀叉，但心思却早已围绕著说服对方摇来摇去，偏偏又无从开口。
之後便在刀叉偶尔碰撞的声音中沈默无声，甜品端上来的时候，苏晨心里一紧，眼看就要结束，自己却还没找到突破点，实在令人心急！
“生意的事情不急在一时，何必让它破坏了胃口。”见他食而无味的样子，庄叶眉头微蹙。
苏晨苦笑：“为了这个case，大家努力了很长时间，不瞒庄总，现在我感到很挫败。”
庄叶看著他一脸无奈的神情好一会儿，才慢慢说道：“或许你多请我几次，我会再考虑看看。”
“啊？”苏晨显示惊讶地看他，紧接著双眼一亮立刻说道，“谢谢庄总！”
“可以放心品尝美味了？”庄叶微笑。
苏晨松了口气，觉得庄叶不愧是知名企业的少东家，体贴温柔，而且非常善良讲理，脑子里忽然浮现肖南冷酷的蓝眸和霸道的表情，比起来，两人虽然身份同贵，但素养却相差千万。
26 夜悦的担心
总监听过报告之後思考了很久才对苏晨说：“这样的case对方慎重对待也合情理，至少你与庄叶已经正面接触过，他也没有明确拒绝，这麽长时间我们都没有放弃，再多等等也没什麽。你继续跟他接触，吃饭娱乐一切费用我来签字，上面很重视庄氏，我们都要努力。”
“我明白。”苏晨认真点头，能够单方面接触到庄叶已经是很大的突破，价值上亿美金的生意也不可能简单一顿饭就搞定。
下班之後苏晨想来想去还是来到了魅色，如果在这里碰上庄叶，就装作不期而遇的样子，说不定事情也会发生转机。
“来了？”
夜正忙著，打了招呼示意他自便，他靠在老位置自己倒了苏打水来喝，刚开始自己并不适应这样吵闹的环境，但渐渐地却好像习惯了，音乐声再大也不觉得很难受，这大概真的是习惯成自然了吧？
“不回去陪他？”夜空闲下来趴在吧台问他。
苏晨愣了愣才明白过来他的意思，笑笑说：“他很忙。”
夜打量他一会儿忽然低低开口：“苏，你不快乐。”
即使乐声高昂，苏晨还是听到了他这句近似自语的断定，神色僵硬片刻他苦笑：“这麽明显？”
“明显到让人一眼就看得出！”夜忽然很生气的样子，好看的眉也拧在一起。
苏晨有些惊讶，接著失笑道：“人生不如意十有**，你这麽气愤做什麽？”
“你不开心，我也不开心。”夜看著他眼也不眨。
心头仿佛被敲打了一下，苏晨尴尬地笑了下才故作轻松地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说：“我很好，放心。”
夜眼里浮起一抹失落随即闷声说：“你的心事从来不对我说，总是一个人憋在心里，苏，有时候我真看不清你。”
苏晨沈默，夜的直觉很敏锐，但自己能说什麽？被男人强暴？并且是自己心甘情愿的？
“知道那麽多未必是幸。”半晌他幽幽叹气，夜关心他，这点他很清楚。
夜没有接话，似乎苏晨的心被团团浓雾包裹，自己怎样也靠不近，有种挫败的绝望。
“你想说的时候，我随时愿意倾听。”叹了口气，夜淡淡地说，也只能如此。
不忍看他落寞的神情，苏晨笑了笑说：“我们不是女孩子需要时刻交换心事，彼此珍惜不就够了？”
夜闻言怔怔地看著他，片刻後露出释然的表情：“是我过於纠结了，不过刚才那句话长期有效哦！”
苏晨摇摇手里空掉的杯子：“调杯拿手的给我吧？”
夜好笑地接过杯子去调酒，苏晨看著他娴熟地手法以及发亮的双眼很是满足，如果预先知道在魅色能够得到这样一个朋友，他一定会早些光顾这里了。
十一点刚过，魅色大门便走进来熟悉的人，苏晨神色一整不动声色地看著庄叶与朋友说笑落座，视线扫了一圈，意外地没有发现陌生的男孩，就连之前出现过的也没有。
“庄氏企业少东家，苏，你对他有兴趣？”一旁夜悦忽然开口，见到他错愕的表情时不禁轻哼，“天天来我这里报到，我可没自作多情地以为你是为了看我。”
讪笑几下苏晨算是承认了他的猜测：“不是我有兴趣，最近在跟的case取决於他，这是饭碗的问题！”
“他喜欢男人。看你很注意他，我暗里查过。”
“夜……”苏晨没想到夜悦会这样帮助自己，喉咙里像堵住了一时不知说些什麽才好。
夜悦却皱了眉：“喂，不要一副好像我欺负你的样子，你年纪可比我大不少吧！”
“被个小鬼教训还真没面子。”苏晨低下头轻笑。
夜“切”了一声没有说话。
