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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7(2/2)

去海底潜水,去海外钓鱼,大海会让你的心情平静下来。”

    麻辣烫擤了下鼻子,“嗯,好!”

    “乖!没事的,去好好吃顿饭,洗个热水澡,找个人给做次按摩,放松一下,睡个好觉,一切都会有解决的办法。”

    “嗯。”麻辣烫迟疑了一会儿,问,“蔓蔓,你和宋翊是同事,你觉得他是那种没脾气的烂好人吗?”

    他把篮球狠狠地砸出去,他乌青的眼睛、肿着的脸……

    我尽量声音平稳地说:“他在办公室里从来没生过气,陆励成还经常训斥下属,宋翊却从来没有。”

    “哦。”麻辣烫似乎好过了一点儿,“那我这几天就不见他了,自己一个人静一静,然后找个机会和他好好谈一下。”

    麻辣烫挂断了电话,我却心烦意乱。宋翊不该是这样的,他的爱不管再浓烈,也会充满阳刚味。他爱的女人,是他的女人,他会保护她、宠爱她,但她永不会是他的女王。究竟哪里出了问题?

    “苏阿姨,苏阿姨!”涛子在我眼前晃手。

    “啊,怎么了?”

    涛子好脾气地说:“不要因为你朋友的事情放弃了属于自己的晚上。”

    我愣了愣,说:“你说得对。”

    道理很多人都明白,可真正能做到的又有几个?

    涛子说了好几个笑话,想恢复先前的气氛,可都没有成功,他忽然一拍脑袋,从竹筐里拿出一支旧竹笛,笑着说:“这东西竟然好像还能吹。”凑到唇边,试了试音,滴溜溜地吹起来。这我是没听过的曲调,估计就是当地小儿放牛的时候吹奏的曲子,简单活泼。

    他吹完了,我刻意地大声叫好,表示自己很投入。

    涛子笑着对陆励成说:“小舅,帮我奏个曲子。”陆励成接过竹笛吹了起来,夜色中一连串的花音,连火光都好像在随着音符跳舞,涛子轻轻咳嗽了一声,唱起来,“山歌不唱冷秋秋,芝麻不打不出油,芝麻打油换菜籽,菜籽打油姐梳头,郎不风流姐风流。山歌调子吼一声,顺风传到北京城,皇上听到离了位,娘娘听到动了心,唱歌的不是凡间人……”

    涛子唱山歌,声色俱全,我被他逗得差点儿笑趴到地上去,难怪古代男女要用山歌传情,涛子这么个老实人,一唱山歌也完全变了样。

    笛音转缓,涛子望着我,歌声也变得慢下来,“唱歌要有两个人,犁头要有两g绳,绳子断了棕丝缠,枷档断了进老林,歌声断了难交情。”

    我连忙又是摆手又是摇头,“我不会唱山歌,从来就没唱过,也就听过刘三姐的。”

    涛子说:“随便唱,没人规定要唱山歌,唱歌的本义只是娱己娱人。”

    我皱眉苦想,陆励成的笛音又开始响起来,曲调竟然无比熟悉,涛子立即鼓掌叫道:“就唱这首了!”

    我暗合了几个曲调,随着陆励成的伴奏开始歌唱:

    椰风挑动银浪

    夕阳躲云偷看

    看见金色的沙滩上

    独坐一位美丽的姑娘

    眼睛星样灿烂

    眉似星月弯弯

    穿着一件红色的纱笼

    红得像她嘴上的槟榔

    她在轻叹叹那无情郎

    想到泪汪汪

    湿了红色纱笼白衣裳

    啊……

    南海姑娘

    何必太过悲伤

    年纪轻轻只十六半

    旧梦逝去有新旅做伴。

    唱到这儿,我才明白了陆励成的用意,抬头看向他,他垂眸凝视着篝火,专注地吹着笛子,似感觉到我看着他,他也抬眸看向我。火光跳跃,隔火相望,我们都看不清彼此眼底的情绪,只看到黑眸中映照出的篝火。

    啊……

    南海姑娘

    何必太过悲伤

    年纪轻轻只十六半

    旧梦逝去有新旅做伴。

    歌声渐低,笛音也缓缓消逝。涛子想鼓掌,可看我们两个都一言不发,也不敢说话。我对陆励成说:“谢谢!”

