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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杀了他第7部分阅读(1/2)

    “还是和刚才美和子的提议一样嘛,做一笔交易咯?”

    “嗯,正是这个意思。”

    “怎么样,你们俩?”她看看我和神林贵弘,“这笔交易不赖哦,对于凶手来说。”

    我没有理会她,而是掏出了烟盒,然后对所有人说,“我可以抽吧?”,但谁都没表态。我叼起一支烟点上火。神林贵弘低着头,完全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真遗憾啊,好像交易失败了呢。”雪笹香织对加贺说。

    而加贺并未显得特别失望,微微仰起手。

    “没法子,那我们就开始吧,进入阿加莎克里斯蒂的世界。”

    2

    加贺先是把手伸进黑西服的内袋,取出警察手册并翻了开来。

    “那我们从一开始分析好了。案件的内容正如各位所了解的那样,穗高诚在婚礼举行至一半时中毒身亡。有酒店的服务员目击到穗高在此之前服用了鼻炎胶囊,这点已经得到了确认。没多久浪冈准子的尸体被发现,同时还有她留下的遗书、毒药以及她灌入的毒胶囊。因此大家都把这个案件看作是她一手策划的殉情案。”

    “这应该错不了的吧,我就搞不懂你究竟哪里不满意呢?”我说着,望着美和子,“刚才美和子小姐的观点虽然值得探讨,但归根到底也只不过是一种猜想。那天浪冈准子来这里的目的,最后谁都无从知晓。说不定,她是为了确认周五之前下的毒是否奏效而来的呢。”

    “另外还有一点,”雪笹香织插嘴了,“我也是听美和子说的,浪冈准子买那瓶鼻炎药是周五吧?所以加贺先生你就认为她没时间掺毒,可她会不会周五晚上到这里来过呢?”

    “周五晚上吗?”加贺故意作出一副很吃惊的神情,“那天晚上穗高一直在家里啊,您的意思是,她避开了他的视线而下了毒?”

    “其实……即使无法避开他的视线,也有很多方法做到的。”雪笹香织有些含糊其辞。

    这时,神林贵弘抬起头,“我可以插一句吗?”

    请说,加贺让他发言。

    “我也听说了浪冈准子买那瓶鼻炎药是周五这件事,不过这也无法说明那瓶药就一定是她用作灌毒的材料啊。可能她在更早前也买过同样的药,而用了那瓶药灌入了毒,而在早于周五的时间混入了穗高的药瓶,这也是有可能的。”

    “既然如此,那浪冈小姐为什么周五又去买了鼻炎药呢?”

    “这我就不知道了,浪冈准子究竟有着何种打算,我一无所知,因为我本来就和她素不相识。”

    “如果这种说法成立,那么她周五买的那瓶鼻炎药找不到就不合情理了,而事实上浪冈的房间里确实没有找到那种东西。”

    “没有找到也无法断言这东西不存在嘛。”

    神林贵弘那几乎看不出表情的脸上,能够感受到几分自信。他在进行量子力学的学术讨论会上也一定是带着这种神情的吧,我想象。

    他的推论也在理上,可能正因为如此,加贺沉默了一会儿。不过没过多久他就低声笑起来,可目光依然炯炯有神。

    “我还什么都没说,大家已经开始争相发言了,这种趋势很好,我们就保持这种势头好了。这样一定会看清真相的。”

    “你在戏弄我们吗?”我说,虽然明白加贺是在故意挑逗气氛,但一时忘了用敬语。

    “戏弄?真是天大的误会!”加贺大幅摇头,随即把右手伸进裤兜。然后,把里面拿出的东西放在了我们面前的桌子上,那是一些十元硬币,一共有十二枚。

    “你要干什么?”我问他。

    “只是做个简单数学题。听好了,在案件发生之后,我们立刻从美和子的提包里回收了鼻炎药。那个药瓶中还剩下九粒胶囊,里面都没有灌毒。”说着,加贺从十二枚硬币中取走了三枚。“而在婚礼开始前不久,美和子小姐曾经从瓶子里拿出过一粒放入那只药罐,这样就说明先前瓶里一共装了十粒药丸。”他又放回了一枚硬币。“而且据美和子所说,穗高把药瓶转交给她之前,好像还用咖啡兑着服了一粒吧?而且听说那时他还说了这么句话,‘糟了,药好像失效了,明明刚刚才吃过。’”

    我也清楚记得当时的情景,穗高还在不停地擤鼻涕。

    “也就是说,穗高连续服下了两粒药丸,那么我再加上两个。”加贺又放上两枚硬币,“于是这就又回到了原来的十二粒。而那种药瓶本来就是十二粒装的,也就是说,穗高服第一粒的时候,那瓶药刚拆了封。倘若浪冈准子果真是凶手的话,那她一定是把毒胶囊混到未拆封的药瓶里去的。这种事可不可能发生呢?”

