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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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第一章:宛如处\女

    最近我很想出轨,同时我也开始这么做了。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促使我背叛他,并非是我天生缺乏道德,而是我先前过于遵守大众认知的道德,听从父母教导的行为规范,不善拒绝所致。

    现如今,我又不得不陷入自己酿造的苦果,一个怪圈,履行床\事义务,满足他的快乐需要,于我自己本身没有丝毫快乐而言,还要伪装自己从他那里获得了巨大的快\感,满足他的男性自尊心。

    别人婚姻的床\事如何,我不清楚,但有一点,我再明白不过,我和他的床\事,在我而言是义务……不过……是义务……

    如同此刻一般……

    身体被迫随着身上的这个我应该叫老公的男人起舞,他粗重的喘息声在我耳边回荡,喃喃叫我的名字,压迫我的每一根神经,一切看起来、听起来很**,实则我厌烦不已。

    为了让他能够尽快完事,我的双腿稍稍用了点力,嘴里哼哼唧唧地,把汉语拼音的五元音“a、o、e、i、u”,每个元音按四声调,高高低低哼一遍,脸上还相应作出半痛苦的微笑神情,力求刺激他快点完事。

    我一边或高或低的哼唧,一边半眯眼观察他的表情,当他的眼睛即将有翻白迹象时,我抱紧了他,半高亢地哼着“o”字第四声,故意弄出一个拖长的破音,双腿加把劲,终于,他僵住了,死死按住我,喉咙里发出奇特的抽气声,瞬间喷发。

    “啊,我爱你,薇薇。”那个英俊男人如此说,然后,如同泄气的皮球,彻底软倒在我的身体上,瘫了似的。

    我心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又完美地完成了一次义务,接下来,我可以安静个一两天了。

    “薇薇,喜欢吗?”我的老公关皓问我,每次完事后一模一样的问话,真是一成不变,和课程表似的。

    我低柔地“嗯”了一声,没有其他言语回答他。不想违心赞扬,又不想破坏他的好心情,只能选择这样的方法了。

    他却满意了,扬着完事后满足的笑脸,凑到我耳边,状若亲吻地说:“结婚3年了,怎么还是那么害羞?”

    不太喜欢这样的亲昵,有一种汗毛倒竖的错觉。

    头一偏,我微微避开他的脸,顺手推开死瘫在我身上的这男人,接着,我伸手,抽出床头放置的纸巾,给他清理干净,扮演好一个温柔可人合格的妻子角色。

    他没有反抗我的摆弄,平瘫在床上,呵呵地笑,“真好。”

    打火机轻响,他点起了一支事后烟,一只手枕在后脑,双眼沉醉地闭起,一副别无所求状的喷云吐雾。

    低头看看手中软不拉几的东西,再望望他此刻的状态,我不由好笑,这软东西根本送不进我的体内,每次只能借助我双腿的夹紧,才能办事,其余情况的动作,他无法坚持,与我那儿一接触,好不容易有点起色的硬度,又立刻软掉。

    他有什么好享受的?

    我和他的床\事,别说高\潮,就连身体的愉悦都谈不上,我是纯技术应对他。

    这个阳\痿男!

    大概是我婚前的保守,和他深知家人对我的保护,令他以为我真的什么都不懂,是一无所知,好糊弄的性(xing)\盲。

    可笑。

    他难道以为现在是以前吗?

    家庭环境接触不到,难道我就一点儿不知道了?

    我的闺蜜周晓萌说,像我这种长相甜美的小女人,在某些男人看来就是好骗的小白痴,是温室小白花,几句花言巧语就能将我骗上手。

    我承认,我的智商是比不过关皓这样的精英人士,但如果将我当成三岁白痴,也忒看高他自己的智商了。

    偏偏,碍于种种,我不能戳穿他,我得包容他,害我每次都要演得他神勇无比,才能遮掩我早已洞悉他的无能,提升他的男性自尊。

    我何其杯具!