    他淡淡一笑,把**取下来,用一片湿粽叶包着,将一个**翅膀撕下来,“谁想尝第一块?”

    我对他的厨艺信心很足,立即伸手去拿,没想到涛子也去拿,恰好两人各抓住了一边。

    涛子解释:“我喜欢吃**翅膀。”

    “废话!谁不爱吃?”

    “我是晚辈,你要让着我点儿。”

    “我还是长辈呢,你要孝敬我一点儿。”

    涛子看向陆励成,我也看向陆励成。陆励成无奈,“两位的幼稚行为让我很荣幸。两只**翅膀,你们一人一只,女士优先。”

    涛子松手,我大获全胜,得意扬扬地拿走了**翅。这是一只家养的**,又是用松柏枯枝烤出来的,味道果然没有让人失望,皮焦脆,里面的r却鲜嫩,口齿间盈满了松香。很快,我就把一只**翅吃完了,又抢了一个**腿,一边喝酒一边吃。

    高粱酒的后劲儿上来,我觉得身上有些燥热,走出了山洞,外面的风竟然很大,吹得人摇摇欲坠。一天繁星,触手可及,难怪李白会生出“手可摘星辰”的想法。我向着天空伸出双手,可惜仍然摘不到。

    陆励成在我身后说:“不要再往悬崖边走了,有的石头看着牢固,实际上已经被风雨侵蚀得松动了。”

    我回头看向他,指着自己心脏说:“就像人的心,这里看着好好的,实际上已经碎裂了。”

    他不说话,只一双眼睛比苍穹上的寒星还亮。

    我跑回篝火旁和涛子喝酒,涛子一首歌、一筒酒,要我也一首歌、一筒酒,否则什么都别想吃,什么都别想喝。其实我知道他是故意的,他在用他的方式让我快乐。

    他唱山歌,我唱流行歌,两人土洋混杂,把酒当水一样灌下去。

    外面的山风呼呼地吹着,就像是要把人心都掏空,那些事、那些人无处不在……

    一坛酒还没喝完,我已经醉趴在地上,把陆励成当枕头靠。涛子和陆励成仍喝着酒、聊着天。陆励成说话的时候,时不时低头看一眼,随着我的姿势调整一下自己的姿势。我的手总是不老实地想去动篝火里的红薯,我一动,火星就乱溅,他阻止了几次没成功,索x直接握住了我的手。

    我只能老老实实地听他们说话,刚开始还能跟上他们的思路,听到涛子给陆励成讲他的毕业计划,征询意见。他打算抓住国家现在对大学毕业生自主创业的优惠政策,注册一个品牌,专门做盆花,初期资金他打算自己拿一部分,在村里公开融资一部分。后来他们的话语逐渐细碎模糊,我只看到两个投在山壁上的身影在篝火中跳跃。

    迷迷糊糊中,听到林忆莲的歌声。

    “野地里风吹得凶,无视于人的痛苦,仿佛要把一切要全掏空……”我刚开始还傻傻地跟着音乐声哼唱,“等一次心念转动,等一次情潮翻涌,隔世与你相逢,谁能够无动于衷,如那世世不变的苍穹……”忽然反应过来这是我的手机在响。我紧紧地捂住耳朵,我不要接听!我不要听宋翊的事情!

    “苏阿姨,你的电话。”

    我更用力地堵住耳朵,我听不见,什么都听不见!

    陆励成从我的羽绒服衣袋里拿出电话,替我接听,“是,是她。苏蔓喝醉了,你有什么事情可以告诉我……”

    陆励成向山洞外走去,一会儿之后,他挂断电话,回头对涛子说:“把篝火灭了,我们下山。”

    我看到涛子在灭火,松开捂着耳朵的手,不解地嚷嚷:“酒还没喝完,你们怎么不喝了?”

