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还是没影儿的事呢——她也威胁不到您。您是东平王府的大小姐福泰郡主，是今上赐婚的忠顺王妃，是小王爷的生母。您才是忠顺王府的当家主母！”

    忠顺王妃当然知道这个理儿，却还是禁不住泪流满面道：“那又如何！弄儿那贱人极有可能得到王爷的专宠！我本来就不甚受宠，何况，何况……”她警惕地四处看看，“我的身上都……王爷一定会嫌弃我的！”

    老嬷嬷知道忠顺王妃的意思。

    太医开的开胃散效果很好，忠顺王妃服了后胃口大开，整个人都胖了一圈，她这个老嬷嬷瞧着都心惊。王妃本是金尊玉贵的福泰郡主，常年保养，每夜沐浴后都以丝缎包裹身体洗水，还用名贵的珍珠粉调养，直调养得肌肤白皙胜雪，嫩如羊脂。但胃口大开后，身上很快就出现了一道道可怕的扭曲的红痕，这是肌肤承受不住过大的压力造成的。原本白净的肌肤此刻乍一看如同爬满了殷红的蜈蚣，十分恶心。

    老嬷嬷知道这红痕是除不掉的，但眼下只能苍白地安慰道：“王爷怎会嫌弃小姐？王爷是个面冷心热的人，看到了只会心疼小姐拼命为他诞下小王爷，只会怜惜小姐啊！您看，这木樨血燕羹的血燕还是王爷命人送过来给小姐滋补的呢。再说了，天下名医何其多，等生了孩子，请大夫给您开方子，总能消掉的……”

    她劝了大半天，才劝得忠顺王妃抽抽噎噎地喝了小半碗。

    等忠顺王妃心情逐渐平复时，有丫鬟欢天喜地地跑进来：“禀告王妃，王爷派人传了信，说今晚会到王妃院陪王妃用膳！”

    老嬷嬷趁机道：“小姐您瞧，王爷到底还是心疼小姐的。云姨娘眼巴巴地天天在院门口等，不也没盼来王爷么……”

    忠顺王妃听了如喝了一碗蜜，眉里眼里皆是化不开的笑意。

    但她的愉快并没有持续太久。

    月上中天时，忠顺王爷才回到王府陪伴她。

    忠顺王妃在他进王妃院时便嗅到若有若无的妩媚香气，而这股香气，她已经嗅到很多次了。

    ——不是弄儿这个贱人的又是谁的！

    她竭力压下窜起的怒气，给王爷布菜，夫妻俩一时间倒也相敬如宾。

    老嬷嬷瞧着心里偷偷松了一口气。

    然而，忠顺王很快就说出了王妃这些日子最恐惧的话：“过些日子，本王要抬了弄儿进来，还请王妃准备准备。”

    忠顺王妃的脸一点一点变得惨白：“……王爷，弄儿姑娘毕竟是……，到时候恐怕风言风语的不好听。何况她的品行如何，妾身也十分担忧。”

    “王妃用不着担心。”忠顺王爷淡淡道，“弄儿虽说身处风月楼，却一直都是本王的人。她为人乖巧懂事，性情十分柔顺，说是规行矩步也不为过，王妃大可放心。”

    “可是王爷——”忠顺王妃还欲挣扎。

    “行了！”忠顺王爷不耐道，“就这么定了。本王累了，回书房休息了。王妃也早早用膳休息才是。”

    说着忠顺王爷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一旁的老嬷嬷胆战心惊地看着忠顺王妃面无血色的脸庞：“小姐？小姐？”

    忠顺王妃似笑非笑，似哭非哭，两只眼注视着忠顺王爷越来越小的背影，一句话也说不出。

    “小姐，您好歹说句话呀！”老嬷嬷急得眼泪都出来了，“您可别吓奴婢啊！您就算不顾着自己的身子，也得顾着小王爷呀！”

    良久，忠顺王妃泪水长流：“嬷嬷！嬷嬷！我，我……”

    她哽咽了。

    一桌子精心准备的菜肴早已冷了，她亲手烹制的茶，还没被人喝一口，就凉了。

    还真应了那句话——人走茶凉。

    忠顺王妃抱着肚子将自己藏在薄被里，只留给老嬷嬷一个凄凉的背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