    我的生活,有很多事情已经杯具,再添丈夫阳\痿这档子事,简直演变成装了杯具的茶几。为阻止“茶几”扩大化,我私下偷偷拿了关皓的健康报告,询问医生。医生说从报告里面,再结合我的描述,关皓属于轻度阳\痿,另外,排除大部分疾病导致的病因,从另一方面推断,他的阳\痿有可能是心理因素或者是以前有过频繁性(xing)\交引起。

    所谓的心理因素是紧张、内向、保守教育等问题,以我和关皓相识十几年,勉强算青梅竹马,了解他和他的家庭不算浅说起,心理因素可以排除。

    推断到最后,只能归结为频繁性(xing)\交引起的阳\痿。

    关家和我家是世交,他爸和我爸是交情很好的上下级,两人年轻时在市里工作,一个是市长,一个是市长秘书。胜任市长秘书的人,那得是市长的心腹,所以,他爸和我爸的关系不用说了,铁着呢。

    后来,我爸辞了市长秘书一职,下海经商,他爸调任省里,一路升官,做到省委书记一职,两个老头儿依旧来往不断,我爸的生意被他爸照顾了不少,做得算是顺风顺水。

    按照古代的说法,关皓称得上是公子哥,背后有老子撑腰,人前喝五邀六,没人不买他面子。他的头脑不错,别人眼中的精英成功人士,并且他知道背靠大树好乘凉,开了公司,跟着我爸做生意,赚得挺不少。

    关皓大我七八岁,这人长得不差,相貌英俊,身家优渥,从小颇有异性缘,长大后更是桃花不断,接近他的女人们怀着各式各样的目的,总的说起来就三点——情、钱、权。

    假如揣测我对他有什么青梅竹马的暗恋情谊,那想法实在是太风花雪月了。想象一下,我刚出生,人家已经上小学了;我好不容易八岁了,人家情窦初开,开始早恋了;等我青春萌动,幻想白马王子和公主纯情牵手,人家早不知和第几个女友上过床了。

    所以,两家尽管世交,我与他认识颇早,但并不是所有的“青梅竹马”都能成就一段美青年爱萝莉的情史。

    我和他的情感步调,没有一致过。

    我不聋,也不瞎,他历经N多个女人的风流史,我心里门清。

    如此,我嫁了一只种马男。

    我嫁给关皓,与爱情无关,其他杂七杂八、导致我嫁给他的因素,倒是挺不少,比如我妈怕我当剩女,做高龄产妇危险不说,她到时年龄大,想带外孙带不了;我爸想和关家的纽带联结再紧密点……等等,诸如此类的社会问题……

    婚前,我妈对我说了一段云里雾里的话,过后,我像嚼甘蔗似的榨汁,终于被我破解出原话的大意。大意很老套,她说有的男人婚前花心,婚后收心,对妻子好,关皓那么爱我,肯定会收心,让我保持婚前温柔的特色,婚后继续发挥,就能把关皓牢牢栓住,让他做像我爸那样的新好男人。

    好吧,我听话,我温柔,关皓如我妈所愿,貌似被栓牢,可不幸的是,种马变成良家马,竟然是因为种子耗费干净所致。

    他不能对别的女人播种,自然也不能对我播种,我妈想要孩子,得我和关皓去医院做个人工受孕什么的,可是,身为一个“性(xing)盲”,这事能由我嘴里说出来吗?

    显然不能够嘛!

    僵着呗,等哪天关皓自己想透自个是个病,得治,我再奉陪不迟。

    由此,我没事就暗中使劲琢磨,大约琢磨出一个头来,说不定他口头说爱我什么的,都是屁,实际上,他娶个老婆,是为了掩盖他阳\痿的事实,好比有的人明明是同性恋,偏要结婚生子,证明自己是异性恋。

    医生叮嘱我,不要刺激他,慢慢努力,一切会好的。

    这叮嘱,简直是放屁一样,有谁知道我结婚3年,依然是一名处\女。

    处\女,是的,不要怀疑,我还是一名处\女。

    给这位大少爷清理完毕,扔掉手里脏成一团的纸巾,我准备下床,去浴室给自己洗洗澡,那腿间的东西,弄得我难受死了。

    要走,衣服被扯住,我转身问,“怎么了?”