    “当然可能了,有什么问题吗?”雪笹香织问。

    加贺转向她,嘴角浮现出一丝从容的笑容。尽管我知道那是让我们焦急的伎俩,可依然无法保持冷静。

    “刚拆封的药瓶是装在纸盒里的,而纸盒穗高怎么处理了呢?关于这点,雪笹小姐也对我说起过。穗高在把药瓶交给美和子前把包装纸盒丢在了书房的废纸篓里。那只纸盒被我们回收了,并作了一番检验。”

    “得出什么结论呢?”我问他。

    “盒子上只验出了穗高一个人的指纹,并且看不出被人开封后又重新粘好的痕迹。从这些可以得出结论,掺毒胶囊不可能是放在未开封的药瓶里的。也就是说,浪冈准子不是凶手。”加贺挺直胸板站了起来,俯视着我们几人,“关于这一点,还有什么疑问吗?”

    没有人发言,我试图在他的描述中寻找漏洞,可似乎无懈可击。

    “那么究竟是谁下毒的呢?为了找到答案,让我们先把可能下毒的人列举一下好了,不用说,第一个就是穗高本人。”

    “那应该不是一起自杀案吧?”神林美和子用吃惊的神情看着加贺。

    “我同意,不过我们必须严密一点。从这种意义上说,能够下毒的第二个人,美和子,你的名字也必须列上了。”

    “美和子怎么可能是犯人嘛!”神林贵弘发言了。

    “我说了,这事儿必须严密一些。”

    “可是!”

    “哥哥”神林美和子对她兄长说,“听加贺先生说下去吧!”

    神林贵弘随即闭上嘴,并低下了头。

    “到这里问题就来了,除去穗高诚、神林美和子之外,谁有可能犯下这个罪行呢?纵观从穗高诚吞下那粒胶囊前的整个过程,自然而然就锁定了嫌疑者范围。”

    “只有我们三人……你是想这么说吧?”

    “还有一个人哦,雪笹小姐,您公司里的晚辈西口绘里小姐也不得不包括进去呢。当然从各个方面考虑,几乎能够断定她与此次案件无关。”说完,他分别看了看我和神林贵弘,“到这里有疑问吗?”我想不出该说的话,猛地吸了几口烟,烟瞬间短了一截,我便将其掐灭在水晶制的烟灰缸里。神林贵弘也看不出像思考出什么反驳意见的样子。

    “接下来,我们试着考虑一下毒胶囊。如大家所知,那些胶囊本来是出自浪冈准子之手。除她之外的人恰好在同一时间得到了硝酸史蒂宁这种特殊药品,而又恰好将其灌入鼻炎胶囊这种事情是不太现实的。那么,凶手是如何得到那些胶囊的呢?”加贺走近玻璃门,把刚才被神林美和子拉上的门帘重新打开,“为了查明这一点,必须揭开浪冈准子自杀的谜。”

    刑警背对庭院而站,由于反光,看不清他的表情。这更加剧了我的不安情绪,而他的目的应该就是达到这种效果。

    “您说得话真奇怪啊,她的自杀存在什么谜呢?”从声音上看,雪笹香织依然从容不迫。难道她有自信自己最终会洗脱嫌疑吗?

    “有几点疑问我已经跟骏河先生说过了。”加贺看着我。

    “是吗?”我故意装傻。

    “首先是杂草,”他说,“浪冈准子的头发上粘着草,经过检验,能够断定这草就是这个庭院里种的。种类相同,使用的除草剂也完全一致。科学真是了不起呢,从这么小的草上就能了解到这么多。然后我们就产生了疑问,为什么她头发上会粘上那种东西呢?”