    陆励成弯着腰把我背起来,柔声说:“我们都困了,先回去睡觉,明天再来玩。”

    我也是真醉了,趴在他背上,闭着眼睛说:“嗯,明天再来玩。”

    似睡似醒间,我并不确切地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得陆励成似乎一直在打电话。后来他终于不打电话了,就坐在我床边,一直看着我。天还全黑着时,他叫醒了我,我闭着眼睛,不耐烦地说:“你难得早起一天,起来就发神经,这才几点?”

    “凌晨四点多,快点儿起来吃早饭,下午的飞机回北京。”

    “什么?!”我瞪着他,“为什么?”

    “我有急事要回北京处理,你若不想走,那我就自己回去。”说完他转身就出去了。

    我赶紧穿衣服,咚咚咚跑下楼,陆励成的嫂子已经准备好早饭。我洗漱完毕,和陆励成、涛子三个人一起吃了顿丰盛的早餐。

    我边吃饭边抱怨:“你有没有搞错呀?春节,股市都不开!”

    他淡淡地说:“纽约和伦敦都在正常工作,我们的很多客户也都在正常工作。”

    一句话堵死了我所有的抱怨,只能埋头吃饭。

    等吃完早餐,陆励成看着我说:“大件的行李我已经收拾好了,你把随身的物品收拾一下。”

    我问:“你妈妈起来了吗?要和你妈妈去说声再见吗?”

    “以后还有机会,这次就算了。”

    装好东西,下楼来,涛子已经把车开到院子中,陆励成的妈妈和哥哥竟然都起来了。我实在不好意思,只能对他妈妈一遍遍地说:“再见!谢谢!”

    他妈妈拽着我的手和我说话,还特意把陆励成叫过来,她说一句,陆励成翻译一句。

    “这次没招待好你,下一次一定还要来玩。”

    “我们家励成脾气不好,但心是很好的,有时候你稍微让他一下,他心里其实就知道自己错了。”

    “他若让你受了委屈,你来和我说,我帮你骂他。”

    我本来听得很不好意思,但看到陆励成翻译时的脸色,差点儿笑倒,趾高气扬地看着他,对他妈妈说:“我会的。”

    都上车了,他妈妈还走到窗户边叮嘱我“一定要再来”,我只能一遍遍地点头,“会的,会的。”

    车开出去后,我留恋地望着逐渐缩小的农家院落,没好气地问:“究竟又是你哪个超级客户的什么破事?”

    陆励成说:“我的超级客户难道就不是你的超级客户?争取在旅途中再好好休息一下,到了北京,你会没时间睡觉。”

    宿醉仍未解,我也的确觉得头仍有些晕,遂闭上眼睛,开始打盹儿,嘴里却小声嘟囔:“我过完年就辞职,你的超级客户就不是我的超级客户了。”

    一路风驰电掣地赶回北京,已经是晚上了。我拖着行李要出飞机场,陆励成却说:“现在helen在你家的保安处,你给保安打电话,让他带她去你家,把你的护照取出来。”

    “为什么?难道我们要飞纽约、伦敦?”

    “你先打电话,打完了我和你慢慢说。”

    我打完电话后说:“现在你说吧!我们究竟要飞哪里?”

    他凝视着我说:“我们去越南河内。”

    我呆呆地盯了他三秒钟,立即发疯般地打开手袋找手机,手却一直在抖,手袋掉到地上,东西散落了一地,我跪在地上捡手机,手机却滑得拿都拿不住。

    陆励成蹲下来,紧紧地抓住我的肩膀,“发生了车祸,你父母现在在医院,仍在昏迷中。你不能乱,你若乱了,他们还能依靠谁?”

    我的身子抖着,只知道点头,“我不能乱,不能乱!”眼泪无声无息地涌了出来,我仰头看着他,“他们绝对不会有事,对吗?”

    他抱住了我,“不会有事!”

    他的胳膊充满了力量,我的心稍稍安稳下来。

    机场的大厅内,来来往往的人都看向跪在地上的脸色苍白的我和陆励成,他却丝毫未关心,只是用肩膀挡住了他们探究我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