    “别洗了,睡觉吧。”他一边说,一边要碰我的手,似乎想拉我上\床。

    我侧身避过,“好多汗,我要去洗一洗。”

    “我的汗比你还多,我陪你。”

    那脸笑得英俊,我忍得辛苦。

    尽力温柔以对,垂了头,忙不迭地摇,我拒绝,“我先洗,你再洗。”

    关皓这人有个优点,我坚持要或者是不要的,不管是事情,还是东西,他不会违逆我的心意。

    见我坚持,他笑笑,放过了我,任我独自去浴室洗澡。

    在浴室里洗了很久,最后,我按摩好双手,仔细抹匀护手霜,才从里面出来。

    出来时,我听见了沉睡导致的微微鼾声,看样子,他不会骚扰我,也不会进浴室了,意识到这点,我全身随即放松。

    今晚最放松的时刻,莫过于此。

    我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颈部、肩部活动一遍,踢踢腿,然后才上床。

    我小心翼翼躺在床边,和他保持最大的距离,以防自己睡梦中碰到他,身体反应自动醒,那又不得好眠了。

    躺床上没那么快入睡,我脑子里止不住地想东想西,眼睁睁盯着窗外大月亮,研究它和旁边那朵云的关系,等待睡神降临,周公入梦。

    说老实话,关皓是个阳\痿男,我也好不到哪里去。

    我是一个性(xing)\冷淡,对床\事没有期盼,还多少带点厌恶的感觉。

    嫁给关皓之前,我是处\女;嫁给他之后,我依旧处\女,没有经历过其他的男人,没有经验,没有比较,我无从分辨自己是天生性(xing)冷淡,还是后天被爸爸的事情,和关皓的阳\痿给逐步阉\割成性(xing)冷淡。

    对床\事没有期盼,是个性(xing)冷淡,不代表我没有躁动的感觉。躁动不一定和身\体有关,有时候,它更多是来自情感方面的需求和萌动。

    周晓萌说我这是性(xing)压抑多了,造成的性(xing)冷淡,得治,找个男人,保管药到病除。

    呵呵,男人有那么好找吗?

    别忘了,我公公是谁,我婆婆是谁,我丈夫是谁,我爸爸是谁,我自己又是谁,大家都是有头有脸的人。

    可是,不找一个平息我躁动的男人,难道,我一个性(xing)冷淡,必须陪同阳\痿的丈夫,如此过一辈子?

    这监牢一般的婚姻。

    心有不甘……

    别怪我出轨。

    窗外的大月亮有催眠的效果,我看得眼睛渐渐疲累,睡神袭来……

    正文第二章:人生何处不JQ

    “薇薇?薇薇,薇薇……”

    “嗯?怎么了?”等关皓叫到第三声,我才装作大梦初醒的模样,迷迷糊糊地睁开半只眼问他。89文学网

    关皓西装革履,头发梳得精神,手提着黑色公文包,站在我的床前。见我有一丝丝醒意,他俯身下来亲亲我的脸颊,“我上班去了,有事打我电话。”

    “嗯,好的。”

    关皓笑着轻拍我头,“继续睡吧。”

    我听话地缩进被子里,拉高蚕丝被,顺便抹掉他的吻给我造成的湿腻难受感,闭眼,翻过了身。

    随之,卧室关门声响起,他走了。

    与我那种有时间弹性的工作不同,一个公司的负责人时间分配精当,因此,我不用看挂在对面墙上的钟,也能准确知道现在是几点,还有关皓下楼即将做什么。

    现在是早上7:30,关皓下楼,会直接去饭厅,保姆潘阿姨将端着他爱吃的早点,送到餐桌上。细嚼慢咽完20分钟,关皓会放下早报,整整领带,提着黑色公文包出门。庭院里,司机何师傅已经开着车门等他。接下来,两人会花个将近一小时,或堵车,或穿行,在早上9点,抵达公司。最后,按照秘书小姐提供的日程表,进行一天的工作。

    听起来很呆板、很无聊,是不是?

    实际上,人家工作、休闲两不误。

    某次,我心血来潮,去他们公司看他,没有经过正常途径通报,而是走专道直达,秘书小姐来不及通知里面,可被我逮了个正着。

    推开门,那里面还在抱着的人,听到动静,唬地分开,晃眼一瞧,衣衫齐整,仔细一辨神情,刚才可不正是在**么?

