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鱼菜小说网 > 其他类型 > 我杀了他 > 我杀了他第1部分阅读

我杀了他第1部分阅读(2/2)

完全没有耳闻,美和子也没告诉过我,我猜想她自己可能也不太清楚。

    在寿险公司工作的26岁白领,与有过失败婚姻的37岁作家的结合,是需要有偶遇的。倘若美和子永远只是一个单纯的白领,或许这二人至今都不会有机会邂逅吧。

    契机便是两年前美和子所出版的诗集。

    她好像是初三的时候开始创作诗歌的。用她自己的话说,趁着复习迎考的空闲时间,把自己突然想到的话语记录在笔记上,不知不觉成为了一种兴趣。那些笔记到了大学毕业的时候竟然有十几本之多。

    美和子常年以来没有把这个给任何人看过,包括我在内,然而有一天,却被一个女性朋友到家里来玩的时候偷偷阅读了。而且那个朋友瞒着美和子,暗中取出了一本笔记带回了家里。当然她没有恶意,她只是想把这本笔记让在出版社工作的姐姐读一下。简而言之,美和子写的那些诗打动了那个朋友的心。

    这种预感并非自命不凡,那个读了诗歌的朋友姐姐,立刻觉得应该出书。这就是编辑所谓的直觉起了作用吧。

    那个名字叫做雪笹香织的女编辑过了不久就到来到我们家,说想看全部的诗集。花了很长的时间看完全篇诗集之后,她当即提出要将其出版。她对踌躇满志的美和子执意说,不得到满意的答复就不走。

    在那之后事情经历了如何的迂回曲折我不太清楚,前年的春天,神林美和子的诗集出版了。然而正如人们预测的那样,这本书一开始完全无人问津。我通过电脑检索了各大杂志和报纸的书评栏目,出版了一个月之后也没有任何反响。

    然而到了第二个月出现了大转机。经雪笹香织的强烈要求,女性杂志刊登了美和子的诗,从此之后,一下子书就开始火热起来。读者群绝大多数是白领。在选择登载的诗歌的时候,雪笹香织选取以反映白领心声的作品,这个方案起到了效果。诗集被一次又一次的重版,最终排入了最畅销书籍的行列。

    之后,美和子受到了各种各样媒体的采访,还时不时在电视上露面。家里的电话地响个不停,她就又接了一根电话线。到了春天她变得需要申报个人所得税,便交给了税理事打理。即便如此,到了四月,还是有惊人的追加税金征收,再加上政府机关强制征收的金额可观的居民税。

    不过美和子并没有辞去作为本职的保险公司的工作,在我的眼里,她仍然是以前的那个神林美和子,她依然是那么辛苦的工作着。“我可不想变成什么名人。”这是她的口头禅。

    两人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私下交往的,美和子从未对我提过,恐怕以后也不打算说。不过可以确定的是,婚约应该是在去年圣诞节的时候订的。圣诞前夜回家之后的美和子的手指上,带着一大颗钻戒。多半她是打算在进家门之前脱下来的,但一不小心忘记了吧。她注意到我的视线,便慌慌张张地遮住了左手。

    “主婚人就让真田老师来充当吧,我们也受了他不少照顾,要是在小地方得罪了他,以后就麻烦了。”骏河直之看着订在文件夹里的材料,说道。他坐在沙发上,用圆珠笔迅速开始在材料上记录起来。

    “会有不愉快吗?”穗高说。

    “我说的是可能会,那个老师说了一个细节,想到自己和那么多人一样对待,说不定会记恨很久。”

    “怎么会这样?”穗高叹了口气,冲边上的美和子笑笑。

    出席美和子结婚仪式的碰头会对我而言真是如坐针毡,可以的话我还真想逃出去。然而作为女方的亲戚,也只能由我来出面作决定,形式上的东西也有几样必须由我确认。最关键的是,我并没有逃避的理由。我像石头般一动不动地坐在皮革沙发上面,尽量不插嘴,默默地听着美和子和其他男人所举办仪式的程序。坐在斜前方的穗高诚用左手抚摸着美和子的身体,这使我难受得咬牙切齿。

    “之后就是新郎向大家问候了,行吗?”骏河用圆珠笔尖指着穗高。

    “怎么总在问候啊,真无聊。”

    “但只能这么进行,通常在结婚典礼上,还要向父母送花这种丢脸之举呢。”

    “你把这些都取消掉!”穗高颦蹙起双眉,又望望美和子,咔嗒一声打了个响指。

    “我有个好主意,在新郎问候之前,由新娘来朗诵一段诗歌吧?”

