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第2章(1/2)

    雨从昨夜开始就一直在下,天已经阴了几天,从楼上望下去,清一色的黑伞,里里外外地围着救护车。警笛不停地响,几辆警车上的警灯转着发出蓝色的光。外面不断有黑色的轿车穿过警戒线驶过来,车门啪的一声被打开关上,西装革履的人们撑着黑伞向这边跑来,虽然紧急却仍看得出身姿的优雅。黑色的人丛终于让出一条路,担架被几把伞遮得严严实实,接连不断的闪光灯中,只隐约自缝隙中露出白色的被单。终于救护车被关严,呼啸着驶去,前后皆有警车相护,最后又跟着一长串的黑色轿车,黑伞下的人有的匆匆向自己的车子奔去跟上,有的回到办公楼,剩下零星几把伞,踌躇在原地,不知在想什么。

    我拉上落地窗已关住一半的窗帘,把百叶窗调暗,本就没有开灯的房间投进一条条的阴影中。回到办公桌放下手中温热的咖啡。

    这已经是第二位集团最高领导人猝死了,先是肖伯父,现在是江总。接下来hx会有什么改变呢。

    门被轻轻一声推开,我没动。熟悉的笑声低低响起,“这么阴沉,我会以为你在为江总担心呢。”

    “担心?”我抬起头,面无表情地对着昏暗中那个熟悉的笑脸,“现在担心有什么用,江总已经死了。”

    “那么,不担心海圣的将来?”

    我站起身来,略略收拾了一下桌面,披上大衣,两个人一前一后走了出去,走廊上一个人也没有,软软的地毯踩上去也毫无声音。一楼的大厅里零零星星站着几个人,看到我只是礼貌性的点点头。

    我在玻璃门外站住,伸出手探着雨滴,一把伞在我身后张开,我从黑伞的边缘向外望去,云只淡淡泛着白,整个天空看上去像灰色的宣纸上染着几片暗蓝。我不知为什么有一种冲动,回过头忽然一笑,“有张总在,有什么可担心的。”

    近臣眼睛一眨,和我并排走向车位,说道,“清言,你面无表情的时候如果忽然想笑,最好事先说一声。不然看到的人会以为是楼兰女尸在微笑着复活。”

    要不是在公司的楼下,我真想用高跟鞋狠狠踢他一脚,我又不是在所有人面前都是这副样子。偏偏让他看久了,想出这么个恐怖的名字来,每每用以讽刺我生活单调,表情呆板,然后便拉我出去跟他到处疯玩,还美其名曰,只是想借此来减少我带给他的“刺激”,让我从此往人性化的道路上发展。

    想着就情不自禁再瞪他一眼,“亏你这么大的人了,这种时候,还总想着开这种玩笑。”心中不无淡淡担心,这似曾相识的场景,会不会牵出他对自己父亲离世的记忆?

    坐进车子时便无意般抬眼看他,他却撑着伞只是一笑,把车门关上绕到另一边坐进来,发动引擎,

    “你不是刚说么,有张总在,有什么好担心的。”开出停车场又说,“亏得有人竟管自己的母亲张总张总的叫。不别扭么?”

    手机忽然响起来,打开看是母亲的留言,“4点钟我派司机到家接你,来仁和医院。”

    近臣凑过来,“是回家还是去医院?”

    “回家吧,我要换身衣服。下午不用送我了,有车来接。”

    回去后我泡在浴缸里,透过雾气看一个个泡沫漂浮在眼前袅袅雾气中我又想起昨夜的梦境。那个白衣女子持着宫灯在回廊上一步一步,裙摆似乎拖在我的心头,每一想起都是一阵心痛—我在一潭死水般的现实世界中从来没有过的感觉。

    然而每天这样的梦境并没有影响我的正常生活,只是令我在白日里有些微疲倦,也因此更加沉静但这无损我学校和公司里的成绩,当然,我也不过是海圣中国区小小的一个部门经理而已。

    闭了会眼,把手伸入浴缸中撩起一波水花蓦然想起,我竟从未感觉这连续的主角相同的梦境有多么不同寻常,也或许是习惯了罢。

    穿好衣服,画好妆,揽镜自照,镜中的脸苍白平静,果然是平淡得无一丝表情。想起近臣的话我不由一笑。我是从何时变成如此了呢?

    出了门来,已变成了淋淋细雨。深深吸了一口潮湿的空气我喜欢这个城市的一个原因就是天气我爱这种阴雨蒙蒙的天色并不是因为像很多人想象的那样受或电视的影响,希望在这种天气下演绎多么感人的一幕幕,情泪飞舞,荡气回肠我喜欢它,只是因为我在这种天气下很容易平静,会感到整个人彻底的冷下来

    门前静静停着那辆黑色奔驰。我坐进车子,真皮座椅几乎和我的手一样冰凉。

    车子飞速向前,车窗外一片灰蒙蒙的阴晦,渐渐车窗上沾上满了小小的水滴。那轻轻的雨滴与玻璃相触的声音让人分外愉悦,我不由嘴角轻勾。向窗上望去。

    斜斜的一条条小小雨滴粘在窗上,玻璃倒映着我的轮廓,被越来越密的一道道勾得像毕加索那幅表现时间飞逝的作品。

    然而在我正沉醉时,车子已停了下来。我心里叹了口气,回身拿起自己的包。回过头,司机已下车正为我拉开车门。哗的一声,车门一侧的灯也随即亮了起来。我临迈下车前向车窗最后一瞥,不同于一路上只是黑黑的剪影,灯光泛在玻璃上已映出我一双眼,清晰明亮。

    我不由自主一震,怔怔地盯着那扇车窗动弹不得。

    司机忙轻轻碰我,回过神,方发觉自己的站在雨中。不由皱眉。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我刚才是怎么了?

    一路上冥思苦想。刚刚看向车窗的一霎那,那种感觉像是发现了什么很久无法发掘的奥秘,然而在离真相一部之遥时却再也走不进去。不由轻咬嘴唇。。。

    医院的休息室里我看到母亲,静静等她和其他几位董事谈完,我问,“死因是什么,查明了么?”

    声音很轻,然而这个问题引得几个人回过头来,等着母亲回答。

    母亲平静地说,“凌晨一个人在办公室时,心脏病发作。”

    几位高层听完脸上并没有太大的波动,商界的人猝死,似乎已经是很平常的事了,江总又是个比较情绪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