    关皓拿我当小白痴猴子耍,装得像那么回事似的,还正儿八经给我做介绍……

    呵呵,可笑,打滚笑。

    这阳\痿男!

    你都阳\痿了,不能办事了,还怕我接着泼妇骂街闹腾?你也就一看着、摸着、吃不着的命,我和你一般见识做什么?平白降了我自己的品味。

    我只暗恼自己。

    我以为自己能够接受种马男,和没种的良马男,谁知,真正亲眼见着了,才明白,我的底线没有那么低。另一方面,我是被这人坑了,骗入婚姻,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当时,我笑得很符合我妈标准的温柔婉约,岂不知,我心里是无比庆幸这个人阳\痿。他和那么多女人有染,就算没有得什么脏病,我也觉得他肮脏透顶,他不能进入我的体内,我要放鞭炮庆祝我的幸运。

    你就阳痿到底吧,关皓!

    本打算赖床半个小时,冷不丁,手机响了,我一看,是妈妈来的电话。

    “妈,什么事?”我两眼望着窗外的景致,今天的气温貌似不会低呢。

    我妈妈先天心脏病,她的养生方法就是一个“慢”字,永远的有条不紊,不疾不徐,规矩极了,她说话也这样。

    “薇薇。”我妈妈的声音实在是很温柔的淑女类型,害我大清早的又想睡过去。

    我应了一声,静听她的下文。

    “薇薇,今天你小姨出院,你别忘记来医院。我有半个月没见到你了,你爸爸也很想你,我们会在医院等你,到时候,一家人吃个饭。”

    “好的,妈妈,我刚起床,一会就到。”我掀开被子下床,走到落地窗前,一指撩开窗帘,庭院之中,载着关皓的车正驶出大门。

    “到医院接小姨,你别忘记带点小礼物。上次,你真是失礼,去医院看望小姨,连一束花都没有买,怪不得你爸爸生气,我看了也很生气。你已经成家,行事怎么比一个小孩子还不如呢?小孩子都知道买个糖果,去看生病的姨妈。说你两句不对,你还要和父母怄气,大半个月不来陪陪我……”

    妈妈在那头一长串温柔的抱怨,其实,她冤枉我了。

    那天有工作,恰好要去机场,听闻小姨生病,我飞机没搭,立刻买了花篮和水果等礼品去看她。去到高级病房之前,我心绪尚算平静,等我在病房虚掩的门口,见到里面的景象——我爸爸半搂小姨的肩,另一手握着她的手,那张成熟稳重又充满男性魅力的脸温情脉脉,絮絮对小姨说着什么,我不看小姨那张脸,只看他对她的温柔呵护,不下于对我妈妈,那一瞬间立刻激怒我!

    他怎么可以表现得如此理所当然、旁若无人,不知道是病房吗?不知道这里随时会有人进来吗?不知道我在妈妈面前对他的背叛保持沉默很辛苦吗?他是不是想刺激一无所知的妈妈,早点犯心脏病死掉,顺理成章,成全自己和小姨?

    所以,那天我是带了东西去看小姨的,只不过我很愤怒,东西全进了垃圾桶。

    妈妈,我可爱的妈妈,您误会我、冤枉我了,不过,没有关系,有些事,您不必知道。

    我语调轻快,用撒娇化解妈妈的抱怨,“妈,我知道你想我啦,你原谅我嘛,我当时工作任务来了,匆忙去的医院,没来得及买礼物,今天一定补上,表现我的心意。我这也正好忙了大半个月,昨天傍晚刚回来的。你的电话要是打得再早一点儿,我一准拖了关皓,一起去接小姨出院。你想要多隆重,咱们就弄多隆重,不够的话,买个几百块的鞭炮,沿路放,普天同庆,好不好?!”