    “因为那天她来了这儿,所以是那时粘上的吧?有什么不可思议的?”雪笹香织的口气开始有些生硬。

    “那可是粘在头发上的哦!”加贺说,“我们咨询了气象台,那天几乎没有风,在这种天气下,草会粘到头发上吗?当然是站在庭院的前提下。”

    “这谁知道呢,在不经意间枯草飞舞了起来也不是没可能嘛。”

    “虽然难以想象,但确实,这也并非不可能。可宣传单又如何呢?就是背后写了遗书的那一张,关于这点可是相当的不自然啊。”加贺回头看着我。

    “这点之前我不是也说了,准备自杀的人的心理只有本人才会清楚。”我说。

    加贺随即点头。

    “你说得没错,所以对遗书写在宣传单背面、宣传单的边上被裁去了一部分之类的事,我都不准备提出质疑。”

    “那你要质疑什么?”

    “更根本性的问题,我之前跟您说过,那张宣传单是美容沙龙的广告吧?可在那一天,这张广告单并非在全日本都发放了。夹在报纸里派送的那份广告,只在包括这个街区在内的极少部分区域发放。”

    我明白加贺想表达的意思了,腋下不禁流出了汗水。

    “我想说的各位都明白了吗?浪冈准子的住处本该没发到那份宣传单,可为什么会出现在她的房间里呢?”

    我拼命地保持冷静,可胸中只剩焦虑在打转。

    疏忽大意的地方太多了,我回想着,有一封亲笔写的遗书就会立刻被当作自杀处理——由于想当然地这么以为才把那张纸放在尸体边上的。我以为,纵然写在广告单背面有些奇怪,可只要笔迹一致就不会有问题。而广告宣传单的发放区域更是从未考虑过的事。

    “第二点就是浪冈准子的凉鞋,那双白色的。”加贺说道,口气沉着地让人恼火。

    “凉鞋又怎么了?”雪笹香织又问。

    “脱下后放置在房间里的她那双凉鞋,鞋底上粘着泥土。”

    “泥土?”

    “嗯,就是泥土。看到之后我就觉得很奇怪,她住处周围的路都是沥青。即便在哪儿粘上了泥土,在她走回公寓的路上就应该全部磨掉了。所以我们又对泥土的成分进行了检验。”加贺隔着窗帘指向庭院。“答案非常简单,同我们料想的一样,这泥土正是这个庭院粘上的,成分完全一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她的凉鞋上会粘着这里的泥土呢?”

    加贺那响亮的声音,就像一个个打在我腹部的拳头,我被他揍得体无完肤。凉鞋吗,说起来的确有这么回事。

    我记起搬运浪冈准子尸体时候的事来,我准备了一个瓦楞纸箱,把她的尸体装了进去。那时叫我不要帮她脱鞋的,正是穗高,他是这么对我说的:

    “尽量让尸体保持原状,要是随便乱动让警察查出尸体曾经被搬动过就偷鸡不着蚀把米了。”

    这真是个馊主意。正是因为连她的鞋都没动,所以才把现场的泥土都一块儿带了过来。

    “综上所述,我们产生了一个构想。浪冈准子去世的地方并不是自己房间,而是在这个庭院里。在这里写了遗书,在这里服下毒药,所以头发上粘了草。可这个推理有一个不足之处,如果遗书是在这儿写的话,她用什么写的呢?广告单当然可以从邮箱里获得,那圆珠笔呢?答案竟然在一个很意外的地方。”加贺卖关子地停顿了一会儿,再接着说。“是传阅板(按顺序挨家挨户传阅下去的板,用于发布各种通知)。那天当大家都去意大利餐馆就餐时,隔壁的居民在邮箱里插了一块传阅板。而在那块板报上面附了一支供受领人签名用的圆珠笔,她一定用的是那支笔。我们去街道居委会借来了那块传阅板。经过鉴定,上面找到了几枚浪冈准子的指纹。”

    虽然已经陷入了极为不利的境地,可我也同时佩服这位刑警的慧眼。准子究竟是用什么写的遗书,我根本想也没想过。也完全没注意到传阅板的存在。

    “浪冈准子在这栋房子的庭院里自杀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而某个人把她的尸体搬到了她的房间。所以才在凉鞋上粘着泥土。这么一想,一切就都能解释通了。那么,搬尸体的是谁呢?于是,在这里有一个人的行为引起了我的主意,就是在餐厅吃饭时突然离席的那个人。”

    听了加贺的话,神林贵弘视线转向了我。雪笹香织也装得像刚知道这件事的样子。

    我欲言又止,虽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总之先把嘴张开再说。这时,我胸口的手机响了。

