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060 一言不合就逃婚(1/2)

    今天是我去华菱的最后一天了,四十五分钟的课,陪着学生们哭了三刻钟。

    她们不舍得我,我又何尝舍得她们。但我选择相信齐楚,就像我相信我也华菱的缘分不会真的那么浅薄一样。

    收拾好了最后的一点东西,邵丘扬给我打电话说他已经在学校外面等我了。

    “好,我再去取一个档案,马上就下来。”我挂了电话,转过两条走廊来到了档案室。

    负责管理的老师姓夏,快六十岁了。他取出一把黄铜色的钥匙,颤巍巍地帮我打开了一个档案柜:“七月啊,你的档案和老杜以前的一些东西都放在一起。之前就想着让你过来看看,不知还有没有什么要紧的玩意儿呢。”

    “诶?”看着眼前这薄薄一摞的档案袋,我惊讶万分:“这是我父亲的东西?”

    “是啊,咱们学校的档案保管很私密,有些东西啊一存就是十几年呢。老杜走的时候,因为你还留在这里,我们也就没启出来。现在你要走了,一并带回去吧。”

    我谢过了夏老师,带着这一叠泛黄的文件离开了档案室。

    刚回到邵丘扬的车上,便迫不及待地把文件倒了出来。

    一些旧古典乐cd的封面,一些曲谱的草稿。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吧?

    诶?

    轻轻一抖记事本,那里面竟然划出了一张照片!

    泛黄的底色,却被小心翼翼地夹在一层塑料膜里。

    照片上的男人是我父亲杜民修。看起来好年轻的样子,最多也就二十出头吧。他穿着那个年纪很有时代感的文艺衬衫,发型和眼镜都有点搞笑。但这完全不妨碍他又纯净又温暖的笑容。

    他怀里抱着个只有两三岁大的女孩,穿特别漂亮的公主裙。

    这让我很不能理解,因为这样款式的欧式群纱十分昂贵。以我爸这样清贫的生活水平,绝无可能买得起。

    那这个女孩……又是谁呢?

    我爸一生未婚,全部的心血都在我身上了。然而他帅气又有才情,喜欢他的女人一抓一把。就像林雪玫这样的,呵呵,当年为了追我爸,不晓得对我有多好呢!

    我始终认为我爸是为了我才没有找人结婚的。所以这些年,这份亏欠一直萦绕心头。

    翻开照片的背面,上面有一行熟悉的钢笔字:**年,玲玲合影于白塔公园。

    这个女孩名叫玲玲?那么按照年份算算的话,那时我还没有出生吧?

    “你在看什么呢?”邵丘扬问我。

    “我父亲的一些东西。”

    “我瞧瞧,有你小时候的裸照么?”说着,男人把头凑了过来。

    “专心开你的车!”我吼他:“我爸带我回来的时候我都五六岁了。印象里就连给我洗澡都是学校其他女老师帮的忙!”

    我端详着手里的照片,左看右看的。

    “谁啊?私生女啊?”

    我说你滚,我爸洁身自好那么多年,从来没跟人家不清不楚过。而且按照年纪算也不可能,难道他十七八岁就生孩子啊!

    “那可说不定,兴许谁家就好这口小鲜肉了。”

    “邵丘扬你再说这种话我跟你翻脸哦!”我把照片收起来,气鼓鼓地把脸转向窗外:“晚上吃什么?明天咱俩可是要去结婚的,你不请我吃点好的我要反悔的。”

    “哦。”

    烛火温馨的西餐厅,优雅的小提琴手站在我们桌旁。

    一曲完毕,我被红酒冲得有点昏,我说邵丘扬你到底算不算已经求过婚呢?

    “你还没有正式接受我的戒指呢。”

    想起红酒瓶里那颗悲催的克拉,我笑了笑,扬起左手的无名指:“早就戴上啦。”

    “那,预约的明早九点。我们是一起去,还是说,今天要先分开来过个单身趴?”

    我白他一眼,说你还想怎么着?单身趴?脱衣还是钢管啊!邵丘扬你这是侮辱我好么?也不想想这整个t市不夜城里,能有几个钢管舞跳的比我杜七月好的。还需要花钱去看么!!!

    “七月,”邵丘扬端起红酒杯,认真地晃动着醇色的微波:“嫁给我,就不能后悔了。无论我以后多混蛋,恩……我尽量不做混蛋的事。”

    “邵丘扬,你每次表白都要那么烂么?”我尴尬癌都要犯了,还好这时候手机突然打破气氛地响了起来!

    我说咱们ng,这段这么重要,你想好台词再重来。

    “我先接个电话。”

    “七月,是妈妈呀。”赵红玉!

    嗡一声,我头顶窜出一排苍蝇。我说你又找我什么事!