    说到末尾,妈妈终于被我说乐了,放我一马,还不忘教育我,“你看你说的这些话,多不稳重,老大不小的了,在妈妈面前说无所谓,外人面前,你可得记住妈妈教你的那些,让别人看笑话就不好了。”

    从小,妈妈就把她的那一套教给我,无奈,我天性顽劣,学了二十多年,依旧学了个皮毛,不像妈妈是由里及外的真淑女。

    妈妈提醒,我乖乖穿回我的淑女皮,轻声慢语,“妈妈,我都记着呢。”

    挂了电话,我慢悠悠去洗漱,花的时间是平常的三倍,不想早到。

    洗漱完毕,我上了一层淡妆,然后,将手按摩一遍,抹好护肤品,找了一双有提花的白纱手套戴好。

    我打开衣帽间挑选衣服。

    我的衣服大多是淡色系,很少深色系的衣服,今天接小姨出院,我应该穿素净一点才对,毕竟她的手术结果挺让人哀悼的,另外,她是我的亲人,是我的长辈,不是与我毫无关系的爸爸的情\人。

    我选了一套银灰色的飘逸裙裤装,微卷的发自然散开,戴一对珊瑚红的玫瑰花耳钉,项链是同款的玫瑰金链身配珊瑚红玫瑰花型项坠,手链亦是玫瑰金,鞋子是坡跟皮凉鞋,最后,拿一只白色单肩的COCO包配着正好。

    看看镜子,还算满意,我开门下楼去。

    保姆潘阿姨在旋转楼梯口瞧见我,富态的圆脸笑得很纳福,“太太,早点准备好了。”

    我点头,然后吩咐她,“潘阿姨,我等一下要出门,你帮我打个电话给出租车公司,让他们派个车过来接我。”

    “好的,太太。”潘阿姨立即帮我打电话叫车。

    我让潘阿姨叫出租车,并不是家里只有一辆车和一个司机,也不是我不会开车,而是三年多前,我发生了一场很严重的车祸,令我产生恐惧,再也不敢坐驾驶座。

    那场车祸,我失去了此生最爱的人——小逸哥哥,他是关皓的弟弟。

    小逸哥哥和我才是真正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他大我三岁。

    想起这个人,我心中总有泪流。

    当时,我开车,小逸哥哥坐副驾驶座,不知为什么刹车失灵,迎面有一辆大卡车朝我们驶来。他为了保护我,身体承受了常人难以想象的痛苦。

    他挡住我,身贴身,面对面,我看清他每一分表情,他眼中有泪汩汩流下,嘴唇动啊动的,他想说话,说很多话,可他再也说不出一句话,一开口就是不断涌出的血沫,滴到我的胸口。

    我和他被巨大撞击力造成的破坏卡死在座位上,在等待救援的时间里,他是一点一点死在我怀里的,我们没有说一句话,但彼此间的那种绝望,那种痛苦,那种yīn阳两隔的无奈,不是亲临其境的人,无法领会。

    我永远忘不了他再也说不出话的漂亮唇瓣,和他痛得扭曲变形的脸。

    我清醒的神智遭受了巨大的痛苦,几近疯掉。

    我情绪失控的那段时间,我妈妈担心得心脏病复发,我爸爸愁得白发平添许多,为人儿女,不可以不孝,我控制住了濒临失控的心神,没有在精神病院渡过我的余生。

    小逸哥哥一直一直活在我的记忆里,他青春的容貌永不衰老,鲜活且有袅袅芬芳的气息,他是我不老的情\人。

    小逸哥哥赚了很多很多钱,出事前,他没有立下遗嘱,他的财产第一顺位继承人是他的父母,即我的公公婆婆。我的公公婆婆是在职领导,当然不会去管理公司,理所应当,原先跟着我爸爸经营一间破公司的关皓,成了小逸哥哥公司的掌舵者。

    我目前住的这栋大房子,也不是关皓的,而是小逸哥哥原本计划和我结婚的新房,假如没有我和关皓的婚姻,小逸哥哥为我准备的这一切将被新主人所埋葬。

    关皓不知道,这栋房子的所有装修布置,原封不动,是我和小逸哥哥的婚房设计。

    关皓不知道,女人只会在她爱的男人面前做白痴,我是小白痴,关逸的小白痴,甘心被他骗、被他哄的小白痴。

    因此,家里的司机何师傅其实是为我准备的。

    关皓这人爱耍派头,上下班要让何师傅接送,何师傅送完他,才会调转回来,听我差遣。今天要去医院接小姨出院,等何师傅从堵车的市中心回来,不知什么时候去了。虽说我故意磨蹭时间,但是去医院太晚也不好看,不如叫出租车来得快。