    “失陪一下,”说完我把手伸进西服的口袋,形势不妙的时候手机响会救你一命,可这次却完全没有这种感觉,铃声听上去就像带着不祥之兆的音乐一般。我拿出手机按下了通话键,把接听口贴近耳边,“喂”地应了一声。可电话已经挂了。

    此时,加贺把手从右边口袋里伸了出来,连他手伸进口袋我都没有注意到。他从口袋里拿出来的,是一部手机,刚才的那通电话是他打的。

    “其实我们从浪冈准子的房间里发现了一样很奇怪的东西。你们猜是什么?是手机。放在衣服上装的口袋里。最近浪冈小姐工作的菊池动物医院给了她一部手机,为了紧急的时候可以联络。而我们在她房间里找到的,正是那部手机。”

    我不禁一怔,也就是说,准子有两部手机咯?

    “这又有哪里奇怪呢,不是应该发现的东西吗?”雪笹香织说。

    “不好意思,我没说明完整。手机自身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奇怪的是一起找到的手机充电器,放在挂满衣服的衣架角落里。”

    我思绪不宁起来,既然手机有两个,那充电器也就有两个。

    “可是呢,”加贺说,“这个充电器并非和找到的那部手机相配套,也就是说,浪冈小姐还有另一部其他型号的手机,我们便开始寻找那部电话。可从浪冈小姐存款账户和信用账户的明细来看,并没有被扣除手机使用的电话费。也就是说,那是以别人的名义申请的手机。年轻女性有一部以别人名义登记的手机,那送给她的人是谁,就不言而喻了。”

    “是穗高啊……”神林贵弘自言自语。

    “这么想是最合理的,我们立刻就照这个方向调查了下去,轻而易举就有了答案。穗高除了自己使用的一部手机之外,另外还有着一部,而这部手机哪儿都找不到。”

    我终于明白了过来。

    原来是这样啊!我拿去销毁的那个充电器,是准子的医院派给她那部手机使用的。

    “那么……你们应该去调查了穗高另一部手机的通话记录吧?”

    “嗯,正是如此。”加贺点点头,“即使手机被销毁,那些记录也能查到,并且可以精确到几分几秒。浪冈准子最后一通电话是打给你的,刚好就是你在餐馆接到的那通电话。”

    3

    我的脑中闪过各种各样的念头,最后得出结论,继续否认下去也无济于事,尽管移动尸体确实属于触犯法律的行为,可如果结合当时的状况,并不一定会被判刑。虽然防备被击溃了一个,可加贺离真相还远得很,我选择弃守这层护城河。

    “我呢,”我抬头看着加贺那深邃的面庞说道,“是受到指示才这么做的。”

    “穗高指示的?”

    “没错。”

    “我就猜到是这样,”加贺点点头,“电话果然是浪冈准子打来的吧?”

    “她在电话里暗示自己要自杀,所以我半途离席,赶忙过来看她。”

    “然后发现她死在了庭院里?”

    “是的,我立刻打电话通知了穗高,那家伙便火速赶了回来。他一见尸体立刻就说,快想想法子把她搬到自己房间去。而对于她为何要自杀之类的事却完全不闻不问。”我回头对站在门边铁青着脸的神林美和子说,“那家伙就是这种男人!”

    接着我将搬运浪冈准子的过程说明了一番,并告诉他们,把尸体放下后,立刻就离开了公寓。

    “以上就是我的所作所为,虽然延迟了发现尸体的时间需要被追究责任,可这件事与穗高之死完全没有关系呢。”我总结陈词,又叼上了一支烟。

    “至于有没有关系,接下来由我来阐述说明。”加贺说,“刚才你话中最重要的部分在于,你进入了浪冈准子的房间,也就接近了毒胶囊。”

    我欲点上烟,擦着打火机的火石,可第一次没能顺利点上,而随后的两次也失败了,第四次终于点着了烟。

    随即,我望了一眼坐在我身边表情僵硬的雪笹香织。

    经过再三考虑,我觉得没必要再包庇这个女人了。

    我慢慢吸了口烟,凝望着白色烟晕慢慢飘荡在空气中,再次抬头看着加贺。“不光是我哦,加贺先生,进入那个房间的人除了我之外还有一个人呢。”

    加贺今天第一次露出了疑惑的表情,尽管很难察觉。

    “什么意思?”

    “就是这个意思,有一个人目睹了我们搬运尸体的整个过程。她跟踪我们,最后还进入了浪冈准子的房间。应该把那个人也列入嫌疑犯的名单吧?”

    “这个人是谁?”

