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6. 塞锁(1/2)

    那一晚,阿明翻来覆去睡不着。他一忽儿想着杨梅、春桃挨打的情景,一忽儿想着老缸头掼烂污前得意的样子,越想越憎恨周家了。

    到了鸡鸣二遍后,阿明更加胡思乱想,杨梅的“◆”已深深地刻在他的心田里。

    “春桃也有吗?”

    “女孩都有吗?”

    他仰望着满天繁星,心里嘀咕着。

    “姑娘肚皮眼下东西,都像星星一模一样吗?”

    。。。。。。

    寂夜里,断断续续传来了蛐蛐儿的鸣叫声。阿明起伏的思绪,就像那声音,时尔欢快,时尔凄凉。

    阿明骨碌翻了个身,屁股下面湿漉漉的。他知道喳西出了,不敢惊动哥哥,用身体努力捂着。

    小孩一累,又睡不好,更易溺尿,而湿疹被热尿冷尿一浸,便会发痒。

    阿明轻轻捞痒,那痒未捞到煞根1,群魔乱舞,这头痒,那头也痒,奇痒无比。

    他忍受不住,悄悄地起了床,拎了张小凳,坐在门边角落里狠命地抓捞。他一边捞,一边看周围动静,他怕别人发现了不好意思。

    突然,一道冰冷的光束射向阿明。阿明赶紧停住了手,朝那束光回投去无奈。

    杨梅的屁股被打得稀里哗啦,她睡不着,她看见了阿明的动作。。。。。。

    “哧溜!”一只夜猫子向前蹿过,纵上屋檐,隔断了阿明和杨梅的对视。

    那冰冷的光连同“◆”,在之后的夏天里,始终在阿明的眼前、心头晃动、汹涌,挥之不去,欲落还起。

    金乌西坠、玉兔东升的每天,阿明像中邪入了魔窠,早早坐在脚盆里。

    莲子很高兴,儿子终于肯自觉洗澡了。温水多泡腿脚,对减轻阿明的烂痒,大有好处,所以,她不催阿明快点洗好。

    可是,不是做娘的全懂得子女的心事,莲子就不清楚阿明此刻真正在想什么。

    十多天了,杨梅和春桃虽然每天出来洗澡,但她俩总是围着一块遮羞布。那布两头扎着红绸绳,套在脖子上,中间两根红绸绳,围腰一系,能看到屁股,却不能看到前身。杨梅的遮羞布是绛紫色的,春桃则是粉红色的。她们在盆中荡圈儿的时候,就像两只蝴蝶翩跹,迷了人眼,醉了人心。

    阿明虽然觉得美,但他总觉得少了什么,有时望着彩霞或梧桐发呆,直到杨梅、春桃乘大人不注意泼水过来,或麻婆儿骂一声“表2脸胚”时,才回过神来。

    麻婆儿发觉苗头不对,就叫她们坐下,背朝阿明,解开系绳,掀起遮羞布,把肥皂往毛巾上一擦,给她们洗澡。

    东瓜皮,

    西瓜皮,

    姑娘儿赤膊表脸皮。

    。。。。。。

    春桃在洗澡时,喜欢哼童谣,她一哼,杨梅便会应和:

    金乌龟,

    搭搭背,

    明朝还你个三百岁。

    。。。。。。

    快要吃饭时,阿明才会立起身来。这时候,春桃往往会把大姆指搭在小姆指上,竖起来,露出一小截,另一只手指指点点阿明的下身;杨梅则会把大姆指贴着食指,放在嘴边,做嗍螺蛳的样子,朝阿明扮鬼脸。

    阿明虽然有点觉悟,毕竟虚年七岁,对这方面还不甚懂得,总是傻乎乎地笑。

    “狗腿子!”

    麻婆儿会趁莲子进屋忙碌,佯装拿肥皂盒儿、拖鞋爿儿,或倒盆水,压低嗓门,朝阿明恶狠狠骂一句。

    狗腿子是地主、资本家的走狗,都是头上长疮、脚底流脓的坏蛋,骂阿明“烂脚儿”、“喳西泡”,他倒无所谓,骂他“狗腿子”,这是他最气恨的!

    每次听到麻婆儿这样骂,阿明都把恶气往肚里咽,他不是怕麻婆儿打他,他是怕大人又要吵架!

    他又气又恨了好几天,每次看到麻婆儿,总是握紧小拳头,嘴里蓄着口水,两条极细搭骨3的腿儿立稳脚步,眼里要喷出烈火来。

    他要吐口恶气!

    连着几晚,徐文长讲《三侠五义》,众侠义蹿房越脊、登堂入室,本领非凡。阿明自忖,要有这班侠客的半点本领,休说老缸头,即便全上,也怕他们甚么鸟!

    夜深了,他仰躺着,睁眼闭眼地思想着。忽然,一个念头闪入他的脑海,他兴奋地扑转身,眼睛望向麻婆儿家的那扇门,从上移到下,从下移到上,最后直勾勾地盯着司匹灵锁。

    街上人家的门,几乎是双扇的,两门之间用个铁搭爿儿,弹子锁锁门。周家的门是单扇的,刚做了新门,刷过朱漆,换了司匹灵锁,要比其它的门牢固得多。

    第二天,几个兄弟吃罢午饭,都到了楼上。

    阿明摇头晃脑的,道:“我已想出一个法儿,叫老缸头家好看。”

    “什么法儿?快说!快说!”老大急不可耐。

    阿明装出神秘兮兮的样子:“趁个机会,用火柴棒儿往锁里一塞,叫他们吃了苦头还木而搁置4。”

    老大点头,老三拍手叫好。

    老二摇头:“放暑假,人都在屋里,马路上人又多,被他们看到,要吃笃栗子5、鞭三饭6的!”

    “周扒皮、麻婆儿一起上落班的,没什么难,但要趁老缸头、小狗儿、杨梅、春桃都不在,这恐怕有点儿凑不好。”老大有些担忧。

    阿明信心十足道:“你们尽管放心,笃定没问题!”

    之后的十多天里,阿明有时拿张小凳儿,坐在家门口,地上放两只蛐蛐盆儿,佯装和小鬼头斗蛐蛐,注意着周家动静;有时伏在窗口,眼睛一眨不眨,观察周家的出入。

    这天,周扒皮夫妇上早班去了。中午一过,老缸头、小狗儿拿着蛐蛐罩儿出门了,阿明知道他们不是去城隍山,便是去万松岭捉蛐蛐,要些时间才能回来,便三步并作两步,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