    “唉,你这孩子真是不懂事,结婚那么大的事怎么都不跟妈妈说一声?听说你这次嫁了个好人家呢,啧啧,我跟你爸从小就给你算过命,就说咱们七月最有福气。哎,在哪摆酒啊?到时候我带着你哥哥嫂子,带你弟弟一块去捧捧场,咱没有娘家人,嫁过去可容易被欺负——”

    “赵红玉你给我差不多一点!”我一捶桌子,差点颠翻了面前的黑椒壶:“我结不结婚关你什么事。我——”

    掌心一空,我的手机直接就被邵丘扬给夺去了。

    “喂,妈啊,我是七月的先生,对……明天就要跟七月结婚了。您放心,彩礼总是少不了的,现在就在我后备箱里放着,等下我和七月去拜访您。呵呵,看您说的,以后七月就是我太太,我们当然会好好孝敬您。”

    “邵丘扬!”男人若无其事地把手机还给我,我却气得七窍生烟:“那种女人得寸进尺败事有余,你管她干什么啊!”

    “毕竟是你妈妈啊,我总不能随便跟她翻脸。”

    “可是——”我突然想起齐楚曾经跟我说过的话,说聪明是天赋,善良是选择。我可以理解你邵丘扬愿意为我做很多以前从没做过的选择,但是不要选择愚蠢啊!

    “杜七月你认识我这么久了,我做事什么风格你不清楚么?”邵丘扬微微挑了一下唇,拨了一个号码出去:“阿宇,你立刻帮我去做一件事。恩,准备一份大礼送我未来岳母。”

    一边打电话一边往外走,搞的跟背着我找小三似的。

    我很忐忑,但我既然决定了要跟邵丘扬在一起,就应该学着适应这种忐忑。

    五分钟后,邵丘扬回来了。他问我吃饱了没?吃饱的话,就要带我上门去提亲了。

    我觉得背脊有点发寒,我说邵丘扬你不会叫人把我妈揍一顿吧?

    “怎么可能,就算她再混蛋,只给了你生命这一点就足够我感谢她一辈子的。”

    赵红玉住在离这里不远的一处廉租小院里,白天打打工,晚上照顾我那个废柴哥哥的起居。

    我那个哥哥刘根远在t城的一家保安公司里混得不怎么样。好不容易找了个媳妇,还没等领证就怀孕了。那女的说,要是家里没有新房没有像样的彩礼,她就挺着肚子回娘家去。也难怪前段时间的赵红玉跟脑袋打鸡血了似的冲我要钱。

    刘根远白班夜班颠着倒着的,这会儿家里就赵红玉一个。

    车停在巷子口,我远远就看到邵丘扬的那个保镖站在那等他了。

    提了个黑漆漆的箱子,阿宇上前说:“邵先生,东西都准备好了。”

    说真的,这箱子的质感就跟道上交割接头似的,看得我牙酸腿疼。拉了拉邵丘扬的衣袖,我说你这是要干什么啊?

    “真是的,也不包个红色的,喜庆一点。”邵丘扬一手拎着箱子,一手挽住我的腰。就听到身后的阿宇低低压了一句:“打开就是红的了。”

    赵红玉故意拿腔作势地把我们迎了进来,对这种重男轻女思想在脑中根深蒂固的女人来说。娶媳妇得就得卑着,嫁女儿的就得端着。哪怕今天是总统上门来娶她女儿,都得进来伺候好丈母娘。

    “我跟你说啊邵先生,我们家七月那可是出了名孝顺又贤惠。当初为了把她送到大城市里念书啊,我和他爸可是砸锅卖铁——”

    “妈,您先看看吧。要是不满意,随便开个口。”邵丘扬坐在沙发一侧,单手搂着一脸铁青的我。将那皮箱子往赵红玉面前一推,就跟当初在赌桌上下注一样潇洒。

    “唉,邵先生真是客气,哈,七月你好福气啊——”

    箱子啪嚓一下开了,赵红玉就像突然踩了蟑螂一下,呀一声跳了起来。

    两眼瞪得圆滚滚的,指着箱子里的东西张口结舌:“这……这是……”

    我也被她弄得好奇死了,推开邵丘扬的手,绕到箱子正面。

    嘿!阿宇说的真是一点不错。里面果然是红色的!

    只见赵红玉林出一坨烂不溜丢的衣物,虽然已经被血染得差不多透了,但还是依稀能辩出这是一件淡蓝色的保安制服。

    “宏嘉大厦的保安刘根远,赌博欠了我两百多万。我听说你们那边的规矩就是喜欢拿女儿填儿子。所以这笔钱,我拿你女儿抵了。”邵丘扬走到我跟前。故意做狠地掐出我的脖颈。

    赵红玉当场就瘫了,连滚带爬地扑过来:“这是阿根的衣服?你把他怎么样了!啊?!”

    “人砍得太碎了,衣服还凑合,您拿去补补,下个衣冠冢吧。至于你女儿,还是有几分姿色的。放心,我一定好好疼她。”

    “不要啊!我的阿根!你还我儿子啊!七月七月!阿根是你的亲哥哥,你帮我救救他,我求你救救他。我答应你,我以后再也不来找你了!七月!”

