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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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幽撑着一把黑伞,夜风卷起他血色的衣袂,银白的丝发在空中飘舞,鬼魅而妖冶。

    他看着瘫坐在地的黎歌,渐渐浮出一个似是怜悯的笑容:“你这又是何必?”

    黎歌看着他,突然双手捶地,发出一声撕心裂肺,断肠噬骨的悲鸣,她猛地抬头,双目赤红的嘶吼:“从我逃出来的那天,我就告诉自己,永远,永远不再做任何人的玩物!即使是你,也不可以!”

    她突然跳起来,向着院墙狠狠的撞过去,嘴角甚至噙着一点笑容:什么都不想了,什么都不理会了,死了最干净!

    然而她却连死都办不到。

    预期中的疼痛没有来临,她被一个温暖的怀抱接住了。

    司幽看着怀中一脸决绝的女孩,微微一叹:“好不容易逃出来,虽然过的很糟糕,但也比以前好,所以你很珍惜自己的小命才是。”

    黎歌怔了怔,记起这是在进入圣彼得教堂之前她对桑柔说过的话,当时,那几个男人离的很远,知道这句话的只有自己和桑柔,然而这个司幽,却是无所不知!

    “你......是不是从一开始,你就知道我会来,所以你特意早回来等我?”

    司幽轻柔微笑:“我的确很好奇,你到底有什么地方值得沉默这样为你,所以,特意让桑柔去请你。”

    黎歌睁大眼睛:“你是说,桑柔是奉了你的命令,而不是她自己的意思?那么她对我说的,都是在骗我?”

    司幽微一摇头,扔了雨伞俯身将她抱起,边走边道:“除了是奉我的命令,其他的都是实话,所以,你不必觉得难受,小丫头。”

    黎歌惨淡一笑:“实话不实话也没什么所谓了,我总是逃不掉的......”

    司幽的脚步,突然顿了一下,圈着黎歌的手臂却更加用力,他不再说什么,默默的将黎歌抱回房间里。

    司幽把黎歌放在六尊者莲花檀木椅上,又去浴室放热水,再从卧室里拿了条毯子出来,小心的为她披在身上,“等下洗个热水澡,其他的,什么都不要想。”

    黎歌怔了一下,他这是放过我了吗?还是......

    不容她多想,司幽已经又去端了盆温水,拿了个药箱出来,他蹲下身来,握住黎歌那只受伤的脚,掌心的热度使黎歌有些发软,

    她下意识的缩了缩脚,司幽却坚定的将那只脚握住,掬起水来小心为她清洗干净,然后,又打开药箱,用棉签沾了些碘伏,给伤口消毒,最后,撒了些白色药粉,用纱布仔细包扎好,长出一口气,笑道:“好了,你且休息一下。”

    司幽再不理会她,只是走到钢琴边坐下来,开始弹一首《夜曲》,这旋律黎歌很熟悉,是萧邦最为著名的《降e大调夜曲》,这是萧邦夜曲中最脍炙人口的一首,也是最明朗的一首,如流水般的琴声像一只温柔的手触m着黎歌内心的最深处,她所要做的就是闭上眼睛随着琴声起伏,将一切的烦恼融入琴声,随之流走......

    反复几许之后,司幽停下来,对黎歌温柔一笑:“差不多可以去洗了,小丫头。”

    黎歌回过神来,低头小声道:“我没有换的衣服......”

    司幽温和的笑笑:“我会把衣服给你准备好,你放心。”

    “可是......”黎歌埋头于x,在心里无声呐喊:你难道要自己把衣服送到浴室吗?

    司幽却了然的笑了:“我会把衣服放在浴室门边的椅子上,然后在外面弹琴等你,好吗?”

    黎歌迟疑的看了他一会儿,终于还是披着毯子,一瘸一拐的进了浴室,褪去衣物,泡进温热的水中,将受伤的脚轻搁在浴缸边上,看着那只包扎完美的脚,黎歌心中暗叹:司幽在好的时候,真是很好很让人放心的......

