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十年前，他只是众皇子之中的一个。

    然而，父皇两次废了他这个太子，一次，是因为想要娶月白，一次，是因为皇帝改立凌卿为太子。他好恨，他不明白，父皇为什么这样对他。

    于是，等到父皇病逝。

    他酿造了一场蔓萝国从未有过的人祸，血溅太子宫，夺了皇位。

    年幼的太子幼弟逃出生天。

    后，下落不明。

    当年，凌卿携带另一半玉佩出逃，无从寻觅。

    他……凌宣德则登基了！

    从此，坐拥天下！

    一晃，几十年过去了。

    他老泪纵横，跪在地上：卿儿啊……卿儿，大哥对不起你啊……

    他恨不得立刻去死。

    忽然，他睁开眼，发现，刚才不过是一场梦。

    可是，他确实哭了，脸上那么潮湿。

    床爆两个人守着。

    辛儿、煜儿。

    不要再出什么乱子来才好。

    “辛儿、煜儿……”皇上张开嘴，发出苍白无力的声音。

    他这才发现自己老了，已经很老了。一生病，就什么都做不了。雷霆的年纪过了，天下，是年轻人的世界。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的思维开始混乱，分不清现在是在哪里，分不清，自己是在几十年前，还是……

    他越来越糊涂了，越来越健忘。

    有时候刚拿起的东西会突然放下，事后，记不起自己干了什么。是时候该去见父皇了？他嗤笑自己，竟然也有衰老的一天。

    父皇，我对不起卿儿，卿儿……

    对不起！

    “煜儿，你先出去，我同你二哥说说话。”

    “是，父皇。儿臣告退。”

    “辛儿，你靠近些来。”

    “是，父皇。”凌辛第一次发现他已经很老了，同时，暗中惊奇，花语馨在信中提到的事情，莫非……凌辛慌了。毕竟，这么多年，感情还在。

    “辛儿，你只要听我说话就好。你可知道，你的那些媳妇，我最欣赏哪个？”

    “儿子愚钝。”

    “辛儿，我很痛心，你明明知道，却不敢说。你失去了小时候知无不言的爽朗，为父知道，是为父的过错。其实，为父最看重的，是花妃，你知道的。她是才情极高的女子，像极了你的祖母。为父以为，她是唯一配得上你的女人。一个男人的江山，一半是事业，一半是爱人。作为一国之君，坐拥的江山，一半竖，一半是家。你将来必定是君王，可是，没有花妃，家不成家，你的江山，只有一半而已。你不要急着否认！你最爱的人，一定是她……今日，我会为你昭告天下太子妃病逝，他日，你定要将她寻回，给她新的名分，将她留在身边。父皇，还有一件事要告你，你是……你是……”皇上说着说着，一边流泪，一边懊悔，不一会儿，竟然睡着了。

    凌辛望着他，心里不是滋味。

    原来他已经这么老了，是从什么时候起，他变成了如此弱不禁风的老头儿了呢？

    如果哪一天，他离开了……凌辛闭上眼睛，无法想象这样的事情发生。

    他终究，不是那么无情。

    蔓萝国。

    宣德二十二年，太子妃因病去世。

    一个月后，宣德帝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