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张嘴倒在嘴里,只觉得股热辣的火焰从口里经由喉咙和食道直烧到胃
里,我虽然极力想装作没反应的样子,但还是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铁拐李我喝酒的样子知道我是个雏儿,不过我涨红了脸也不去吐的样
子,也有些赞许的头,目光里也多了几份友善,他从盘子里捡了几粒花生米,
扔在嘴里头,边嚼着边:你刚才到的那个女人,是不是很像个人。我
了头,眼神盯住他不放:所以我才要问你,这是为什么?铁拐李没有直
接回答我,而是又给我们俩的碗倒满了酒,缓慢的:那件裙子很好吧,我
跑了好几家旧货市场才买到的,奶奶的熊,那个奸商居然开口要2000块,拐子我
修了两个月的鞋才凑够钱,但是值得,这裙子穿在她身上真是太合适不过了,虽
然她穿什么衣服都很好,但是我最喜欢她穿这件裙子。
他莫名其妙的又提起
了裙子,那条裙子虽然剪裁合体款式大方,但是是十几年前的款式了,他
花这么大气力去买这件裙子干嘛?还有,他刚才口中的那个穿裙子女人,好像
并不是指刚才这个女人。
我打娘胎下长得丑,这是命,不能怪我爹娘;爹娘把我这个丑崽子养
到十岁死了,这也是命,不能怪煤矿倒塌;我长大了后成个丑八怪讨不到媳妇,
这还是命,不能怪女人们;可是我四十岁的候,根钢索断了,十几个人里
我被砸中了,这他妈的命是不是专跟我过不去,为什么总找我的麻烦,我操他妈
的命。铁拐李又倒了碗酒下肚,黝黑的脸上开始有些泛红。
医生我的腿神经已经坏死了,要不锯掉的话整个人都会瘫痪,那锯吧,
单位除了医药费外也没给赔啥钱,那候拐子还忒老实,也不懂得去吵去闹,原
的活是肯定干不了了,单位安排我去大院,那去呗,不然我个瘸子还能
干嘛?
我刚到家属大院的候,人人都躲着我,很正常,拐子本丑,现在还
是个残废了,谁不嫌弃啊?拐子也不屌你们这些人,反正又不靠你们吃饭,所以
谁拿眼睛瞟我骂谁,谁敢惹我我打谁,渐渐的,这些人都知道拐子的怪脾气
了,个个到我躲着,你这些人是不是很贱啊。他断断续续了很多自
己过去的经历,但我并没有催他,不知怎地,我对他有同情,对他的敬酒也照
干不误,身上隐隐有些发热了。
可是,那个大院里,却有个女人,从没有把拐子当怪物,在别人取
笑我、歧视我、欺负我的候,只有她真正把我当作个人对待。她出门
回的候总会笑着的跟我打招呼,好像我并不是个讨人嫌的残废;她忙完了家
务的候总会跟我闲聊几句,她老公对她有多好,她孩子有多乖;她过
年过节的候都会叫我去家里吃饭,知道我不敢见人后,她会煮好了热菜热汤
给我送。
我出院后的头天,躺在宿舍里想着,要不这么往楼下跳算了,
活这么累干什么。这候门开了,她提着炖好的鸡汤我,那天她穿着这件
白白的连衣裙,肩膀上披个外套,在门口的光线里,像教堂里的那个什么
着,黄黄头发,有对翅膀的那个。铁拐李有口齿不清的着。
我告诉他那个叫天使,铁拐李忙不迭头:对,对,她是个天使,可
是她长得比那些画上的天使可要好百倍,她这么好,对人又这么好,该不
会是天上的仙女下凡吧,拐子不懂什么天使,还是仙女好听,老天爷是不是
拐子苦了这么半辈子,可怜我才派这个仙女救我,但是我自家心里明白,这个
仙女对拐子好,只是因为我是他老公的同事,是个她身边需要帮助的人,是
个苦命人,而她对每个需要帮助的人都会伸出手去帮他们。
我自然知道他所
的那个仙女是白莉媛,从懂事起,我知道自己的是个很善良、很有
爱心和同情心的女性,对于身边需要帮助的人都不吝于伸出援助之手,虽然自己
家经济条件并不是很好,但是对于同事和邻居之急需用钱还是家里遇上了祸事,
