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第二章(2/2)

    冯肆烨伸手拦住她下跪的身子。

    “冯爷……”水漾绿怔然的看着他,她算是冒犯他的威严,结果

    “爷。”楚剑风亦不解的皱起了眉头。

    从爷看见水漾绿那一刻起,爷的态度就古怪得紧,完全不像他以往瞧见绣娘们在刺绣时的光景。

    他一向静静的在旁评鉴从不走近欣赏,孰料这回他竟刻意的将自己随身佩饰的玉佩扔在她的绢面上,这意谓着什么?

    难道爷看上了她!

    不,怎么可能?应该是她就连爷走近身旁都不为所动,所以爷为了唤起她的注意力才如是做。

    只是爷何须要唤起她的注意力?她不过是府中一个膳房仆妇的女儿,至多绣试中选,也仍是绣坊里一个小绣娘罢了,不是吗?该是他想太多了。

    “剑风,既是绣试中,她何罪之有,不过若和大前日那李代桃僵的姑娘一般,那可就真得求我恕罪了。”冯肆烨的眼光仍是直盯着满脸不安的水漾绿。

    她的模样实在好慌张,让他不想质疑她的身份都难,只是在他将那仆妇重打二十大板并赶出冯府之后,他相信应该无人敢再兴起这欺骗的念头,而她——

    这柔弱的样子实在不像胆敢做出冒名顶替的行为来,是他误会了,抑或是另有苦衷?

    水漾绿一震,他发现了吗?他发现她是代替毛妞前来绣试的冒牌货了吗?否则他不会意有所指……还是他仅是怀疑并且在试探她?

    天啊,她心好慌啊!她该怎么办?

    不、不行,她必须缜定,她不能害毛大婶被重打二十大板,然后被赶出冯府去,她得缜定冷静下来。

    “毛妞,爷的话你听见了吗?”楚剑风在一旁看着眉头是皱得更紧了,因为水漾绿脸上的神色真是有些慌然,特别是在爷撂下那番话之后,她的模样简直是慌张失措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楚管事,毛妞听见了。”水漾绿强按下慌乱的心,然后对着冯肆烨逸出一抹笑容,尽管手脚均冰冷的凉上心头,她却毫无退路可走,只能尽可能的厘清他们的怀疑,因为她不能害了毛大婶。

    冯肆烨冷眼瞟过水漾绿唇边那抹楚楚可怜的笑容,难以置信自己一颗心竟在瞬间整个被紧揪住。

    这是怎么回事?他居然不忍再追问下去,一旦她真是个冒名顶替人前来绣试的姑娘,他势必得对她作出惩罚,偏此时他的心已然倒向她——

    一咬牙,他把自己几乎快要倒戈的一颗心给抓回原位放好,自古以来红颜乃为祸水,让他匪夷所思的是——

    她的容貌比起名冠江南的花魁们委实还要逊色几分,样貌纵使妩媚却少了股撩人风情,潋艳的水漾明眸中更无一丝耐人寻味的秋波传情,反倒是闪耀着纯净的温柔光芒,那光芒会让男人莫名其妙的想要溺毙其中,而他却不想成为这种男人。

    “听见了还不快回爷的话,你是耳背了吗?”楚剑风严厉斥道。

    在尚未厘清她的真实身份前,他对她不该有妇人之仁,无奈她唇边那抹我见犹怜的苦涩笑容,竟莫名的扯动他的心……

    “回冯爷和楚管事的话,毛妞和绿儿都是我的名,只是绿是我的闺名。听我娘说,我自小就偏爱绿色事物,所以她总是唤我绿。久而久之,我在针黹的绣品上,总是会忍不住绣上‘绿’这个字,不料这闺名竟惹得爷和楚管事误会,这是毛妞的疏乎,还望冯爷和楚管事给毛妞一个机会,毛妞真的好想成为云水绣坊的绣娘,求冯爷和楚管事成全。”