“他是魅色的会员，最近才新吸收进来，以前没有见过，要不是为你，我也不会注意到他。”夜看了他一眼继续说，“成为会员以来他只叫过两次服务，对象都不同，不过都是可爱温顺的类型。我知道的就这麽多。”
苏晨沈吟片刻，眼神很坚定：“谢谢你夜，这样的事情以後不要再做了，我知道你们有签保密协议，我不想你为了我冒险。”
“要是因为这个被开除，苏，你可要负责养我哦！”夜调皮地冲他眨眼，脸上的神情似真非真。
苏晨顿时无奈，於是好笑地揉揉他的发顶，如果真有夜这样的弟弟陪伴，生活会多很多色彩和欢乐吧！
“有客人，你快去忙吧。”夜的身後有人在等调酒，脸上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夜转头看看，抱歉地对他一笑就过去了，今晚另一个调酒师家里有事临时请假，只有夜一个人要应付整个魅色确实颇为吃力。
望著夜的背影出神，苏晨的脑子飞快地转著，听夜所说倒与他猜测的一致，庄叶果然也是同道中人，只是要如何投其所好呢？对方已经是魅色的会员，无需风尚出面也能得到想要的娱乐，无法用搞定益发王老头的方法了。
视线流转间却正正对上暗处的一双眼，苏晨赫然一惊却几乎在同时压下了脸上的吃惊尽量展出温和的微笑，向著远处靠在沙发里的庄叶举了举手里的杯子。
对方也含笑回敬，他趁著转身倒苏打水的工夫暗暗心悸，不知庄叶什麽时候发现自己的？也不知道被对方注意了多久，有没有露出马脚？
真是糟糕，这麽多人的地方，自己又在吧台边昏暗的角落，庄叶是怎麽注意到他的！
“苏晨，很巧。”
正烦恼著，身旁忽然响起的熟悉声音令他心中顿时一紧，他定了心神转身对庄叶露出得体的微笑：“是呀，庄先生，真巧。”
“你常来这里？”庄叶端正的脸上看不出情绪，问话倒也是很平常的寒暄。
“还好，有时候会来放松。”苏晨摸不透他的心思，回答起来也格外谨慎。
庄叶却好像并没看出他的紧张，而是端著杯子对他示意自己刚才坐的位置说：“我坐那边，过去聊。”
苏晨温和一笑跟著他走了过去，夜看著他们的背影慢慢拧紧了眉头。
作家的话：
小红帽啊~~~快要走进大灰狼的陷阱喽~~~
27 意外惊喜？
“相请不如偶遇，你我算是有缘。”甫一落座，庄叶便笑著感叹。
见他放松的样子不像是发现了什麽，苏晨稍稍松了松戒备的心情：“是呀，不如说是庄氏与风尚有缘。”
庄叶目光一闪定定看他，手里看似轻松地转著杯子可唇边却扬起一丝意味不明的笑，苏晨刚放松的情绪瞬间恢复警戒，保持著微笑不动声色地回视。
庄叶笑意加深，忽地眯起眼一口喝干了手里的酒，一瞬间灼热起来的视线令他不觉紧张起来。
“你对这个项目势在必得？”
苏晨神色一整，知道对方谈及正事：“这对庄氏没有坏处，况且可以多占有市场份额，我想不通庄总为何拒绝。”
庄叶笑了一下放低杯子，苏晨拿起桌上的酒瓶为他重新倒满：“之前的合约条款我的同事已经给您看过，利润率的保证上面也备注得非常清楚，风尚承担的风险远高於庄氏，即使如此风尚依然信心充足，做生意，不冒点险怎麽能有回报呢？”
“冒险？”庄叶似乎对这个词很感兴趣，“你很喜欢做些刺激的事麽？”
苏晨想最近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每一件都很刺激：“有时候冒险也未必是坏事，人生多点经历总好过平淡无奇。”
庄叶眼中浮起欣赏，苏晨知道自己说对他的心思，虽然口不对心，但生意场上虚虚实实，谁又对谁真心？
“风尚有你这样执著的员工，难怪这麽短的时间可以达到与我们抗衡的规模。”庄叶忽地勾起嘴角，苏晨也摸不准他这话是褒是贬，借著喝水就没有接话。
庄叶倒也没在意他的沈默，话锋一转便转离了工作：“你似乎与那名调酒师很熟？”
苏晨被他的跳跃思维问得一愣，转而才明白他是在问夜悦：“嗯，有一些私交。”
“他是学生？”
“好像不是，是这里专职的调酒师，人很不错。”
“刚才看你们说笑的样子，我还以为你们……呵呵……”庄叶没有说完，眯起的眼带著莫名的笑意看向吧台里正在甩瓶子秀技术的夜悦。
苏晨顺著他的视线看去，心底蓦地一惊！自己之前怎麽没有注意到，夜悦的外型正巧符合庄叶一贯的喜好！