    我单手扶着腰,这一会儿憋笑憋的有点内伤,但脸上还是极力装出一副逆来顺受的可悲表情。

    我说赵红玉我无能为力了,我杜七月身上就这么点肉。这些年,你和石东是把我扒皮拆骨头地熬汤喝。

    “我哥的事我管不了,以后你好自为之吧。”

    赵红玉几乎哭得晕厥,抱着地上那一堆染血的烂衣服哭天抢地的。

    我突然又想笑又想哭,为眼前这个从来没有把我当成自己骨肉的女人可悲,也为我不久前失去的那个曾被我当成后半生希望与阳光的那个小生命而可惜。

    这时候,大门吱呀一声开了。我哥刘根远摇摇晃晃地进来。

    就穿了一个白背心和一个花裤衩,脑袋上貌似被人打了一棒子,一脸懵逼地进来。

    “操!哪个混蛋在胡同里偷袭老子!”

    然而赵红玉就像是被人踹了一脚似的,整个从地上弹起来扑上去。抱着她失而复得的儿子就是一阵嚎啕大哭。

    “你个天杀的祖宗,你吓死妈了!”

    “妈,妈你这是干什么啊!”

    我看了看邵丘扬,他一脸无辜地摊着肩膀,说咱们回去吧。

    我点点头。跟我哥错身而过的时候,差一点就憋不住笑了!

    “唉?七月你来了呀!”半裸着的刘根远不要脸兮兮地跳上来:“唉,上回咱妈跟你提了没?家里的新房子还想再造一个小院子。你嫂子可马上就要生了,将来那我的儿子不就是你嫡亲的侄子么?你看看,这钱——”

    还没等我和邵丘扬说话呢,这边赵红玉跳上去就把她儿子给拽走了:“还说还说!还不赶紧滚进!那个……邵,邵先生你,你走好。七月,你可好好的,千万别再来找你哥的麻烦了!”

    我:“……”

    我说放心赵红玉,你只要看好管好你儿子就是了。我杜七月就一条命,这次赔付进去了,以后你可真就连汤都喝不着了。

    转身的瞬间。我以为我可以很轻松,但是眼泪却依然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可我凭什么伤心?他们从来不爱我,我有什么可伤心!

    转出门的时候,邵丘扬伸手捧住我的脸:“我以为你不会这么难受。”

    我咬着唇点点头,说:“我也以为不会的,可是邵丘扬,他们毕竟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我就算再恨再恼,我拒绝不了骨子里相似的血缘。”

    “从明天起,我就是你的亲人了。以后我保护你,照顾你。谁也别想再欺负你。”

    我双手环住邵丘扬的腰,慢慢吞下嘤叮。我说我不想在新婚的前一夜还要留着眼泪过,我们回家,找部喜剧片看吧。

    可是邵丘扬并没有立刻回应我,而是突然站直了身体,目光——直视着前方?

    咦?

    我回头,不由得一口冷气灌满整个胸腔。

    陶艺琳!

    “抱歉,我不是故意来打扰你们的。我有事找赵伯母。”

    我刚想上前去,却被邵丘扬劈手拦下。

    “有什么事,你跟我说吧。”

    陶艺琳的脸色惨白惨白的,懵了有老半天才抿嘴一笑:“rry你误会了,我只是有些事想要向赵伯母证实一下。”

    说话间,我才看到原来陶艺琳不是一个人来的。身后还跟了一个胖胖的中年男子,憨憨的样子。

    “这位是小赵影印的赵老板,我今天带他过来就是想证实一下,那天——”

    这会儿赵红玉出来了,套回衣服的刘根远也跟着:“谁呀都是?大晚上的堵门口还有完没完!”

    “哟!这不是陶小姐么?”我知道赵红玉是见过陶艺琳的,至于她俩说了什么——呵呵,看她这一脸眼冒金光的倒霉样,多半陶艺琳是没少喂她。

    “是她,就是这位大姐,来我们店里印刷了两百份的照片。”小赵老板抚了抚眼镜,一下子就把赵红玉给怼懵了。

    “什么……你说什么呢?”赵红玉目光躲躲闪闪:“什么照片,我认也不认识你。我们家穷的,还得攒钱给儿子买房子呢。哪有闲工夫去弄什么照片!”

    我一听这话,有点火了。我说赵红玉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你把我的那些艳舞照片弄到学校去的!

    “别开玩笑了,我傻啊我!”

    这大概是我这辈子第一次这么希望自己能坚定地跟我妈站在同一战线上,跨前一步将她拦在身后:“陶艺琳你到底想怎么样?买通一个不知道哪来的小老板,就过来冤枉我妈?

    你说不是你做的。我和邵丘扬也没有不依不饶。你现在假惺惺地过来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