    水漾绿紧抓着扎进掌心r的针线要自己千万别慌张,此刻若非冯肆烨和楚剑风挡在绣台前,她忍不住又想矮身跪下求他相信。

    就为了一个“绿”字,他竟就看出端倪,她惊叹他洞察事务之微,却不得不怨叹自己运歹和大意,无论如何,她都期盼他能接受这番说辞,要不——

    唉!她只能听天由命了。

    “你为什么想进云水绣坊当一名绣娘?”冯肆烨剑眉微挑,姑娘的闺名,这理由确实可以成立,而他也深深认同“绿儿”这个闺名远比毛妞要来得适合她,只是他就是觉得她大有古怪。

    “冯爷,因为云水绣坊的绣娘薪饷是江南绣庄中首屈一指,一旦我能成为云水绣坊里的绣娘,我娘就无须在冯府帮佣。”

    忐忑不安中,水漾绿找了个较合情合理的理由,只是相不相信在于他,而她只能求老天爷和月下老人帮帮忙,否则她真是对不住毛大婶。

    “哈哈哈……好一个孝顺的女儿,好吧,你这个理由我姑且信之,至于能否成为云水绣坊的绣娘,那就要靠你的手上功夫,毛妞——不,我还是叫你绿儿吧,你确实很衬绿这个颜色。”冯肆烨闻言朗声大笑。

    尽管对她仍有诸多怀疑,但不可否认的,他已深受她所吸引,好一个绿儿

    “冯爷。”水漾绿局促而无所适从的望着他,一颗心控制不住的乱跳着,他俊俏的外貌竟就这么无声无息的镌刻在她的脑海之中,她既不安又意乱的情绪在他的笑声中更是慌成一团。

    “爷,您真是到这儿来了,秦爷亲自到府送上喜帖来,此刻正在大堂上候着您呢!”一名男子在远处听儿冯肆烨的笑声就赶紧走上亭台说着。

    “文华,我不到这儿来,还能上哪儿去?”冯肆烨戏谑的看着他的管家司马文华步履快速的来到面前。

    “我本以为爷上‘迎春院’去了,幸好遇见秦爷来访,蒙秦爷指点才先绕到云水绣坊来,爷果真是在此,看来还是秦爷较了解爷。”司马文华一五一十的说出,视线在瞟见一旁的水漾绿,目光不禁多停留了几秒。

    水漾绿被他异样的眼光给看得脸颊一阵羞赧,尤其耳中又听见“迎春院”三个字,整张脸连同耳g都羞得红透。

    在扬州没人不知道迎春院是做何营生,一想到这儿,她的眼光忍不住瞄向冯肆烨,正巧他亦看着她,四目相接,在他似笑非笑的眼眸中,她顿时觉得脑袋一轰,整个身子热烫了起来——

    羞窘的,她忙低下螓首,一颗心犹如小鹿乱撞般狂跳不已,移转的视线却不经意锁在那绣着“烨”字的玉佩绣饰上——

    “冯爷,您的玉佩。”水漾绿忙不迭的捧起玉佩,当眼光迎上他时,身子硬是很不争气的抖颤了起来。

    “嗯。”冯肆烨伸手接过,在手指相接触的那一刹那,他却整个包住她的手掌,且在拿回玉佩之时,手指还轻佻的搔过她的掌心,不过这一连串动作,仅在一瞬间。

    虽仅是一瞬间,司马文华和楚剑风可都是瞧得清清楚楚且毫无遗漏,不同的是司马文华顿时若有所思的看着水漾绿,而楚剑风的眉头则是皱得几乎快要化不开。

    “嗄!”水漾绿倒抽口气,又惊又羞的忙缩回手。

    他、他、他可是在轻薄于她?只是众目睽睽之下,而且他松手的速度实在不像是刻意,反倒有种不经意的巧合,是她多想了吧?

