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21. 哭泪(1/2)

    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老缸头他们走公园北门穿过一条一米宽的小弄堂从同胞社1回家,阿明他们则走大门过荷花池头从勤俭路回家。

    走到茶室前的大草坪上,老大他们反复把拖鞋爿儿从脚上扔到天上,还从后头冷不防跑上前去,相互剥着牛头裤,大叫“都来看”。

    草坪的席子上,坐着躺着许多男的女的老的小的摇着扇子的乘凉人,他们被叫声吸引,侧过身儿,拗起头来,纷纷张望。

    阿明似有心思,没有参加他们的游戏,赤膊穿长裤,肩上搭着牛头裤,手上拿着肥皂盒,低着头儿,踢着草儿,默默走着。

    不错,阿明的确想着事儿。

    忽然,他觉得后颈上落下一样东西,本能地用右手一拍。

    哎唷,这个痛呀,真当痛啊,痛得阿明眼泪水、鼻里涕都出来了。

    黄蜂是被拷死了,可是毒刺却蛰进了他的头颈。

    只一会儿,阿明的脖子红红的肿得小馒头也似。他的头歪斜着,像吃紧了螺丝再也转不直了。

    老大有点经验,拔出刺来,用唾液抹在上头。

    要是他像往常一样跟他们游戏,黄蜂也许不会停到他的头颈上。

    “你个贼伯伯阿明,竟敢*姑娘儿,还美滋滋地想在水里时的心花儿荡漾、小螺蛳抖动,我黄蜂如何忍受得了你这个不知羞耻的家伙!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我黄蜂今日里即使拼掉老命,也要叫你吃吃苦头!”

    黄蜂完成了愿望,阿明却被送进了清波卫生院的急诊室。

    医生用碳酸氢钠水一洗,涂了一圈溶化了的南通蛇药片,又配了一盒消炎药给他。阿明睡了一觉,第二天肿痛基本上消了。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此后,阿明看见黄蜂,听到嗡嗡声,老远不响就跑开了,这苦头实在吃不起。

    柳浪闻莺钓虾摸螺的人越来越多了,生态破坏严重。阿明也不满足这小儿科的事儿,他挖空心思要向更高一级的钓鱼迈步。

    他凑拢兄弟们的零花钱,一个老早坐8路车到延安路,再转乘辫儿车2到卖鱼桥,直奔渔具摊儿。

    现在的卖鱼桥,是座平桥,铺着柏油,通着汽车,那时却是一座横跨于大运河上的石拱桥,两边摆着各色各样的小摊儿,中间熙来攘往着独轮车、钢丝车、脚踏车,还有背着萝筐、挑着担儿的小贩,桥洞下钻进钻出破破烂烂的小船儿。

    阿明倾囊买了粗粗细细、大大小小的线儿、钩儿,回家后用牙膏壳儿做成蜡头儿3,鹅毛管子剪成浮标。

    中饭匆匆挖完后,阿明顶着烈日,翻过城隍山,到了南星桥火车货运站。那墙角边堆着一捆一捆的细竹儿,他乘工人不注意,使劲抽了几根便跑。

    阿明先用2磅的细径线,小钩儿上穿颗饭粒,在预先撒过的米窝儿上放下钓钩,钓起苍条儿4。

    浮标被拖入水中,表明鱼儿上钩了,将竿儿朝后一甩,鱼便钓上了。

    头一天阿明钓了五六条,他折了一根杨柳条儿,将柳叶勒到细端,然后用勒掉皮的枝头穿过苍条儿的嘴,拎着回家了。

    锡顺将苍条儿去鳞洗净后,在滚油里炸一炸,那个味道啊,香脆可口,这对穷家小鬼头来说,不啻是山珍海味。

    阿明钓出劲头来了,线儿加磅,钩儿加大。虾肉儿钓边鱼,红蚯蚓钓鲫鱼,冷番薯钓鲤鱼,嫩草儿钓青鱼,竭尽法儿。

    大鱼儿上钩后的感觉,绝非钓虾钓小鱼儿所能比。当渔竿儿弯着头儿,大鱼儿在水里挣扎,人鱼相持时,那种松紧、抖颤的感觉,全身心地会聚在手上,畅美难言。

    这天傍午,阿明钓鱼回家吃饭,离家不远,看见杨梅和春桃在自家门口的梧桐树下戏耍。突然,一声尖叫,阿明定睛一看,杨梅的手儿在拍打着自己的肩膀,春桃则在一旁惊慌失措地转圈儿。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急忙跑了上去。

    “杨梅,你怎么啦?”阿明看着杨梅痛苦的脸儿,焦急地问。

    “阿明!快——快帮我。。。。。。”杨梅痛得连话都说不下去了。

    “帮你什么?”

    “有东西掉——掉进。。。。。。”

    杨梅用手指指头颈,阿明懂了她的意思,掀起她系进裤子里头的花绸衫,一条小指节大小的花里斑斓的毛辣虫掉在了地上,蠕动着毛茸茸的身子。

    阿明也吃过毛辣虫的苦头,不过是掉在手背上的,虫也没这只大,锡顺用肥皂给他涂擦了几遍,辣痛减轻了不少。

    他一脚踩烂了毛辣虫,把杨梅拉到天井里,叫她脱光衣裤。

    兄弟们也许都去扌可蛐蛐、斗蛐蛐了,没在家。

    杨梅的背上、腰上,满是红红的肿块,她不停地痛叫着,眼泪水直流。

    阿明用臭肥皂在她背上、腰上涂呀擦,又从缸里舀出大半盆水来,冲了半壶热水,反复冲浇,春桃则帮着忙。

    过了片刻,杨梅的痛楚似乎减轻了不少,转过身来感激地看着阿明。

    阿明清楚地看见了那个“◆”。

    。。。。。。

    阿明正心猿意马又不知道该如何动作的当儿,光屁股上不轻不重吃了一晾叉。他痛叫一声,回过头来,想骂又骂不出口,提起裤子,朝窗口嘿嘿傻笑,然后低下了头。

    高老头死后,隔壁搬进了一对夫妇,似是新婚不久。那女的叫阿娟,生得高大健美,脸儿整日像浸过水的新鲜荔枝,说起话来拖着尾音,煞是悦耳。

    她家的后屋是一排窗棂,边上有扇小门,和阿明家共用一个天井。

    “阿明,你想作啥?”阿娟举着晾叉,又朝他扬了一扬,问道。

    “没做啥,帮她——她被毛辣虫辣了。”阿明把杨梅转了过去,指指她的背。

    阿娟一看,“哦”了一声,似是错怪了阿明,收起晾叉,拿了一件衣服,从小门里出来,遮起杨梅,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