    我哼地冷笑了一下,也算是虚张声势。“看来我不得不说了呢。”

    加贺那锐利的目光从我身上移开,最后停在了雪笹香织的脸上。此时她正漫不经心地望着远处。

    “是你吗?”加贺问。

    雪笹香织作了个深呼吸,朝我瞥了一眼之后,再次面对加贺,小幅点头:“是的。”

    “是这么回事啊!”加贺颔着首,向窗前踱步而去,他的身影在桌上摇曳。

    最后,他停下脚步,问道,“你对骏河的话有要补充的吗?”

    “没什么要补充的,”她说,“在餐厅接了骏河先生的电话后,穗高的样子明显不太对。我猜想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于是来了这里。之后发现骏河也在,两个人正把一个大纸箱朝外面搬。”

    “然后就跟踪他去了公寓?”

    “跟踪这个词用得不准确,我听到了他们两人的对话,并且知道他们搬箱子的目的地之后,过了一会儿才坐上出租车开到这儿的。到了之后刚碰上他们俩搬完出来。我便进了房间,发现了浪冈准子的尸体。没多久,骏河一个人又折了回来。”

    “你没想过要报警吗?”加贺问。

    “说实话,”雪笹香织微耸着肩膀,“当时我的想法是报不报警都无所谓。既然浪冈小姐死亡的这件事已经无力挽回,那死亡现场在哪儿已经无关紧要了。况且我也觉得,要是她在自己房间自杀能够避免一些不必要的流言蜚语。”说到这儿,她转向神林美和子,“我不想使你办不成婚礼,这是真话。”

    神林美和子轻微地动着嘴唇,但迟迟没有发出声音。

    加贺问,“当时你注意到了桌上放着一只装有胶囊的药瓶吗?”

    雪笹香织稍显犹豫,随后张嘴说道,“嗯,注意到了。”

    “那里面的胶囊数目还记得吗?”

    “记得。”

    “有几粒?”

    “八粒。”说完,她看着我,带了一丝微笑。

    “骏河先生,刚才雪笹小姐的话说得对吗?”加贺的视线又再次朝向我。

    “我记不清了。”我回答。

    不过呢,雪笹香织开口说。

    “骏河看到的时候,胶囊应该已经只有七粒了。”

    嗯?加贺吃惊地瞪大眼睛,“为什么?”

    “我已经拿走了一粒。”她满不在乎地说。

    我望着她的侧脸,她昂首挺胸,看起来一副无所畏惧的态度。

    “拿了一粒毒胶囊?你?”加贺竖起食指,确认道。

    “是的。”

    “那胶囊你作何处理了?”

    “原封不动地在这儿。”

    雪笹香织打开自己的黑色提包,从里面取出一张折叠起来的餐巾纸,将其摊开后放在了桌上。里面包着一粒我很熟悉的胶囊。

    “这就是当时拿走的那一粒。”她说。

    雪笹香织篇

    1

    对于我的表态,骏河直之也有些惊慌失措。这也难怪,连我自己都是踌躇了好久才做出判断,将盗取胶囊的事和盘托出更为妥当。

    一时大家都盯着放在桌上的胶囊,谁也不吭声。这粒胶囊的出现,似乎连加贺都没有料想到。

    “这真的是浪冈准子房间里拿来的东西吗?”加贺终于开口问道。

    “错不了。”我回答,“如果你怀疑的话,拿到鉴识课去检验一下如何?或者,加贺先生您当场服下去也可以。”

    “我可还没活够呢。”加贺笑盈盈地说,把胶囊用餐巾纸重新包好,“这个可以交给我保管吗?”

    “请便,我也没有要用它的意思。”

    “没有打算用吗?”加贺从西装口袋里取出一只小塑料袋,把叠得整整齐齐的纸巾装了进去。“那又是为什么呢?”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要偷这粒药丸呢?我相信你一看到它就应该知道里面的成分已经被替换了。”

    我仰视天花板,叹了口气。“没什么理由。”

    “没理由?”

    “嗯,不知道为什么就想到了要偷上一粒。正如您所说,我的确是立即就意识到了药丸的成分被替换了。因为边上还放着一瓶白色粉末,不可否认,我猜想那里面多半是毒药。”

    “知道了这些后,你还是偷了?”

    “是的。”

    “我不明白了,没有目的,会想到要偷取很可能装着毒药的胶囊吗?”

