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在床边的粗粝的大掌动了动,正在灌药的碧玉心里一突,抓着勺子的手指僵了僵,待看见那人抖动的眼睫毛后,失声道:“主子!他醒了!”
醒了?
凌若转身,接过碧玉手里的药碗,盯着灰褐色的汤药,暗道一声可惜。
这副毒药专攻人的神经,她配出来很久了,却没在人身上实践过,刚配好碧玉才灌了一勺,这人就醒了。
啧啧啧,真浪费。
放下药碗,转头,正好和君义渠缓缓睁开的双眼对上。
干净,迷惘,澄澈。
黑白分明的瞳孔里,没有血腥,没有暴虐,全是未经世事的纯真。
“君……义……渠?”
凌若有一瞬间的恍惚——这样的眼神,不该出现在这个男人身上!
眼神极速收回来,落在君义渠的五官上:剑眉星目,刀刻的唇鼻,冷厉的脸颊骨,刚直的下巴。
一切的一切都证明:他不是一只无辜的小白兔,他是一个手斩刀落在草原上心狠手辣的枭狼!
可他的眼神……
凌若拧眉,“你?怎么回事?”
一片沉默。
凌若眉毛蹙的更紧了,“哑巴了?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
依旧是一片沉默。
凌若怒了,瞪着那对纯善的眼神,“君义渠!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回答她的是一道性感沙哑,带着浓浓地雄性荷尔蒙的嗓音,“恩……人?君……义渠?”
这几个字在他的唇舌间打了好多转,最后化为一道无辜疑问,“那是什么?”
碧玉咕嘟一声咽了一口口水,低声对凌若道:“主子……他,他这样不会是失忆了吧?”
失忆?
凌若哑然。
再望向那个如受惊小兔一般的男人。
肌肉紧紧绷着,像是一只蓄势待发的利箭,他的胸口上是纵横交错的疤痕,曾经见证过无数沙场喋血的画面,他的双手依旧粗粝,他的皮肤散发着古铜色的光芒。
唯有他的眼睛——和这整具身子太不搭了。
若一个人演戏真能演到这地步,凌若心甘情愿认输。
眉毛缓缓舒展,凌若拍了拍他的脸颊,“我问你,你知道自己是谁吗?”
摇头,“不知道。”
“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君义渠抬眼,仔细瞅着凌若,从她的鬓角,到她下巴尖,似是要把这幅面貌刻在心里,扫了一圈后,喃喃摇头,“不知道。”
“追杀你的人呢?”
“追杀?”君义渠茫然地望向自己的伤口,“什么追杀?”
呵。
这是真傻了。
凌若提着的一颗心彻底放下来。
转手端过搁在一边的药碗,递给到君义渠的脸边,“喝了它吧,能治病。”
君义渠抓过,连多余的动作都没有,一口饮干,末了还擦擦自己的嘴角,饶有兴味地砸吧了砸吧眼睛。
碧玉扭头,不忍直视。
今天早上,她亲眼见自家娘娘把这药喂给一只麻雀,麻雀喝了还没一秒,就栽倒在地上昏死过去,一刻钟之后,再无声息。
这男人把一碗药就这么给干了?之后会发生什么?
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