    “哎?”美和子瞪大了眼睛,“那可不行!”

    “适合在结婚仪式上读的诗?”骏河问,似乎被勾起了兴趣。

    “找找的话,一两首总能找到的。”穗高对美和子说。

    “有是有……不过这绝对行不通!”她不停地摇头。

    “我倒觉得挺好的。”说完,穗高貌似又想起了什么,朝骏河望去。

    “那索性让专业人士来读吧?”

    “专业人士?”

    “就是朗诵家呗,这样就没问题了呢。再配上背景音乐。”

    “明天就是婚礼了哎,你让我现在去哪儿找朗诵者啊?”骏河一副‘饶我了吧’的神情。

    “这种事是你的职责吧?拜托了啊!”穗高翘起二郎腿,指着骏河的胸口说道。

    骏河长叹一声,又开始在资料上记录起来。“我想想办法看。”

    这时,大门的门铃响了。

    美和子拎起装在墙上的对讲子机,确认了来者为何人之后,说了声“请进”之后,放下了听筒。

    “是雪笹小姐。”美和子对穗高说。

    “监督者出场了。”骏河边说边露出了笑容。

    美和子走出玄关,把雪笹香织带了进来。这个干练的女编辑身着白色套装,一脸的严肃。无论是发型还是这挺直腰板的架势,一见到她我就想到宝冢的男性角色。

    “打扰了。”雪笹香织对我们三人说,“终于明天就要举行了呢。”

    “嗯,这已经是最后一次碰头会了。”骏河说,“务必想借用一下您的智慧。”

    “在此之前,我想先解决一件事。”说完,她把目光落到美和子身上。

    “啊,你说的是随笔的原稿吧?我现在就去拿。”美和子说着走出了客厅。随即听到她踏上楼梯的声音。

    “婚礼的前日还要让她工作,不愧是雪笹香织啊。”穗高依然坐着,开口说。

    “您这是在表扬我呢,还是——”

    “当然是表扬了,这还用说嘛!”

    “那就谢谢了。”

    雪笹香织毕恭毕敬地低下头,抬起来的时候,她和我对上了目光,随即她的表情有些拘束。尽管这已经是我们第二次见面了,可不知为何,她依然会时不时露出这种神色。

    目光从我身上移开后,雪笹香织把视线投向了远处。就在此时,她那细长而清秀的眼睛瞪得溜圆,可以听到她深深地吸了口气。

    一看到这种情形,连同我在内的三位男士顺着她看的方向望去。那是玻璃窗户一边,透过绣着花边的窗帘,可以看到一个带有茂盛草坪的庭院。

    在那个庭院里,站着一个长发的女人。她的面容看起来就像丧失了魂魄,直勾勾地盯着我们看。

    骏河直之篇

    1

    看到站在那里的女人的一瞬间,我顿觉一阵呼吸困难,那感觉就如同心脏被人从里面踢飞了一样。

    身穿白色飘逸的连衣裙,带着仿佛幽灵般脸色的女人,不是别人,正是浪冈准子。

    虽然准子面向我们所有人,但其实她只在其中的一个,她神情上带着虚渺,而那双眼睛却紧紧注视在一点——穗高的身上。

    我用了两秒了解完所发生的事态后,又在接下来的两秒里考虑好了对策。

    穗高只是露出没出息的表情僵在那里,而那后面的两个人也没出声。这个女人是谁,雪笹香织应该不知道,神林贵弘就更不用说了,就这点来讲还是万幸的。不过最最幸运的是,此时此刻神林美和子并不在这里。

    “喂,准子,你怎么会一下子出现在这里呢?”我起身打开了玻璃门,但她的目光仍然不朝向我。我便接着说,“你今天的工作已经结束了?”

    她的嘴唇微微动了一下,好像在低声说话,可说的内容完全听不清。

    我套上放在外面的男用拖鞋,挡住浪冈准子目不转睛

    “到底发生什么事啦?”我小声问她。

    准子那苍白的脸颊渐渐泛出了红晕,与此同时眼睛也开始充血。说话声音在我听来像是立刻要哭出来一样。

    “喂,骏河,没关系吧?”身后传来声音,回头一看,穗高从玻璃门探出脑袋。

    “嗯,没关系。”我回答,边回答边扪心自问:这没关系指的什么事呢?

