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平江市以前,纪清时把天生微微泛黄又微卷的头发,染成了黑色,拉直,心痛好一阵。然后是每日必备的化妆,高超的化妆技术,几乎改变了她的整个样貌。
哎,人人都想变好看,她只能把自己隐藏起来,一丝一毫的破绽都不能露出来。
哈欠,纪清时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好累啊,她看看时间,得去喝药了……
喝药,她连药渣都不会放过。
她了嘴唇,对自己说,这么贵的药还是不要浪费得好……她有时间也会笑自己,她纪清时,竟然这样抠门。
不过,抠门这东西,还是师叔言传身教的呢。
师叔曾经把掉在下水道的硬币费劲捡出来的英勇事迹,纪清时一直记在心里。而,那块硬币,长年来,师叔一直随身携带在身上。
纪清时摸了摸脖子,脖子上的红色绳子,串着一块硬币。
这块两元的硬币的一面,有一棵风格化的位于六边形内的树,周围刻有格言libertéegalitéfraternité,意味着自由,平等,博爱。
离开法国的那个夜晚,纪清时从师叔身上偷走了这块硬币。
已经三个月了,抠门的师叔没发现硬币掉了吗?
纪清时喝完药,点着足尖来到浴室,拧开不锈钢水龙头开关,热气腾腾的水倾泻而出。
渐渐的热气,充盈着整间浴室。
在水汽覆盖在浴室镜子上之前,纪清时面对镜子,慢慢褪去上衣。
她的肩膀上,纹着几只翩翩起舞的深色蝴蝶。那些蝴蝶,原本是她肩上一道道伤疤,毕竟有些难看,便去做了纹身。
她是在痛和血里成长起来的,即使伤疤变成了蝴蝶,她还是不会忘记。
她也不会忘记,十七岁那年,左手手腕的那块疤,虽然好了以后,淡化得几乎透明。却是她一直提醒自己不能忘记的,来自继母的礼物。
继母因为打牌输了钱,回家以后骂骂咧咧,纪清时,侬个贱骨头。顺手起方形的烟灰缸,狠狠砸向纪清时。纪清时本能的伸出左手抵挡烟灰缸,烟灰缸的尖利,划破她的手腕,血、花、四、溅。
她跨入浴缸,整个人沉在泡沫之中。闭上眼睛,将头浸入水里。回忆、不停地持续、间断、持续。她看见了妈妈,看见了沾染鲜血的荷叶边长裙,看见了许许多多的过去……
泡完澡,浑身轻松的甩了甩湿发。
伸手,从架子上取一条白色干毛巾,擦拭着湿淋淋的黑色秀发。
她一边擦,一边的从浴室里走出,踢飞拖鞋,丢掉毛巾,慵懒的打了个长长的哈欠,躺在的大。
她从不穿衣服睡觉,而睡觉的时候,习惯缩成一团,这样,她才觉得,自己回到了妈妈的子宫里,最原始的状态,温暖的、安全的状态。
天刚亮,纪清时睡意正浓,梦里捡钱捡的手忙脚乱,却听见急促的声。顿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