    外面,琴声响起,那是一首欢快活泼的《小狗圆舞曲》。

    司幽的手指在黑白相间的键盘上灵活的移动,生机与活力,自那修长优美的指间轻快的流出......

    琴凳的一侧,不知何时多出一个的女子,她单膝跪地,恭敬开口:“君上。”

    司幽的手依旧轻灵的在键盘上舞动,口中淡淡道:“桑柔,他还好吗?”

    “回君上,已经有些知觉了。”桑柔略一迟疑,又轻声道:“刚才,不知为何,他好似发噩梦一般,似乎很激动,很痛苦。”

    “刚才......”司幽沉吟一下,淡淡轻笑,“她,果然是他的救命良药啊......”

    桑柔不解的看着司幽,口中喃喃:“君上......”

    “回去告诉他,她愿意做我的女人了,因为,只有我可以保护她,让她不受伤害,更不会让她想起过去......”司幽笑着,垂下炫亮羽翼般的长睫,手中琴音一变,从欢快的《小狗圆舞曲》转成了风卷狂沙般的《d小调前奏曲》,这首曲子,还有一个名字--《雷雨时的祈祷》。

    黎歌终于把自己清洗干净,用大大的毛巾将身体擦干,听得外面的钢琴声一直没有停歇,心里着实松了口气,她悄悄推开浴室门,

    探头一看,门边上放了把椅子,椅子上是一套新装,从内衣内裤到外衣裙子,就连鞋袜也都备齐,而且,很明显是按照黎歌平时的穿衣风格来置办的,简单,大方,雅致。

    黎歌把这堆衣物抱进浴室,放在门边一个小柜子上,开始快速穿戴起来,穿文x的时候,她忍不住脸上发热,文x的尺寸,不大不小,正合适,而准备衣服的人,却只见过她这一次呢......

    司幽,你的眼睛可真毒啊......

    黎歌穿好了衣服,瘸着一只脚小心翼翼的走出来,司幽还在弹琴,这会儿,他弹的是一首沉静忧伤的《e大调练习曲--离别》,似是感觉到黎歌的到来,司幽琴风一转,忽而变成了铿锵明快的《军队进行曲》。

    黎歌听到这首曲子,顿时笑起来,她像只猫儿一般,腻到司幽身边挤了挤,手一伸,在低音区和了起来,《军队进行曲》,四手联弹的代表x曲目,要求两名弹奏者之间必须有深深的默契和无间的配合,否则,只有形似而神不似,这曲子便也失去了四手联弹的意义。

    黎歌和司幽是第一次合作,然而,从乐曲的第二段黎歌加入起,这个抒情x的主题便被黎歌巧夺天工的多次转调演绎到完美绝伦,而司幽和黎歌的配合,更可谓天衣无缝,心有灵犀。

    一曲终了时,余韵未散,声犹在耳,黎歌抬起翦翦清眸,对司幽嫣然一笑,似是期待父母表扬的乖小孩,司幽看她这副可爱的模样,不由得伸出手去,轻轻捏了捏她的鼻尖,微嗔一声:“你呀!”

    就在此时,房门突然被撞开,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闯进来,将黎歌与司幽之间这副暧昧情景,尽收眼底......

    雨水,血水,交织在一起,顺着男人颤抖的身体,不断滴落在地面,汇成细细的小溪,昔日妖娆的青丝如今凌乱不堪,那清俊绝美的脸蛋,如今却透着疯狂与狰狞,他看着司幽,泣血的眼中是决厉的y狠,再转向黎歌时,又变得柔情似水,哀痛寂寂......

    “沉默?!”

    黎歌惊喜且心疼的想冲上去,却忘记自己的脚伤,一个不小心又跌坐回琴凳上,好巧不巧的,正落在司幽怀里,司幽急忙扶稳她,柔声笑道:“他已经醒了,自然不会再睡过去,何必急这一时?”