    “骏河!”穗高又小声说道,“你想办法解决一下,我可不想让她看到。”

    “我知道了。”我回答,并没有朝他看。“她”当然指的是神林美和子。玻璃门砰的一声关上了。想必穗高心里不想向房间里那两个客人去解释这一幕的状况吧。

    “我们到那里说吧。”我轻轻推了推浪冈准子的肩。

    准子小幅摇头,眼神里充满着倔强,并且泪水慢慢躺了下来。

    “我们到那里去聊聊吧,你呆在这里也无济于事啊!好了,快走吧!”

    我稍作用力推着她的身体。她终于迈开了脚步,这时我才发现他手中提着一个袋子,不过看不清里面装的东西。

    我把她带到了从客厅里无法看到的地方。那边正好有个小凳子,便让她坐了下来。从旁边挂着高尔夫球练习用的球网看来,这个应该是穗高在练习高尔夫中途休息时候坐的椅子。椅子边上放有几个盆栽,里面种了黄色和紫色的三色堇。想起穗高说过,这个是神林美和子买的。

    “嘿,准子啊,你为了什么要到这儿来呢?而且门铃也不按就突然出现在院子里,这可不是你一贯作风啊。”我用和小女孩搭讪的口气问她。

    “……那个人?”她终于开口嘀咕道,不过依然无法听清内容。

    “嗯?你说什么?”我把耳朵凑到她嘴边。

    “就是那个人吗?”

    “那个人?你说谁啊?”

    “在房间里的那个人,穿着白色套装,头发短短的女人……那个人就是诚的结婚对象?”

    “噢~”我总算明白了准子要说的话,而且也意识到,尽管她看起来像是盯着穗高一个人在看,可事实并非如此。

    “不是的。”我回答,“她是一个编辑,只是来这里谈工作的。”

    “那哪个才是要和穗高结婚的人?”

    “什么哪个……”

    “穗高要结婚了吧?我是这么听说的。今天她也来了吧?”准子问道,仿佛把忍到现在的话一股脑儿说了出来,泪流满面。看着那张脸的棱角,我不禁回想,她是何时瘦成这样的呢。她以前可是有着鹅蛋般的美丽圆脸啊。

    “她不在这里。”我说。

    “那在哪儿?”

    “这个……我也不清楚。你问这个打算干嘛?”

    “我想见一见,和那个人。”准子把脸转向客厅的方向,欲站起身,“我要当面问问诚。”

    “喂,喂,你等等!稍微等一下!”我用双手摁住她,让她再次坐下。“刚才他的态度你也看见了吧?我尽管不愿意这么说,其实那家伙现在不想见你。我也清楚你有很多需要发泄的不满,但今天你能不能暂时忍一忍,先回去再说呢?”

    不料,准子把脸朝我回过来,眼神像是在看什么奇特之物一样。

    “关于诚要结婚的事,我可什么都没听说呢,而且结婚对象不是我……直到最近才刚听说。而且也不是出自他之口,是来医院的客人告诉我的……于是我想确认一下打电话给他,没想到他一听是我就立刻挂了。你说这事他做得过分吗?”

    “那家伙确实是一个非常过分的男人,所以我一定会让他向你负荆请罪的。而且是正式的道歉哦,我保证。”我跪在草坪上,两手搭着她的肩膀说道。她竟然做出如此百般恳求,真是悲哀至极。

    “什么时候?”准子问。“他什么时候来?”

    “很快,我不会让你等久的。”

    “现在你就带他过来吧,”准子睁大了杏仁般的大眼睛,“快带他过来吧!”

    “请你别这样胡闹了。”

    “那还是得我自己去呢。”她一说完就站了起来,力量大得我都没按住。

    “等一下!”我由于两膝跪在地面,无法立刻起身,一下子抓住了她的脚踝。

    她尖叫一声倒了下去,一个纸袋从她手上掉落。

    “啊,不好意思!”我欲将她抱起来,就在那时,我瞥见了从纸袋里掉出的东西,顿时整个人僵硬住了。

    那是一捧花束,婚礼上新娘拿的那种。

    “准子……”我望着她的侧脸。

    她维持着匍匐的姿势,若有所思地凝望着那束花。不一会儿,她恍然大悟,慌慌张张地把袋子里的东西放回去。

    “准子,你究竟准备做什么?”