她都会尽自己所能去帮助他们,爸爸虽然有候会自嘲自己娶了位观音娘娘,
但还是很支持她的。
我刚才不知不觉已经喝了三碗白酒,觉得脑袋有些轻飘飘的,但从嘴里蹦出
的话还是低沉有力:既然白莉媛对你这么好,你为什么还能对她起邪心,做
出这种事情?铁拐李哂笑了下,反问道:我做了什么事情了?我只不过是
找了个很像她的女人,做了些这辈子从不可能做的事罢了。铁拐李的话我很难
反驳,的确他是在意淫我的母亲,但我除了把他打顿还能做什么,总不可能从
他的脑袋里把白莉媛抹去。
铁拐李又倒了碗酒进去,缓缓的:其实,在那之前,我直把她当仙
女,从没有对她有过妄想,拐子也有找过女人,但是那些女人只不过是交钱
可以上的婊子,但是,她在我心中跟金子打得般,她碰我下我都嫌弃自己
身上太脏,她对我笑笑我觉得吃了仙丹样,她在我的屋子里会,那留
下的香气闻了都不用吃饭。原本我也认为,只要我直在家属大院门,能够
天天到她,等她孩子大了,等她孩子成家了,等她也老了的候,不,没等到
她老了,拐子应该早死了,这样不用到她变老的样子,可是
真是难以
置信,候没有多少印象的铁拐李,居然对白莉媛有着这种痴恋,这样丑陋、
人见人厌的个残废,还懂得柏拉图式的神恋爱,虽然这份痴心有些让我恶心,
但是也有些佩服他的执着。
但是他的话里还有些让我疑惑的地方,我继续追问:你尊重她的话,应
该始终如,为什么你现在又把她当成别的女人样,你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铁拐李躲开我咄咄逼人的目光,好像有些欲言又止,慢吞吞的的:你不是已
经找到她了吗,她现在住的房子,她现在开的车子,她现在做的事情你还没到
吗?拐子已经有五、六年没跟她话了,每次到她都躲着走,不是拐子不想见
她,拐子不忍心到她啊。
为什么你不忍心到她,她发生什么事情了?
铁拐李的话让我很矛盾,虽然我也很想知道白莉媛怎么了,但是又生怕知道这个
答案。
铁拐李并没有作答,只是又往自己嘴里倒了碗酒,桌上已经开了俩瓶白酒,
其中他自己喝了瓶半,我喝了另外的半瓶,他那张黑脸上的皮肤已经胀得通
红了,像被烧烫的锅底般黑里透红,嘴巴也有些打结:你不是她儿子吗,
你自己不会去弄明白,我又不是她的什么人,你问我有什么用?
我的酒量本身
不怎么样,这半瓶白酒下肚,整个人已经有些晕乎乎的,但是我还继续追问他:
前面那个女人,她是怎么回事,你怎么让她做这些事情的。
铁拐李已经趴到
桌子上了,嘴巴上结结巴巴的:那,那个女人,是个是个贱货,我这
么是替那个天行道,她是活该,是——活该。完他趴着睡着了,
变成猪肝色的脸上抽抽的,厚嘴唇向青蛙般吐着气,嘴里还在迷迷糊糊的
着什么,我侧耳倾听,他直在重复着两句话:白莉媛是个好女人、要好
好保护她,这么越越声,最后开始打鼾了。
我虽然已有七分醉意,但到他的状况也不由得苦笑,想要从这个醉汉口
里问出什么,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这候我的手机响了,接听后听到白莉媛焦急的声音,原她已经到家了,
却发现我不在家里,所以急得到处找我,怕我发生什么意外。
听到她又熟悉亲切的声音,我的身上好像涌起股暖流,原本被酒麻痹的
身体又恢复了活力,连忙安慰她自己在附近,马上回家了。
在白莉媛的叮咛叮嘱下,我挂断电话,瞧了瞧还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的铁拐
李,走出这个让我记忆深刻的屋子,下楼前我还不忘为他关好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