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第三十三章(2/2)

   老人家眼中还是稍涩了下,我又觉得有点过意不去,“您也来点儿什么东西吧,”

    她摇摇头,

    “我不饿,我其实———一直跟着你们呢,从你们在江滩上玩跳房子———”

    我没想到她会这样说,有些愣地看着她,她却一直微笑着看着结衣和渺渺,眼中全是不掩饰的温柔,

    “她们真乖,这么小就这么贴心,她们知道你有小宝宝了吧就一直牵着你也不走快,————减元小时侯也很贴心,他左耳上扎着四个偏坠儿,那是他六岁就扎了,因为我跟他说妈妈想戴耳坠可是妈妈又怕疼,他就说,我替妈妈扎,我替妈妈疼,以后我戴四个耳坠,天天想着妈妈——-”

    仿佛自言自语,她知道自己的眼泪就快落下来了吗,可却还在微笑———我的心就那么揪了一下,因为现在我也是个妈妈————这时她却抬起泪眼看着我,

    “三儿,我知道我们对不起你,可,是我们这些做长辈地做错了,减元他并不知道————”

    “和三!你吃够了没有,这里的东西太倒胃口了!”流枷突然刀叉一丢,非常不耐烦,“冯结衣!和渺渺!你们知不知道你们老爸现在在哪儿,快让他过来接你们回去,和你妈呆着,就沦落到吃这种面了。”他大少爷谁也不管,起身就走,渺渺还拿着刀叉皱着眉头左右晃了晃,象在思考,然后,象得出结论,“流枷,我要爸爸带我们去pierregagnaire,那里的意面最好吃——-”而且兴奋地是一串法文,放下刀叉跟着流枷跑了,

    “不,去lesfreresblanc,那里的甜品好吃————”结衣g本不落后,也是一串急急的法文跟着跑了,

    我有点无措地望着这个已经流下眼泪的夫人不知说什么好————

    “和三!你到底走不走!”

    流枷在门口喊,

    “对不起,我——”我起身看着她,

    “不要紧,不要紧,你去吧,是我唐突了,是我唐突了————”直到我们离开,那位夫人一直坐在那里,我突然觉得,那一瞬,她老了许多——

    (我写着这一幕,说实话,心里却一直想着的是冯予诺,冯少不容易哇,要得到这样一个女人的心————今天,送给冯少一首歌吧,makelove(producedbypolowdadon&;jasonperry)kerihilson——————http://www。kupig。cn/album/1353/6。htm,今天是伴着这首歌写的,很有感觉。)

    在希腊神话中,冥府之神pluto深爱小仙女minthe,但他的爱恋被太座发现后,pluto只好把minthe变成“薄荷”这种香草。这是个薄情的故事,可不可否认,薄荷确实是个好东西。流枷很会煮薄荷茶。

    我家院子中间有一口井,流枷在上面盖上一块木版,上面再摆放各色新鲜的水果,流枷还把沙发搬到院子中来,上面是金线绕制的软软靠垫。坐下来,喝着他给你现煮的热茶,用j致的红色玻璃杯装着,有一股浓重的薄荷味,加一小勺糖,清凉入脾。

    流枷也端着热茶,优雅地叠翘着腿,坐在我对面,

    “——庄周悲伤得受不了,踉跄去见李聃,李聃哽咽道:亲爱的,我之悲伤更甚于你。和三,你想和你的‘初恋’们上演这出儿悲情戏吗——”

    “——他们留恋初恋吗?并不,只是留恋彼时青春——”

    “——最让人回味的恋情是还没有爱够就戛然而止——”

    “——你心疼他们的命运?其实没有所谓命运这个东西,一切无非是考验、惩罚或补偿——”

    “——一个人从青春起就必须致力于摆脱父母的束缚,只有当这种摆脱有所成就之后,他才不再是一个孩子,想想,他们到现在都还是孩子——”

    你知道,流枷说话“毒”,可有时真能“一针见血”,扎进你心底。

    当他字字珠玑,其实确实都是道理,我知道流枷在开导我,助我走出一段迷惘——我也确实在努力消化,虽然,艰辛。

    不可否认,当减夫人说出“是我们这些做长辈的做错了,减元他并不知道——”这样的话时,我是害怕往下听的,

    剧情老套,对话老套,连感情的发展都如此老套,就怕如此老套下去——这笔纠缠有理清的时候吗?

    和三,你不能让你的人生沦为一部三流文艺片,到后来负人负己,伤害了他人的人生,也辜负了自己的人生,

    放弃了该放弃的是无奈,放弃了不该放弃的是无能,不放弃该放弃的是无知,不放弃不该放弃的是无悔。

    大道理,你又如何不懂?你经历过“无奈”,也经历过他人的“无能”,现在断然不能再去经历“无知”,要“无悔”啊——

    我如是做着自己的“思想工作”,手里搅着薄荷茶,茶香中漾着苦笑:人真不易啊,你能如此清醒的看透这些,可心,依然绞痛着,这就是两难。

    “三儿?”