    吃完早点,出租车刚好到,潘阿姨给我送来一副渐变色太阳眼镜,和一顶大帽沿的浅米色草帽,我向她道谢,“武装”后出门。

    正文第三章:人生何处不JQ

    被派到高尚住宅社区提供服务的出租车司机师傅,通常很有礼,不会随意提问一些不礼貌的问题,无礼的,反而是住宅区的一些住户,比如,我车前的这位男士。

    我的车正儿八经开得好好的,没占道,没超速,他的车从后面追来,拦我一头,令我们不得不停下。

    我摇下车窗,不解地看着同样摇下车窗露脸的男士,他见了我,笑得灿烂,唇红齿白,一派的风流洒脱。

    这位男士,我认得,我们曾经共同出席过一个产品发布会,他是香港某大家族的三公子,姓郑,名叫郑安容。大家族经营着一家跨国公司,他被派到内地,拓展生意。他的能力、手腕,有目共睹,他在这座全国排名前五的城市混得顺风顺水,于是顺便买了房子住在这里,以便长久坐镇指挥。

    郑安容手肘半搭车窗,用他可以去考级的普通话问我,“Vivian,怎么坐出租车回家?我今天恰巧休息,需要我送你一程吗?”

    我出于工作需要,而关皓喜欢对外界保持单身的形象,我们俩不约而同选择了“隐婚”的形式,即领了证,但除了亲密的亲戚朋友以外,没人知道我们是“已婚”身份。我依旧追求者众多,关皓依旧有年轻女孩围绕。

    看得出来,郑安容对我有意,知道我在这里有个“窝”,时常逮了机会向我搭讪,制造接近我的契机,殷勤得很。

    若是涉世未深的少女,或是寻机嫁入豪门的女子,见有个富家公子哥围着自己打转,甜言蜜语入耳,鲜花美钻不断,定要被哄骗得服服帖帖,任他手到擒来。

    岂不知,豪门是那么好进的?豪门的媳妇是那么好做的?脱掉三层皮也不为过。

    郑安容哄不到我,他的眉梢眼角出卖了他,他把我当成了某人的私物禁\脔,以为我是那种打着女友旗号,实则卖\身的高级妓(ji)女。

    只一人在卖,你便当全天下皆卖?

    呵呵,这逻辑……

    他脑袋里转的龌\龊念头,我不难猜到,骗到手,玩腻即抛。

    我要出轨,不是没有机会,不是缺少人,可是,我没有到饥不择食的地步,人选很重要,肉\体的吸引不是主要的。

    再没有人如小逸哥哥这般地爱我,为我生,为我死……

    我不要求有什么深爱,我也没有深爱给别人,我只是为情感的寄放找个可靠的地方,有点小喜欢便可。

    身上穿得有品,脑子里转的念头怎么那么没品呢?

    可见有品、没品,和穿什么衣服是没有关系的。

    郑安容,我敬谢不敏。

    我微笑,礼貌拒绝他,“郑先生,多谢你的好意,不过,我今天是去医院看病人,不太方便。等改天你有空,我再坐你的车不迟。”

    这种爱美色的富家子深谙风度翩翩,会给自己的加分,没有一般色狼的急色表现。

    郑安容没有坚持,他耸肩笑笑,“那只好等下次咯。”

    我颔首,正要转头吩咐司机师傅开车,郑安容又叫了我的名字。

    “郑先生,还有什么事?”

    “Vivian,我们公司最近要推一款新的护手霜,你过来试试镜吧,我会和总监他们打招呼的。”郑安容仿佛不经意想起似地说。

    我看他这副样子,只觉得好笑。

    他还真是初来内地,不知道我在业内的地位,我岂是他随意呼来喝去、寻求机会的小新人?唉,不过,也不怪他,谁让我的脸知名度不高。

    我好心告诉他,“郑先生,你可以去联系我的经纪人,我的工作时间档都是他安排的。”我抱歉地笑,“不好意思,我赶时间,得先走一步,以后见,郑先生。”

