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王妃的话,妾身说,东平王府尊贵无双的福元郡主,王妃您捧在手心里亲妹妹,不仅去风月楼那种妾身都不回去的地方闹事,还不知羞耻地与赫赫大王子公然在风月场所行苟且之事!妾身可真是奇怪,您的心未免也太大了吧,这件事整个京城都传遍了,您还能优哉游哉地用膳?”
“妹妹!”云姨娘轻声道,“你也该给王妃留些颜面。何况,常言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王妃已经是忠顺王府的人了,福元郡主再怎么……丢人现眼,也不该嚼舌根,免得伤了王爷的脸面。”
她这话不仅绵里藏针,而且字字诛心,还不如不说!
忠顺王妃面如死灰。她挣扎着抓住老嬷嬷的手,一字一句地问道:“嬷嬷,她们说的,可是真的?”
“小姐,您,您可别听她们胡说八道!”老嬷嬷被忠顺王妃深不见底的眼睛镇住了,有些语无伦次。
董姨娘闻言,瞬间拔高声音:“胡说八道?嬷嬷您才是胡说八道呢!也不去外头打听打听,福元郡主与赫赫大王子的风流韵事都快被传得沸反盈天了呢!”
老嬷嬷恨得咬牙切齿:“你这贱人!”
她正想扑上去教训董姨娘,却见云姨娘一脸惊恐地望着她身后,捂着嘴颤声道:“王妃!王妃!嬷嬷,王妃流血了!”
……
天边已然泛起鱼肚白,忙了一夜的王妃院却仍然处于慌乱中。
“怎么还没有动静?”忠顺王爷慕容予灏眼睛里全是血丝,十分骇人。
云姨娘乖巧地奉上一盏莲子汤道:“王爷别心急,妾身听说生孩子都这样,王妃姐姐又是头胎,自然更辛苦些了。您都熬了一夜了,好歹用一些汤羹吧。”
慕容予灏心不在焉地喝了几口,看似不经意道:“本王听说,王妃早产时,你和董儿都在王妃院?”
云姨娘笑吟吟地道:“是的。当时是用完膳的时辰了,身为姨娘,伺候主母用饭是理所应当的。”
见云姨娘如此坦然,慕容予灏笑着刮刮她吹弹可破的小脸:“你在这,董儿呢?”
“董儿妹妹在厨房看灶台呢,免得下人忙手忙脚一团糟,万一耽误了王妃姐姐可就不好了。”
言已至此,慕容予灏将剩下的莲子汤一饮而尽。
“去问问,里头怎么样了。”他对一个丫鬟道。
丫鬟很快就叫来了太医,太医战战兢兢道:“依着脉象看,王妃这些时日心神不安,烦躁忧虑之气郁结于心,孕期里进补过多,眼下又胎气大动,本就气血已亏……”
“本王不是要你背医术!”
“是!王妃这一胎……恐怕会很困难。”太医暗暗觑着慕容予灏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试探,“有句话微臣斗胆,不得不提——若到必要时刻,保大保小?”
慕容予灏闭上眼,回想起王妃嫁给他以来一直端庄的模样、与姨娘们的不和、云姨娘和董姨娘撒娇撒痴道出的埋怨、福元郡主的丑闻……
这是他的第一个孩子,还很有可能是个男孩。他常年征战沙场,这么多年也只盼来这个孩子。万一他来日在战场上有个不测,岂非……后继无人?
可是,东平王府那里……
正在这两难之时,随着产房里传出的凄厉的惨叫声,随之响起婴儿响亮的啼哭。
稳婆抱着大红的襁褓喜滋滋地走出来:“恭喜王爷,贺喜王爷!王妃生了一个小王子,有八斤多呢!”
那孩子一看就十分健康,显然在母亲的肚子里就养得很好。
“恭喜王爷,贺喜王爷!”所有人都跪了下来。
“赏!都有赏!”慕容予灏满面喜气。
正在这欢天喜地的时候,满手血红的老嬷嬷惶急地奔了出来:“不好了,王妃出大红了——!”
慕容予灏愣住了。
血珠子犹自老嬷嬷手上滴下,一滴,两滴,最后与产房内的死寂汇聚在一起。
……
当东平王妃走进王妃院时,她看到了同样血迹斑斑的床单,同样气若游丝浑身冰凉的女儿。
只是这一次,她再也没有唤醒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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