    “没什么。”准子站了起来,白色裤子的膝盖处少许有些脏。她用手轻轻掸了掸,立刻往后转,向前走去。

    “你去哪儿?”我问她。

    “我回去了。”

    “那我送你一程吧。”我也站起身。

    “不用了,我能自己回去。”

    “可是……”

    “请你别管我。”她抱起纸袋,迈着机器人一般的踉跄步伐向大门走去,我只能眼睁睁地目送她的背影。

    等她身影消失不见后,我客厅的门外,玻璃门锁着。由于花边窗帘的缘故,我看不见里面是否有人,于是我用手在门上笃笃敲了几下。

    貌似有人走了过来,窗帘被拉开后,神林贵弘露出了他那张略带神经质的脸。我对他微笑着,同时指了指玻璃门上的月牙锁。

    神林贵弘面无表情地打开了锁,这男人的思维真是深不可测。

    我打开门走进房间后,发现穗高和神林美和子、以及雪笹香织都没了踪影。

    “咦,穗高他们呢?”我问神林贵弘。

    “在二楼的书房呢,”他回答,“在讨论工作方面的事。”

    “噢,这样啊,”为了不让我和浪冈准子的谈话声被神林美和子听见,穗高采取了这种策略。“那么,你呢?”

    “我不懂文学方面的东西,所以马上又下来了。”

    “那你在这里做什么呢?”

    “也没做什么。”神林贵弘淡淡地回答,然后在沙发上坐下。接着他摊开放在一旁的报纸看了起来。

    难道他听到了我和准子的谈话了?倘若听到的话,准子是什么来头的女人,这个男人应该已经察觉到了吧。然而我对此却无从考证。要是神林贵弘先问:刚才那个女人是谁啊,我倒可以趁机打探虚实,可神林是一副漠不关心的表情,目光一直落在报纸上。

    “那我就先去一下二楼。”我主动说道,可神林就像没听见一样不作声。真是一个不招人喜欢的怪人。

    我上了楼,敲了敲书房的门。请进,穗高说着。

    打开门,我便看到穗高坐在窗口,双腿交叉搁在的书桌上,而书桌对面则坐着神林美和子。雪笹香织则是在书架前叉着手腕站着。

    “你来得正好。”穗高见到我后说道,“快发挥你经纪人的作用吧,帮我劝劝这两位小姐。”

    “什么事?”

    “我们刚好在商量把美和子的诗影视化的事呢,这事儿对美和子来说怎么看都百利而无一害,但她们就是不明白呢。”

    “关于这点,我也不太能接受。我们不是约定好暂时先不提电影嘛。”

    穗高随即锁起双眉。

    “我也没说现在立刻就做啊,只是准备准备。先把合同给签了而已。签完了之后,也不用担心那种无聊的家伙会来了,美和子也就能专心致志投入创作工作了啊。”后半句是面向着美和子说的,一直板着的脸也顿塞颜开。

    “美和子的意见是:当前时点完全不考虑会将形象固定的影视化。穗高先生您作为她的爱人,请务必理解这一点。”雪笹香织口气非常生硬。

    “我当然理解,就是因为我是她丈夫,所以才站在他的立场上替她考虑呢。”然后穗高用很柔媚的声音对未婚妻说:“对吧,美和子,这事儿就交给我好吗?”

    美和子的神色有些为难,不过这个女孩最过人之处就在于,即便氛围容不得她执拗,她也决不会轻易低头。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说实话,我现在不知该如何是好。诚,不需要这么着急吧?能不能容我再慢慢考虑一下?”

    听到神林美和子这番话,穗高脸上露出了复杂的笑容。我知道,这是他焦急时候的习惯。

    穗高举起双手作投降状,回头看着我。

    “哎,这种无穷无尽的纠结还要延续下去么,我也需要帮手啊!”

    “大致情况我都明白了。”

    “接下去就靠你了。这是你的本职所在。”穗高把脚从桌上挪了下来。然后伸手抽了一张纸巾,发出了响亮的擤鼻涕声。“糟了,药好像失效了,明明刚刚才吃过。”

    “药还有吗?”神林美和子问。

    “嗯,应该问题不大。”

    穗高绕到书桌的对面,打开最上面的抽屉,取出一只小盒,上面盖子打开着,里面放着一只瓶子。他拧开瓶盖,取出一颗白色的药丸,不假思索地放进嘴里。拿起桌上放着的喝了一半的咖啡罐,一口气全部喝完。这个只是鼻炎药。对于自认为是美男子的穗高来说,过敏性鼻炎的老毛病一直是他的苦恼的根源。

    “用咖啡兑着喝不太好吧?”神林美和子说。

    “没关系啦,我一贯如此。”穗高关上盖子,拿出行李箱递给了她,然后把药盒往边上的垃圾桶一扔。“你把它放进我们的旅行箱里吧,今天我不用再吃了。”

    “明天婚礼前你不是还要吃的吗?”