    我仰起头看向门口,一下子站起来,“南子!”

    这个和我一块儿长大的男人依然还是那样耐看,关键是那双眼睛,我总能从中看到最真实的自己,一如现在我毫无掩饰的惊喜。我找他好几天了,他一直都不在,就连陶阿姨都不在家,我有些担心了———

    “你上哪儿去了,陶阿姨呢,怎么碟店也关门了,—————”我把他拉进来,连珠p似的问,南子只一直微笑地看着我,

    给他倒了杯薄荷茶,南子接着了却搁在了木板上,手习惯去m荷包,我知道那是m烟,却又停了下来,

    “忘了,你又怀孕了,”

    “你怎么知道,”我笑着望着他,

    “减元告诉我的,”

    我愣了下,南子却象没什么,他往里望了望,“两个小丫头呢,”

    我站起来就要往里走,“睡懒觉呢,昨天玩疯了,我把她们叫起来——-”

    “诶,算了算了,让她们睡让她们睡,”南子拦着我,我跟着他坐下来,“等会儿就带她们过去给陶阿姨请安,”我歪着脑袋笑着望着他,陶阿姨从小就疼我,我回来第一天就想着带结衣和渺渺去给她请安的,

    “陶阿姨身体还好吧,”

    “恩,这几年好多了,我这几天带她回恩施给老头儿上坟去了,”

    原来如此,我这才想起来几天前正好是南子爸爸的忌日,难怪他们都不在家,

    “碟店没做了?”

    “我们这片儿可能要拆,没做了,我盘了个的士,这几年跑车也还可以,”

    “开的士?车自己买下来了吗,”我又象个老母**似的罗嗦,

    南子点点头,“多亏减元他们帮忙,牌照、车都搞的挺顺利,现在人老了也不图钱就图个安逸,”南子笑着说,

    我也点点头,手握上他的手,“南子,我这儿没亲人了,我就挂念你,你可要过好,”是的,他就是我的亲人,

    南子拍了拍我的手,“好,一切都好,你自己也要———”话没说下去,可我知道他什么意思,重重点点头,两个人眼睛都有点红,

    “诶,老子那天跑武昌还在车上拣了钱,你猜多少,”南子故意笑着说,可能要转移这伤感,我也笑起来,尽管眼睛还红通通的,“多少,难不成还大十几万,”

    “15万,扎实吧,”

    “什么?这好的事,你还了?”

    南子点点头,“这种钱拿了不丑,我还了,那老姐屋里也困难,”

    “你还了别人,别人没说给你表示一下,”

    “他说给我五千块钱做谢礼,我没有要,”南子笑着摇头,

    我拍他一下,象以前一样环着他的肩,哥们儿味十足地调侃他,“几傻咧,接着撒,5000块钱搞二三十个电子眼没问题撒,”南子还是笑着直摇头,

    “三儿,你别挂念减元他们,你过好你的,”南子突然这么说,我搭在他肩膀上的手都硬了下,有些尴尬,我呐呐地靠着他说,“我是过我的——-”

    南子拿起他开始放在木版上的薄荷茶,也没喝,就在手里摩挲着j致的杯底,

    “这多年都过去了,有些事过去了就过去了,你晓得我是个chux子,也不知道怎么跟你说,———我这几年和他们走得比较近,刚开始他们来找我时,说实话,和他们完全不是一路人,我还有点————可相处时间长了,他们确实也蛮讲胃口,是真朋友,————那天喝了点酒,大家都有点喝高了,减元,米旆————呵呵,这是说实在话,我从来没有看见哪个男的那样哭——-他们两个都哭了,我心里也,啧————他们是读过书的,所以有些想法确实————我记得米旆醉薰熏的,他说,‘恋’是个很强悍的字:它的上半部取自‘变态’的‘变’,下半部取自‘变态’的‘态’’我当时是有点懂了,他们哪里是象外头人说的是同x恋什么的,他们可能就想用最‘变态’的一个行为来纪念那个‘恋’字,也许也有点报复什么,报复他们的父母他们的家庭吧,他们那时都不得自由————三儿,我前天从恩施往武汉回来的路上就接到减元一个电话,你们是不是见了一面的,”我点点头,靠在南子身上完全没动,我怕一动,心里的疼就——-“他说,”南子放下手里的杯子,双手交握,“他说,要我跟你讲,不会再发生那样的事了,他说,要你好好过,你过好了,他和米旆,就过好了,其实,———”南子没有再说下去,

    我却都知道了,都知道了,他们,减元,米旆,包括,南子————

    我会过好的,

    我会过好的,

    紧紧握上南子的手,我的泪在不停地流却始终没有看他,从他回握住我的手,我知道,他明白,他明白———

    参加完小桃的婚礼,拜访好陶阿姨,三天后,我带着结衣渺渺和流枷离开武汉,回家了。是的,如今,我的家在法国,在那个能让我“过的好”的地方,

    我会过好的,会努力过好!

    树在,山在,大地在,岁月在,你爱的人在,爱你的人在,我在。你还要怎样更好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