“他人虽然很好，但脾气很暴躁，我一开始也以为他是个温顺乖巧的男孩呢！”虽然心里著急，他还是尽量不著痕迹地想要将庄叶的注意力从夜悦身上转移。
夜悦是魅色的调酒师，虽然未曾明说，但苏晨知道他肯定也会接受老板派给的客人，虽然夜说过他们只陪酒，可难保遇到庄叶这样的男人会碍於权势只得屈从！
“你担心什麽？我看上他？”冷不丁庄叶侧头看他，目光竟比刚才更热几分！
苏晨脸上一僵，勉强微笑说：“庄总说笑了，他是男孩子，您怎麽会……”
“连语气都变得极为恭敬小心，还说不担心？”
“不……不是，我……”苏晨心里早骂了自己十几遍，自己又不是初入社会的新人，怎能这样慌乱！
“呵呵，不用担心，我对他没兴趣。”庄叶边说边拿过酒瓶向他的杯子倒满了whisky，之後便靠近沙发看著他。
倒过酒不再说话，苏晨明白这是规则，酒自己非喝不可了。咬咬牙，他眼一闭将酒全部灌入喉咙，烧灼立刻蹿升，各种滋味一齐冲击大脑五官，眼泪登时流下。
模糊的视线里庄叶递过来面纸，他抓过来胡乱擦去，却压抑不下一波又一波的辛辣涌起。
“这样哭泣，让人想要狠狠欺负呵……”
脑子嗡嗡作响，耳边似乎有什麽声音，苏晨侧耳细听时却又半点也没有了。
“对不起庄总，我失礼了。”尽管喉咙里很不舒服，他仍然不失礼数。
“是我不该强要你喝，我以为销售人员酒量都很好。”庄叶没动，只是看著他笑。
苏晨脸上有些发热：“我确实不太会喝……”
作为销售部的总监助理，不会喝酒实在很令人懊恼，可是生意也不全是在饭桌上谈成的，况且总监喝醉的时候，自己还能保持清醒的头脑，也算互补搭配了。
“眼睛很红，我送你回去。”庄叶说著站起身。
“不麻烦您了，我可以自己回去。”苏晨也站起来，眼角还是有泪淌出。
“走吧。”庄叶仿佛没听到他的拒绝，拿过车钥匙扶著他走下台阶。
好凉！对方扶在自己胳膊上的手冰凉没有温度似的，明明是盛夏季节不是吗？
“我去说一声，你等等。”庄叶说完朝舞池中的夥伴走去，苏晨靠在吧台边揉眼睛。
“你没事吧！”夜悦焦急的声音传来，苏晨转头看不清他的脸。
“没事，一口气喝猛了，不要紧。”
“我送你回去！”
“庄总会送我，你好好工作。”苏晨本能地避免夜悦与庄叶碰面，虽然庄叶明白表示对夜没有兴趣，但他还是觉得要以防万一。
夜沈默片刻也知道不能丢下客人不管，但还是不放心地嘱咐：“到家後给我电话，记住了？”
苏晨轻轻点头，心里却在默念：还是担心你自己吧，小红帽。
“走吧。”庄叶转回来扶住苏晨有些摇晃的身体，扫过夜悦绷紧的神情时微微一笑便拥著怀里的人向外走去。
Whisky後劲颇猛，坐在庄叶车里的时候苏晨才觉得头晕眼花整个人都昏昏沈沈的辨不清方向。
“你住哪里？”庄叶边开车边问。
苏晨报了地址，迷迷糊糊靠在座椅里，努力与晕沈感做斗争。
车子很快开到目的地，深夜里的小区格外安静，庄叶下车又把苏晨扶出来朝公寓大门走去，好容易到了自家门前，苏晨摸来摸去找不到钥匙。
“嘿……嘿嘿！钥匙……飞了……”醉态毕露，苏晨的脸在幽暗的走廊灯光里染上了晶亮的光晕，红红的很是诱人。
庄叶呼吸一窒，下腹陡然收紧，手指游走在他滑嫩的脸颊上不愿移开，偏偏喝醉的人一副毫无防备的样子，还对他呵呵傻笑。
“以为我看中了他？其实我看中的……呵呵。”带著酒气的炙热呼吸代替手指抚摸脸侧，苏晨本能瑟缩却在下一秒被牢牢抓住後颈，接著深沈的吻便狠狠压在柔软的唇上！
迷糊中他根本不知道正在吻自己的人是谁，浑身无力动作迟缓地想要推开对方，才举起手就被反锁在了身後。
“你的气味很诱人，像迷药……”庄叶在他颈侧细细嗅著，浓郁甜腻的催情味道猛地吸入鼻子，身体立刻就躁动不已。
苏晨的衬衣领口因为动作而微微敞开，庄叶凝视著眼前白皙的皮肤喉咙不觉滚动了几下，本以为对方只是生了副年轻脸孔，没想到连身体也如此诱人。
冰凉的指尖顺著领口滑入，抚摸著锁骨处流连徘徊，他低头便啃了上去，一旁的门忽然毫无预警地开启！
“阿晨！？”随著一声惊呼，苏晨立刻被从房里走出的人接了过去。
庄叶拧眉看向面前的男人以及他身後透出微光的玄关，暴怒仅仅滑过眼底一瞬便被掩去：“他多喝了点酒。”
秦柏抬头打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