    “楼下有一个药罐,等会儿往里面装上两粒,带去就行了。”说完,穗高又擤了一次鼻子,“嗯……刚刚说到哪儿了?”

    “关于拍电影的事,等你们新婚旅行回来之后再说吧?”我提议,“美和子今天也没心思谈论这事儿吧?不管怎么说,明天可是你们的大喜之日啊。”

    神林美和子看了我一眼,嫣然一笑。

    穗高叹着气,指着我说。

    “这样也好,那我们在旅行途中再决定细节方面的事情,总可以吧?”

    “嗯,可以。”

    “好了,这件事就谈到这里。”穗高猛地站了起来,“大家一起去吃饭吧,我知道一个很不错的意大利餐馆。”

    “在此之前,我还有一件要事。”我对穗高说,“是关于菊池动物医院的。”

    穗高微微歪动了右眉和嘴角。

    “他们想采访你,”我看着神林美和子几人说,“这件事我想和你商量一下。”

    “那我们先回避一下吧。” 雪笹香织说道。

    “嗯,好的。”神林美和子也站起来,“我们在隔壁房间等你们。”

    “我们五分钟就好。”穗高对着二人说,美和子微笑地颔首。

    “你没对她做任何说明吗?”听到隔壁房间的门关上后,我直接切入正题。任穗高再怎么反应迟钝,他也知道我说的“她”是指浪冈准子。

    穗高挠着头,再次坐回到办公椅上。

    “有必要说明吗?”穗高冷笑着。“我和其他女人在一起的事,凭什么非得特地跟她汇报?”

    “可这样她不会明白的啊。”

    “那么,说了她就明白了吗?如果我说‘因为要和美和子结婚了’,她就会说声‘哦,这样啊’而放弃吗?结果肯定是一样的。不管我说什么,那个女人肯定都不会接受的,只会唠叨个没完。那种女人还是让她去为好。一直置之不理的话,她最后总会放弃的。还是不要莫名其妙道歉或者关心她为妙。”

    我十指交叉放在胸前,并用尽全力抓紧,才勉强没有颤抖。

    “她如果要求精神损失费,你也没有半句话可说呢!”我说道,拼命压低语调,装出一副平静的样子。

    “为什么?我可不记得和她之间有过婚约啊!”

    “你不是让她打胎了吗,这你该不会忘吧?我说服了她,带她去了医院。”

    “那不就说明她自己同意堕胎的么?”

    “那是因为她深信自己以后能和你结婚呢,我这么一说才把她说通的。”

    “这是你擅自做出的承诺,与我无关。”

    “穗高!!”

    “别大声嚷嚷嘛,隔壁房间都听到了。”穗高皱起眉头,“好吧,那这样好了,我出钱,这样总行了吧?”

    我点点头,从上衣口袋取出记事本。

    “至于金额,我先找古桥老师商量之后再决定吧。”我说出我们俩都熟悉的一个律师的名字,“而且,这钱必须由你亲手交给她。”

    “你就饶了我吧!这事儿有必要这样吗?”穗高从椅子上起身,朝门口走去。

    “她只想听你亲口说声抱歉的话,一次就好,哪怕就一次,你和她见面谈一次吧!”

    然而穗高摇着头,指着我的胸脯。

    “谈判可是你的职责,你帮我想想办法。”

    “穗高……”

    “这事儿到此结束,吃饭去吧。”穗高打开门,低头看了眼手表。“让她们等了连五分钟也不到呢。”

    我有种想用手中的圆珠笔尖往走向隔壁房间的穗高脖子上扎过去的冲动,却硬是给忍住了。

    2

    大家都来到一楼后,神林贵弘依然用与刚才相同的姿势坐在沙发上读报。美和子向他传达了过会儿大家一起去就餐的意思后,他也没有露出特别高兴的表情,站了起来。

    “咦?”打开墙上的内嵌壁橱的抽屉之后,穗高不禁叫了一声。手里拿着银色像怀表一样的东西。不过那并非是怀表,而是他心爱的药罐。我听穗高说那是他上一次结婚时,他前妻给他买的。

    “怎么啦?”美和子问。

    “也没什么,就是我刚才打开药罐一看,发现里面装着两粒胶囊。”

    “哪里不对了呢?”