    说完,不再看他,我升了车窗,吩咐司机师傅开车。

    到医院将近十点,没办法,路上塞车,我又要花点小心思选礼物,一来二去,花费时间。

    我抱着一大束花和果篮,打电话给妈妈,她说和我表妹雯雯在功德林餐厅订素餐,让我先去病房,她们随后会到。

    小姨的病房,我来过一次,还有印象,不难找到。

    妈妈和表妹都不在,我爸爸肯定不会离开小姨。深吸一口气,克制住内心某种不合时宜的冲动,我很有心理准备地敲了敲门。

    果然,门里传来爸爸的声音,“进来。”

    将花束簇在胸前,我笑脸以对,“爸爸、小姨,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病床旁那对男女蓦然停了说笑,朝我看来。

    时间是利器,能够把一个男人打磨到炉火纯青的地步,也能把一个女人摧残到人是物非的程度。

    爸爸的魅力没有随着他的年老而衰退,真是应了一句话,男人越老越值钱。他不仅有能力让病床上的这个女人爱他,有能力让妈妈冒生命危险生下我,也有能力让青春少女为他神魂颠倒。

    一个人的心,剖成两瓣,貌似是可以的,我爸爸是绝好的例子。爸爸得天独厚,成功,有钱,有身份,有地位,有学识,有样貌,有魅力,很招女人喜欢,像他这种男人,要什么女人没有?但他没招惹年轻女孩子,来来去去就是我妈妈和小姨,可见他真的爱着她们。

    外公姓俞,是个老知识份子,爱咬文嚼字,给人取名也是弯弯绕绕的,隐喻含蓄。

    小姨和我妈妈名字里均带了一个“玫”字,外公取名的用意不在于玫瑰花的“花”,而在于“玉”,“玫”是美玉的意思。

    我妈妈名儿叫白玫,小姨名儿叫红玫,白玫和红玫,人如其名,白玫是个婉约的淑美女子,红玫则是奔放的恣意女郎。依外公的意思,分别是白色的美玉和红色的美玉。外公想得挺好,可在我看来,这名儿取得实在糟糕,姐俩的命运,倒恰恰暗合张爱玲女士的那本《白玫瑰与红玫瑰》,正妻、情人之分。

    不得不说,取名还是三思的好。

    爸爸和小姨齐齐看向我,爸爸还没开口应我,小姨先一步和我招呼了。

    动过手术,小姨原本丰润的面颊,消瘦了许多,一副元气大伤的模样。

    也不知是不是她做我爸爸的情\人,老天给她报应,还是其他什么的,她的身体遭遇过两次折磨人的妇\科手术。

    第一次,是小姨生下我表妹没有多久,她的子宫出问题,医生不得不切掉一半;第二次,也就是这一次,她的乳(ru)\腺有问题,切掉了一个乳(ru)\房。

    怕刺激她,自从进门,我的视线绝对没有往颈部以下的地方走。

    小姨笑出的两个酒窝,没有往日的美人风采,显露出颓颓病容,像是勉强提了精神,我看着多少有点伤感。

    她面带微笑,朝我招手,示意我进来,“薇薇,你妈妈说你最近工作忙,现在一看,你瘦了不少,休息了,好好吃点东西,多来找雯雯玩儿。她最近还和我说,怎么老是不见薇薇姐呢?”

    爸爸绕过来,拿了我怀里的花和果篮,放到床头柜子上,“小丫头买这么多东西,可太累赘了,怎么不叫人帮你拿上来?”

    大约在爸爸心中,妈妈和小姨并列第一,我和表妹并列第二,当“第二”惹了“第一”不痛快,爸爸偏向谁,一目了然。

    爸爸给人的感觉好像是忘记我半月前不礼貌的事了,可我知道,其实他在意,要不然不会长达半月不与我通电话,他八成还拦着妈妈不给我电话,临近小姨出院,才让妈妈叫我来……

    哦,这都无所谓了,我和个缺心眼的倔老头子计较、怄气干嘛,到最后又会变成我不对,还得给他赔礼道歉,主动承认错误。

    我向来以有礼的温婉淑女面目示人,家庭教育也是趋于保守严苛,没几个人知道我其实会撒野、会不讲道理,因此,我上次空手探望病人,是非常不可思议的事,怪不得爸爸生气,妈妈抱怨。

    手上得空,我摘了太阳眼镜和帽子,直面爸爸和小姨,温温柔柔,微笑解释,“上次赶飞机,没有时间买东西,这次,我补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