    凭冯肆烨的身份地位,就算他真有心轻薄于她,大可光明正大。话又说回来,她此刻的身份不过是他府中一个仆妇的女儿,他哪可能会看上她?她定是多想了,毕竟她何德何能,只是这个念头甫窜过脑海,她竟觉得有股怅然若失的感受从心头滑落……

    “绿儿,希望你这回的绣品能有杰出的表现。剑风,绣场就交给你了。文华,我们走吧。可别让秦爷在大堂上候太久,免得到时传出我们冯府招待不周,那就大大的失礼了。”冯肆烨将玉佩固定在腰际上,若有所悟的看了水漾绿一眼,然后不再留恋的掉头往亭台走下。

    “是的,爷。”楚剑风点点头。

    司马文华亦深思的望了水漾绿一眼,然后尾随冯肆烨身后离去。

    “各位,请专心在绣试上。”看了看亭台上的姑娘们目光,仍迷恋的追随着爷的潇洒身影,楚剑风忙大声的喝斥。他就说吧,爷一出现,这场绣试还能不到此结束,瞧姑娘们压g无心于刺绣,看来今日是无人能雀屏中选。

    忍不住,他的眼光望向水漾绿,却发现她已拿起针线专心在手中的绢面上,一颗心不禁泛起阵阵涟漪……

    她真是个与众不同的姑娘,刚刚瞧她望着爷就羞红粉腮的模样,他还以为她对爷亦乱了芳心,孰料她竟是第一个摒除杂念专心在绣试上的绣娘,如果说她对爷有意思,那她该已无心在刺绣上;若说她对爷没意思,适才她就不会因爷的一个举止就羞红了脸,而她——

    天呀!他在想什么?不就是一个绣试的姑娘,他居然会对她兴起这许多念头和想法,他可是云水绣坊的总管事,亦是这回绣试的主审官,他不能牵扯入太多的私人情绪和感觉,否则就失去他向来引以为傲的公私分明,以及爷的器重与信任。

    于是他大力甩甩头,希冀能甩掉心中那股不该被风吹皱的一池春水,盼能回复先前的平静

    ???

    冯肆烨一走离亭台听力范围,即微侧着首望向昆随在右后方的司马文华,不过脚步却无一丝迟缓。

    “爷,有要事吩咐吗?”司马文华见状立即趋步向前问着,跟随在冯肆烨身旁已若干年,故主子的心思他多少能m着个七、八成。

    “文华,去查查府内膳房一个姓毛的仆妇,日落之前,我要知道她家中所有一切事务,记得,切勿打草惊蛇引人疑窦。”

    冯肆烨面无表情的交代着,脑海却忍不住浮现水漾绿柔媚的脸蛋,尽管极不想承认,但他的最后一句话却是为了她而附加上去的。

    “爷,是为了刚刚那位叫绿儿的姑娘吗?”司马文华不动声色的问着。

    成为冯府的管家以来,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主子有这等行为出现,虽说那个绿儿确实有闲月羞花之貌,但应还不值得主子如此在意,偏——

    “不错。”冯肆烨仍是面无表情的说着。

    “爷觉得那个绿姑娘身份有问题?”司马文华m着边际探问道。

    直觉告诉他这并非好事,只可惜主子一旦决定的事就难以更改,可食君之禄终是得担君之忧,故他就算要冒着以下犯上的罪责,还是责无旁贷得说上一说,不过无须用硬碰硬的方式。

    “嗯,你的眼力还是那么锐利。”冯肆烨挑了挑眉,有这种能力卓越的管家,无疑的他可以省却许多繁琐的杂事。但,相对的太过于了解主子心思的管家,有时候实在不讨人欢喜。

    “爷,既然觉得那个绿姑娘有问题,为何要如此大费周张——”司马文华大着胆子说出心中的困惑。

    “放肆!文华,我器重你并不代表你就可以来质问我的动机和用意,对于我所下达的命令,你只须去执行,其余的我自有分寸。”冯肆烨脸色一沉,不悦的撂下话。

    “是的,爷,是文华僭越了,还请爷恕罪。”司马文华立刻请罪的说,心头却不禁拂上一股y影,因为他还不曾见爷用这等严厉的口气同他说话。由此可儿,这个绿儿在爷的心目中已然占有不小的分量,这真的不是件好事。

    “嗯。”冯肆烨点点头,大踏步而去。

    司马文华只得提步加快尾随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