    “我记得应该是空的才对,真奇怪,难道是我记错了吗?”穗高歪起脖子。“不过也没关系,明天就吃这两粒好了。”

    “这药不知道什么时候的,你还是别吃了。”

    听到明天即将成为自己新娘的这句话,穗高停下了正要拧上药罐盖子的手。

    “你说的对,那我把这个丢掉咯。”说着把药罐里的两粒胶囊扔到了一遍的垃圾箱里。然后把药罐地给了神林美和子。“你等一下帮我在里面装些药吧。”

    “好的。”她把药罐放进了自己的提包。

    “好,那我们出发吧!”穗高轻拍手,说道。

    那家餐厅在离穗高家十分钟车程的地方。因为位于住宅区,所以如果没注意到的标志牌的话,还会以为是一户带有西洋风情的民宅。

    穗高、我、神林兄妹、再加上雪笹香织,我们五人围坐在靠内侧的餐桌旁。时钟的指针已经走过了三点。由于正是午餐和晚餐之间的时间带,几乎没有其他客人。

    “也就是说,外观再怎么相似,实质是完全不同的。”穗高边捣鼓着手中的叉子边说道。“美国和日本对于棒球的情结不同,棒球自身的历史也不同,关注度更是大相径庭。我并非没理解这些内容,只是其程度超乎了我们的想象,前一部作品的失败主要就是这个原因吧?”

    “不光是电影,连描写棒球的小说也不会畅销,雪笹小姐也这么说过吧?”神林美和子看着雪笹香织说。

    雪笹一边吃着海胆意大利面,一边点头。

    “尽管看起来好像全民都在玩棒球,到头来还是没能上升到专业水准。想象一下,存在那种不看球赛而仅在加油助威上倾注热情的粉丝,这种现象本身就很奇怪。我算是接受教训了。”

    “你的意思是,不涉足关于棒球的内容了?”

    “嗯,已经做怕了。”说完,穗高喝了一口意大利产的啤酒。

    说到穗高去年拍摄的电影,这部由他亲手操刀写的剧本描述的是职业棒球的世界。当初的设想是不单单将职业棒球的世界作为素材,而是尽可能的描写真实的世界。这个设想正中靶心,受到了一部分的电影爱好者和专家的好评。然而电影上映后,却遭遇了滑铁卢。只是一味地增加了穗高企划公司的债务而已。

    穗高认为,在美国的棒球电影热卖,只要做得好在日本也一定能赚钱,这和我的预想是相异的。日本的电影迷们对本国的作品是不抱任何希望的。听到关于棒球的东西,就可以借职业棒球的人气轻而易举完成电影,这只是想当然。要洗刷这种臭名可并非是易事。我一开始就坚持这个计划非常危险,但穗高却完全听不进去。

    描写棒球的小说卖不出去的原因,和电影不同。虽然‘joring’这种美国电影在日本也能火爆,但从来没听说过棒球小说翻译成日文版也能成为销售量名列前茅的。

    既然不懂这种根本性的东西,我才打算劝穗高不要涉足电影业。虽然大家都认可这个男人的才华,然而世上的水并非一直是从高处流往低处的。

    我用叉子卷起通心粉,余光扫了一眼穗高。在多于三人的场合就会情不自禁喧宾夺主的他,从刚刚开始就在一个劲地自顾自说话,令我不禁由衷佩服,单这一个话题他竟然能聊这么久。这点他和从前完全没变,我回想着。

    我和穗高在大学同属一个社团——电影研究社团。从那个时候开始,他便立志当一名电影导演。虽然社团的成员包括那些名义上的一共有几十人,但真正想要朝着电影这条路发展的,应该只有他一个人。

    然而穗高则以我们完全没料想到的方式来实现了自己的梦想。他先开始写小说,而且不光写,还去投稿应征新人奖,并一举得了头等奖。

    作为一个小说家已经小有成绩的他,不久后就涉足了剧本写作。起因便是自己的作品被翻拍成电影的时候,自己亲自?