    “别人是不会理解的,我就是这种女人。如果扰乱了警方的搜查我在这里道歉,实在对不起。不过这么还给你的话就没事了吧?”

    “你并不一定把所有的都还出来了啊!”骏河在旁边说道。

    “你什么意思?”

    “我意思是说,你不一定只偷了一粒啊,你说原来瓶里有八粒,但你能证明吗?说不定本来有九粒或者十粒呢,你如何证明自己没有偷了两粒以上呢?”

    我望着骏河直之,他似乎猜到了自己无法洗脱嫌疑,打算先发制人。

    “我现在说的话句句属实,并尽可能在加以证明。因为偷过一粒胶囊,所以把它老实地交了出来。可骏河先生你呢?你也有该上交的东西,不是吗?”

    “什么东西?”

    “我可记得清清楚楚哦,我们俩离开浪冈准子的房间之前,你把沾在瓶子上的指纹都抹掉了吧?就在那个时候我看见里面胶囊的数目减到了六粒。不见的那一粒去哪儿了呢?”

    骏河此时应该没闲工夫继续悠闲地抽烟了,他把几乎没抽几口的烟捻灭在烟灰缸里恰好印证了这一点。他的表情扭曲着,并且夹杂着几分困惑和狼狈的神色。

    “怎么样,骏河先生。”加贺问,“刚才雪笹小姐说的话是真的吗?”

    从他腿上的微微颤抖可以看出,骏河正在犹豫。他一定是在低头认罪和瞒天过海之间进行着抉择。

    不一会儿,能够看出他浑身都松了劲儿,他准备承认了吧,我有种预感,可能是意识到无法继续瞒下去了。

    “正如她说的那样,”骏河的口气有些生硬,“我拿了胶囊,就一粒。”

    “那胶囊现在在哪儿?”

    “扔了,当我知道穗高死于中毒时,猜想这事免不了会怀疑到自己头上,所以处理掉了。”

    “你丢在哪儿了?”

    “连同有机垃圾一块儿装在垃圾袋里扔了。”

    听到这句话,我放声大笑起来。骏河露出了吃惊的表情,我望着他,说道:

    “你这话的潜台词似乎是,你们要是有本事就去找找看。”

    骏河的嘴歪向一边,“我只是在说实话。”

    “可无法证明啊。”

    “是的,就像你无法证明没偷过两粒以上胶囊一样。”

    “你可是,”我深呼吸了一下继续说,“有动机的。”

    骏河的眼睛往上翘,看得出来,他脸部开始僵硬。

    “你说什么哪!”

    “你在浪冈准子的尸体跟前流泪了吧?看起来非常悲伤和懊悔。深爱的女人被逼上绝路自杀了,而自己还要被迫处理她的尸体。想必是非常痛恨穗高的呢。”

    “即便如此,我也没有头脑简单到立刻想杀了他啊!”

    “我没说你头脑简单,我的意思是,在这种场合下你想杀他也是人之常情。”

    “我没有杀穗高!”骏河对我怒目而视。

    “那你为什么要偷胶囊?”加贺用敏锐的口气问道。

    骏河转过头,活动的下颚表明他正咬紧着牙关。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美和子发言了:“我能先问句话吗?”

    大家的目光都朝她的方向聚焦。

    “什么问题呢?”

    美和子随即把目光朝向我,那眼神极为真挚,我顿时有些仓皇失措。

    “我想问问雪笹小姐。”她说。

    “什么事?”

    “婚礼之前,我教给你一个药罐对吧?就是装着鼻炎胶囊的那个盒子。”

    “嗯,不过,其实结果那个药罐的不是我而是西口小姐。”我边回答,心情不安起来。美和子究竟想说什么呢?

    “我之前听你说,你把它交给了骏河先生……这是真的吗?”

    “是真的,所以他才有充分的时间偷换了胶囊。有什么问题呢?”

    “刚才你说的话我一直在听,觉得非常奇怪。”

    “哪里奇怪了?”

    “我在想,”美和子双手捂着脸颊,然后用深思熟虑后的表情说道,“雪笹小姐你知道骏河先生偷了毒胶囊的事对吧?而且你也知道骏河先生有杀死诚的动机,既然如此,你为什么把药罐交给骏河先生保管呢?难道你不觉得这是一件很危险的事吗?”

    那是因为……我一时说不出话来。

    2

    在浪冈准子的房间里看到那些明显动过手脚的胶囊的一瞬间,我萌生了杀意。只要让穗高诚将其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