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57. 拮据(1/2)

    青皮甘蔗来信说,他在无锡柴油机厂培训,有空的话来耍子儿。他初中毕业后,就进杭州重型机械厂工作了。

    读中学时,阿明与他是最要好的同学,近两年没见面了,也想去会会,顺便到苏州、无锡、上海去游玩一下,于是叫宝生一起去。

    新年的元旦到来之前,他们请了几天假,在卖鱼桥轮船码头用4元钱买了两张去苏州的票儿,晚快边儿登上了轮船。

    阿明和宝生一吃好中饭就出门了,他们先要去新华电影院看电影《碧海红波》,看完后就在湖滨坐151路电车去卖鱼桥。

    当他们走到人民大会堂时,看见墙上贴着许多大字报,有不少人仰着脖子在观看,还有人扎成一堆堆的在议论。

    因为时间还早些,他们也凑近去扎热闹。那大字报有的刚贴上,有的已破裂,有几张蛮搞笑的漫画,引出了人们的笑声。

    在一处人特别多的地方,一张大字报的毛笔字儿写得很漂亮,标题也很大很醒目,在它旁边的空白处有好多用红的黑的钢笔写的小字报和口号。

    这标题是“浙江兵团(农场)关于知青抽调问题的大字报”。阿明家里的老大、老三是知青,于是仔细读了起来。

    ——有路的人出了“付路钱”走了,父母亲退休顶职的也走了,而我们死爹死娘的人,一没付路钱,二没爹娘,该怎么办?

    ——去时是年轻力壮,十**岁的小伙子,现在已是腰弯背驼的小老头了!

    ——不是酗酒、吃烟、打扑克赌博,就是用扑克来算命:自己已三十出头了,个人问题(生活)想都还没有想,几时才能回到自己的故乡?

    ——我们的灵魂已经只有一半了,我们的黄金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为什么知青待遇不一样?为什么省委领导不解决我们迫在眉睫的事?为什么执行文件如此缓慢?

    ——我们不是在沉默中死亡,便在沉默中起来爆发!

    。。。。。。

    阿明读着,想起了两个阿哥,他们远在他乡,哪里比得上留在杭州这样舒服,不禁热泪盈眶了。

    看完电影出来,到了湖滨十字路口,公交汽车横七竖八,电车的辫儿都拉下了,路上挤满了人,连梧桐树儿上也站着坐着不少人。

    交通岗亭的玻璃被砸碎了,岗亭上站着一个年轻人,挥动着手臂,情绪激动地在演讲:

    “我简直不能相信中国会落后到这种地步!以我个人来说,外国人穿着各色各样好看的衣服在西湖边荡来荡去,我看都不愿去看他们一眼,你们想想,我们中国人这样子在他们面前还有什么面子?——还我们知青待遇,我们要回城努力工作,为建设‘四化’添砖加瓦。。。。。。今天晚上我们要去华侨饭店吃饭!要去市府评理。。。。。。”

    阿明一看电车没了,这下即便不停地跑到卖鱼桥,也赶不上轮船了。

    “宝生,急个办?”

    “阿明,表急!我们去平海路坐到杭棉的1路车,来得及的。”

    坐到小河路口,到轮船码头就不远了。

    运河上大大小小的船儿冒着黑的白的烟儿,发出“突、突、突”的声儿,在夕晖下熙来攘往。

    船舱里挤满了人,阿明根据座号坐在了硬座上,宝生的位子不巧被走道隔开了。

    这是一排排面对面的三人硬座,每排中间用一张小茶几隔开。坐在阿明对面的是个乡下小嫂儿,穿着花格子粗布外套,胖乎乎的,脸儿倒还白净,眉毛特别地浓黑。

    运河边的矮房破棚渐渐消失了,树木田畈也渐渐被夜色所笼罩了。

    船舱里很是闷热,各种气味混在一起,令人恶心翻脑的,要不是广播喇叭在播放越南驱赶华侨、枪杀我边民的报道分散了注意力,这段时间实在过得太难受了。

    夜深了,小伢儿停了哭声,船舱里才安静了下来。那小嫂儿也许闷热不过,解开了两颗纽扣,斜着身子伏在茶几的边角儿上打起瞌冲来。

    阿明仰靠在椅背上,也迷迷糊糊起来。忽然他感得有脚踩在了他的鞋帮上,还柔和地来回磨蹭着。

    他微微睁开了眼,这一看,心里头顿时起了波浪。只见那小嫂儿的脸儿红通通的,乌黒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那种眼神就像久旱盼甘霖似的充满了企望,极易诱人发出灵肉的共鸣。阿明浑身的血液不由得急速流动起来,心跳也加快了。

    漫漫长夜太寂寞了,也许男女调*可以轻轻松松打发掉时光。阿明挡不住自己的欲动,也用脚儿在她的布鞋上轻轻地回擦了几下,似是无意,似是有意。

    这种微妙的一来一往比直接抚摸更撩人浴火了,她的呼吸明显地急促起来,也靠在了椅背上,一边抚弄着两根粗黑的辫子,一边将一只腿儿伸进了阿明的双腿间。

    这座位的空间本来就很狭小,旁边又放满了包裹,腿儿交叉是很正常的,可是这腿儿在已有了前奏之下伸进来,意味就不一般了。

    阿明还是个处男,胆小如鼠。他不敢用力地去夹,这太鲁莽和明显了,毕竟是素不相识的人,万一领会错了意思,她叫将起来,岂不卵泡朝天了。

    只是石骨铁硬地要撑破天穹了,太令人窒息了。他半闭着眼儿,假装侧转身子,两条腿儿不紧不松地夹了她一下。

    她似乎感受到了电流的冲击,鼓鼓的胸脯顿时像船儿在汹涌的浪涛上起伏。

    两个人始终没说一句话,就这么无声地悄悄地享受着只可意会的美妙感觉,直至天空泛出鱼肚色来。

    上岸临走的时候,小嫂儿提着行李,回头朝阿明莞尔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