    黎歌却不管这些,她用力推开司幽,一瘸一拐的走到沉默身边,惊喜交加的看着他,宝光流转的眸中,渐渐盈满泪水,接下来,她做了一件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事。

    她猛地挥出右手,一记响亮的耳光便狠狠打在沉默脸上,沉默的脑袋被她打的歪到一边去,他却并不恼怒,反而对着她温柔一笑,

    这下,黎歌再也没能忍住,她扑到沉默身上,连哭带打:“你这个坏蛋!我们说好了保重,为什么你要这样糟蹋自己?为什么?你以为这样我就会原谅你了吗?你现在还跑出来,浑身是血的跑出来......你的伤口又崩开了......你这个坏蛋......”

    黎歌已然泣不成声,沉默用力抱紧了她,似是要把她嵌入自己的身体里......

    黎歌终于平静下来,却还是死死的抱住沉默的腰,小声的,无力的啜泣......

    司幽的脸上,还是一派天高云淡,他静静的看着紧紧相依的两人,轻声开口:“小丫头,还是先把沉默的伤处理一下再哭吧。”

    黎歌蓦地一惊,连忙止住了哭泣,看着沉默身上的伤,除了原来崩裂的,还有刚才被自己连捶带打又弄流血的,惨不忍睹,顿时又是心疼又是懊悔,哽咽着对沉默说:“傻瓜,你就由着我发疯吗?”

    沉默握住黎歌的手,放在唇边轻轻一吻,满眼深情,满眼欢喜的看着她,唇语道:“我-是-你-一-个-人-的-傻-瓜。”

    “傻瓜......”黎歌再次哽咽了,她轻手轻脚的扶着沉默,向院里走去,刚一出门,她突然又回首对司幽道:“司幽,我该怎么回去?”

    “有沉默在,你不必担心。”司幽平和的说道。

    黎歌看看沉默,见沉默对她璀璨一笑,顿时了悟:自己是外人自然不能来去自如,可沉默是司幽最钟爱的门徒,是这个组织里炙手可热的人物,当然可以随意行走,如入无人之境了。

    于是松了口气,又对司幽一笑:“不管怎样,今天......还是要谢谢你。”

    司幽淡淡挥手:“不必谢我,你们先回去吧,有事明日再说。”

    语毕,司幽微微抬手,示意送客,黎歌也不再多说,搀稳了沉默,两人相互依偎着离去,彼时,雨已停,风已止,栀子花的香味在湿润的空气中,盈盈弥漫出清冽的芬芳......

    司幽看着院里白色的栀子花,高华的脸上,浮出一丝轻柔的浅笑......

    不知何时,桑柔悄然出现,她恭身施礼,“君上,这个小丫头果真天资过人吗?”

    司幽微微一笑:“桑柔,你似乎很喜欢这个丫头。”

    桑柔有些慌乱道:“属下只是觉得,她有可怜之处。”

    “所以呢?”司幽恬淡轻笑。

    “既然君上说她天资过人,干脆将她留在组织里,把她调教成出色的商业间谍,这样,她既拥有了自保的能力,又不至于成为沉默的负担。”桑柔壮着胆子,一口气说完,头埋的更低了。

    司幽微微一叹:“可惜她起步太晚,若是早个几年,她必定有所成就,如今开始学起,也只能勉强自保而已。”

    桑柔一听,顿时面现喜色:“君上,您同意了?”

    司幽却轻轻摇头:“这丫头看似柔弱,实则倔强,我看她未必肯学。”

    “这......这怎么可能?!”桑柔面上顿时有了几分着急,“能得到君上青睐,是她无上的光荣,她怎会拒绝!”

    司幽淡淡道:“她不愿接受组织的调教,未必不愿意与我切磋其他的东西,比如,钢琴。”

    桑柔更着急了:“她会弹琴有什么用?这g本不能保护她啊!”

    “桑柔,此事我已有主意,你不必多想了。”司幽微微摆手,止住这个话题。

    桑柔无奈应下,却又不解道:“属下还是不明白,黎歌究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